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初次雙打
陰差陽錯的,伏黑惠站在了這座看上去有些老舊的街頭網球場上。
這傢伙……
暗暗磨牙的黑髮少年下意識走向後場,直到站定,他才看到粉發少年伸出一半又默默縮回去的手。
惠和虎杖此前從未磨合過,卻不約而同地選擇了雙打中最常見的前後交叉站位。
他幽幽扭頭,看向自己的臨時搭檔:“虎杖,打這種人,還要商量什麼對策嗎?”
看到海膽頭少年背後隱約升騰起的黑氣,虎杖悠仁迅速搖頭。
他乾脆地沖伏黑哥豎了個大拇指,示意自己絕對服從、絕無二話!
“不愧是伏黑!有你在我背後,確實會覺得很安心呢!”
惠似是不耐煩地扭過頭,留下一頭海膽刺朝着粉發少年的方向,只有耳朵根微微泛紅。
安心……嗎?
比起習慣將他護在包圍圈裏的長輩們,這還是第一次有人對他說這樣的話。
——但是,完全是過度解讀罷了。
其實只是因為虎杖看上去就是攻擊性極強的上網型選手,而自己的技巧更適合站在底線進行反擊——這樣簡單的分析而已。
猜球的結果是他們這一方先發球。
“虎杖,”黑髮少年下意識地將粉發少年的常用拍在腕間打了個轉,他隔空點了點虎杖悠仁的方向,“……你先來。”
看在這傢伙才是網球部正式成員的份上,姑且給他一個先耍帥的機會。
惠手上握着的,是網球部成員們特地為虎杖悠仁推薦的基礎款,勝在更換起來不心疼。持拍部位綁上去的繃帶理論上應該還纏上沒多久,卻已經出現輕微的磨損。
伏黑惠微微俯下身,略微眯起那雙翡翠綠的眼睛,擺出標準的準備姿勢。
這種將場上一切盡收眼底的感覺並不壞。
他的確習慣於將一切都計劃周密再做行動。
但對這兩個人?
沒那個必要。
氣息短促,步履虛浮,看起來就連那些剛準備成為小混混的不良們都不如,也就只有藤沼這種中二想擔個不良名頭但沒什麼自保之力的面子貨才會中招。
如果走的是正規渠道的網球部交流活動,以幸村前輩他們的氣度,絕不會放任啦啦隊們直截了當地將這兩個人趕出去。
——這兩個炮灰本身就有問題,就算把他們打個狗啃泥也不存在校際糾紛之類的煩擾。
再加上他們竟然還大張旗鼓地在立海大周邊尋釁滋事……
等教訓完之後,他絕對要把這兩個傢伙丟進附近的交番去!
在虎杖悠仁已有身體數據的基礎上,網球部幾位學長給虎杖制定的訓練計劃是精細而科學的。現在虎杖謹記着的,恰恰是柳前輩向自己建議的、練習揮拍擊球時需要感知的力量定量控制。
最近才剛剛起步的訓練目標,是從一成力開始。
粉發少年擊出的網球快到在眾人視線中拉出一道殘影,又穩又狠地砸在街頭網球場的鐵絲網上,旋轉着在網上留下一個深深的凹坑,終於停止不動。
虎杖暗自慶幸着握拳。
——太好了!
只用了一成力,網球沒有飛出球場,暫且還不用賠人家的網球!
這裏畢竟不是隨地可以混着使用網球的立海大網球訓練場,也沒有能夠滿場亂跑幫他們撿球的網球部後勤人員,不知道他們幾個人帶的網球夠不夠自己消耗。
粉發少年甚至沒有選擇多麼有威懾力的落地點,只是無比樸實地揮拍、擊球、球duang地一下嵌進鐵絲網裏。
眼睜睜看着黃綠色小球落在□□的地上然後大力飛向球網、直到摩擦出一道白煙才堪堪停下的炮灰們欲哭無淚。
明明完全沒有對着人體攻擊,侮辱性卻極強。
虎杖悠仁的發球就這樣輕描淡寫地重複了四次,他的攻擊舉重若輕,對面的兩個炮灰卻已經恨不得抱在一起取暖了。
“這一球叫什麼?”
“看上去完全不像波動球的前搖——為什麼也能有這麼大的力道?”
“為什麼、為什麼它們的落點——”
虎杖困擾地撓了撓頭,顯然有些困惑:“啊哈?這不就是普通的發球嗎?這也需要起名字嗎?”
放在遊戲裏,也就是用來磨血量-1-1-1的平a招數吧?
話音之中相當凡爾賽、相當拉仇恨,生怕對面兩個人無法get到自己的意思。
一直站在後場的惠抬起手,將嘴角那一點點翹起的弧度壓下去,繼續維持着一張臭臉。
絕對是故意的……虎杖這個傢伙。
聽到這種垃圾話,對面的兩個人很快又勉強支棱起來:“可惡,到底在高傲些什麼啊,立海網球部的傢伙?!”
“這種實力,怎麼可能不是正選啊!”說到這裏,兩個炮灰甚至有點委屈。
虎杖悠仁迷惑又理直氣壯,比那兩個炮灰還要委屈:“——可我真的不是正選誒!‘明明連正選都不是的人卻可以吊打你們’這一點,就這麼難接受嗎?”
好、好可怕!
場外的藤沼咽着口水向後退了兩步。
明明頂着一張真誠到彷彿只是在說真心話的誠懇臉,但虎杖大哥完全是在對方的傷口上蹦迪嘛——
不知不覺間,就連虎杖悠仁的稱號都被藤沼升級了一波。
在兩名炮灰一臉錯愕的表情中,已經恢復成單手插兜狀態的伏黑哥點點頭,相當肯定地替臨時搭檔作證:“確實不是。”
現在確實不是。
畢竟這傢伙接觸網球滿打滿算也才一個月。
這一屆網球部還沒缺人到那份上,要想負責任地將虎杖磨練成網球部未來可堪大用的戰力之一,怎麼說也得讓那傢伙能夠熟練控制自己的力道。
時間已經快到七月,這傢伙不知道能不能趕上今年的各大賽事呢。
可因為虎杖爺爺的事,虎杖最近不可能將課餘心思放在網球上,這個質疑短期內確實難以達成。
見有人插嘴,兩名炮灰又將怒火對準剛才似乎是神遊着混過去一場對局的海膽頭少年。
他們自以為小聲地竊竊私語:“就算那傢伙不是正選吧,但我們並非毫無勝算。”
“畢竟這可是雙打啊——柿子當然要挑軟的捏了!”
聽力相當不錯&a;得知自己被當成軟柿子&a;剛才還在冷靜分析的海膽頭少年:……
很好,他拳頭硬了。
接下來是對方的發球局。
站在左後場的惠反手抽擊,黃綠色的小球倏忽一下直接越過虎杖身前,在粉發少年並沒有挪窩卻“哦呼”一聲的驚嘆中擦着對方的輪廓咚地一聲落在對面左前半場,然後招搖地擦着兩名炮灰的衣角橫向飛出球場,在場地內拐出一個大大的“7”。
水之呼吸一之型·水面斬擊。
說白了就是橫斬。
上次摸到球拍還是虎杖的入社考核上……看來他的手感勉強還在?
自己那個突發奇想想要將呼吸法融入網球中的念頭,看上去也不是那麼難以實現。
絕對不是覺得虎杖那種表現看起來很帥氣,所以他才不甘落後……絕對不是這樣!
要論帥氣的話——融入了劍道技巧和水之呼吸的球技,可看性難道會比不上一個打球和直接揮舞拳頭一樣直來直去的力量派嗎?
惠滿意地對着驚疑不定的兩名炮灰點點頭:“抱歉,有很久沒有打網球了,多少、還需要適應一下。”
“——畢竟,我只是個不怎麼會打網球的路人罷了。”
“不怎麼會打網球的路人”在對面使盡渾身解數的情況下依舊很快解決戰鬥,連每球能感受到呼呼風聲的虎杖悠仁都覺得自己有些涼快。
短短五分鐘內,伏黑惠和虎杖悠仁就拿下兩局,看得兩個終於隱隱察覺到有哪裏不對的炮灰都開始打退堂鼓:“……我們不打了!我們認輸還不行嗎?就當我們從來沒說過……”
在外場充當啦啦隊的藤沼比另兩位當事人的情緒還要激烈:“憑什麼你們說不打就不打?我們伏黑哥和虎杖大哥的排面呢?!”
“……他就是伏黑哥?”
兩名炮灰一時間有些恍惚。
他們不約而同地指着表面上正在不耐煩地撥弄頭髮,事實上已經因為藤沼這番說辭開始腳趾扣地的海膽頭少年,只收穫了對方一個面色不善的回瞪。
伏黑惠開始一點也不記仇地棒讀:“不對,我是‘軟柿子’。”
聽力同樣極好的虎杖悠仁一個沒控制住噴笑出聲。
“是啊是啊,”迅速反應過來把自己嘴皮子捏緊的粉發少年扒拉着拍線,開始視線漂移着嘟嘟囔囔,“你們說不打就不打了,我們伏……我們多沒面子?”
他沖已經開始捏緊自己拍柄的惠興緻勃勃道:“伏黑,說是打雙打,我們可還沒開始配合啊!就讓我們一起把這場打完吧?”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我們本來的計劃是去看你爺爺。”還沒忘記自己本意的黑髮少年按着額角,感覺自己當真一天比一天心累。
當然,還有排查有沒有出現在虎杖附近的可疑人物,這也是自己今天會被放假的原因之一。
“那又有什麼關係?”虎杖大大咧咧道,“不過是晚個十來分鐘,爺爺不會介意的,他巴不得我多跟朋友交流交流呢!”
對面的兩個炮灰欲哭無淚,真是想走都走不得了。
虎杖悠仁說要打雙打,就當真不會用那種耍着對方玩兒的心態,而是開始認認真真打算開始和伏黑惠打配合。
證據就是他掏出終端,一本正經地從收藏夾里翻出一堆雙打技巧發給黑髮少年,一看就是蓄謀已久。
看到這裏,海膽頭少年無奈吐槽:“……我假設這只是沒有幾分鐘其實並沒有什麼意義的中場休息、而這次之後我們大概率就不會再同場打雙打了?”
“那有什麼關係!”粉發少年渾不在意地揮揮手,“就當是以後的知識儲備好啦——”
只針對最後一半句,虎杖眨了眨自己那雙熠熠生輝的金色眸子:“——再說了,以後的事,誰說得准呢?”
原意是想挑釁的炮灰們已經變身人肉發球機,還要被藤沼以指導姿態大喊“動作再用力一點!用力一點!”這樣摧殘着,感覺兩腳都在發軟。
面對着孱弱如孩童般的擊球,依舊打出一個標準時間差接球的粉發少年猛一握拳:“哦哦!就是這樣!伏黑!”
小老虎揮舞着球拍,眯着眼暢快地笑出聲來:“這不是配合得很不錯嗎?”
惠露出了標準的死魚眼,他慢半拍才懶洋洋地吐出一個詞。
“……啰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