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5 章
巨大的聲波從前方傳來時,幾個人已經意識到了不對。
“這種聲波,是蜘蛛吧。”焱撓了撓頭,有些疑惑。
似乎是為了驗證他的說法,成群的蜘蛛從草地樹枝間冒出,密密麻麻的往發出聲波的方向而去。
“跟上這些蜘蛛。”佘龍輕呵一聲,腳下步伐加快,沒一會兒,卻是比幾個人走的更快。
胡列娜剛剛吸收了魂環,從髮絲到腳跟處的長靴都是黑色狀態。她面無表情的用足尖點地,加快了前進速度。
若是沒有兩個人不見蹤影,焱和望月或許還能開兩句性情孤清的玩笑,但是顯然,現在沒有人有多的心思放在這些事務身上。
靈鳶的雲鷹跟隨着佘龍而去,她跟進着一行人的身後,時刻警惕着新的危險的出現。
蜘蛛們似乎感受到了什麼,頃刻之間,又忽的消散,隱於草木之間。
望月奇怪:“他們怎麼不走了。”
“因為蛛皇已經死了。”邪月一邊回答,腳上的速度更加的快。
這邊都在儘力狂奔,而另一邊先趕到的佘龍,看到面前支離破碎的森林,和滿地的碎甲與血肉,心神一震。
右側的邊角處坐着一人,正在專心吸收魂環,佘龍定睛一看,認出是千仞花,一顆心終於得以放下。
他開始關注現場的戰局。
四濺的綠色液體冒着綠氣,應該是這隻死亡蛛皇的血液。其中混雜的紅色液體,是千仞花的血液。
地上還遍佈各種刀片,其中有些通體發黑,似是被毒浸染已久。
寧榮榮呢?
佘龍神色又是一緊,他從空中騰躍而起,站在一個樹枝上,藉著居高臨下的視野,終於看到了正躺在一顆巨石上,呼吸較為平緩的少女。
與此同時,他注意到千仞花正在吸收的那個魂環的花紋。
“是不是太多了。”佘龍一面疑惑着,一面用手指遙遙指着,似乎在數,又似乎在比劃。
突然,他臉色一僵,身體比腦袋更快做出動作,來到千仞花的面前。
一隻手攔在他的前面,愕然抬頭,是一臉鐵青的靈鳶。
“護法。”靈鳶言簡意賅的說道。
她也看出這個魂環年限超的出乎一般預料。兩萬六千年,千仞花怎麼敢的。
邪月抱着寧榮榮,望向胡列娜:“能看出這是只多少年的死亡蛛皇嗎?”
胡列娜搖頭。
但是眾人從兩位封號斗羅的臉色之中,已然看出了不好的徵兆。
胡列娜想到小時候,千仞花吸收的第二個魂環。
那時候的小孩年輕氣盛,一個人跑到星斗大森林,憑着不知道怎麼說的運氣,圍觀了一場魂獸之間的黑吃黑,最後卻漁翁得利,撿到一隻奄奄一息的四千五百年的離翼蝙蝠。
尚且不知天高地厚,也不能正確識別魂獸年限的小孩手起刀落,結果了魂獸的性命,果斷的吸收這個紫的發紅的魂環。
結果便是被魂環吞了半條命。
若不是及時發覺她去了星斗大森林的鬼魅及時帶着一群人來尋找,又恰巧讓月關找到了開始被反噬的她。這剩下的半條命,怕是也救不回來。
從這以後,千仞花就收斂了很多,吸收魂環雖然還是不願按着魂環理論吸收,但也不敢超越過多年限,也不敢一人獨自吸收。
胡列娜記得因為這場反噬,她整整養了一年的身子。
也就是這個時候起,她和老師的關係開始變得緊張。
“噗——”
佘龍睜開眼睛,吐出一口鮮血。
他擦了擦嘴巴,神色複雜的看着面前面無表情着吸收魂環的學生,一時間不知道該表達怎麼樣的情感。
焱擔憂的伸出手:“老師。”
“不用擔心。”佘龍輕嘆一聲,重新運起魂力,為還在吸收的少女護法。
再度睜眼時,佘龍與靈鳶對視一眼,兩人眼中皆是無奈,嘴邊也洋溢着複雜的苦笑。
“咳。”
千仞花咳出一口鮮血,一隻手撐在地面,才勉強沒有倒下去。
她抬眸,正望見一身黑裝的胡列娜。
“呀,娜娜也有黑化了。”說完,便兩眼一黑,暈了過去。
佘龍伸手接住她,正欲離去,卻見懷中少女又睜開眼睛,用力說道:“還有,還有一個。”
“一個什麼?”佘龍想到躺在巨石上的寧榮榮,寬慰道:“帶上她了。”
“是魂骨。”千仞花搖了搖頭,一隻手遙遙指向一個地方,但才抬起,主人便失了力氣,手指軟軟的攤了下去。
靈鳶第一時間順着她所指的方向望去,果然,在一片綠色液體中,一個物件正泛着幽幽綠光,隱於其中。
“是頭骨。”她面容錯愕,但腳上毫不猶豫的上前,用一種火焰包着手,隔空將物體取了出來,放在儲物器中。
佘龍點頭,率先離開。
雖得了魂骨,靈鳶的面色也並不好看。說假話,光是鬼魅知道自己的丫頭出去一趟又變成這樣回來,他的怒火自己可承受不住。
更別說這個丫頭還有一個深得供奉殿捧着的姐姐。若是讓她得知了,唔,真怕她拋下手中的活趕回來。
看樣子,打鬥時受的傷比吸收魂環時受的傷更加嚴重啊。
靈鳶充滿憂慮的眼神落在遠處飛旋的雲鷹上,惹得雲鷹啼叫不停。
剛走到武魂殿門口,還沒一腳邁進去,佘龍便迎面撞上了正打算外出的月關。
這幾天躲着千仞花,他一直都待在長老殿沒出門,現下剛剛得知一行人去了星斗大森林,他想着獵取兩個魂環,一時半會肯定回不來,便兩眉一挑,尋思着出去逛一逛。
結果還沒走出武魂殿,他便看到本該外出的佘龍。
比佘龍更引人注意的,是他懷裏一身綠污的少女。
“千仞花?”
再下一秒,佘龍發現懷中的學生已經被另一個人小心翼翼的抱在了懷裏,大步往裏走去。
正在堂中喝茶的鬼魅聞到空氣中的血腥味,以為是哪位做事情的時候沒打掃乾淨,本不欲抬頭。
但是空氣中漂浮的另一種香味,好似剛剛離去的菊花關。
“你遇上誰——”鬼魅抬到一半的頭驟然停止,下一秒,他站起身來:“她怎麼了?”
說著,飛身向前,一把幫月關推開面前的房門。
帶着一群學生匆匆趕回武魂殿的靈鳶望着站在門口兩手空空的佘龍,疑惑道:“千仞花呢?”
佘龍啊了一聲:“被月關抱走了。”
“我在等你呢。”
靈鳶責備的看了他一眼:“幹什麼還要在這裏等我,不去看看她到底受什麼傷了?”
佘龍輕咳:“醫官們都進去了,裏面堵的很。”頓了頓,他問道:“那塊魂骨呢?”
“在我這裏。”靈鳶抬了抬手,示意他看手中的魂導器。接着,她回頭交代了胡列娜幾句,隨即對佘龍說道:“我先去教皇殿,將今日一事以及頭骨之事稟上。”
佘龍點頭,對已經褪去黑化和清醒的寧榮榮點頭,然後說道:“裏面現在很混亂,你們先回去吧。”
“長老,花花傷的怎麼樣?”胡列娜不欲離去,一臉焦急的問道。
“理應無礙。”佘龍頷首,給了個含糊的答案。他看着面前幾個絲毫沒有收拾的學生,問道:“你們受的傷清理了嗎?”
邪月搖頭:“我們並不大礙。”
“你們進來。”佘龍不贊同的一一瞥過幾人,讓幾個人跟着,帶着他們走向大堂。
叫過來的醫師的武魂是一根治療系的權杖,他站在幾人中間,一一施展魂技。
綠色的光芒從權杖之中瀰漫而出,將眾人籠罩。
幾個人的皮外肉慢慢癒合,綠光消散之後,醫師對佘龍說道:“他們受了一些皮外傷,我已用魂技治癒。至於其他,並無大礙。”
佘龍點頭,又問道:“裏面的人呢?”
醫師搖頭:“她受的傷比較嚴重,除去□□,內臟和靈魂皆有損傷。”
胡列娜大驚:“那她現在如何?”
“暫無性命之憂。”醫師摸着自己的權杖,淡淡道:“憑着武魂殿的醫師及藥物治療,身體上的傷害都不是大礙,只是靈魂上的損傷,”他輕嘆一口氣:“一時半會怕難以恢復。”
說完,他跟幾人辭別,匆匆往外走去。
“靈魂受損?”這麼名詞聽起來熟悉的很。
月關眉頭緊皺,與鬼魅對視:“她這是又越級吸收了。”
“這次是吸收的多大的魂環?”
佘龍堪堪推開門,便聽到鬼魅質問的聲音。
“兩萬六千年。”佘龍嘆了口氣:“我們晚到了一步。”
“如果不吸收這個魂環,依她受的傷,必定氣絕身亡。”醫師神色複雜的望着床上聲息平淡的少女,說道:“想必是考慮了這一點,她才選擇吸收這個魂環。”
“不過武魂殿人才濟濟,靈魂受損,想必在幾位長老的護法下,也能很快恢復。”
醫師收起武魂,俏皮的對着鬼魅眨眨眼睛,笑道。
幾年前這個人拉着他沒日沒夜的給這個小孩療傷的畫面,他可記得清晰。
鬼魅卻沒有心思理他。
佘龍連忙問道:“護法是如何個護法?”
“用魂力滋養魂力。”醫師言簡意賅的說了七個字,又細細的交代了一些事項,轉身離開。
離開之前,鬼魅森森的聲音響起:“她什麼時候能醒?”
“今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