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 章
戈爺爺的話還在繼續，大意無非就是，感謝賀家養了個好兒子，將戈天陽引回了正道，也感謝賀爺爺，將賀苟這個身上流着戈家血脈的孩子養大成人。
賀苟挺佩服賀爺爺的，居然真的客客氣氣地聽戈爺爺說完。
雖然之後沒有任何的回應和表示了，但是賀爺爺是真的聽戈家人都說完了，整整一個多小時呢，最後沒有要任何戈家的禮物禮品，也沒有讓賀苟認戈家人的意思，卻禮貌妥帖地將人送出門了。
只能說，賀爺爺他們這一輩子的老人，總是注重體面，不管有多大的矛盾、多糾葛的愛恨情仇，場面上能做得很好看。
效果……
也很不錯。
戈家人望向賀苟的眼神一直都熱切非常沒有掩飾，卻在賀爺爺這樣的禮貌的做法中，找不到任何切入點，在賀苟堅決不給予回應的表態下，只能遺憾離去。
賀苟對此表示，學廢了，肯定不會用。
賀苟肯定，換她來，她肯定是不可能有這個耐心耐性的。
她只會直接表明態度立場，暴力推塔，能吵就吵，不服就干，誰厲害聽誰的。
戈家人給賀苟的感覺，並不是表面上這麼好說話。
嗯，是感覺，不是印象。
單論印象，戈家人的分數還真的挺高的。
沒以勢壓人，一家人都講道理，好相處，雖然有些護短，但是這也不是什麼大毛病，瑕不掩瑜。
而感覺這東西，卻是第六感、憑本能得出的結論。
賀苟還是很相信自己的第六感的。
賀爺爺的感覺也一樣：“你這親爺爺一家，有點東西。”
以賀苟對自家爺爺的理解，每當他故作姿態的時候，就表示想裝逼……額，是有話要說，想要教導她了，這時候，賀苟只要乖巧聽話地，以聆聽教誨地姿態看着爺爺就好。
“一家子上門，句句說不會強認你回家，但是一舉一動都在向我示|威，告知我，你就是他們的親孫女、親侄女！嘖……以為做出這樣的姿態我會後退一步？這種套路，我這把年紀了，可見多了，孫女是我養大的，他們就這樣想摘桃子，想得美！”
聽不聽得進去另說，態度端正就行，不然，這老小孩有得鬧。
賀苟是很有經驗的。
“苟子啊，雖然從小我就希望你性子能熱鬧些，多些朋友，但是，像戈家這種，真不適合你。”
這結論，就讓賀苟很意外了。
“為什麼啊，戈家不好嗎？”
賀苟還以為，賀爺爺會鼓勵慫恿她，架子端的差不多了，就順水推舟地認回戈家。
賀爺爺從養賀苟開始，就沒一天不擔憂，他要是不小心去了，孫女這苟……咳咳，遺世獨立，誰都不想理，啥事都不願管的性格，會孤獨終老。
別說什麼捨不得孫女，怕孫女被搶這事。
賀爺爺對此有的是自信，他養大的孫女，誰都搶不走，作為爺爺，他更關心怎麼選，才對孫女最好。
毫無疑問，在這世界大變的時刻，出行都有最新武器軍備護航的戈家，對賀苟來說，絕對是一個好去處，好大腿。
血脈親人的優勢，能讓賀苟抱大腿抱得更緊。
“戈家好不好爺爺我不知道，像戈家這樣的，全家都搭在國脈之中的人家，一舉一動都是國家意志的延伸，血肉都是為國家而存在，假設他們真的如他們表現的這麼正派，那每一個戈家的孩子，活着就得時刻準備着，為國犧牲就義。這樣的人家，以你這樣的性子，肯定是不兼容、不合適。”
賀爺爺說得很是惆悵：“就像你賀爸爸，野心勃勃想要成為時代梟雄的大男子漢，落在我們這樣的人家，是虧待他了。”
話題轉得有點快，演技不太行的賀苟，臉上那認真聽講的表情差點維持不住。
捉弄孫女成功的賀爺爺得意地笑了：“你是不是以為，我在生你賀爸爸的氣？也是，老爺子我是真恨不得沒有這個兒子，但是這賬都欠下了，還能不還咋的。兒女都是來討債的，這不論是親生還是非親生，都一樣。”
賀爺爺很是感慨：“戈老頭說了很多廢話，不過有句話是說對了，孩子都是自己家的好，雖然是恨不得沒有這麼個混賬，但是，真的決定養他了，我這個做父親的，就有教導引導他成人的責任。”
“爺爺我說這些話，不是為你賀爹求情，他就是個混賬，這毋庸置疑。只是，這混賬，也是你爺爺我養大的，沒能將他教好，我和你奶奶都有的責任。”
“當年收養你賀爹的時候，我和你奶奶都是第一次做人父母，現在回想起來，很多事情，做得不太對。”
“你奶奶是個對誰好，就想將所有好的東西都給對方的人。對你賀爹也一樣，她是沒少花費心血在你賀爹的衣食住行上面，這些，從你小時候用的玩得，九成都是你奶奶當年購物買來，包裝都沒拆開，還能留給你用的情形，你應該有所體會了。”
“我和你奶奶，和其他望子成龍的父母沒什麼兩樣，都理所當然地希望自己的孩子長成我們期望、希望的樣子。”
“有些事情是沒法掩飾的，我們是對你賀爹在原生家庭的樣子一清二楚，更是知道他曾經做過多麼可怕的事情，差點釀成大錯。那時候的我們，儘管是真心將他當親兒子，卻也下意識想到地想要糾正，對你賀爹的管控自然就很嚴格了。這……何嘗又不是一種傷害？”
“你賀爹和戈家那混蛋……嗯，就是你親爹，情況很不同。”
“你親爹是擁有的好東西太多，丟幾樣也不心疼，而你賀爹呢，是擁有的好東西太少，每一樣都想抓緊、一樣都不想放下丟掉。他長大后，會一往無悔地報考軍校，何嘗不是想要向我們這對做錯事的父母證明，他一直是個好孩子，是個會讓我們這對做錯事的父母驕傲的孩子。”
“我氣你賀爹的，不是他去參軍、不是他曾經的‘為國捐軀’，只是氣他對我的不信任、對你奶奶的不信任。”
“我和你奶奶，是真的很驕傲，教出了一個軍人兒子的……我偷偷藏起來的，你奶奶的寶貝盒子中，有一個盒子裝的就是你賀爹當兵后，獲得的榮譽證明。這些東西，你賀爹都寄回來給你奶奶了，每次，你奶奶收到這些，高興開心之餘，都很是慚愧。”
“你奶奶認為，兒子會這麼強烈地想證明自己，都是她在孩子小時候，沒有藏住自己情緒，逼得太緊了。”
“這些道理，都是你賀爹離開我們去參軍，長時間沒法回家，家裏只剩下我和你奶奶，冷冷清清地，我們老兩口才慢慢想明白、想通的。”
“孩子雖然是我們的孩子，但是孩子也是個人，有着自己的思想、自己的情緒、自己的想法，絕不是我們的傀儡……特別是像你賀爹和你這種天生早慧的孩子，更不是我們這些大人打着塑造、教育的借口，就能操控的。”
“爺爺……”賀爺爺的情緒不對，賀苟不得不打斷，假裝吐槽：“這不是我小時候，你對我不管不顧，任由我野蠻生長的借口。沒有哪個家長，是教會了孩子基礎漢字、字典用法后，就丟給孩子一堆法律條文案例大全以及一個智能輔助學習小精靈，就撒手不管的。”
會覺得這樣的教育方式非常nice的人，估計全世界也就賀苟這麼一個奇葩了。
“我那是不想教嗎？”對賀苟的吐槽，賀爺爺的反應很大，高聲反駁：“好好的大號，都給我練廢了，要是小號也廢了，我就不用做人了！”
賀苟也下意識地、實際地、理性地反駁：“爺爺，你太謙虛了。我的遊戲賬號，哪個沒有被你練廢過的，幾乎都是你碰一個，廢一個。”
不過，她說完之後，就後悔了。
因為賀爺爺真的生氣了，瞪大眼睛不服氣地對着賀苟。
關於遊戲賬號這事，是賀苟和賀爺爺約定過，絕對不會說出去的秘密。
潮流如賀爺爺，是個愛面子的。
喜歡裝逼的賀爺爺，對外形象就是一個緊追潮流的，啥遊戲都會玩，還一上手就是高手，是個天生厲害的遊戲人！
在村裏的時候，家家戶戶的年輕人、孩子，都對賀爺爺非常崇拜，就連村裏的老爺爺老太太，也特羨慕賀爺爺的潮流。
雖然……
成就賀爺爺這個遊戲高手的代價，是賀苟練出來的高端遊戲賬號。
“我錯了。”賀苟果斷認錯。
反正目的達到了，說到遊戲賬號，賀爺爺也不再沉浸過去，情緒恢復過來了。
賀爺爺沒好氣：“這是你錯了就完事的嗎？要是被子璇和子弈兩娃知道，他們崇拜的遊戲高手賀爺爺，得在偷偷開掛加時練習，才能在技術上超過他們，我的臉往哪擱……差點被你忽悠了。”
終於回到正題的賀爺爺的確也懶得生氣了：“我說這麼多，不是為你賀爹求情。我養廢的大號，我會自己處理，和你沒關係，你不用強攬上責任。”
“我不了解戈家，對你的親爹，也是一知半解，但是我自己練廢的大號，我還是清楚的。”
“那個練廢的大號啊，就不是會有喜歡閨女這種感情的人。”賀爺爺不由自主地重重嘆氣：“你要是那種軟軟糯糯、只會躲在背後，菟絲花般的女孩，他回賀家的第一件事，估計就是將你當作麻煩，掃地出門，打包送回戈家。”
“他會知道有個閨女，就對你這麼上心……”糾結的賀爺爺斟酌語句，好一會才憋出一句：“大概就像是玩遊戲一般，覺得你這號，能練出來，覺得好玩，心血來潮？”
內容很是變態不正經：“他對你的喜愛之情，應該還參雜着，你身上流的是他唯一好朋友、好兄弟戈天陽的血，又是我這個養父養大的加成效果，重點是你的性格中，有幾分和他們倆個瘋子相似地方的緣故……”
“總之，對於你賀爹，你能不管就不管，除非有一天，他廢了殘了，生活不能自理的，你再出手，不讓他晚景凄涼就行。”
賀苟：……
要求真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