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所以咒胎什麼的,還是不要看了,一個小“黑蛋”活蹦亂跳的,還時不時往她眼前湊,真的十分奇怪。
至於日後會不會因此而造成麻煩……津島婭有些頭疼。
既然已經知曉對方的存在,也了解了它的存在理由,那就沒必要繼續關注了…吧?
手中有發生了變異的「書」,可以依此觀看到許多常人不知之事,實力強大比肩魔王,甚至可以瞬間摧毀掉整個霓虹島,津島婭可以十分自信的說,這世間沒有任何人能夠與她一戰。
區區特級咒胎而已,她完全不需要放在眼裏!
………
以上全是借口。
津島婭皺巴着一張臉。
她只是不想看到這個名為『憂怖』的特級咒胎而已,不希望失去所愛之人什麼的,怎麼可能會因為這種奇奇怪怪的理由形成詛咒啊!
情啊,愛啊……這些和六歲的孩子有什麼關係么?
小孩子佔有欲強,遇到喜愛之物想要據為己有很正常,也許小時候十分愛護的洋娃娃,在長大后就會被壓在箱子底下,只有在找東西時不小心翻出來,感慨一句自己以前有多麼喜歡她,喜歡到別人碰一下都不可以後,就又丟在一邊了。
對於乙骨憂太而言,也是如此的吧?
與其說是心愛之人,不如說是要好的玩伴,只是因為津島婭與其他人相比過於特殊,再加上所謂的血統,極為龐大的咒力,由此而形成一個咒靈也是可以解釋的。
津島婭坐在乙骨憂太身邊,出神地看着眼前這個陷入熟睡中的小男孩,無視掉貼在自己臉上的咒胎,心裏不停地勸導自己。
即便對方在平行世界中有着那樣驚人的故事,可現在他的年紀太小了,小到現在說出的話,或許再過幾年就會忘的一乾二淨,嘴邊經常念叨的那句喜歡,也會變成日後的笑談。
畢竟童言無忌嘛,可以理解。
將蓋在乙骨憂太身上的被子向上拽了拽,津島婭將手撫向對方的額頭,感受着與她相比高了許多的體溫后,動作一頓,后慢慢地移開雙手。
披着人皮的魔物,歸根到底就只是魔物,即便再怎麼像人,也會在細枝末節中體現出差別。
就如同乙骨憂太所說的,她的身體總是這樣涼一般。
事實上,體溫是永遠改不了的,無論捂了多久,身體都是始終如一的涼。
*
在阿福拿着食盒來到病房后,津島婭便準備離開。
“小姐不再陪一陪憂太小先生么?”阿福將手中的食盒放在病房內的桌子上,隨後轉頭看向從病床上跳下來,收拾一番打算離開的津島婭。
津島婭搖了搖頭。
“我在這裏他反而休息不好。”如果不是因為她來這裏探望乙骨憂太,對方應該早就睡著了。
阿福眨了眨眼睛,對此抱有不同的看法。
“我倒是覺得,如果憂太小先生醒來的第一眼看到的是你,說不定會很開心。”說到這裏,阿福對津島婭促狹地笑了笑。
津島婭有些無奈。
“阿福爺爺就不要逗我了,就憂太目前的身體狀況而言,充足的休息要比開心重要得多吧?”
“這可不一定。”
“生病期間如果很開心的話,對於病情的恢復會有很大的效果。”
說到這裏,阿福放輕聲音,好似在對津島婭說著悄悄話:“這是照顧人經驗十分豐富的老管家的看法。”
聽到此,津島婭沒有再回話。
她只是笑了笑,回頭神色莫名地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乙骨憂太,隨後便頭也不回地離開病房。
或許是因為特級咒胎的形成與乙骨憂太有關,它不能離乙骨憂太太遠,所以即便對津島婭有着諸多不舍,對方也只是將她送離醫院,飄在醫院門口“目送”着津島婭逐漸離開。
“所以這才是真正的世界吧…”津島婭發出感慨。
在與醫院距離越來越遠,特級咒胎咒力的影響力越來越小后,身邊的咒靈數量以極快的速度增長起來。
天空中,地面上,樓層之間,往來行人的身上,或大或小的奇形怪狀的咒靈比比皆是。
這就是霓虹的真實,常人永遠無法觸及的世界。
個頭小小的女孩子,正獨自一人走在人來人往的街道上,儘管年紀很小,可她卻沒有絲毫對於人群懼怕的情緒,仔細看來,還能從對方的眼神中察覺出些許興緻。
真的很不一樣呢,咒靈和魔物。
或許是因為自己本身是個魔物的緣故,在津島婭眼中,魔物與咒靈比起來竟然眉清目秀了許多。
雖然有些魔物很醜陋,例如身上佈滿了膿包、眼睛什麼的,可與咒靈相比,這份醜陋還真是小巫見大巫了。
注意到自己與一個咒靈對視后,對方沒有向自己襲來,反而若無其事地轉過頭,好似她不存在一般,津島婭心下瞭然。
果然,儘管外表是人類,但是在這些咒靈眼中,她說不準是什麼散發著奇怪氣息的不明生物吧。
這樣看來既有好處又有壞處。在這個世界中被對人類抱有殺戮之心的生物無視掉,在某種程度上能夠擺脫許多麻煩,但壞處顯而易見,這種特殊的體質必定會被某些人盯上,從而招惹到許多麻煩。
不過不管怎樣,有麻煩就解決,沒麻煩更好。
她想要好好生活,這其中可不包括逆來順受。
敢把主意打在她身上,就等着被挫骨揚灰吧。
羂索:阿嚏!
*
“威斯頓,快關掉,特殊感官什麼的快關掉!”津島婭跑回到家中,面色蒼白地靠在家門上。
咒靈好醜啊!真的好醜!剛剛過去的那個竟然在流綠汁!
被人踩到汁液都濺起來了!
咦~好噁心。
果然,她還是見識太少了。
眼不見心不煩。
*
傍晚,躺在床上的津島婭翻來覆去,怎麼都睡不着。
過了一會,她長嘆一口氣,從床上爬起來,打開一旁的枱燈,將放在枕頭邊的「愛情故事」拿起,開始百無聊賴地翻看起來。
“嘩啦——”
一頁翻過去。
“嘩啦嘩啦——”
好幾頁翻過去。
“什麼嘛!”津島婭哀嚎出聲。
她猛地躺倒在床上,手中拿着書,隨着重力的作用蓋在自己臉上。
“這幾個警察都是大笨蛋么?!”
津島婭躺在床上張牙舞爪。
幾分鐘后,她氣喘吁吁。
所以人有私心一點不好么?只為了自己而活不好么?只關注自己在乎的、重視的人不好么?為什麼要為了毫無關係的人付出,之後又留下遺憾呢?
津島婭眼睛中露出些許迷茫,她抱着書,在床上翻了個身,閉着眼睛回憶起剛剛看到的故事。
與以往大同小異,或許是因為童年更加幸福,性格中少了些彆扭的緣故,青年們之間的感情進展的更快了些,在愉快的校園生活過後,幾個人入職的入職,前往其他地方的前往其他地方,好似每個人都有了屬於自己的未來,可故事又在那棟高樓的20層急轉直下。
津島婭已經不知道看了多少個類似的故事了。
每次都是這樣的結局,而且每次她都會疑惑,明明擁有着摯友,擁有着她不敢想的家人,可為什麼會為了口中的榮耀而奉獻自己呢?
這是出生在津島家的人,是黑手黨,是魔物所無法理解的。
就如同她不理解乙骨憂太為什麼能輕易把喜歡掛在嘴邊一樣。
想讓一個人在其他人的生命中留下痕迹是一件很難的事情,許多人或許只是輕輕點了一下,留下些許波紋后便消失,而這些波紋在時間的流逝下,會漸漸的撫平,直至消失。既然已經沒有了痕迹,那麼就沒必要去為對方做些什麼吧?
津島婭的心很小,小到只有哥哥的存在。也許在別人眼中,她對乙骨憂太足夠好,好到對他有求必應,對於乙骨憂太時不時引人發笑的童語,津島婭從未反駁過,甚至於有時候乙骨憂太的家人都會感慨,他們在對乙骨憂太上心程度還不如津島婭。
可事實呢?
那些退讓,那些默許,那些牽就,何嘗不是一種不在乎呢?
就像大人在面對孩童的異想天開一般,配合對方,卻從不放在心上。
她本來是這樣想的,有補償的意味,有自己無聊的原因,陪着乙骨憂太玩所謂的“青梅竹馬”遊戲,會比其他人更親近,在隨着年齡的增長,他們會有不同的交際圈,擁有強大咒力的乙骨憂太依舊是那個特級咒術師,而普普通通的津島婭會按部就班的長大,直到她在這個世界體驗夠了正常生活,便可以快速完成任務,前往下一個世界。
即便真的喜歡過,可在距離面前,這份喜歡也會逐漸變淡。
這便是津島婭的打算。
然而這份打算,在她看到那個特級咒胎后,便粉碎了個徹底。
或者說……津島婭終於意識到了,她只不過在自欺欺人罷了。
以前的她可以欺騙自己,可以膽小地將自己縮在自己的安全圈內,而如今,這個安全圈被毫不知情的乙骨憂太毀掉了,在津島婭看到名為『憂怖』的特級咒靈后,她再也沒辦法繼續安慰自己。
“這個渣男…”
津島婭在床上苦悶地翻了個身。
果然,不管在那個世界,人的本質都是不會變的。
乙骨憂太從小就會騙女人。
*
“阿嚏——”
津島婭目光獃滯地坐在熟悉病房內新添置的病床上。
她不是史萊姆么?為什麼史萊姆也會生病啊?!!
[宿主,我曾經說過,吞噬了人類身體的你擁有部分人類身體的特性。]
[很不巧,這其中就包括生病。]
[不過你放心,與其他人相比,你的身體素質會高很多,一般病毒是無法入侵的。]
[如果實在不想生病,可以變回史萊姆形態,吞噬掉體內病毒,再重新變會人形。]
津島婭:“………”
算了,病就病吧,是人就會生病,這也是人生的一部分。
“阿嚏——”
“小婭…”乙骨憂太十分擔憂地跑到津島婭病床旁。
“我不該強留小婭陪着我的。”乙骨憂太哭喪着一張臉。
一定是因為小婭昨天探望他所以才會生病。
都怪他。
津島婭:“………”
“和你沒關係。”
津島婭安慰着愧疚到要哭出來的乙骨憂太。
“如果我生病非要找個原因的話…”
她目光滄桑地注視着一旁的吊瓶架。
“那一定是嘴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