物語
被偵探少年盯上的劍士先生,在潛入輪船的時候腳下突然一個踉蹌,差點原地打滑摔到海里去。
一個靈活的攀躍后,他在半空中順利扭身,輕輕鬆鬆就登上了甲板。
差點犯下難以想像的低級錯誤,銀狼劍士悄無聲息地落地后,下意識就摸了摸自己的胳膊。入手的卻不是他想像中的皮膚,而是觸感上佳的和服羽織。
武者的直覺通常都不容忽略。此時此刻,劍士先生就難得地感覺到了一陣從背後升騰而起的惡寒。他遲疑地想,這種毛骨悚然的感覺,究竟是怎麼回事?難道說,這次行動會出現什麼意外嗎?
這麼想着,他抬起頭。銀色的髮絲從他的眼前劃過,哪怕處在陰影之中,也散發著健康的光澤,如同銀色的流緞。
下一瞬間,擁有銳利眼神和敏捷身手的銀髮劍士,就和另一雙充斥着震驚的眼睛對上了視線。
銀狼劍士:…………
眼睛的主人:…………
在對方發出聲音吸引來更多的人之前,劍士眼疾手快地一個手刀,快准狠地打暈了對方。
沉默寡言的劍士默默將“屍體”拖進了一旁的房間,一邊藏“屍”,一邊對接下來的行動產生了深深的憂慮。
別的不說,為什麼解決了眼前的小危機,那股背後發寒的感覺,還是沒能消除掉啊?
很快的,這種不祥的預感就應驗了。
同樣是來營救失蹤的孩子們,目前受雇於政/府、但本次行動完完全全是出自自己個人意願,銀狼劍士剛從小房間裏出來,準備着往底層船艙走,就感受到了一陣從腳底傳來的劇烈震動。
他又“……”了。
搞什麼,難道炸了?
……
“所以呢所以呢?最後船炸了嗎?”閃着星星眼的太宰舉手提問。他看起來好奇極了,每一根蜷曲的頭髮絲都散發著熱烈的氣息。
這樣的太宰治對一旁的中島敦來說還挺新鮮的。小老虎雖然加入偵探社的時間還不長,卻見過各種各樣的太宰。
……但眼前這個看起來乖巧又純良的傢伙,究竟是誰啊???
在某個瞬間,偵探社的新人君,露出了見鬼了的表情。
況且,要是他沒聽錯的話,亂步先生口中的「羊之王」、橙發藍眼重力異能、好忽悠(這個劃掉)又重情義的人,就是那個「重力使」中原中也沒錯吧?太宰先生對此居然沒有發表什麼不中聽的話,果然人設不太對吧???
你OOC了啊太宰先生!(震聲)
在小老虎走神期間,被太宰打斷的亂步罕見地沒有露出什麼不滿的神色。他只是瞥了一眼插嘴的太宰治,接着,他的目光就罕見地游移了一瞬。
早就從江戶川亂步之前的反應推測出接下來事情的走向,但難得看到偵探社鎮社之寶露出這樣的情態,太宰·唯恐天下不亂·治立刻加大了力度,繼續用那種故意裝出來的pikapika眼神看江戶川亂步。
亂步:“太宰,好噁心。”
太宰治瞬間正色:“拜託了亂步先生!這是我一生一次的請求!”
亂步(冷酷無情地):“不要。好奇的話,你自己去問社長。名偵探不想說了!”
此時恰巧回神的中島敦聽到這句話,臉上不禁流露出了強烈的吐槽欲——就是說亂步先生,誰敢去問社長這種事情啊!你看連太宰先生都蔫了!
一時間,電車上的三人陷入了沉默。
中島敦看着車窗外飛速掠過的景物,心裏不免對眾人口中的“金田一詩織”小姐,產生了濃濃的好奇和期待。在他的心底已經有了個對方的淺淺的影子,只待見到真人就能將這個畫像填充完整。
和中島敦一人一邊分坐在亂步身旁,同樣閉嘴的太宰則是在看了一眼中島敦后,嘴角往上勾了勾。在亂步察覺到了什麼而轉頭盯向自己的時候,太宰治又恢復了無辜臉,鳶色的眼睛如常地回視過去。
但這都騙不了名偵探的眼睛。
別以為亂步大人不知道,你這傢伙分明就是在幸災樂禍!
瞪了眼太宰治,亂步又把腦袋轉了回去,只留給了對方一個氣呼呼的後腦勺。
東京就快到了。
伴隨着到站的播報聲,來自橫濱的一行人下了車。等距離出站口越來越近,亂步也不復之前在電車上的活潑。他先是抬起頭,飛快地打量了一圈出站口周圍的情況。等視線捕捉到熟悉的身影后,亂步又如同觸電一般地快速收回視線。
在中島敦、太宰治以及那個被他看到的女孩的眼中,名偵探先生的臉,一點一點地,像是發酵中的麵糰一樣,鼓了起來。
中島敦:……哇塞。
太宰治則是憋笑憋得肝顫:救命啊,這是什麼委屈小媳婦嗎!亂步先生真的好不會談戀愛噗哈哈哈哈哈!
“噗——痛痛痛!”在發出一聲可疑的氣音后,太宰治捂着被亂步肘擊的肚子,發出了誇張的痛呼聲。迎着亂步犀利的、可以看穿一切的眼神,繃帶精委委屈屈地對着邁步走過來的黑髮姑娘發動了技能——
告狀。
太宰治在中島敦驚恐的眼神下,帶着三分顫抖三分委屈三分故作堅強地說:“沒關係的,詩織醬,都是我不好,是我惹怒了亂步先生,非要在他面前……”
他還相當懂得說話的藝術地進行了留白,結尾的空白十分惹人遐想。
要不是中島敦目睹了全程,知道是太宰先撩撥的,他還真就信了對方的鬼話。
小老虎猶豫再三,思考着自己究竟要不要橫插一腳。說真的,他覺得自己不配在這三個人的故事中擁有姓名,但是吧……
亂步先生看起來真的好生氣的樣子!太宰先生求你了,住嘴吧!(貓貓落淚.jpg)
好在身處漩渦中心的女性是個非常靠譜、且犀利、且具有敏銳洞察力、且對茶言茶語免疫的冷酷girl。憂心忡忡的小老虎就見對方抬頭,一雙淺棕色的眼睛漫不經心地一一掃過在場的偵探社三人,最後久久地停留在又不知道什麼時候撇過了腦袋的亂步身上。
中島敦聽見金田一詩織溫柔卻冷酷地說:“嗯,我知道。”
知道什麼?中島敦怔愣了一秒,然後才意識到對方是在回答剛剛太宰的胡言亂語——
我知道,肯定都是太宰治你這狗人狗言狗語的錯!這一切又跟亂步有什麼關係呢。
中島敦看着被這一簡單的、都稱不上有攻擊力的回應打擊地捂胸口的太宰治,默默在心裏更新了對金田一詩織的印象——
對太宰先生(重音)不為所動的女性(重音)。
滿心滿眼都是偵探社吉祥物的詩織小姐理都沒理戲精附體嚷嚷着要“詩織小姐親親抱抱舉高高才能走”的太宰治,將手裏的兩包紙袋硬塞給了亂步。
“是車站名物哦亂步。作為交換,就不要生氣了好不好?”擁有清麗面孔、順滑長發和漂亮眼睛的姑娘雙手合十,做出祈求的樣子,還特意放軟了聲音。“鐵石心腸”的偵探大人還沒說話,一旁的路人倒是先忍不住,多往金田一詩織身上看了幾眼。當然了,他們的注意力大多集中在詩織的臉蛋上。
江戶川亂步:“!!!”
可惡的!狡猾的詩織!
黑髮、面孔依然如同少年的名偵探大人將手裏的兩包點心都塞給中島敦讓他拿着,自己則毫不遲疑地牽起金田一詩織的手,拉着人就往前方、人少的地方走。
在原地愣神了兩秒后,中島敦被太宰治拍了拍背。被他注視着的沙色風衣青年朝前方兩人的背影努努嘴,淡笑着催促白髮少年:“快跟上吧,敦君。已經和好了喔。”
“哦……哦!”中島敦胡亂點了點頭,和太宰治一起加快腳步,趕上了前面兩人的步伐。
耳邊傳來了金田一詩織的“小聲”嘀咕:“走那麼快乾嘛呀,亂步你又不認識路。”
被青梅竹馬揭短的亂步可疑地頓了頓,這一停頓就讓詩織掌握了主動權,從亂步在前面帶路變成了詩織在前。就在中島敦以為亂步會說些什麼的時候,詩織就熟練地給貓貓順毛了:
“沒關係,有我在的話,亂步只需要跟着我走就好了!”
在中島敦崇敬的眼神中,亂步被詩織拉着手乖乖走了。
一邊走,詩織一邊簡單地給幾個人講了下這次委託的情況。
“委託書應該都看了吧?接下來我們就要去失竊黃金所在的銀行了。”她回過頭,見太宰兩人都點了點頭,就繼續往下說了,“這個案子倒是不必要出動四個人。不過失竊的黃金數目很大,四個人倒是能讓委託的老頭子們安點心。”
說到這裏,她的表情雖然還是溫溫柔柔的,但中島敦總覺得自己感受到了一股冷意。
他禁不住抖了抖,努力忽略掉背後豎起的汗毛。
就像是感受到了中島敦的不自在一樣,還沒有做過自我介紹的女性對着今天第一次見的白髮少年露出個微笑,道:“你就是偵探社的新人,中島敦是吧?我是金田一詩織,稱呼隨意……對了,等這件事解決,能讓我看看你的異能力嗎?”
中島敦趕緊點頭,又在亂步的死亡視線中,猶猶豫豫地不敢點頭同意。他倒不是怕惹亂步不高興——好吧可能確實有一點點,主要是他現在還不能完全虎化。中島敦心裏清楚,詩織肯定不是想看老虎爪子這麼簡單。
看詩織期待的樣子,又看中島敦猶豫不定的表情,亂步沒好氣地插/入對話:“放心啦敦,詩織很強的。她想看就給她看好了。”
雖然嘴上這麼說了,但亂步心裏其實有點氣,還有點埋怨金田一詩織:明明名偵探擁有全世界最強的異能力,她怎麼就老是容易被貓貓狗狗吸引!別說中島敦是老虎不是貓,大貓貓也是貓!
察覺到了亂步一瞬間情緒的變化,詩織捏了捏亂步的手,這才對中島敦點點頭,“是哦,我的「鏡迷宮」可是很強的。”
她嘴角勾起標準的弧度,笑不露齒。明明是日本人偏愛的大和撫子的氣質,真正給人的感覺卻偏偏有些……危險。
“亂步剛剛應該給你們講了我和他小時候的事吧?”她用一種篤定的口吻問,“當時的游輪的確是沉了。”
詩織指了指自己,“我弄沉的。”
當初,輪船上的第一次震動是中原中也異能力搞出來的動靜。但真正讓船沉沒在港口的,卻是異能力突然爆發的金田一詩織。
勉力救下被拐/帶然後關押在底層船艙的孩子們,中原中也剛準備折返把詩織撈上岸,就看到輪船上出現了深深的划痕。其中最深的那一道直接將船劈成了兩半,而金田一詩織就站在那道裂痕邊上,表情茫然,眼看着就要掉下去。
中原中也心裏一急,立馬準備過去救人。但他的速度沒有突然出現的銀髮男人快。
穿着和服的男人不知是從哪兒冒出來的,幾個閃身就來到詩織身後,抱着還處於宕機狀態的詩織輕輕一躍,就跨過了那道裂痕,來到了靠近岸邊的那半塊船體上。又很快往下跳,帶着小姑娘重返岸邊。
再然後,勉強也算是達成了這次任務的獨狼劍士,就被兩個小鬼頭纏上了。小朋友們非常難纏,不論他去哪兒都會被找到。想要趕人,卻總是敗在小姑娘晶晶亮的小眼神中。再加上看得出兩個孩子聰明有餘,接受的“正常人”教導卻不足。如此攻防了一陣子后,劍士先生最後還是收養了兩個小孩。
雖然不知道為什麼,兩個孩子又都沒有加入他的戶口本就是了。
——這就是完整的,屬於偵探社的最初三人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