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第四十一天

第41章 第四十一天

就算波本和萊伊這兩個大燈泡在,也阻擋不了我的攻勢。——奈奈的日記

收到琴酒勒令搬家的簡訊的時候,望月奈奈氣憤地想要打人,可這還是BOSS命令的,她不得不遵守。

不過她轉念一想,好像也沒什麼壞處,畢竟她別墅可是珍藏了好多有趣的東西呢。

最終望月奈奈和諸伏景光還是決定續租這兩間公寓。

到時候住別墅住膩了可以偷偷搬回來,重溫一下他們的溫馨小窩。

這裏可是他們愛情的見證之地。

於是在六月中旬的某一個大晴天,兩人拿了一部分行李開車去往了組織給奈奈買的大別墅。

別墅佔地一百多平,有四層樓,搭配後花園和一個超大游泳池,四處很空曠,環境清幽,人煙稀少。

這裏離組織很近,開車二十分鐘就到了,這也是當時為了方便琴酒和伏特加去送她做實驗。

咦?

為什麼她別墅的車庫裏停着一輛有點眼熟的車子?

看着上面的車牌號,望月奈奈思索了一會兒,從紛雜的記憶中抽絲剝繭。

她想起來了——

“波本的車?”一旁駕駛座上的諸伏景光也恰巧疑惑出聲。

不會吧。

望月奈奈看了蘇格蘭先生一眼,心裏有種不祥的預感。

她下車小跑起來,走到別墅前,推開沒鎖的大門。

!!

誰能告訴她,為什麼她的別墅里會有兩個外人在裏面?

而且又是這兩個人!

金髮男人和長發男人的視線紛紛朝她望來,望月奈奈直接在風中凌亂了。

沙發上,金髮男人翹着二郎腿在那悠哉悠哉地看書,姿態閑適恣意。

而戴着針織帽的長發男人手上正拿着一塊布慢條斯理擦拭他那把鋥黑兇猛的狙擊槍。

“博若萊?”兩人同時擰眉問道。

望月奈奈從石化中回過神來,跑到他們面前:“你們怎麼會在這裏?”

降谷零把書合上放到茶几上:“我和萊伊現在住在這裏啊。”

“應該是我問你,你怎麼會出現在這吧?”

然而,在聽到波本和萊伊住在這裏的消息后,望月奈奈又石化了。

“喂,喂,回神了。”

降谷零在少女獃滯的眼前晃晃手,無奈道。

少女的眼神逐漸凝焦了,獃獃道:“可這裏是我家啊……”

嗯??這裏是博若萊家?

降谷零和萊伊對視一番,心裏隱隱有了一個猜測。

“你先坐下吧。”看少女像是天崩地裂一般崩潰的表情,降谷零嘆了一口氣。

hiro肯定也來了吧。

這是造的什麼孽啊,要他一個孤家寡人看幼馴染和組織成員秀恩愛。

此時諸伏景光也停好車走進來了,看到坐在沙發上的降谷零和萊伊時,他眉頭緊皺起來。

他不着痕迹地跟zero對視了一眼,再將視線短暫地落在面容沉靜的萊伊身上。

諸伏景光把行李放到門后,坐到少女身邊,斂住表情,側頭輕聲問道:“奈奈,他們怎麼會在這裏?”

望月奈奈還處在獃滯狀態,感受到旁邊熟悉的熱源就下意識抱住身旁男人的胳膊,這一動作惹得對面的降谷零很不爽地擰起眉頭。

“他們說他們現在正住在這裏,可這裏是我家啊。”

萊伊一邊垂眼擦拭着他的狙擊槍,一邊語氣淡漠地說道:“一周前,我和波本就搬過來了。”

“是Gin的指令。”

說到“Gin”的時候,他銳利的墨綠色眼瞳向少女看去,嘴角隱隱約約有着笑意。

“怪不得這個別墅處處都有着女人待過的痕迹,原來之前是博若萊你住在這裏。”

他和波本在觀賞新家(實為搜尋)的時候發現二樓最大的主卧被鎖上了,只有保姆阿姨有鑰匙能打開,阿姨打掃的時候看到他們在門外好奇地想要進去時卻厲聲阻止。

他們當時心裏就很疑惑,這個別墅之前的住客到底是什麼人。

現在謎底解開了,原來是博若萊的房間啊,怪不得不讓他們兩個進去了。

望月奈奈皺緊眉頭,可愛的臉上冷冰冰的:“你們就這麼聽Gin的指令?”

都不知道反抗一下的嘛!她真的想哭。

降谷零舉起手,表情無辜又無奈:“反抗過,但沒用啊。Gin可是跟我說這是BOSS的命令誒,雖然當時搞不懂為什麼要把我和萊伊湊在一起,但看到你們兩個出現在這裏,我就猜到是為什麼了。”

“畢竟我又不是某些分不清真假虛實的女人,誰想和萊伊這個悶騷的傢伙住在一起?”他嗤笑一聲。

“彼此彼此。”萊伊剛把心愛的狙擊槍放進結他包里,聞言冷冷回嘲一句。

望月奈奈無力地耷拉下肩,一副心碎難過的模樣,只是碎發下被暗影籠罩的杏眼不停閃爍。

她也猜到了。

所以說BOSS還是不放心這三位新人,也不放心她吧。

把四人捆綁在一起,困在這座別墅里朝夕相處,相互監視、相互牽絆,一旦有人做了什麼蹊蹺的舉動,另外三人就可以向組織舉報投誠。

諸伏景光看着面前這一離譜的發展趨勢,蹙眉凝思,顯然也猜到了BOSS的用意。

不過——

這樣一來,和zero碰面的機會就變多了,交換情報就更加方便了。

也算是一個好處吧。

但他知道奈奈的心情肯定不怎麼好。

本來是自己從小住到大的別墅,卻被兩個不怎麼熟悉的男人強行侵佔了空間。

而且她心心念念的二人相處時光也就這麼泡湯了。

諸伏景光心底五味雜陳,既為他們還沒完全獲得組織信任而感到警惕焦灼,又為能在同居期間和zero配合得更好而感到喜悅,還為旁邊欲哭無淚的少女感到心疼。

他輕拍她掛在他手臂上的手背,果然,摸上去是一片冰冰涼的。

“這裏有監聽器和監視器嗎?”諸伏景光一邊溫柔地輕拍着少女,一邊眼神銳利地盯着對面二人。

降谷零聳聳肩,灰紫色的眼眸微微眯起:“檢查過了,沒有。”

“要是組織連這一點**都不留給我們,那這信任未免也有點太少了吧。”他發出一聲冷笑。

“不行,我還是要問問Gin,能不能讓你們倆搬走?”少女突然站起身,掏出手機氣鼓鼓地走向角落。

降谷零和萊伊:雖然知道你不待見我們,倒也不用這麼明顯這麼迫不及待。我們兩個各自獨居的好好的,自由自在,也並不想打擾你們的二人時光。

三人坐在沙發上沉默不語,聽着少女用軟綿綿的語氣吧嗒吧嗒一頓輸出,電話對面的人不知道講了什麼之後,少女突然梗着脖子僵住了,臉上浮起了氣憤的紅暈,然後整個人都像被水澆透一樣蔫巴巴的,灰溜溜地走回來一屁股坐下。

諸伏景光無奈地捋了捋她頭頂翹起的碎發,語氣小心翼翼生怕戳到她的痛處:“Gin不同意?”

望月奈奈沒忍住內心的苦悶氣餒,直接無視了對面存在感明明超強的兩人,身子一歪倒在了他的肩脖處蹭蹭撒嬌。

“反抗無效嗚嗚嗚。”

對面的降谷零劇烈咳嗽了起來,也不知是有意還是無心的。

不過裝倒是裝得挺像,他的黑皮膚上因為嗆咳都升起了紅暈。

想起還有兩個超亮電燈泡在的望月奈奈瞬間恢復正常的坐姿,低着頭羞澀地撲閃撲閃大眼睛,但內心不由升起危機,默默琢磨着。

蘇格蘭先生和這個波本住在一起,很危險吶,不會又勾起波本暗戀的情愫了吧。

望月奈奈揉捏着放在膝蓋上的手,眯起眼睛有些遺憾地想着。

當時因為學習要怎麼追人勾引人,買了不少小說和成人少女漫中出現過的服裝道具,現在還珍藏在她的超大保險箱裏。現在看來只能在自己房間裏用了,客廳、廚房、陽台這些地點看來是不能解鎖了。但令她感到一絲欣慰的是,她別墅的隔音還挺好的。

不過他們勤勤快快努力了快兩個月了,為什麼蘇格蘭先生的肚子還是遲遲沒有動靜呢?

藍星雄性懷孕的前提是心神放鬆,難道是因為這個?

就算兩人的感情現在漸入佳境,她還是感覺蘇格蘭先生的心底像是壓了什麼事情一樣,眉目間總是籠罩着烏雲般的沉鬱,讓她捉摸不透,也很心疼他壓抑隱忍的心理狀態。

一直這麼沉沉壓抑着真實的自己,是會患上心理疾病的吧。

所以望月奈奈一直在努力讓他放開自己,努力逗他開心,讓他輕鬆愉悅,這樣才能更好為懷孕做準備。

不過,望月奈奈忽略了一個可能性,就是藍星人或許無法讓地球人懷孕。

這是藍星人繁衍後代最後的希望了,她的執念讓她在潛意識裏排斥了這種可能。

要想在組織里生存下去,沒人敢反抗BOSS的命令,雖然望月奈奈並不懼怕那位垂垂老矣的遲暮老人,但她也得為三名威士忌酒考慮,於是她只能心不甘情不願地跳進這個困局。

“哎——”望月奈奈長嘆了一口氣。

諸伏景光憐愛又好笑地摸了摸她的頭髮,溫柔調侃:“這已經是你坐在這裏嘆的第25口氣了。”

少女無力地看了他一眼。

不行,她要振作起來。不就是多了兩個電燈泡嘛!不就是潛在情敵波本在嘛!她還是可以繼續愉快玩耍的,把他們當成普通戰友一樣來相處就好了。

“誒對了,波本,萊伊,你們今晚準備吃什麼?”望月奈奈撲閃撲閃大眼睛,期待地看向他們。

諸伏景光摸着鼻子,已經明白可愛的女朋友要做什麼了,因為這幾天他被這甜蜜的愛深深折磨着。

降谷零遲疑地開口,有些沒搞懂她這個跳躍的問題是什麼意思。

“你家的阿姨不是會到點過來做飯嗎?吃阿姨做的飯啊。”

搬過來的好處之一就是可以不愁怎麼滿足口腹之慾了,雖然他也不注重這方面就是了,但有總比沒有好,所以最近他的飲食都規律了不少,不像之前出任務回來懶得泡泡麵也懶得點外賣,直接癱在床上睡著了。

“那那那接下來都我給你們做飯吃吧,這樣我讓阿姨三餐的時候可以別過來了,打掃完就可以回家休息了。”

少女突然從沙發上跳起來,眼神亮晶晶的,臉頰紅撲撲的,聲音也軟萌萌的。

但她右手握拳放在胸前做出奮鬥姿勢,全身似乎在散發將要奔赴戰場的聖光。

誒??降谷零和萊伊表情獃滯。

這不應該是蘇格蘭的待遇嗎?怎麼還有他們的份?

諸伏景光無奈地軟着眉眼,他就知道這小機靈鬼要做啥。

他看向對面兩個可憐蛋,心裏突然生出些許豪情壯志。

一起來陪他接受來自奈奈的狂風驟雨吧。

*

最近這段時間望月奈奈迷戀上了做飯。

在她第一次做飯大失敗,也就是那次蘇格蘭先生腿部中槍的時候,她就立志一定要潛心修鍊當一個大廚師,做出讓人美味到流淚的食物。

她要在蘇格蘭先生懷孕的時候每天親自為他做營養餐,保證把他和寶寶的身體調理得非常健康,這樣生下來的寶寶才聰明又可愛。

當然,不管寶寶生出來是什麼樣的,在她這個做媽媽的眼裏它都是天底下最完美的寶寶。

然而,動手能力極強、生存技能點滿的藍星人居然在廚藝上完全一竅不通。

畢竟藍星人只需要靠營養劑就能存活了,完全不需要吃東西。

而且就藍星那惡劣的環境,蔬菜肉類可是很寶貴的,只有富人才吃得起。

望月奈奈這種在國家秘密組織里天天忙活着做任務的打工人可是幾乎沒有機會能接觸到新鮮食材的。

第一次做飯就達成炸廚房成就的望月奈奈並沒有被打倒,她日夜苦讀菜譜、刷做菜視頻,蘇格蘭先生還調侃她在做飯這件事上快要走火入魔了。

她自認為看完了菜譜和視頻就已經大功修成,卻沒想到實踐的時候還是出問題了。

還記得幾天前,立志要獨立完成一道菜的望月奈奈把蘇格蘭先生趕出了廚房,繫上圍裙手拿鍋鏟信心滿滿地開始吭哧吭哧埋頭當小廚師。

可這麼長時間“勤學”的結果就是一道黑漆漆的已經看不出原本模樣糊成一團的意大利麵。

可她明明是按照菜譜上一步步做的呀,她的刀功可是比這裏面演示的廚師還要好呢,問題估計就是出在炒制的過程上。

當時望月奈奈嘟着唇氣鼓鼓地看着那一盤面,心虛地往背後看了看,蘇格蘭先生正靠在門框上帶着寵溺的笑容看着她。

做菜失敗的望月奈奈感到一陣羞惱尷尬,撒嬌着重新把男人推到沙發上坐着,在他無奈含笑的目光下她精神又一次大振,興緻沖沖回到廚房把那盤漿糊倒掉,開始又一次偉大創作。

然後——又收穫了一盤黑色漿糊。

這不科學。

望月奈奈百思不得其解。

她的格鬥技能、野外求生技能、閃避技能等綜合來看在藍星國家秘密部隊中可都是排得上號的存在,雖然不能說第一吧,但前二十總歸是有的,怎麼這件小小的事就能把她難倒了呢。

所以,永不放棄的奈奈決定繼續潛心修鍊,這幾天她可是每頓都動手呢。

於是,現在威士忌三人組面前就放了三盤綠油油黏糊糊的湯水。

諸伏景光唇角帶笑,用鼓勵的眼神給繫着圍裙滿臉期待的少女悄悄豎起一個大拇指。

降谷零和萊伊面面相覷,瞳孔地震,手上的勺子微微顫抖。

這還冒着大泡咕嚕咕嚕的水,真的不是女巫熬制的毒藥嗎?

他們吃了這個,不會食物中毒吧。

“博若萊,你自己嘗過嗎?”降谷零喉間像是卡了刺一樣,語氣艱澀。

“沒有啊。”少女眨眨眼。

她居然這麼理直氣壯!這麼!理直氣壯!降谷零一臉不可置信地看着她。

“你就不怕失敗嗎?要不,你先嘗嘗吧。”降谷零咽了咽口水。

少女繼續眨眨眼,表情極其無辜:“蘇格蘭先生說了,廚師自身要對自己的菜持有神秘感,要等客人先品嘗。”

“放心好了,我已經實踐了好幾天了,這次應該不會那麼差吧?奶油蘑菇菠菜湯,我學的新菜式,快嘗嘗。”

這是什麼歪理啊!降谷零驚呆了。

他機械地轉過脖子,看向旁邊笑得一臉寵溺一副“她真可愛”的幼馴染。

這是你口中能說出的話?你的良心不痛嗎?

諸伏景光保持微笑。

這不是為了不打擊奈奈的自信心嘛,男朋友犧牲一點怎麼了?

想到之前端上餐桌還會動的螃蟹,這碗菠菜湯他已經能很平靜地面對。

以及誇讚了。

諸伏景光端起碗,閉上眼直接一口全部悶了下去,沒給望月奈奈留一點殘渣。

在入口第一下的時候他被大碗擋住的面容驚悚地扭曲了一下,然後很快憑藉強大的自制力恢復了平靜的表情。

“誒!你別全喝完呀,我鍋里沒了,我還想嘗嘗呢。”望月奈奈苦惱地皺起鼻子。

“怎麼樣?”

少女手肘抵在桌子上,托着腮眼神亮晶晶地望着他。

諸伏景光佯裝思索地頓了一下,其實是因為喉嚨被那股怪味哽住了。

“還不錯,就是稍微咸了一點。”他面不改色,提了一點小建議顯得誇讚更真實一點。

望月奈奈若有所思地點點頭,那她下次要再少加點鹽了。

諸伏景光看向另外兩位威士忌酒,笑容和藹:“嘗嘗看。”

萊伊皺緊眉頭,舀了一勺子送入口中,然後——臉都綠了。

為了保持酷哥的形象,他忍了好久才沒把那口湯吐出來,控制住了自己扭曲的表情。

他看向降谷零,冷冷勾唇:“你也嘗嘗,能入口。”

“能入口”是他對這個世界撒的最大的謊言。

但不能只他一個人受苦。

降谷零狐疑地看了看兩人,再對上面前少女亮閃閃的眼睛。

hiro應該不會騙他吧。

結果喝了一口,他的脖子瞬間紅了,嗆得劇烈咳嗽了起來,幾乎都要把肺咳出來了。

腹黑的幼馴染還靠過來很體貼地拍了拍他的背。

“還行吧?”幼馴染的聲音里別有意味。

降谷零睜開迷濛的雙眼,對上幼馴染好看的藍眸。

他發誓,他絕對看到了裏面的威脅。

“是、是呢,還行。”金髮男人嗆得臉黑紅黑紅的,語氣里有股咬牙切齒的意味。

望月奈奈警惕地看着這兩人的舉動,蘇格蘭先生幹嘛幫他拍背!靠那麼近幹什麼!

她跑過去插到兩人中間把他們隔開,親昵地抱住男朋友的胳膊,微微低頭對趴在桌子上宛若一條死魚的波本說:“裏面還有米飯,正好你和萊伊可以用這個湯配米飯吃。”

“走,我去給你做拉麵吃。”諸伏景光摸了摸少女的頭,笑意溫柔。

奈奈的保姆阿姨應該很寵她吧,他剛剛看到冰箱裏可是塞得滿滿的,還全都是奈奈喜歡吃的東西。

看着牽着手走去廚房的兩人,降谷零麻木地睜着眼睛。

他能不能也要一碗。

他好久沒吃hiro做的飯了。

萊伊冷冷瞥了他一眼,拿起紙巾慢條斯理地擦着嘴邊綠油油的水漬,綠眸深沉:“蘇格蘭為了博若萊可真是煞費苦心啊。”

“你剛剛乾嘛騙我?”降谷零危險地眯起眼睛。

“作為搭檔,不能同甘,但可以共苦。”

最終諸伏景光還是不忍心,一共煮了四碗拉麵端到桌子上,降谷零和萊伊僵硬的臉色終於好轉了一些。

他們就知道,溫柔體貼的蘇格蘭還是有良心的。

“記得把湯喝完哦。”望月奈奈笑眯眯補充道。

諸伏景光同時用眼神施加壓力,似乎在說,喝不完,這面也別想吃了。

聞着鼻尖縈繞的拉麵香味,降谷零和萊伊面如菜色地把湯灌了下去。

四人同居,到底是折磨小情侶,還是折磨他們這兩個單身狗啊。

沒有參與晚餐製作的降谷零和萊伊自然而然擔負起了洗碗收拾的後續工作。

而另一邊,望月奈奈迫不及待地想向蘇格蘭先生展示她珍藏多年的“軍火”。

在降谷零和萊伊略顯幽怨的目光下,諸伏景光被少女拉到她的房間裏來。

少女神秘兮兮的樣子引起了他的好奇心。

珍藏多年的寶物?

腦子裏劃過毛絨玩具、八音盒、日記本這種童真童趣的東西,諸伏景光不由一笑,微微上挑的貓眼閃爍着粼粼的光芒。

然後嘴角溫柔的笑意在少女打開她衣櫃裏和人一樣高的超大保險箱時就僵住了。護士裝、兔女郎裝、貓貓尾巴和耳朵……

望月奈奈跪坐在地上,驕傲地挺起胸膛,小手一揮,像只開了屏的小孔雀:“蘇格蘭先生,看,我珍藏多年的寶貝。”

她的江山啊。望月奈奈幸福地眯起眼睛。

諸伏景光溫和的表情第一次出現了龜裂的狀況。

他的聲音在顫抖,咽了咽口水,不敢相信地再確認了一次:“你說的珍藏多年的寶貝就是這個?”

聞言,少女咬住下唇,捲髮柔軟地垂在臉頰兩側,從上往下看那兩片纖長濃密的睫毛撲閃撲閃的,瓷白的臉上泛着淡淡的紅暈,出水芙蓉,顯得純潔又無辜。

“對呀。”她羞澀地應道。她撇開放在頂上無比顯眼令諸伏景光不忍直視的小道具,用手指從裏面拎起一條沒多少布料的透明蕾絲小褲子,下唇咬得更緊,抬頭看了看仍處於世界崩塌狀態的蘇格蘭先生。

咦,他怎麼石化了?

“看,多好看呀。”她站起身來,順便把小褲褲在他面前晃了晃展示一下,聲音甜美又羞怯,但話里的意思卻是無比膽大熱烈。

諸伏景光瞳孔地震了許久才重新拼湊了崩塌的世界觀,眼神在對上那衣物時頓時一凜,視線移開落在少女瑩白如玉的小臉上。

他上前一步大掌禁錮住少女纖細的腰,視線鋒利深沉:“你從什麼時候開始收集的?”

“唔,大概是七年前吧。”那時是望月奈奈第一次接觸到地球人類創作的愛情小說和動漫,學到了很多奇妙的東西呢。

七年前!諸伏景光無語地想要扶額嘆息,組織里的人到底給她灌輸的是什麼思想啊,居然讓她接觸這種東西。

“你……把這東西放回去。”他不敢去用眼睛瞟那在她手上一晃一晃的布料。太、太刺激了。

“哦。”望月奈奈乖乖照做,隨手一扔把它扔了進去。

“你的臉好紅,蘇格蘭先生。”少女歪頭,琥珀色的眼眸里清澈地倒映出男人緊繃的面容。

諸伏景光將唇抿成一條線,無奈地閉了閉眼,卻又不自覺想像着少女穿上它們使用它們的模樣,他喉結滾動了一番,然後傾身向前抵住她的額頭,兩人額頭對額頭,鼻尖對鼻尖,呼吸交纏。少女以為他要吻她,顫動着睫羽閉上眼,雙手順從地圈住他的脖子,柔軟的身軀向前想要緊貼着他。

然而過了一會兒還是沒等到想要的親吻,望月奈奈疑惑地睜開眼,恰巧對上男人此時深沉的雙目。

像是有一頭蠢蠢欲動的猛獸蟄伏在幽深茂密的叢林中,影影綽綽中露出一雙窺伺的藍眸暗暗觀察着空地中央懵懂無知的小白兔。

“蘇格蘭先生,你——”少女被這鎖定的視線盯得不自覺顫抖了一下,眼裏露出畏縮的情緒。

“別動。”男人聲音沙啞,帶着磐石一般的斬釘截鐵不可置疑。

“奈奈。”諸伏景光從喉間發出氣聲,額頭依舊抵住她,他雙手依然牢牢嵌着她的腰,不允許她後退。

他閉上銳利的雙眸,似是在隱忍着翻湧的情緒:“我是個正常男人。”

“我知道啊。”少女小聲說,卻依然大着膽子似乎絲毫沒有感覺到危險,指尖在他后脖子上調皮地撓了撓。

“我沒外表表現得那樣溫柔,不要把我想像得太好。”諸伏景光聲音依舊深沉,他掌下用力,指尖觸摸着她腰間的肌膚,夏天薄薄的布料根本阻擋不了他的入侵。

所以,不要試圖把他內心困藏的猛獸釋放出來。

他早就不是那個警校時期溫柔純澈的青年了。

淋漓的鮮血、殘酷的鬥爭、冰冷的猜忌、殺人的戰慄、死亡的刺激……

壓抑的卧底生活在他靈魂里埋下了一顆邪惡的種子,種子慢慢長大,伸展出帶刺的藤蔓,蜿蜒纏繞,逐漸孕育出一頭猛獸。

可猛獸沒有發泄的空間,沒有逃跑的出口,於是只能被困在牢籠中橫衝直撞,直到頭破血流。做這種事是很好的釋放壓力的方式,緊繃的神經可以在興奮之後有短暫的鬆弛。只有在這個時候,他可以忘卻兩人對立的身份,忘卻其中的欺瞞和傷害,忘卻她所剩無多的時間,在快樂中忘卻一切不好的事情。但他仍舊一直時刻保持清醒理智,剋制地對待她,不想傷害她。

混沌錯亂的夜影中,他在上面死死盯着她愛慕依戀的雙眸,破洞的心臟由衷地感受到一種充實的感覺,可偶爾還是會有一陣迷茫的空虛感,想要死死摁住她,將她永遠珍藏在懷裏,嵌入進他的靈魂。

在孤獨黯淡、危險壓抑的角落裏,怔愣愣看着手上鮮血的狙擊手亟需救贖。

因為只有她,心裏只有他一個人,沒有其他人存在,也不摻雜任何利益。

這種感情很誘人。

在你孤獨壓抑的時候,當一個人只有你一個可以依賴的時候,那種被需要和被愛的感覺是多麼無與倫比的美妙。

你就是她的全世界,你就是她情緒的牽動者。

在組織里,她只愛他,只相信他。她因你而展開笑顏,因你而可憐啜泣,因你的舉措而在身下綻放出美麗的花朵。

而你還要欺騙她,傷害她,摧毀她。

背棄感和割裂感狠狠撕碎了他。

她將一顆純潔炙熱的心臟放到他冰涼又滾燙的痛苦靈魂之上,雜糅進去,漸漸撕裂他淡薄狠戾的面具,露出溫柔堅定的內里,卻放出了另一頭死死壓抑的困獸。

那頭困獸覬覦了純潔美麗的少女,想要將纏繞黑暗的詭秘情緒釋放在她身上,可它怕嚇到少女,於是只能偽裝成一副斯文溫柔的模樣,安撫她,溫柔親吻她。

他永遠不會動搖他內心堅定的信念,永遠不會背棄正義的信仰,可他不得不承認,他的靈魂底色從純白變成了朦朧的混沌。

他對她,有難以言說的黑暗想法,他還在死死壓抑着,囚禁着困獸,也囚禁住自己。

不能嚇到她。

“我不懂你為什麼要這麼說。”依然懵懂無知的少女雙瞳如盈盈秋水,一歪頭撲到他懷裏。

柔軟的香氣浸滿了他的心臟,滲透進血液。

“但,你對我一直都很好很溫柔呀。”她的聲音甜美又溫柔,像是飽滿豐潤的果實,咬下去會在唇齒間迸濺出沁甜的汁水。

看吶,她從來都是如此相信他,不管是對那個溫柔內斂、善良正義的諸伏景光,還是對那個陰狠冷漠、收割無數生命的蘇格蘭,她都是一樣的堅定。

諸伏景光仰起頭,撫摸着她柔軟順滑的長發,指尖穿插進髮絲,勾連住指節,細細摩挲。

“那就聽我的話,收好它們,不許再想它們。”他的聲線變得狹長幽深,清雋又深沉的聲音突然變得蠱惑誘人。

“為什麼?”望月奈奈離開他的懷抱,委屈巴巴地露出濕漉漉的眼神,想要用可憐的表情說服他。

“我想讓你開心呀!”她是想讓他釋放壓力,保持好情緒,這樣才能讓他更快地懷上寶寶呀。雖然,她自己也想穿給他看就是了,感覺到時候蘇格蘭先生的反應會很有趣。

要不是為了這些寶貝,她怎麼可能這麼快答應琴酒搬過來,肯定要和他糾纏一番拖延一段時間再屈服呀。

諸伏景光愣住了。

只是為了讓他開心嗎?

他被這句話弄得心臟緊縮、頭皮發麻,只能無言苦笑。

“奈奈,你不用這麼做的。”

“可我感覺你的心情很壓抑——是還不適應組織的生活嗎?”望月奈奈皺着細細的眉頭,雙手捧住他的臉,精緻的眉眼間只有單純的擔憂。

“估計是最近太累了吧……”他伸手覆在她冰涼如玉的手背上,垂下的眼眸閃過複雜狼狽的難堪情緒。

諸伏景光嘆息了一聲,她不會想要看見他那一面的。

而且,他也不想看見自己失控的模樣。

他要時刻保持清醒和理智。

“以後、以後再用好不好?”諸伏景光軟了聲音,垂下眼眸不敢看她,故意做出一副羞澀難忍的模樣。

他知道,她肯定會服軟的。

他真是個壞人。

好可愛。望月奈奈亮起眼睛,頓時什麼珍藏什麼寶貝都拋到九霄雲外去了。

可她下一秒又拉回跑偏的思路,努力為自己爭取權益:“‘以後’是不是就是指明天呀?”

怎麼和之前摸腹肌一樣?諸伏景光無奈地笑了笑,沒有答覆,而是用低頭吻下去,席捲了她所有心神。

*

於是,在奈奈時不時的廚藝迫害下,四人正式開始了雞飛狗跳的同居生活。

在BOSS的命令下,琴酒增加瞭望月奈奈和波本、萊伊兩人的搭檔次數,這讓望月奈奈很不爽。

可她並不敢去找BOSS對峙。

第一,之前BOSS總會隔兩個月召見她一次,類似對待寵物的閑聊給他打發時間。自從上一次去找BOSS后,她就再沒見過那位遲暮老人了,不知道是遭到了厭棄,還是那位老人的身體出現了什麼問題。

第二,她得為蘇格蘭先生在組織里的情況考慮,不能讓BOSS對蘇格蘭先生產生更大的惡感。

她兩年後死了沒事,但蘇格蘭先生估計還是要在這裏繼續待下去的。

說起來,她也得為他懷孕該如何隱瞞做準備了,到時候等肚子大起來了可千萬不能讓他被組織發現了,不然他和寶寶估計要被這裏瘋狂的科學家給解剖研究了。

不過,在跟波本和萊伊搭檔的次數多了之後,她也對這兩個人的惡感漸漸少了許多。

誰不欣賞可靠、認真、強大、冷靜的搭檔呢?

偶爾的四人出動,默契的配合和利落的完成速度讓她有些懷念起了藍星的戰友們。

那顆不論是時間還是空間都距離這個世界無比遙遠的藍星,即使它沒有地球美麗,沒有地球有趣,但卻是她內心珍藏的最美好的家園。

只是四人同居也有尷尬的地方。

比如上次她在客廳吃了貝爾摩德送來的巧克力,卻不知道它是酒心的,沒想到一吃就醉倒了,等醒來就發現她正躺在自己床上,蘇格蘭先生面色陰沉地坐在她旁邊。

她有些心虛地努力回想,但腦袋鈍痛一片空白,什麼也想不起來,只記得意識模糊之前有一個晃動的身影在眼前,好像是萊伊。

之後就被吃醋的蘇格蘭先生懲罰了一番,讓她以後一定不能再碰帶酒精的東西,還要盡量和萊伊保持距離。

又比如波本這個電燈泡,高情商的波本肯定是喜歡她的男朋友吧,不然怎麼會這麼沒眼力見地老是橫插在他們二人中間,沒看見萊伊一回來就自己默默回房間了嗎?

在她實在忍不住問蘇格蘭先生波本是不是喜歡他之後,她看到了蘇格蘭先生驚訝到張大嘴巴的表情。

“你、你怎麼會這麼想?”他的聲音震驚到艱澀,眼神奇怪又複雜。

她如數家珍地列出一條條細節來,義正言辭,理直氣壯,說得越多就越肯定自己的猜測。

蘇格蘭先生無奈笑了一下,聲音好聽又溫柔,然後非常肯定地否認了她的想法。

看她懷疑的小表情,蘇格蘭先生頓了一下,似乎是放棄了說服她波本喜歡女人,而是轉為溫柔熱烈的告白,說他只愛她,不會喜歡上別人的。

好吧,望月奈奈就這麼輕易被哄好了。

而且經此一事,也不知道蘇格蘭先生跟波本說了什麼,在他們兩個氣氛甜蜜的時候,波本再也不突然跳出來破壞氣氛了。

時間在這樣危險又平淡的日子裏快速流逝着。

到了10月底,組織藥劑這一階段的研發進程似乎出了一點問題,藥劑的副作用明顯增強了。

而需要她去做實驗體測試藥劑的次數也明顯增多了,現在她三天兩頭就要被琴酒和伏特加拉去實驗室注射一次。

疼痛的感覺倒是和往常一樣,當然,這也主要是因為她的忍痛能力和尋常人不一樣,對於她來說,都不怎麼痛就是了。

只是嗜睡和嘔吐的副作用實在令人很不好受,但卻沒想到這居然引起了旁人的誤會。

這天,趁着望月奈奈和萊伊外出做任務,降谷零心事重重地拉着幼馴染準備來一場兄弟之間的談話。

諸伏景光:?

降谷零蹙緊眉頭,眼神里似乎壓抑着沉甸甸的烏雲,聲音像是從喉嚨里擠出來的一樣。

“hiro,你說博若萊現在這樣子,是不是懷孕了?”

諸伏景光瞪大眼睛,頭頂冒出了大大的問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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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格蘭懷孕后我死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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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第四十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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