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 章
不管這晚過得有多提心弔膽,總之她們渡過了這個雨夜,黛娜順利將情報送到喬尼和傑洛手中。
接下來,她和露西還要裝作若無其事地去觀看第四賽段的最後衝刺。
坐在觀眾席上,背後隱隱有道視線傳來,黛娜知道那肯定來自瓦倫泰總統。布拉克摩亞被判定為失蹤,他對自己的疑心一時半會兒是沒法打消的,但在此時,她只能繼續裝成對比賽感興趣的模樣,一直和露西嘰嘰喳喳地談論賽事。
令人意外的是,這一賽段的冠軍,是個名叫東方則助的日本老頭,第二名是那個好運的黑人波克·洛克,傑洛和喬尼則分別位於第三、四名。看着傑洛的總積分,黛娜稍稍有些擔心,傑洛的賽程總是被層出不窮的替身使者和意外情況打擾,這樣下去他還能如願拿到冠軍嗎?他分明有取得第一名的實力!
因為第四賽段漫長的路程和暴風雨等惡劣的氣候,這一賽段淘汰了一千四百多名選手,而與之相對的,則是終點處觀眾數量和熱情都成翻倍式地增長!所有觀眾都在為衝線的選手們歡呼雀躍,為自己支持的選手送上鼓舞。
黛娜坐在觀眾席上遠遠望向下方,正騎馬經過的喬尼朝她揮揮手,她努力回報一個微笑。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坐下來,和喬尼好好地喝一杯咖啡。
正當黛娜準備離席時,卻發現下方人群中傳來一陣騷動和噓聲,一看,才發現竟然是姍姍來遲的迪亞哥。他完全沒了平時的趾高氣揚和勢在必得,甚至是牽着馬低頭走過終點的。他像是受了很大的打擊,整個人垂頭喪氣,在黛娜望向他時,甚至能瞧見他眼睛裏的隱隱淚光。
上帝,這個男人竟然還會哭的嗎?恐怕就連喬尼都不會因為成績不理想而哭鼻子吧!
大概是見她看迪亞哥看了太久,露西靠在她耳邊輕聲道:“黛娜姐姐,我得到消息昨天迪亞哥其實也在場,並且為了爭奪遺體和喬尼傑洛進行了一番爭鬥,但是最終失敗了,他的馬好像也受了點傷……”
黛娜恍然大悟,原來迪亞哥是承受了數重打擊。說起來,迪亞哥既然想要爭奪遺體,那他應該也算得上是瓦倫泰的對立面之一,只可惜昨晚她根本就沒動過要去向他求助的念頭。
大概在她心裏,還是覺得此人陰險狡詐、相當不可靠吧。
不過現在看着一臉落寞的迪亞哥,她心中感受有些微妙,就像當初鬼使神差摸了摸他的恐龍尾巴一樣……他這幅委屈又受氣的模樣,說起來很下流,但真的讓人覺得很可愛呢,算是她這段時間以來唯一覺得舒心的事了。
選手們一一通過終點后,就是休息時間。觀眾們紛紛湧進賭場中,黛娜左看右看,見四下無人,登上了一輛默默候在街角的馬車。
她今早給曼登·提姆的公寓和辦公室打過電話,但都無人接聽。她實在放心不下,準備自己去看看。她和曼登怎麼說也是多年的青梅竹馬,都看了堪薩斯城,去看看老朋友應該沒什麼關係吧?
只是馬車七拐八拐,就快要到曼登的公寓時,黛娜從小梳妝鏡里察覺到好像有人在偷偷跟着她。一定是瓦倫泰的人吧?他果然還是懷疑上自己了,甚至要暗中派人調查她的行蹤。
黛娜一時陷入了左右為難的境地,這時候再去看望曼登,很難不讓人多想。但附近又沒有什麼百貨大樓之類的地方,能借口說自己是出來逛街的。她正猶豫不決時,忽然想起迪亞哥所住的酒店好像就在附近。
他坑過自己那麼多次,上次還是靠着她的掩護才躲過瓦倫泰和喬尼傑洛的追殺,這次用他擋一下槍,是應該的。
下定決心后,黛娜心安理得地吩咐馬車夫調轉方向。十分鐘后,馬車在一座酒店門口停下。
她掏出小鏡子,往臉上又撲了點粉,左看右看好像是在整理髮型和絲巾,實際是確定身後那人還在跟着她。隨即,她動作輕快地從馬車下來,提着裙子施施然進入酒店當中。
進入酒店后視線仍然沒有消失,黛娜不得不硬着頭皮去問前台,“請問迪亞哥選手住在哪個房間呢?”
前台很有職業素養地婉拒了她,畢竟迪亞哥可是sbr大賽的熱門奪冠選手,每天都有無數的女粉絲前來“偶遇”,要是他們酒店隨隨便便就把客人的信息透露出去,那就別想做生意了。
黛娜手肘支在前台,托着下巴撒嬌道:“可是迪亞哥親自打電話邀請我過來的哎,他只是忘記把房間號碼告訴我了,你打個電話問問他嘛。”
大概是她同時送出去的一疊鈔票起了作用,工作人員態度好了些,問道:“那布蘭度先生邀請您是來幹嘛呢?我們好打電話請示客人。”
黛娜眨眨眼睛,“他叫我來開銀趴。”
工作人員大驚失色,同時身後傳來一聲輕笑,她回頭,才發現迪亞哥竟然不知什麼時候站在她身後。
“嗨,親愛的,沒想到你真的來了,讓我超級開心呢,快讓我們進房間裏去吧。”不知是有意無意,迪亞哥竟然沒有否認她的鬼話連篇,還摟住她的肩膀把人往電梯裏帶。
只是剛一進房間,迪亞哥就用腳關上房門,脫掉了他的馬術上衣。
“喂喂喂,迪亞哥你在幹什麼,你再脫下去我可要報警讓人來抓你了!“
他脫掉上衣拿在手中,平時從不離身的馬術帽也摘了,金髮藍瞳顯得他像一尊古希臘雕塑那樣完美,他只晃着手中帽子笑道:“親愛的,你剛剛不是說我們在開銀趴嗎,我這就滿足你啊。”
黛娜坐在沙發上兩手護在胸前,“你要是敢過來,我就把你是恐龍的事告訴別人!”
迪亞哥扭頭相當輕蔑地笑了笑,“讓我猜猜,你準備告訴誰?總統?喬尼?還是曼登那個廢物?在你告訴他們之前,我會先好好享用你喲。”
他說著,俯身單手撐在沙發扶手上,身形幾乎把黛娜都給籠罩住了。不過就在要靠近的時候,他忽然停住,伸手碰了碰她的嘴唇,鼻尖抽了抽,非常篤定地開口道:“你和瓦倫泰做過/愛了。”
黛娜氣得抓起沙發抱枕砸在他腦袋上,混蛋啊,恐龍絕佳的嗅覺不是讓你用在這些地方的!
迪亞哥明明號稱他有絕佳的動態視力,但也不躲,任由黛娜用抱枕往他身上一通亂揍,他只髮型凌亂地躺在沙發上,“親愛的,我是不是可以理解成我沒有口口你,讓你很失望?”
“不許再說了!”黛娜惱羞成怒道,她心裏才沒有那麼想!
不過就在她繼續用枕頭教訓出言不遜地迪亞哥時,他忽然好像吃痛一樣,捂着大腿內側輕嘶一聲,“親愛的,你打到我的傷口了,我可不是在跟你開玩笑。”
她跪坐在沙發上皺眉看着迪亞哥,一點小傷而已,至於在她面前裝出這幅模樣來嗎?之前喬尼直接用炸藥炸斷自己一隻腳,都一聲不吭呢。不過她還是用手裏的抱枕戳了戳他,“喂,你沒事吧?我真的有弄崩你的傷口嗎?”
她懷疑迪亞哥就是在詐她。
正要過去看看,迪亞哥忽然湊過來一下子就把她按到,兩人雙雙滾在沙發上。他兩手將不斷掙扎的黛娜緊緊錮住,貼近她耳邊輕聲道:“親愛的,你昨晚竟然不向我求助而轉頭去找喬尼,真是讓我很傷心呢……”
他竟然都知道了!
黛娜略有些心虛地挪開眼神,“你在說什麼,我聽不懂。”
他捏了捏黛娜的臉蛋,“你嘴硬的樣子真是超可愛呢。昨晚,你是遇上麻煩才會去找喬尼傑洛的吧?你怎麼就沒想過我也在城外,我也需要遺體呢?只要能集齊遺體,贏下sbr大賽,冠軍的榮光甚至能撼動女王的威嚴呢。”
話說到這個份上,再裝傻已經沒有意義了,她索性挑明道:“因為喬尼是我的朋友,我相信他。”
“那意思是你不相信我咯?雖然別人都以為我是個卑劣的傢伙而看不起我,但這話從你口中說出來,真的超讓我傷心哎。”迪亞哥說這話時,嘴角裂開,微微露出裏面的恐龍尖牙,這麼近距離看起來真的好澀……如果他不是一幅快要撲上來咬死自己的模樣,會讓黛娜感覺更好。
“你離我遠一點……”她偏過臉去艱難道。
“那你為什麼來找我?不會是真的打算來和我xx吧?如果是這樣的話,我會非常歡迎,我的求婚始終有效的噢。”他指尖撥弄一下黛娜的髮絲。
這次黛娜不再躲閃,她兩眼直勾勾盯着迪亞哥,“遺體到底有什麼用,如果我答應和你結婚,要求是你替我爭奪遺體呢?”
迪亞哥像是沒想到她竟然會這麼問,他那俊美得出奇的臉蛋有一瞬間的愣神,隨即嚴肅道:“那我不妨告訴你,我追求遺體的理由很簡單,就是想站在人類社會的頂峰。反正人類就跟鴿群一樣,只要有一隻往右飛,其餘鴿子就會跟着往右飛。但我要更加裝腔作勢地踩在這團鴿群上面,徹徹底底地支配他們①。這就是我的目的,你明白了?”
黛娜根本沒想到這個小白臉會說出這通話,他完全就是一個社會達爾文主義者!原來他那些“忍辱負重”地當小白臉,背後竟然有這種雄心壯志嗎?她一時間竟然不知道該怎麼評價了。
說起來,喬尼收集遺體是為了能夠重新站起來,迪亞哥是為了出人頭地,只有瓦倫泰是為了他的國家成為世界上的頭號強國,怎麼看都是瓦倫泰的理想更加高大上……如果不是她命懸一線,隨時都能被瓦倫泰處決掉的話,她肯定也會覺得他才是正面角色!
迪亞哥又回到剛才那個問題,“黛娜,你這次不向我求助真的讓我很傷心,你說結婚的條件是替你收集齊聖人遺體嗎?我會向你證明這一點的。”
黛娜睜大了眼睛,她剛剛說那話只是為了試一試聖人遺體對他的重要性,判斷迪亞哥到底能不能成為盟友,而不是說他收集齊就答應和他結婚啊!而且迪亞哥這麼三番五次地提起結婚,真的讓她好意外,她還以為他取得一定社會地位后就絕不會受婚姻束縛的……
而且恐怕也沒有聰明女人敢嫁給他吧。
她推一把他,“我該走了。”
“你準備去看曼登·提姆?我好心提醒你一句,總統的手下還守在窗戶外面噢。”
那剛才他倆倒在沙發上,豈不是被總統的手下看去了?黛娜瞬間大驚失色,她現在可是鋼絲線上行走的人,稍有不注意就會引起瓦倫泰的疑心!
“哎呀哎呀,親愛的這麼緊張幹什麼,瓦倫泰難道還會管你的私生活嗎?他自己也不是什麼道德聖人吧,只要我們不在他眼皮子底下xx……”
簡直越說越離譜了!黛娜的兩頰甚至有點泛紅,她實在沒法習慣迪亞哥這股弔兒郎當的勁,她沒好氣地推了他一把,“所以你剛才是故意的?!”
“也不是啦,只是知道你竟然和瓦倫泰上過床后,心裏有一點嫉妒而已啦……黛娜你竟然願意和瓦倫泰在一起都不願意接受我,讓我有點懷疑自己的魅力了哎……”
誰來把這頭恐龍的嘴巴堵上啊!黛娜簡直招架不住,最後只能硬着頭皮問道:“你知道曼登怎麼樣了嗎?”
“我是電話接線員嗎?你問我,我就一定要回答嗎?很抱歉,我只有對我妻子負有問必答的責任。”關鍵時刻,迪亞哥竟然不肯配合了,他翹着二郎腿坐在沙發上,腳尖輕晃,一幅事不關己的模樣。
她深吸一口氣,能講道理的迪亞哥至少比瓦倫泰好應付些,她只能道:“布蘭度先生,請原諒我剛才的冒犯,您能告訴我曼登·提姆到底怎麼樣了嗎?”
“你親我一下,我考慮告訴你。”迪亞哥繼續得寸進尺。
她捏緊了拳頭,還沒來得及開口,他就懶洋洋道:“你是打着幽會的幌子來見我的吧?不應該在總統眼線面前表現得親熱些,好打消總統的疑心嗎?親愛的,我可是在幫你呢,不過如果你不領情的話,那就算了吧。”
說著,他就要站起來。
最後時刻,黛娜一鼓作氣湊上去,勾住迪亞哥的脖子,貼上了他性.感柔軟的唇,“現在可以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