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8
向夜晚奔去18
這還是川澤慎第一次來森川禮的公寓。
地址是他好不容易從總編老爸那問來的，理由也很充分，他來替出版社送年中禮盒——這本來是森川責編的工作，但他有車嘛，順路送來也不是什麼稀奇的事。
站在掛有“森川”門牌的門前，黑髮的文氣青年拿出手機，對着攝像頭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髮型。
今天是周一，禮學姐應該沒課，待會見了面一定要試着約她去看場電影。
川澤在心裏給自己鼓勁道。
抬起手，川澤敲響了門。
門內很快傳來了“請稍等”的溫柔女聲，看來禮學姐在家。
他不自覺的挺直了背脊。
來開門的女孩將長發鬆松的在腦後束成低馬尾，穿着一襲白色連衣裙，外罩一件奶茶色的毛衣外套，模樣清純溫柔。
“川澤君？”
看到是這位難纏的學弟，森川詫異的瞪大了眼睛。她記得從沒告訴過對方自己的住址，他怎麼會出現在這裏？
“禮學姐，藤木先生拜託我來送年中禮盒，”看出她的吃驚，不想被心上人當做變態的川澤趕緊解釋，並雙手奉上了那隻包裝精美的紙袋，“真是打擾了。”
“是這樣啊。辛苦你了。”
森川客氣的接了過來。
“我記得今天你應該沒有課吧？我想……”
心儀的學姐就在眼前，抓住時機，川澤主動提出了邀約。只是，還沒等他把話說完，屋裏就傳出一個聲音，打斷了他。
“禮醬，來敲門的是誰啊？”
是男人的聲音，聽起來還很年輕。
意識到這一點，川澤愣在了原地。
“是我的學弟，幫編輯來送東西。”
抱着一絲希冀，川澤聲線有些顫抖的開了口：“禮學姐，你家有客人在嗎？”本來他還想問一句是朋友還是親戚，可是沒等他問出口，那個聲音的主人就猛然闖進了他的視線。
眼前是一個和他年齡相仿的青年，穿着非常家居的灰色褲子和T恤，個子比他稍矮一些，但膚色白皙，五官俊秀，怎麼看都是個會受到廣大女性喜愛的清爽系。
男人幾步走到森川禮的身邊，沖他隨意點了點頭道了聲“你好”，就轉頭沖女孩抱怨起來。
“你看到我的iPod了嗎？我找不到它了。”
語氣親昵又自然。
他和森川的關係，幾乎是昭然若揭。
“等一下我來幫你找。”
森川隨意的安撫了他一句，又轉頭看向門口一臉震驚的學弟，臉上露出歉意的笑容：“川澤君，非常感謝你幫忙送來了禮盒。本來應該請你進來喝杯水的，但是今天……確實不太方便，下次我請你喝咖啡吧。”
眼看公寓的門在面前合上，川澤慎深陷在震驚和哀傷之中，無法自拔。
無論是外貌，還是行文風格，森川都完美符合了川澤心目中的理想型，他是真的很喜歡她。儘管早就知道，森川對自己沒有那方面的意思，但川澤一直堅信，只要她沒有男友，自己就還有一絲希望用心意打動她。
憑着這麼一股信念，川澤堅持了兩年。
今天看到的場景，對他而言，無疑是晴天霹靂。
被失戀的悲傷擊倒，川澤一直到渾渾噩噩的開車回到家，才後知後覺的發現，森川的那個男朋友，有一點點眼熟。
應該是他見過的人。
在哪裏見到的呢？
焦慮的川澤在家裏來回踱步，無意間瞥見了窗外公路旁豎著的巨大廣告牌，那是某款化妝品的宣傳圖，上面代言人的容貌看起來格外眼熟。
等等！
那個人是……羽生結弦？！
盯着那個笑容燦爛的青年，川澤驚愕的長大了嘴，震撼的心情久久不能平復。
**
關於羽生結弦為什麼會一大早就出現在森川的公寓裏，還要從昨天深夜講起。
在甜蜜的擁抱和傾訴過後，森川禮就害羞又溫柔的提出了要送他出門。可羽生卻立時垂下了眼帘，小聲的說：“因為不知道會在這待多久，我就叫司機先回去了。禮醬，今晚你可以收留我嗎？”
“可以打個電話讓司機先生來一趟嗎？”
雖然已經互通了心意，但剛確認關係就留宿……森川怎麼想都覺得太快了，她還是主張讓羽生回酒店去住。
“我在這待了一個多小時，司機先生應該已經到家了，說不定都睡下了。”
“那……你打車回酒店？”
“太晚了很難打到車，”羽生的頭髮還跟公演時一樣，有一部分劉海被掀起固定，顯得那雙眼睛格外明亮，他牽住森川的手，就用那雙眼尾上挑的漂亮眸子委屈而直白的望着她，像一隻試圖討人喜歡的小貓，“禮醬，我可以睡地板的，這樣都不能留下來嗎？”
誰能拒絕一隻高傲小貓的刻意討好呢？
女孩嘆了口氣。
既是感慨他的狡猾，也是哀嘆自己的毫無原則。
“那今晚，你就住在這裏吧，不過只能委屈你打地鋪了，”森川站起身，準備去找多餘的被褥幫他鋪床，又忽然想起一件重要的事，回頭看向他，“牙刷和毛巾我這裏都有新的，但是沒有男式的睡衣……”
“啊，這個沒關係。”
羽生彎着眼睛笑，伸長手臂拍了拍自己腳下的雙肩包。
“睡衣、毛巾、牙刷，還有剃鬚刀，我都帶來了。”
“……”
他是有預謀的。
絕對。
準備齊全的羽生結弦就這樣在自己新任女友的公寓留了下來——雖然睡的是地板，不過就在女孩的床邊，四捨五入就是同床共枕，他非常滿意。
再次躺在床上，森川回憶着今天發生的一切，又想到羽生就睡在同一個房間裏，翻來覆去，忐忑的怎麼也睡不着。
“羽生君？”
在黑暗裏，她試探着輕輕喊了羽生的名字。
“禮醬？怎麼了嗎？”
羽生也還沒睡，他平時熬夜成習慣，生物鐘還沒到睡覺的時間點。
“可能有點失禮，但是我很想問你一個問題：如果再次相遇的時候，我真的有男朋友，你會怎麼辦呢？”
“看情況吧。如果你很幸福，我大概……會站在朋友的位置陪伴，”這個設想令人不太愉快，羽生原本清脆的嗓音變得悶悶的，“不過！如果那傢伙不能讓我認可的話，我一定會出手的。”
地上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應該是他翻了個身，
“禮醬呢？如果我真的介入你和戀人之間，你會選擇我嗎？”
面對青年的詰問，森川禮的回答極其巧妙。
“沒有如果哦。事實就是我已經選擇你了。”
“欸——”他不滿的拖長了音，“森川老師，好狡猾啊。”
“這是答題的技巧哦，”森川拉高被子，想要捂住自己上揚的嘴角，但笑意還是從字裏行間透了出來，她只好清了清嗓子，轉移話題，“趕緊睡覺吧，很晚啦。”
“晚安。”
羽生順勢與她道了晚安，室內再次陷入一片寂靜之中。
第二天早上，先起床的是森川。
既高興又擔憂，心緒複雜的她幾乎一夜未眠，勉強躺到六點多便起了床。跨過蜷着被子呼呼大睡的羽生，她簡單梳洗化妝以後，就去料理台做飯。
往常獨自一人的時候，她一般會用三明治加牛奶的搭配來糊弄早餐。但是考慮到今天還多了一個蹭飯嘉賓，她特意做了美味的鮭魚飯糰和梅子飯糰，又煮了裙帶菜味噌湯。
對料理苦手的森川來說，這基本上已經是她能端出的最高配置了。
等到她做完一切，羽生結弦才睡眼朦朧的出現在客廳里。
“早上好，禮醬，”羽生一邊揉着眼睛一邊嘟囔，“我好久沒起那麼早了。”
扭頭看了看窗外已然大亮的天色，森川沉默了。她實在無法想像，羽生平時是過着怎樣日夜顛倒的作息。
洗臉刷牙之後，他和森川一起坐在沙發上吃了早餐。
剛吃完，敲門聲就響了起來。
……
送走川澤，關好門，森川提着紙袋走回了客廳。
把紙袋隨手放下，森川低頭扒拉了幾下沙發，很快找到了被壓在靠墊底下的白色iPod：“你的iPod在這裏呢。”
奇怪的是，方才還一臉焦急的羽生結弦這會倒是完全不在乎這隻電子產品的行蹤了，聽到她的聲音連頭都沒有抬一下，蹲在茶几旁，只顧着拆剛剛送來的禮盒。
出版社每年都會在年中和年終給長期合作的作者送禮盒，內容一般都是些小吃和小物品。這次也差不多，裝了一個印着出版社logo的精緻筆記本和幾枚包裝漂亮的和果子。
森川以為他對和果子感興趣：“要吃的話你自己選。”
“我已經吃的很飽了，吃不下這個。”
羽生搖搖頭，把禮盒合上了。
剛吃過飯糰，森川對點心也沒有什麼胃口。她端起碗筷，決定先把用餐的善後工作完成一下。
跟上回一樣，羽生晃晃悠悠的又跟到了料理台邊。等森川收拾好餐具，就黏糊糊的貼了過去，環住她的腰。
“禮醬~”
聲音也是故意擠出來的營業專用小奶音。
“可以吻你嗎？”
曾經突襲她初吻的傢伙，今天居然裝模作樣的諮詢起了她的意見。
被喜歡的人攬在懷裏這樣問，森川的頰邊飛上淺紅，耳朵也一寸寸遭到明顯的燒灼感吞噬。
她不說話，只抬眼看着羽生，眼睛裏像是有水波一般粼粼閃動。
原本笑嘻嘻的羽生結弦也被看得臉上發燙。他低下頭，紅着臉慢慢貼上了她的唇。
上一次親得太快，除了軟什麼感覺都沒記住。
這一次，他清楚地嘗到了水蜜桃的味道，可能是唇膏的味道，但又夾雜了森川禮身上恬靜甜美的香氣，非常特別，誘人沉迷。
一開始羽生只會啄吻，一下下笨拙的親，漸漸地才試着去舔舐、深入。過程中，害羞的女孩偶爾鼓起勇氣給予的回應，則讓他有了更強的探索欲。
躲在這個公寓最不浪漫的角落，嗅着柴米油鹽的煙火氣息，兩個新手就這樣感知着彼此最明晰的心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