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他了

就他了

當所有世家子弟走到昭陽殿殿內時,眾人臉上的神色依然不解,因為蘇陘真的不在,殿下真的不在等了?

不僅是他們,包括皇帝,也和元司月確認過好幾遍:“皇姐,真的現在開始嗎?”

元司月的視線掃過大殿上的眾人,點頭:“對,開始。”

嘉元帝眼神微微眯起,但還是看向黃福全點了點頭,黃福全轉了個身朝大殿下大喊一聲:“陛下有令,招選駙馬,正式開始——”

大殿下的眾人忽然就有些躁動了,而在殿側兩邊的小太監們也早早就準備好了,這會兒一一上前,打開手中的錦繡筏子,報出每位世家公子的名號、家世,再一一上前,讓殿下過目。

因為殿下會選蘇陘這件事在合宮內外早就不是什麼秘密了,所以眾人一開始都沒將這招駙馬放在心上,只當是走個過場。可現在,長公主殿下這是要來真的?這最開始的幾個世家子弟便緊張到了不行,當小太監念出人名字時,有兩三個人因為過分緊張失了儀態,半晌都沒反應過來。

而嘉元帝,也在無時不刻的觀察着元司月的神情。

元司月坐在大殿之上,目光平靜的看着殿下,上輩子……

也是如此。

只不過那時候的她滿心滿眼都是那個人,根本沒有注意到其他,簡簡單單的儀式走完,她就義無反顧的要了蘇陘,那時候的她高興瘋了,以為蘇陘和她一樣高興,而現在想來,當真是一廂情願,可笑到了極點。

殿內熱火朝天的進行着,而昭陽殿外,終於來了最後的一輛馬車,馬車停緩后,從上面走下來一青色長衫的男子,眉眼如劍,薄唇微抿,輪廓稜角分明。身姿挺拔霽月清風,他向昭陽殿外看了一眼,神情忽然微微一怔,而他身後的小廝此刻也注意到了這兒的異樣。

“這怎麼……這是開始了?!”

那小廝顯然驚呆了,趕忙看向自家公子,小聲道:“殿下可能是有些生氣了,不過公子放心,殿下是絕對不會選別人的,咱們快進去吧,別讓殿下等急了。”

來人正是蘇陘,小廝說完后,他未曾言語,只停留了片刻,便抬腳朝殿內走去。

“鎮陽大將軍之子,盧毅——”殿內的招選還在進行,忽然,門口的小太監忽然揉了揉眼睛,接着,立馬轉身朝殿內高呼:“蘇公子到——”

頃刻,殿內忽然安靜了一瞬,所有人的視線都集中在了元司月身上,元司月慢慢抬起一雙狹長的鳳眸,那眸中並無任何少女的驚喜神色,有的,只是無限的平靜。

嘉元帝也在注意她的神色,而蘇陘已經走到了大殿的最外側,行至此,若無詔令便不得上前,畢竟招選駙馬一事已經開始,來遲的是他。

“臣蘇陘因家中之事來遲,懇請陛下、殿下恕罪。”

殿下傳來擲地有聲的嗓音,殿上的世家子弟表情紛紛不屑,尤其是裴子軒,鄙夷之情溢於言表,其他人神色也有些探究。

今日還能遲到,這蘇家要不是發生了天塌下來的事情還真是說不過去。

眾人心中均有猜測,而唯有元司月,知道他是為何。

婚後兩年,元司月才知道,蘇家今日找回了在外流落十來年的大小姐,也就是蘇陘的親妹妹,而現在蘇家的大小姐蘇滿,竟是個抱錯的。

事出有因,上輩子她體諒了。

可這輩子她不想,說到底,蘇家有首輔、主母,老老少少幾十口人,難不成缺了一個蘇陘,這天都要塌了不成?

思及此,元司月心中又泛起了一絲厭惡。

嘉元帝還在斟酌她的神色,見她沉默不說話,高高在上的帝王一時也有些拿不準注意,好在片刻后元司月輕輕啟唇:“既然來了,就上來吧。”

眾人神色一松,包括蘇陘。

果然,這才是正常的。

蘇陘大步朝殿前而來,而方才還有些興奮的世家子弟們紛紛如霜打的茄子一般,那些站在中間的,還十分不甘心的給蘇陘讓了位置,剛剛正準備上前的盧毅,表情更是恨不得能撕了對方。

就在小太監們也準備加快進程草草結束這場儀式時,元司月忽然道:“盧小將軍,怎麼沒上來就要下去?”

元司月的聲音十分好聽,輕輕地一問,讓盧毅後背一僵,所有人都不可思議的抬頭,包括嘉元帝。

“皇姐,你……”

“陛下,臣思忖良久,覺着母后之前說的不錯,招選駙馬是要緊事,但多選幾個侍夫進長公主府也是要緊事,臣照顧好自己,也是為陛下分憂。”

元司月忽然微微抬高了音量說出這番外,讓昭陽殿上的所有人都繼而一愣,蘇陘也神色複雜的看向她。

而剛才還蔫下去的盧毅頃刻之間又展翅雄飛,立刻重新站到最前面:“殿下!您還記得我嘛,小時候您來將軍府,我還給殿下送過糖人!”

盧毅說完,元司月倒還真的仔細回憶了一下,而後忽然一笑:“是,本宮倒是想起來了,是有這麼一回事。”

她一笑,殿內又忽然響起一片片倒吸冷氣的聲音。恆慶長公主的美貌在及笄那年,便早已名動京城,如今倏爾一笑,便似那夏日裏的牡丹綻開,令人心醉。盧毅也傻笑起來,不僅是他,周圍所有的世家子弟也都有些亢奮,殿下不僅只要駙馬了,還要侍夫?!只要能進長公主府,侍夫他們也是願意的!

於是這群人又重新燃起了鬥志,其中莫過於裴子軒最誇張,下一個便輪到他上前了,此刻他緊張到了極點,不停的整理着衣領和袖口,而蘇陘一直定定的看着元司月,似乎是想從她臉上看出些什麼,但元司月並未露出絲毫多餘的表情。

“鎮國公府二公子——裴子軒上前覲見。”

裴子軒聞言,立刻挺直了脊背向前走去。嘉元帝此刻看了一眼元司月,小聲道:“皇姐,鎮國公府的名頭還是叫得響的,而鎮國公府家共有五個公子,讓鎮國公舍上一兩個入贅長公主府,最合適不過。”

元司月此刻也注意到了眼前之人:“裴子軒……”

裴……

她努力的回憶上輩子,在她生命最後幾年長住蘇家后宅時,的確聽到過朝堂之上的一些事,鎮國公彼時也已無當年的輝煌,但唯有族中一人,在朝堂上頗有實力,手段狠辣,是眼前之人?

元司月盯着裴子軒看了許久,裴子軒興奮的無以復加,正準備開口再表現一下時,元司月開口問道:“你是府中二公子?”

裴子軒一怔,立刻道:“是!臣在府中還有一位大哥。”

元司月:“那便不對……”

她記得,那個將鎮國公府攪得天翻地覆的人,是最小的。

“鎮國公府,就來了你一人?”

元司月聲音再度響起,裴子軒一愣,大殿上的人也是一愣,嘉元帝立刻看向黃福全,黃福全反應過來忙道:“公主殿下,還有一位,只不過……”

那小太監也是個伶俐的,趕忙就接着稟報:“鎮國公府五公子裴佑,上前覲見——”

所有人的視線都朝後看。

角落裏,那個白衣瘦弱的青年沉默的站在最不起眼的位置,周圍所有人都是錦衣華服,他一襲白衫,倒是和那最前面的蘇陘呼應了片刻,元司月也在看見他的瞬間,愣了愣。

“裴佑,叫你呢!”

見他還不知趣的上前,有人出言提醒,而黃福全此刻也小聲在嘉元帝耳邊說了句什麼,嘉元帝聽后,微微一怔,靠近元司月:“皇姐,此人……眼盲,你可要好好考慮一下。”

“眼盲?”元司月也有些詫異,繼而看向裴佑。只見他已經緩緩朝前走來,雙眼的確空洞無光,但步伐卻是穩健淡定,手中並未使用任何拐杖之物,足見這人懂規矩,儀態也是出自大家之范。

等人走近了,元司月才注意到這人瘦弱的可怕,與最前面的幾個世家公子站在一起對比過於明顯,周圍有人露出鄙夷的嘲笑,而裴子軒也不甚滿意的看了他一眼,似乎是在埋怨他丟了臉面。

“裴佑,參見陛下,參見長公主。”

瘦弱單薄的身影正準備下跪,元司月忽然開口道:“免禮吧。”

裴佑剛剛彎下的脊背僵了一瞬,而後又慢慢的重新直起身子。元司月看了眼兩兄弟,忽然感覺到了一陣乏味,她這是在做什麼?她不想要蘇陘,卻也不想要旁人,嫁人的滋味可真是難受,她再也不想體會一次了。

就在她準備揮揮手讓人退下並結束這次招選駙馬之時,小太監卻誤以為這兩人也入不了長公主的眼,於是繼續打開手中的摺子。

“當朝首輔蘇家嫡子蘇陘,上前覲見——”

元司月動作忽而一僵,裴子軒臉上也竟是失望之色。

蘇陘來了,而他沒被公主看上,這意味着他再也沒有機會了。

而元司月的眉頭也微微蹙起,定定的看着殿下之人。

蘇陘不卑不亢的站在她的面前,而周圍所有人都在等着元司月抬手,輕輕一指一喊,今日這駙馬之位自然便落到了他的頭上。

可所有人等了半晌,也沒聽見元司月的聲音。

裴子軒和裴佑原本已經退下了,一個人臉上是失望,一個人則依舊毫無表情。只是行動看起來比裴子軒稍稍遲緩些,也落在了後面。當裴佑與蘇陘擦肩而過時,元司月一直沒什麼表情的臉上忽然微微一動。

“就他了。”

元司月輕輕柔柔的聲音響徹在大殿之上,所有人都毫不意外的抬起了頭,可,當他們看清元司月的手指的是誰時,全部都楞在了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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駙馬竟是黑心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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