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 章
賀苟全方位做好了會被恭曦雪和儲家纏上來的準備，也做好和他們撕開翻臉的準備。
只是……
等待結果的日子裏，賀苟準備宅在家的計劃被家裏兩個煩人精小朋友打破，心軟地領着一家子到基地大廣場去玩了幾趟，都沒有碰到儲家人和恭曦雪出現。
這可讓慫恿着孩子鬧的賀老爺子憋着一身的勁無處發泄。
警察的結果，也如期地通知過來。
結果不出所料，賀苟和恭曦雪有百分之九十九的概率是母女關係；
而賀苟和甘華月，不存在任何血緣上的關係。
賀苟不可置信的就是，在這個結果出來之後，儲家和恭家依然沒上門！
雖然這不妨礙賀苟趁熱打鐵地，讓沙夏慧拿着證據去警察局報案，正式追索甘華月當年害死賀家孩子的事了。
嗯，沙夏慧是一位職業女性，行內非常有名的律師，這事交給她妥當。
要為那無辜逝世的賀家閨女討回公道，一直都是賀苟想要做的事，為了這一天，賀苟早就做好了最充足的準備了。
甘華月當年醫院育嬰室甘華月調換嬰兒的錄像，還有她不懷好意在醫院偷取檔案、刪除檔案的視頻記錄，賀苟全都通過自己的技術，恢復回來了。
不僅恢復了，為了確保萬無一失地，賀苟還合理地將它挪到小醫院合併的大醫院裏，存在了大醫院的記錄中，甚至幫忙弄了好多份的備份。
即使賀苟讓沙夏慧提交的證據不合法，絕對也能從合適合法合理的渠道里，找到合法的同款。
賀苟在報案前不放心又去“溜達”過，雖然大變了，但是醫院的資料保存完好，她安排的東西，全都還在。
做完這一切后，實在好奇為什麼儲家和恭家都沒找上門來，又手癢地去查了一下。
結果就有點出乎賀苟意料了。
根據賀苟的查探，儲家和恭家這些天來，根本就沒有出過門。
上一次出門，就是儲高晏和恭曦雪一起到警察局報案，賀苟也去配合採樣詢問的那一次。
不知道什麼原因，那天兩人一臉驚恐地匆匆地從警察局出來回家之後，就再也沒有出過家門了。
要不是賀苟查到，每天小區的工作人員都有幫忙往儲家和恭家的別墅送外賣來的東西，賀苟都懷疑，這兩家人是不是出什麼意外了。
更多的，賀苟不敢查。
賀苟知道，問題應該是出在她離開之後的警察局，賀苟也有能力通過網絡，偷溜進去通過警察局的攝像頭記錄看到發生什麼事。
只是，賀苟沒這麼干。
公檢法這地方，是賀苟的底線，她敢到國外的特殊地盤浪，也不能砸了自家招牌的，破壞口碑，明知故犯。
大變前的和光集團中，有專門的負責網絡安全的產品，那是賀苟主負責搞的，這東西因為國產，安全防禦級別也夠的，成了很多公家內部使用的安全防護產品，賀苟設計的程序，也受過國家獎賞，簽過保密協議的。
說到做到的賀苟，自然不能幹出自己打自己嘴巴的事情。
即使這些東西，在這世界大變之後，和光集團都解散不存在的時候，好像也沒啥約束力了。
而且……
能制住儲家和恭家，讓他們怕得不敢出門的人挺多了。
只是，在這個前提下，還和賀苟有關係的，那範圍就無限縮小了。
賀苟第一時間想到的就是，首都第一基地的戈家。
為什麼賀苟會這麼想？
很簡單啊。
在確定和賀苟的關係之後，以儲家和恭家這種不要臉皮的屬性，肯定會纏上來。
逼得他們倆家人門都不敢出的人，不管是誰，是不是賀苟能惹得起的，他們都會藉著這個關係，第一時間將賀苟推出來做擋箭牌、扯大旗地，自衛自保。
然而他們都沒這麼做。
那就證明，他們都知道，推賀苟出來沒用，甚至還會讓事情變得更糟糕。
這倒是提醒了賀苟，她下意識地忽略的又一個麻煩。
戈家……
可不是儲家和恭家，也不像儲家和恭家。
怎麼說呢。
這麼說吧。
戈家的大家長，也就是賀苟親爹的大哥戈玉衡，其實是賀苟養爹……呸，養父的直屬領導。
這位領導，是個好人。
賀苟會對他有這樣高的好感，是因為，這位領導從來沒有忘記過她養父。
小的時候……
具體就是甘月華將賀苟扔回賀家，讓賀爺爺一個老鰥夫養的時候，這位領導每一年路過的時候，都會上門來探望一次。
雖然這裏面，有賀苟老家小鎮就在國道旁邊的緣故，但是這位軍區大領導每次路過都進門坐個十來分鐘，喝口茶水，給賀家帶來簡單的禮物，臨走時會給賀老爺子和賀苟都封一個紅包的，是真的給賀家一老一少很大的庇護和支持了。
最起碼，也讓所有人都知道，部隊沒有忘記有功的烈士，還關注他們的家人。
這樣的事情，是直到賀苟考上了大學，有能力讓家裏富起來，拆遷搬進了小別墅后才沒有了。
因為這個，賀苟對這位親生的大伯挺有好感的。
雖然他的每次到來，賀苟不是想方設法地躲開，就是得製造意外抹黑臉蛋，弄得一身臟地，在他眼中成了徹徹底底的看不清樣子淘猴女娃，很是考驗她不咋的演技。
沒辦法，賀苟長得真的太像恭曦雪了。
這位的腦子只要沒毛病，但凡看賀苟的臉，都能往陰謀方向想到很多東西，查到很多東西。
即使知道戈家肯定會對她這個失而復得的閨女疼愛有加，但是賀苟絲毫沒想過拋棄賀老爺子，離開賀家回戈家。
戈家沒她這個錦上添花的女兒，不會有什麼大問題，但是賀老爺子只有她了。
現在的問題是，戈家不知道真相的時候，還只當賀苟是個調皮的孩子，真相大白之後，肯定會很快發現賀苟一直在逃避戈家的各種有意行為了。
總不能戈大伯連續十多年都上門拜訪，賀苟能有八次不在家，剩下幾次都看不到真人臉會是意外吧！
對儲家、恭家這樣不懷好意，不知分寸的人家，賀苟能冷漠開撕，一點情面不留，然而對戈家這樣的，沒有惡意，一直在善意幫助賀家的人，就不是那麼好回應了。
賀苟是真的不太會回應別人的善意的，才會一直逃避這個問題的。
就說現在，她有九成的把握可以肯定，儲家、恭家會安靜如雞，是遠在首都第一基地的戈家出手給的壓力，她卻不知道該怎麼回應。
唯一的反應只能是當做什麼都不知道的，得過且過吧。
縮着裝死的賀苟，並不知道，此時此刻，首都的戈家正因為她，陷入了一場家庭爭吵。
哦，不對，應該是，爭吵的起因源頭是她，但是真正導致爭吵的卻不是她。
首都第一基地醫院特殊保密病房。
“爸，你不知道小叔他有多瘋！他為了收集變異動植物，居然偏移了航道往未探索區域沖，說是為了躲避追蹤，實質他和歸中叔就是為了將那變異禿鷹一窩端！”
無視病房裏躺着三個繃帶綁成木乃伊般的傷患，一身大白褂的戈鹿韭終於找到地方暴躁地投訴着兩位長輩的不幹人事。
“說什麼他們也是要養閨女的人，空手回家沒擔當沒底氣，得將堂妹給關安宇帶來的空間物品全都裝滿為止？！”
“他們才打電話回來讓爸你幫忙護着點堂妹，轉頭就發瘋，沒規矩沒紀律，根本不聽勸，唯我獨尊，狂妄至極。”
戈天陽尬笑打斷：“不，小侄女啊，消消氣。是叔們的不對，這點我認。小叔和你歸中叔在外面野慣了，身份還沒轉變過來，和那鳥打得太爽了，都忘記自己已經回國了，嘿嘿，撤退得有點囂張有點快……就忘記了你和那弱小子，差點落下你們在森林，我們道歉，想要什麼補償，只要叔們能辦到，都給你！”
“這是補償道歉的事嗎？”戈鹿韭聲音高八度變調了：“你們是真不知道，還是假不知道，那是密林！沒大變之前，是國家森林公園，環境好得很，附近就是第三十二基地！”
“你們肆意地在那片密林里開大招，離開的時候，還不忘往變異禿鷹老巢扔超強炸彈？！地動山搖地引發的森林震蕩，激起了獸潮。”
“你們倒是炸得爽了，但是炸彈直接將山崖炸崩了！變異動植物只要能動的，都被你們嚇得往外跑，地三十二基地差點因為你們差點就在變異動植物大軍的圍攻下淪陷了！”
炸毛的戈鹿韭並沒有發現，在她身後坐着的老父親，此時的表情儘管是穩如泰山見怪不該的樣子，卻隱約透着無盡的滄桑，滄桑的戈玉衡在閨女的數落聲中，沒忍住點起了他已經戒掉的煙。
賀歸中小聲哼哼幾下，實在沒忍住，哈哈大笑起來。
成功地打斷了戈鹿韭的滔滔不絕的找茬算賬。
嗯，雖然如此，但是戈鹿韭妹紙批評人的氣勢並沒有消除，反而在看向這位沒忍住笑的，不着調賀歸中叔叔的過程中，越發強盛。
戈鹿韭不懂，為什麼她如此嚴肅地批評着人呢，賀歸中還能笑出來，而且在他笑出來之後，戈天陽也沒忍住，露出差不多的……額，怎麼說呢，懷念的笑容。
最後，還是笑夠了，收斂了情緒的賀歸中給了戈鹿韭答案：“抱歉，我不是故意的，只是覺得，有其父必有其女，鹿韭侄女，你知道不，你現在的表情，和二十多年前，你爹訓你叔的時候，一模一樣，連……哼哼咳咳咳……哈哈哈……質問的話語句式和順序也差不多，叔我太感慨了，一不小心就忍不住笑了。”
只是，這對盛怒中的戈鹿韭來說，解釋還不如不解釋，賀歸中像是怕了戈鹿韭發飆一般，艱難地將被繃帶捆綁得僅僅的雙手舉起，做投降狀。
“鹿韭侄女，我們也不是故意的，只是職業習慣。那變異禿鷹的巢穴，不管是從地利角度，還是從環境角度，都不適宜留下。”
“那是個完美製高點，不僅適合變異飛行生物築巢，也適合有心人在上面埋伏。”
“我們在上面和變異禿鷹打鬥的時候，發現站在巢穴的位置，能將山下的城……哦，是三十二基地是吧，裏面的人員車輛遊走流動，看得一清二楚。”
“以前大家都是肉眼凡胎就罷了，這山崖難上又難下的，留着充當一下景觀特色沒關係。”
“然而現在的人，都已經不是普通人了，有了異能和更強大的體魄的，飛天遁地是家常便飯地，那山頭再也不是難以登上的險境，而是一處只要有心，誰都能登頂做壞事的地方。不僅如此，那裏還是一處非常適合開展空中突擊的地方。”
“別說人類了，就是那些有攻擊性的變異飛行動物，一旦在這山頭成了勢頭，那遭殃的肯定是基地的人，從那山頂往下飛，衝到基地的時候，基地很難防禦。防範於未然，未雨綢繆地，為了基地的安全，這山也必須毀掉。”
賀歸中的解釋太誠懇，也太有說服力了，戈鹿韭有一瞬間差點被說服了，相信了。
但也只是一瞬間，很快她就清醒過來了，反駁質問道：“不對，歸中叔，我雖然不擅長軍事理論謀略，但是也不是傻子，這是你事後才想着用來忽悠人的理由吧。你只說了這地方被敵對勢力或者對人類有害的變異飛行獸佔據時的危險，卻不說這樣的地方，被我們佔據了的優勢，這是想要忽略重點，矇混過關啊！”
“的確是這樣的，沒錯。”賀歸中一點沒有被拆穿的尷尬，坦蕩地承認了：“壞事不做都做了，當然得將損害降到最低，不準備充足的狡辯理由應付領導，下場堪憂了。即使知道肯定會受罰，但是十倍罰練和緩期執行還是有所差別的。”
還有些恬不知恥：“而且……我們最後不也是將功補過了嗎？那三十二基地雖然因為我們的錯手過失，差點被獸潮給湮滅了，也是我和天陽一起聯手，將獸潮中最厲害的六隻領頭獸殺了，化解獸潮不說，殘餘的變異獸可是都被基地的人殺了，算是給三十二基地創收不少。我們這身傷，一份是大變時沒注意，傷到的，一份是後來和叛徒作戰傷到的，最後一份就是和變異禿鷹以及獸潮的領頭獸打的時候傷的。這還不能功過相抵嗎？”
戈鹿韭被氣得，話都說不出來了，實在沒控制住，失禮地用手指指着賀歸中，喘着氣。
世界上居然有如此厚顏無恥之人！
他們是不是忘記了，這一路上，他們做的每一件事，她這個陪同醫護人員，全都看在眼裏了。
對對對！
這兩無辜老梆子白蓮精，不過是在滅了變異禿鷹全族，將戰場打掃乾淨后炸山引發了獸潮罷了；
後來偷偷藏起來，等到第三十二基地疲於應對，接近潰敗的時候，才抓准機會朝獸潮中，最強大……也是最值錢的變異獸動手；
打掃戰場的時候，你們恬不知恥地，以恩人的身份，道德綁架了整個基地的人，將戰場上，最值錢的東西收走了一部分！
這連環計漂亮得龐統來了，都得豎大拇指。
事後復盤，通觀全局的戈鹿韭肯定，這兩個為老不尊的叔叔從一開始就打着這坐收漁翁之利的主意，但是，她沒有證據。
最後，只能自己氣自己地，轉身摔門而走。
進化異能者耳聰目明，摔門之後，戈鹿韭還能聽到病房裏她的親小叔戈天陽對自己父親打趣說：“大哥，侄女這聰明勁像你，當年我和歸中闖禍還狡辯，你找不到證據辯駁的時候，也是這個樣子的，不過侄女脾氣比你好，心也比你軟，當年的你，可是直接抄起棍子，滿軍營地追着我們打的，最厲害的那次，你好像把家裏珍藏的家法棍子都打斷了，你手臂都骨裂。”
戈鹿韭：……
要不我還是扛把大刀回頭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