鬧事

鬧事

史湘雲的母親當年也是出身士族,與四王八公關係很好,尤其是南安王府,所以南安太妃對史湘雲也特別照顧,往日說什麼史夫人苛待史湘雲的話,基本都是從南安王府先傳出來的。

這次鬧的比較大,史湘雲竟敢直接跟史夫人頂嘴了,史鼐也被她惹得心煩意亂,史湘雲在賈府住了一個多月,史家都沒一個人提及要去接她回來。

眼看就到年下了,各家都忙着準備過年,史湘雲一個外人住在賈府多少也不自在起來,賈母派了人明示暗示好幾次,可史家就是不理會,因此史桁最近也沒辦法去賈府看黛玉,只能私底下給賈府那些下人塞銀子,托他們幫自己轉交東西,再順便把黛玉的近況告訴自己。

到了年底,各世家的宴席都多了起來,尤其史桁最近算是風頭正盛,再加上他是商院士的學生,邀請他的人不計其數,即便推辭了大部分,還是有些不得不去。

今日又是南安王府宴客,他本來不準備過來,可也不知道史鼐腦子裏哪根弦搭錯了,往年這種事他都只帶史樾一個人,今年居然破天荒非得帶上他。

史鼐的面子他自然可以不給,但史夫人到底是古代女人,在這個以夫為天的時代,史鼐願意低下頭,史夫人肯定也樂意給他機會,畢竟不比現代,如果真的和離或者被休了,她一個女人帶着史桁生活會很艱難。

尤其史桁再也不是貴族,甚至將來進入朝堂也得不到任何提攜,不管怎麼說,史鼐如今到底是刑部尚書,將來有他幫忙,史桁的仕途總歸容易些,這些都是史夫人要考慮的因素,不管史桁如何跟她解釋都改變不了,硬是逼着史桁陪史鼐過來了。

商院士是真的疼愛史桁,知道他在家裏處境不好,所以在外面就處心積慮給他撐腰,到處誇讚他,就怕別人不知道這是自己的愛徒,讓他在什麼地方受了委屈,所以即便在南安王府,史桁也依舊被一群人圍在中間。

司家跟孫家向來和四王八公不來往,於是今兒一起來的只有侯榮寶,侯榮寶是修國公的幼子,從小最受疼愛,修國公到哪都帶着,侯榮寶被他帶出去在一眾長輩面前獻了獻,他長的可愛,特別招那些長輩疼,一圈下來就能賺一大堆禮物。

史桁好不容易從一群人的包圍圈出來,又被他拉着獻寶:“看,這個可是墨翡,我打算回頭雕個腰佩,你說該雕什麼好?對了,還有這個,羊脂玉做的小兔子,可愛吧?”

史桁揉着嗡嗡響的腦袋:“你愛雕什麼雕什麼。”

侯榮寶哼道:“你這就是嫉妒!”

史桁餘光一掃,突然看到裏面居然有副琴譜,正好是前幾天賈府下人告訴他,說黛玉正在尋的,他伸手一把撈過來打開看了看,還真是:“這個歸我了。”

侯榮寶不敢相信的瞪大眼睛:“明搶啊?你都不能趁我不注意偷偷拿走嗎?”

“不問自取視為賊,都是讀書人,我們得文明點。”

侯榮寶撓了撓腦袋,實在想不明白明搶跟偷拿哪個更文明?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聊了會兒,就有下人過來說開席了,侯榮寶正聊的有興緻,乾脆派人去給自家老子說了一聲,就坐在史桁一桌,興緻勃勃的給他說著最近玻璃賺了多少銀子:“你知道嗎,這可是我頭一次自己賺錢,前兩天給我爹娘一人買了件禮物,他們差點沒樂瘋了,直誇我懂事,還說我是我們家最有出息的!”

史桁吐槽:“那你們家人對你的要求可真夠低的。”

侯榮寶氣的踹了他一腳:“你什麼意思,我難道沒出息嗎?”

“有有有。”

南安王府設宴,女桌跟男桌用了幾塊大席子隔開,如此一來前面戲檯子唱戲大家便都能看着,史桁他們的桌子剛好就在隔簾底下,離女桌非常近。

一場戲唱完,中場休息的功夫,女桌那邊一道有些張揚跋扈的聲音清晰傳來:“要我說你就是太好說話,想當年這保齡侯的爵位可是你爹的,要不是你爹讓給二房,他們算個什麼東西,如今竟然敢這麼對你,要是我絕不會讓他們好過!”

緊接着史湘雲的聲音響起:“現在說這些有什麼用,誰讓我爹娘死的早,我如今落在他們手裏,一個個都恨不得折磨死我才好,天天讓我做針線女紅,我的手都快廢了,不過是頂了兩句嘴,直接就把我趕出門,他們還不如乾脆把我給了賈府,也好過我整天有家跟沒家一樣!”

之前那個女子氣怒道:“你就是不爭氣,我看那個史夫人就不是個賢惠的,看看史家如今被她折騰成了什麼樣子,如今還敢苛待你,誰不知道當年你父母留下的錢財全被她給貪了,肯定全留着給她兒子呢!

你別怕,明兒我就讓祖母給你做主,再把她刻薄狠心的名聲給她好好宣揚一下,讓她兒子這輩子都娶不了親,要我看,這種女人還不如休了,嫁到誰家誰倒霉,之前禍害西寧王府,如今又坑害史家,就該讓史伯伯把她給休了,真是上不得檯面,這種人就該讓她好好吃吃苦頭才會老實!”

還有其他姑娘附和:“玉枝郡主說的對,那個史夫人肯定不得好死!”

正在說笑侯榮寶驚訝的張大嘴:“阿桁,她們好像再罵你母親。”

史桁冷下臉,站起身砰一聲將手裏的酒杯砸在地上,隨着一聲脆響,正在說笑的眾人全部愣了一下轉過頭,就連那邊說的正起勁的幾個姑娘也全部住了嘴,所有人的目光全部看向史桁,就見他冷笑着看向上首的南安太妃:“南安王府的家教還真是令人大開眼界!”

所有人全部安靜下來,氣氛沉默的落針可聞,南安太妃嘴角笑意一僵,史鼐沉下臉:“桁哥兒,你胡鬧什麼!”

史桁壓根沒理他,南安太妃臉色難看的乾笑着問道:“桁哥兒,可是誰惹你生氣了?”

史桁走上去,拱手揚聲問道:“晚輩有幾句話,想當著眾人的面問問太妃,還請太妃娘娘為我解惑,敢問太妃娘娘:大哥大嫂去世后,留下的女兒嬸娘教導有沒有錯?”

南安太妃眼神有些發冷,不過態度依舊和善:“桁哥兒為何突然問起這個?”

史桁指向帘子後面:“只因剛才我在那裏坐着,聽到有幾位姑娘公然辱罵羞辱我的母親,都說我母親苛待長兄留下的女兒,甚至詛咒她不得好死,還說有太妃您給撐腰做主,故而晚輩不得不上前問清楚,我母親究竟做了什麼天怒人怨的事情,要惹得幾個素未謀面的小姑娘對她破口大罵不夠,竟還惹怒太妃娘娘要親自問罪我母親?”

南安太妃臉色一變,大家的目光全順着史桁所說看過去,女眷自然都看清了那裏坐的正是南安太妃的嫡孫女:玉枝郡主!

一個郡主妄議誥命夫人,在坐幾乎都是世家貴族,可想而知玉枝郡主之後名聲會受多大影響,玉枝郡主也沒料到會被史桁聽到,還不管不顧在大庭廣眾之下鬧出來,見所有人都用異樣目光看她,也唰的白了臉。

史鼐厲聲呵斥:“桁哥兒,不得無禮,還不給我退下!”

史桁壓根不怕他:“妄議別家夫人,還無緣無故詛咒辱罵她人,到底是誰更無禮?當然,在父親眼裏只要不說您的愛妾跟史樾,至於我母親的死活你自然不會放在心上,但你可以不在乎他,我不能不在乎!”

史鼐被頂的臉色青一陣白一陣,寵妾滅妻這種事大家心知肚明便也罷了,偏偏被兒子當眾說破,讓史鼐的臉上有些掛不住。

見他啞口不言了,史桁又把矛頭對準南安太妃:“太妃娘娘還沒給晚輩解惑:嬸娘代替去世的大哥大嫂管教侄女是對是錯?”

南安太妃顫抖着手握緊杯子,神色有些狠厲的瞪着史桁,嘴角扯出難看的笑意:“幾個孩子不懂事,口無遮攔說了幾句,桁哥兒一個大男人又何必跟她們小姑娘計較。”

言下之意就是史桁太過小肚雞腸,偏偏史桁不吃她這套:“如果是罵我自己,晚輩可以不計較,但事關晚輩的母親卻不能不計較,否則史桁豈不就是大不孝了,太妃您說呢!”

他咄咄逼人的態度令南安太妃下不來台,玉枝郡主從未如此丟臉過,嬌蠻慣了的她見史桁不依不饒,也惱了口不擇言:“就是我說的又怎樣,我又沒說錯,你母親本來就刻薄惡毒,分明承襲了長兄留下的爵位,卻虐待長兄的女兒,這種女人本來就不配當誥命夫人,就應該被休了!”

所有賓客目瞪口呆,南安太妃更是臉色難看,厲聲喝道:“玉枝住口!”

史桁冷笑:“好啊,今日南安王府的家教我總算是見識到了,小小年紀口出惡言,如此歹毒的心腸,太妃娘娘,您今天必須給我個交代,否則今日便是鬧到皇上那裏,史桁也決不罷休!”

史鼐臉色也黑如鍋底,玉枝郡主這分明是在打他的臉,剛才他才不分青紅皂白呵斥了史桁,緊接着就被如此下臉面,史鼐也砰一聲放下酒杯,沉着臉看向南安太妃。

南安太妃腦袋嗡嗡作響,眼前一陣陣發黑,玉枝郡主平時被她們嬌寵壞了,如今竟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口出狂言,只怕今日過後她的名聲都要全毀了,更重要的是如今四王八公正是利益相關之時,史鼐身為刑部尚書,他們家王爺在外帶兵少不得要靠他在朝堂周旋,這下得罪了史鼐,禍可是闖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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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樓之恆心向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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