橫濱
委託就這樣飛速解決了,但遺留的問題卻也不少。但這一切都和武裝偵探社一行四人沒有什麼關係了。
和委託方的目暮警部打了個招呼,又很有禮貌地和毛利父女二人道別後,詩織回到隊伍中,重新站在了自家幼馴染身旁。
此時,江戶川亂步正低着頭和人講話,臉上難得沒有被纏上的不耐,反而心情還不錯的樣子。
詩織學着他的樣子一低頭:
果然是為亂步獻上貢品的小學生偵探,江戶川柯南同學。
看着對方裝乖討好的樣子,不知為何,詩織沒忍住打了個哆嗦。
——怎麼回事,為什麼這個小鬼撒嬌,自己會有種惡寒的感覺。
這種感覺,就好像吃了致死量的人工糖精,又齁又膩。詩織深沉地想。
被她用這樣“熱情”的眼神盯着,還在和亂步約定下次見面時間的江戶川柯南不禁背後發麻。他趕緊結束了和偶像的難得的交談,頗有些意猶未盡地溜了。
“小粉絲很熱情啊,亂步。”詩織這才靠近了點亂步,笑眯眯調侃道。
亂步不太想搭理她故意的酸言酸語。但亂步更加知道,不理詩織的話,她之後只會更加變本加厲。於是,名偵探只能勉為其難地點點頭,催着其他人快點走。
說是其他人,其實也就是看熱鬧的太宰和被前者脅迫閉嘴看戲的中島敦。兩個人這時候就很乖覺地跟在亂步身後,一言不發地離開了銀行。
等出了門,在前往車站的路上,中島敦先是驚訝了一下為什麼詩織也跟着一塊兒過來了。但他終於學會了看眼色(總之不是慫,那叫從心)地沒有將這個問題問出口,而是猶豫了一陣子,選擇了另一個話題。
“太宰先生,為什麼提到了黃金失竊背後還有別的推手,我們卻不繼續深入調查下去呢?”
將手背在腦袋后的太宰聞言,只是勾了勾唇,卻沒有回答的打算。
他不回答,中島敦就自然而然地將視線投向了詩織,一雙顏色奇異的眸子裏閃爍着不解和好奇。中島敦是不敢指望亂步開口為自己解釋的,於是就將希望寄托在了看起來好說話的另一個前輩身上。
好心的詩織當然會滿足後輩的小小請求,她當即就耐心地回答了這個問題:“那當然是因為,沒有犯到我們手上的非異能者組織,不在我們負責的範圍內。”
她語氣輕鬆地為後輩指點迷津:“敦君,你要記住,我們武裝偵探社是橫濱的民間組織,國際犯罪組織不進入橫濱、不威脅橫濱的秩序,我們不必、也沒有理由主動出擊哦。除非被冒犯到頭上,我們武偵也不是什麼惡魔,不會橫掃地下世界的。”
太宰點頭,“沒錯,什麼以酒為代號的組織、以動物為代號的組織、還有各種各樣的小角色,沒有委託的話,我們就不會主動深入調查的啦。”
話音剛落,認真聽前輩們講課的小老虎還來不及做出什麼反應,太宰渾身的氣息就是一變,陡然變得歡快且活潑起來。
——這是非常不妙的訊號。
“啊,是河!”太宰語氣可可愛愛,但話里的內容讓中島敦忍不住虎軀一震。
真·虎軀一震。
中島敦只來得及伸出爾康手,就見太宰治以一種平日絕不會有的速度,直直奔向了前方不遠處的那條河。
伴隨着“噗通”的重物入水聲,太宰治便已經一個猛子扎進了清澈的小溪里。
中島敦:“太宰先生!!!”
他悲戚中透着崩潰的大叫沒能引來過多的關注。這條路是詩織專門選的沒什麼人的近路,現在附近就只有偵探社三人,以及只剩下一雙腿還露在水面上的太宰。
中島敦只能認命地捋胳膊挽袖子,去拯救他的師父。
冷酷無情的前輩一號金田一詩織:“啊,就讓太宰在他的理想中溺死吧,不用管他。”*
冷酷無情的前輩二號江戶川亂步:“沒關係,太宰對東京的水路很熟悉,可以一直漂流回橫濱的。”
中島敦:“你們不要在這種時候這麼默契啊!”還有金田一小姐,你那是捏他的什麼台詞嗎?好中二啊喂!
眼看着太宰就要順水漂流遠了,他趕緊快跑幾步到小溪邊上。
但有人比他還要快上一步。
一道敏捷的身影在中島敦面前一閃而過,他只覺得一陣風刮過,就又聽到了熟悉的入水聲。
“咦?”他懵逼地看着好心人在水裏幾個撲騰就到了太宰治身邊,接着又熟練地將太宰頭朝上擺正,抱着人就往岸上游。
中島敦不禁露出了迷茫的豆豆眼。
而在他腳邊,不知什麼時候湊過來了一隻可愛的小白柴,正一邊焦急地原地轉圈圈,一邊衝著河裏的兩人“汪汪”直叫。
等到兩人來到河岸邊,金髮黑皮的男人先將沒有了動靜的太宰治往岸上一遞。等中島敦接力一樣地接過太宰治之後,他自己才跟着上了岸。
不知什麼時候也湊了過來的詩織,拉着亂步一起,過來圍觀好心人了。詩織替太宰制止了好心人想做人工呼吸的動作,“不必了,太宰生命力很強的。而且……”
她想了想,委婉道:“太宰他,老熟練工了。”
“?”金髮男人不明所以地打出一個問號。
什麼熟練工?
“就是……那個……”被狗勾哈氣了的小老虎縮着身子蹲在一旁,絞盡腦汁也不知道該怎麼跟對方解釋“您救上來的是個自鯊狂魔,入水上吊都是常規操作”這件事。
“噗咳咳咳咳——”最後,拯救中島敦的,是適時往外吐了兩口水后就開始咳嗽的太宰治。
他眼睛都沒睜開,就開始抱怨:“啊呀,又沒能自鯊成功,我還真是失敗。”說著說著,他鼻子動了動,眼睛猛地就睜開了,“是狗的味道!”
這麼說著,太宰治銳利的眼神,直直地射/向了在一旁突然炸毛的小白柴,目光中是說不出的嫌棄。
中島敦扶額:你是狗嗎……不,能聞出狗的味道,你比狗還狗啊,太宰先生!
儘管為了太宰和小狗吵架而感到尷尬,中島敦還是堅強地向好心人道謝了:“總、總之,謝謝您的幫助。正如您所見,太宰先生他只是日常入水而已,請千萬不必擔心。”
金髮男人:“啊?啊,好、好的。”
詩織從旁補充:“以後在橫濱,或者其他地方的河流看到有繃帶怪人入水,也請千萬不必救人。太宰的生存能力很強,只需要打這個電話就好了。”
她分外熟練地遞出一張偵探社的名片,遞給好心人,“有偵探業務委託也可以撥打這個號碼,我們武裝偵探社承接一切偵探委託哦。”
見到前輩在這種時刻還不忘替偵探社打一波廣告,中島敦不禁露出了混合著崇拜和“這都能行?我果然還有的學”的複雜表情。
渾身濕噠噠的太宰治這時候也過來了。他在和小狗的吵架中大獲全勝,此時表情分外得意洋洋。見到自己的救命恩人後,太宰治鳶色的眼睛裏飛快閃過一絲精光,但等到和對方對視時,又恢復了往常的神情。
“啊,這不是,波……”他做出個回憶的表情,卻沒能成功回想起對方的名字。
就在那個酒名代號即將脫口而出的時候,也回想起來眼前人黑得不能再黑的資料的金髮男人果斷說出了自己現在的名字,“安室透,我叫安室透,太宰……”他將那個自己更加熟悉的稱呼在嘴裏轉了一圈,最後還是謹慎地說:“太宰先生。”
“哦哦,安室!”自來熟的太某人點點頭,“雖然沒能成功自鯊有些遺憾,但還是多謝你的幫助了。”
太宰治勾唇笑道:“非常感謝,熱心的安室先生。”
“好說,好說,太宰先生。”安室透熟練地勾出一抹營業用的假笑,八風不動地回敬道。
圍觀的中島敦疑惑地看着眼前這一幕,總覺得氣氛有些微妙。但究竟是怎麼回事呢?他狐疑地打量着兩個笑得春暖花開的男人,有點說不上來是哪裏不對。
一陣鈴聲打破了眼前隱隱有些僵持的氛圍。
感受着驟然投射向自己的幾道目光,金田一詩織面色如常地從隨身小包里掏出手機,淡定地接通了電話:“喂?國木田?嗯嗯,是,他們是和我在一起。”
說著,她抬眸,打量了一下眼前的幾人,又接着和電話那頭的國木田說話:“哦?有新的委託是嗎。嗯……?好,沒問題。”
掛掉電話,詩織沖自家社員揚揚下巴,“好了,太宰,敦,亂步,我們該回橫濱了。”
“那就在這裏說再見吧,安室君。”太宰又換了個稱呼,看似有禮貌地和救命恩人道別。
“再見,太宰先生,祝您一路順風。”安室透同樣禮貌地回應。但這話在中島敦聽起來,不亞於祝福太宰治早日狗帶。
小老虎趕忙打斷了兩人還要繼續的陰陽怪氣,忙和人道別,拖着太宰治就走。
——已經失去對前輩的尊敬了呢,老虎同學。詩織不禁想。
剛剛一直都沒有說話的亂步,在此時開口了。他不說話則已,一開口就是絕殺:“詩織,你不留在東京嗎?”
原本看熱鬧看得很開心的詩織頓時一僵。她很快調整好自己,笑着回應:“橫濱人最後都會回到橫濱,不管那裏是好是壞。況且,我也想看看,究竟是哪只老鼠在橫濱蹦躂。”
亂步點點頭,沒有再說話。而那邊抱怨完中島敦越來越不尊重自己的太宰直直插/入了兩個人的對話:“詩織醬,你真的好烏鴉嘴哦。”
“閉嘴太宰,你好啰嗦。”
“嚶。”
“……”
對話聲漸漸遠去,進而消失在風中,再也聽不到了。
安室透仍然停留在原地。他皺了皺眉,安撫地拍拍哈羅的腦袋,轉而拿出了自己國產(重音)防水手機,給自己的下屬風間打了個電話。
橫濱啊……才剛剛從危機中喘了口氣,接下來又會遇上什麼麻煩呢?想到這裏,他表情更加嚴肅了——租界真是個該死的東西,外國勢力都給我滾出日本啊混蛋!
另一邊,借口說要去阿笠博士家玩遊戲,順利又摸到博士家的江戶川柯南。
在聽到“噗通”一聲后,耳邊就再也沒有任何其他聲音傳來,柯南露出了沉思臉。
他想到這道聲音響起的同時,聽到的那句過於悲憤的“太宰先生”,不禁產生了一個大膽的想法:
該不會……是落水了吧?
年輕的偵探,如此想到。
他沒想到自己貼竊聽器的行動如此順利,也確實聽到了一些黑衣組織相關的信息。但是……
“根本就沒有什麼用啊!”柯南苦惱地揉亂了自己的頭髮。
——不僅沒什麼用,甚至還出現了沒聽說過的、以動物為代號的組織。說真的,他們這些組織能不能自己打一架啊?!
坐在一旁看熱鬧的灰原哀:就着大偵探苦惱的表情,再喝兩口咖啡。
柯南察覺到對方看好戲的意味,在心裏憋屈地想:你就樂吧,你要是直面太宰治那個傢伙,ptsd肯定又要犯了!
想是這麼想的,他到底還是沒有將這件事告訴灰原哀。
頭鐵的名偵探決定自己這周末就往橫濱跑一趟!
……說不定還能偶遇亂步先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