第 11 章
一場比賽要是不加時都將近兩小時，很顯然不可能看完再走。
眼看烏帕梅卡諾上前逼搶，凱恩倒地但裁判並沒有判罰，面對上半場似乎不太可能扳平比分的英格蘭，大家索性背上包準備回酒店。
塞穆爾一上車就習慣性地坐到大巴後座靠窗的位置，還沒來得及低頭身邊突然籠下一道陰影，他抬頭去看卻意外發現來人是和自己並不算熟的B費。
B費作為曼聯副隊長，在C羅還沒離開曼聯的時候媒體就常常把“兩人是否不能共存”的爭論掛在嘴邊。
《每日快報》認為C羅和B費不兼容的問題令曼聯成績不佳，BT體育天天嚷着B費話里話外內涵C羅，而《太陽報》又說這兩人把更衣室分裂出了葡語幫。
這些數不清的□□也導致部分把廁報當聖經的球迷一旦看到相關的編排，立馬上趕着去罵球員。
可實際上，在塞穆爾眼裏這對葡萄牙雙核壓根沒有外界傳言得那樣劍拔弩張，哪怕沒有那麼親密，但不和是絕對不可能。
“你今天的表現很棒，那幾腳傳球也很漂亮，也許明天訓練我們可以再配合試試。”原本吃飯前就想找塞穆爾聊一聊的B費一直沒找到機會，現在看着這個在聯賽都還沒大展風采卻在世界盃賽場殺出一條血路的年輕人，他並沒有坐下來，只是拍拍他的肩膀。
算得上隊伍大腿的人有意和自己交流，塞穆爾聞言站起身，快速回憶了兩人在加時幾波不錯的傳球互動，因為身高差不得不微微低下頭直視對方，而後認真地點了點頭。
看着專註盯着自己的塞穆爾，B費愣怔了一下，明明還屬於球員黃金期的他心裏卻莫名湧上了長輩才有的欣慰，“行，那我先…”，誰知道他話還沒說完，對方卻出乎意料得主動給了個禮節性的擁抱，一觸即放結果硬是把他後半句話堵在了嗓子眼。
在球場和隊友抱慣了的B費對於這個擁抱倒不覺得奇怪，只是有些突然，不過從塞穆爾面無表情的臉上生生看出友好的他一時間倒是笑得更自然了。
而找了一圈塞穆爾的C羅剛好也走了過來，B費見狀朝他點點頭沒再多說什麼，直接打了個手勢就往前排走，反倒一屁股坐到塞穆爾身邊的C羅視線跟着追了好一會兒才側過身來問，“他找你幹嘛？”
塞穆爾正拿着手機準備選照片，突然聽到C羅的話，抽空回道，“說讓我明天訓練和他練一練配合。”
“你答應了？”，C羅想了想又覺得不對勁，“等等，你和他什麼時候這麼熟了？”，說完不等塞穆爾回答又補上一句，“你明天還是和我一起練傳球吧，說不定下一場還能再進幾個。”
“我們不熟，甚至在這之前我們聯賽都沒對上過。”塞穆爾被C羅一句接一句的話給打斷了選照片的思路，他索性抬起頭看着莫名盯着自己的隊長，思索了兩秒一本正經地回答，“那到時候還是看教練安排吧。”
塞穆爾一句話就把想拉人合練的C羅給噎住了，倒是前排聽了一嘴的佩佩看C羅吃癟登時笑得不行。
偏偏眼前這小子還一臉不知道發生了什麼的平靜表情，C羅只能撓撓他的頭來消解心頭鬱悶，完了看都不看對方掃過來的無語眼神，塞上耳機就開始閉目養神。
今天一天被人摸頭的數量幾乎快抵上過去一年的總和，說實話塞穆爾完全想不通，他記憶里自己長大之後因為不同於小時候的冷淡性格，除了比賽隊友激動會薅上兩把，日常幾乎就只剩俱樂部里的門將大爹會或者說是敢偶爾摸下。
可像C羅這種自己只在阿娜絲塔擼狗時才見過的摸法，塞穆爾實在不能理解，偏偏在“階級壓迫”下他還只能認栽。
他又瞥了眼閉着眼睛的隊長，索性也整個人癱在座椅上，一邊重新把亂糟糟的頭髮捋順一邊翻看起相冊。
而他屏幕里的內容要是讓別人看到，絕對會驚嘆這完全不像是一個18歲男孩的相冊。
按理說作為一個正值青春且前途無限的球員，塞穆爾的社交軟件私信里必然少不了各路網紅的性感照片，他就算不熱衷也應該會好奇跟着同齡人一起去酒吧夜店逛逛，享受一下夜生活。
堅信這點的媒體這幾天瘋狂加班，卻依舊沒扒出任何和他泡妞有關的信息，但他們不信邪硬是覺得自己能挖出第一手值錢資料，可要是他們能看到塞穆爾一乾二淨的相冊，絕對會勸自己停手。
相冊里的照片分類清晰，一目了然，除此之外甚至有些圖片還充滿着些許年代感。
而塞穆爾划著屏幕，看到一張自己身穿皇馬球衣和阿娜絲塔在伯納烏的合照時，不自覺回憶起了曾經的經歷。
11年前才7歲的塞穆爾已經開始系統練習足球，那時候全家去西班牙旅遊便決定一起去看球，也不知道是不是運氣好才遇到了這場皇馬3-0完勝阿賈克斯的比賽，最巧的是這三個球卡卡、C羅、本澤馬他們一人一個。
但對於阿娜絲塔來說，這場比賽也許意義更加不同，塞穆爾還記得當時在卡卡被替換下場時，全場球迷一起起立鼓掌，苛刻的美凌格在這一刻好像原諒了飽受傷病折磨的足球先生，而阿娜絲塔賽后看到《馬卡報》說的那句“卡卡完成了他加盟皇馬之後最好的一場比賽”時哭了一個晚上。
只是，曾經打穿無數豪門防線的上帝之子終究還是敗給了傷病，難以再現那讓人無法忘懷的巔峰，將最好的自己留在了米蘭。
這之後，自己和很多孩子一樣見證了皇馬的輝煌，銀河戰艦讓多少人有了兒皇夢，又或者兒羅夢，也讓不少球員以皇馬為噱頭來增加自己的流量。
但大家並不在意這個世界上最好的俱樂部並沒有擁有最好的卡卡。
塞穆爾嘆了口氣，在滿屏的純白中最終選中了自己小時候身穿卡卡夢劇場代表作同款球衣的照片，以及今天背對牆的雙人合照，然後打了個myidol艾特了卡卡就直接上傳了ig。
他甩甩頭將那些唏噓丟至腦後，沒去看因為自己發圖而爆發的評論區，而是轉到首頁準備看看自己的熟人有沒有更新，誰知道一刷新第一個跳出來的卻是自己前兩秒剛艾特的人。
看着帖子首圖的合照，塞穆爾雖然奇怪卡卡為什麼會和隊長審美一樣，竟然在一堆圖裡挑中了反光玻璃為背景的照片，但尊重別人喜好的塞穆爾並沒有多想，在快速瀏覽了對方配的“一位優秀的年輕球員&我的小粉絲”的文案后，迅速在評論區打了句“很高興見到你[愛心]”。
評論一發表界面就自動刷新，而原先還空曠無比的評論區一下子蹦出了將近幾百條。
“天！兩個我最愛的球員合影了！我太幸福了！”
“criska這是準備復婚了嗎？今天來看看兒子？！”
眼看評論區的話題走向愈發詭異，塞穆爾這會兒是徹底沒了一開始對卡卡職業生涯的感慨，再聯想到那些“奇怪”的快拍不僅標記了自己還標記了卡卡……
塞穆爾立馬重新刷新了下界面，確定前排沒有什麼過於狂野的評論，他才勉強鬆了口氣，只是眼下形如“窗戶背後的夜景好眼熟，好漂亮！”，“誰拍的照，技術真好，審美真高！”
的評論一時間又讓他陷入了對粉絲眼光的質疑。
“要不是知道這是cris拍的，你們誇的我就信了。”
也許是實在不理解，正準備划走的塞穆爾看着看着就把一句評論嘟囔着念叨了出來。
等等，他們為什麼會知道？
但不等塞穆爾多想，下一秒，他就感覺到左臂突然壓上了一股重力，他一側頭就發現剛剛睡得正香的隊長哪裏像剛醒過來的樣子，清醒得甚至有心情探頭過來看是哪個網友在說他的壞話。
而他這一側身，左耳上的耳飾恰好被窗外的路燈給反射地閃了一下，塞穆爾眼睛眨了眨，又重新瞥了眼屏幕上同樣有一個光點的合照，再仔細一看那背後的玻璃上赫然倒映着隊長的影子，雖然不太清晰卻足夠讓人認出。
明明可以直接打上photoby@cristiano的水印，卻硬要用這種小學情侶秀恩愛的方式，塞穆爾突然覺得自己好像一個工具人，還是個承受了很多壓力的工具人。
低頭刷了刷手機的C羅看着吃癟的塞穆爾暗自彎了彎嘴角，緊接着無事發生的模樣用胳膊肘輕輕撞了一下塞穆爾，低聲道，“那我是不是你的偶像？”
“什麼偶像？”同樣刷着手機的佩佩聽到這話剛準備嘲笑老友可不是人人都有兒羅夢，結果下一秒看着屏幕里刷出來的帖子直接沒忍住來了句葡語國罵，一邊壓着嗓子一邊恨不得把手機拍到背後這兩個聊天的人臉上，“這就是你們說的遇到熟人？”
“你見老朋友不叫我？”佩佩看着就像是要給C羅一記頭槌。
但不等C羅做出反應，大巴車慢慢停穩，坐在最前排的桑托斯已經站起身讓球員們抓緊下車。
大家紛紛站起身從行李架上拿背包，C羅像是為了躲佩佩的攻擊，愣是一個人先跑了出去。
而扯包的同時已經掃過卡卡ig的佩佩看着站在一旁等自己的塞穆爾，勾着人肩膀往下走，還不忘寬慰他幾句，“這個合照啊，習慣就好…”
很明顯有過不少工具人經歷的佩佩，回憶起往事也忍不住嘆了口氣。
但等下車看到拎着包站在門口的C羅后，他又立馬追上去打探消息，旁邊的塞穆爾看着兩人的互動，剛準備跟上去突然看到球隊的隊友卡瓦略和佩雷拉脫離了大隊伍，而他們走的方向各自都有家屬在等着他們。
雖然主帥明確家屬不能進入球隊下榻酒店，但只要不過分其實桑托斯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而一場勝仗也足以讓桑托斯放寬要求。
因此今天倒有不少球員的太太孩子來和這些戰士們見上一面，貼心地問候下彼此或是加加油為之後的比賽注入活力。
當然，哪怕知道主帥好說話，球員們也絕對會遵守不能讓家屬留宿的底線，畢竟他們可不想被趕出國家隊。
只是，塞穆爾看着不遠處家人相聚的溫馨場景，回憶了下這些天隊友們太太團的關顧次數，突然發現了一個問題。
就是，除了比賽包廂外，自己似乎還沒見過隊長的未婚妻，反倒是隊長的孩子們來過這裏幾次。
而這再聯繫上剛剛的合照，塞穆爾的腦袋裏突然炸開了一個煙花，阿娜絲塔曾經和自己嘟囔的話一下子從記憶夾縫裏蹦了出來。
就像和一個踢球的男生聊球員的技術、轉會都可以，但你說起他們的緋聞他大概率會不感興趣。
而小時候的塞穆爾也一樣，那一年，C羅還在皇馬，而卡卡則遠走美國大聯盟，少年慕強使得塞穆爾對卡卡的關注逐漸降低，兩年後卡卡和C羅的戀情依次曝光，阿娜絲塔當時拿着手機給自己看推送，說喬治娜簡直是卡卡的復刻版本。
“……”
想到這兒，一時間塞穆爾覺得自己有點思維錯亂。
終於和佩佩解釋清楚的C羅回頭就看到塞穆爾盯着卡瓦略一家發獃，誤以為自己撞見小孩想家人的脆弱畫面，他眼神閃了閃上前摟住了塞穆爾的肩膀，甚至貼心地把話題扯回了兩人剛上車時對明天訓練安排的交流，“明天常規訓練確定不了，但是我可以帶你去加練。”
聞言回過神的塞穆爾盯着C羅看了兩秒，本就多情的眼睛此刻情緒複雜地把C羅都唬得差點絆倒在台階上，嚇得塞穆爾連忙伸手把人撈起來，而這一打岔也讓他徹底把剛剛那些和比賽無關的東西拋到腦後。
還以為對方是被自己感動了的C羅，站直甩了甩腿，“那到時候和我去健身房。”
媒體口中極度自律的頂級球星是怎麼加練的，這個對於任何一個球員來說都有足夠的吸引力，塞穆爾點點頭，比了個ok的手勢。
反倒是佩佩，見狀露出了不堪回首的痛苦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