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嘴上可以說著放棄，但是行動不可以。

楚姜的性格就是可以短暫沮喪甚至想放棄，但是直到事情失敗成定局，都要鼓勵自己往前走，直播肯定還是要繼續的。

但初三隻有周日放假，今天是周一，哪怕昨天多寫的兩套卷子讓自己有點困，也必須早起趕到學校。

靈魂飄出去一半似的洗漱吃飯和衝出家門，直到路上冷冽的風和還沒有看到太陽灰濛濛的天色，才把飄出去的一半靈魂凍得跑回身體，徹底清醒。

楚姜降溫后就必須戴口罩，免得冷空氣刺激開始瘋狂咳嗽，趕到班裏，臉頰都被哈氣潤得有點濕，用手扇兩下風幫助速幹才行。

早讀還沒有開始，教室里正亂糟糟的，楚姜剛坐下就被班長斜衝過來截住，“楚姜，元旦晚會你出兩個節目可以嗎？上次那種彈結他就特別好。”

剛開啟直播的楚姜一愣，以為自己沒聽清，又讓班長說了一遍，這都初三了為什麼還要每個班舉辦元旦晚會。

往年初三不是都不參與這種活動的嗎？

班長一聽這個，也一肚子苦水，這不是校領導突發奇想嗎？還要每個班抽時間來看看，所以跑斷腿的就變成班長了。

楚姜沒直接拒絕，問道，“兩個節目，大概要多久？快考試了，我沒多少時間準備。”

“總共十分鐘就行，今年元旦晚會每個班都會來拍照，哥們，就靠你了，不用準備，按照你上次即興發揮的水平就行！”

班長要比楚姜高大半個頭，正是發育期臉頰都有點毛茸茸的感覺，現在看楚姜這裏分擔任務很有希望的樣子，立刻和大熊一樣撒嬌一樣，抓住楚姜的手臂差點把他晃散架。

楚姜這個小身板，根本接受不了這種力度的撒嬌，還是路過收作業的數學課代表，當機立斷給了班長後背一巴掌，把楚姜解救下來，“快放開，你要謀殺楚姜啊？”

“咳，對不住，一時激動力道有點大。”班長看到數學課代表眼神一亮，“李佳佳，你不是會二胡嗎？來，快領個節目。”

“誰元旦拉二胡啊？我不。”李佳佳瞪了班長一眼，不接招，都快期末考了，誰有空拉二胡啊。

但班長眼神一轉，伸手半攬住楚姜做威脅狀，“李姐求你了，節目實在湊不夠了，出個節目幫幫忙吧，要不然，人質在我手裏！”

楚姜剛準備給班長一拳，拿他當什麼人質，有病啊。

結果李佳佳不知道怎麼臉一紅，直接衝過來狠狠踩了班長一腳，丟下一句表演就表演，然後跑了。

“……等等，我數學作業還沒有收走。”

看着楚姜如此關注點歪的反應，班長賊笑了兩聲，“嘿，兩個節目歸你了，要不然，我就把你繼續當人質。”

班裏只有暗戀楚姜和暗戀但嘴硬的女生，這個小道消息果然沒錯。

要不是怕惹出民憤，班長真的準備借一下假人質，再去會唱歌跳舞的女生面前走一圈。

楚姜表情毫不閃躲，對笑得如此賤兮兮的班長只有一個疑惑的眼神。

但班長想想楚姜是班裏最小的，甚至普遍比大家小一歲，還是個不要懂太多比較好，就不準備解釋了，讓他記得準備兩個節目就立刻跑去尋找下一個目標。

“神神秘秘的。”楚姜坐下，照常和同桌聊幾句，然後把各科作業交上去之後準備早讀。

彷彿看不到旁觀看熱鬧的讀者們，集體吃瓜的快樂模樣。

——我打賭，剛才那個高馬尾女生喜歡主角，嘶，青春吶！

——這就是校園文的魅力，別看教室不大，但裏面每個學生都是滿滿的可愛。

——歪個樓，這是初三班，為什麼這麼擁擠？我數了一下桌椅，差不多有六十個，我怎麼記得我初三班裏就三十多個人？

這世上除了學生本人，大部分人對校園生活都有着特殊的濾鏡。

楚姜不知道兩個世界的時間流速差是怎麼算的，但是他這個時間點開直播，點進來的讀者也不少，甚至發評論的速度都要更熱鬧一些。

而且，楚姜發現現在收看直播間的讀者們應該真的是離開中學有一段時間了，不管是聊早讀還是聊上課鈴，甚至聽老師喊“上課”，班長喊句“起立”同學們跟着喊“老師好”的時候，都會激動地來聊起來。

激動好，激動就代表成就點多，也代表沒有讀者會懷疑，楚姜是真的看不懂剛才李佳佳的反應嗎？

裝傻的最高境界，就是不能被看透，否則就是功夫不到家。

當一件事情，接受或拒絕，甚至連知道都不合時宜的時候，裝傻和單純臉就是最好的偽裝。

反正憑着楚姜班裏最小，基本比大家小一歲的年齡差，他的臉皮比女同學們厚就行，實在遇到大膽的女生，一個乖弟弟看姐姐的尊敬眼神必殺技，可以把所有少女情愫打敗。

楚姜趁着評論暢聊，抓緊時間聽課記筆記。

雖然學校老師說，今年開始高中禁止跨區招生也會波及到他們學校，但楚姜還是抱着一絲希望，萬一他的成績足夠出挑，能和大哥曾經那樣被省重點高中直接發獎學金免一切費用，打包帶走呢？

當然，楚姜覺得自己還是有點妄想了，初中階段成績分層還沒有太誇張，學習好的範圍也很大，他只是個普好而已，和他大哥當年超神的狀態完全不同。

哪裏值得人家招生辦老師，千里迢迢大費周章，和其他同行掰頭，就為了搶一個好苗子？

但認真學總是沒錯的，楚姜沒少被班主任和任課老師照顧，多考一些，也能幫老師們的獎金助助力。

——嘶，數學課來了，當年我聽不懂，不信我現在還聽不懂！

——樓上，你認真的嗎？不應該是當年聽不懂，現在更聽不懂嗎？

——樓上別吵，打起來打起來，不過看主角學習成績應該不錯，筆記很有條理，字跡也不錯，一看就是好學生。

就算是平行世界的直播間，從學業這條路摸爬滾打上去的讀者們，也很難拒絕學習好這件事情的加成。

楚姜在答完題，等待老師講解的空隙看了一下評論，讀者們喜歡學習好的，把這一點記下來。

此外，楚姜也在心裏記下來回家后，再誇誇框總。

今天的直播畫面明顯比昨天更好看，連教室里光線不算太好，背景被書本和卷子堆得有些亂七八糟，都把楚姜拍得和青春風廣告似的。

甚至剛才老師把前面的窗戶打開，玻璃上的反射的光斑快速從楚姜的臉上閃過，都被清晰地拍下來，引得評論一時激動到出現頻率增快。

讀者們喜歡好看的，楚姜的本子上又記下來一條。

說實話，這讓楚姜感覺到有些新奇，他人生前十幾年，見過因為學習好這件事情帶來的福利，也認可大眾對學習好這件事的偏愛認可。

但是好看不是，起碼他除了聽別人誇兩句，父母再謙虛反駁一下男孩子好看沒什麼用，或者誇別人家孩子也很好看外，帶來的基本都是麻煩。

小學的時候，經常被別人掐臉，中學之後，又被重點關注和女同學的距離，甚至會遇到很多聽着不太舒服的旁敲側擊，要不然自己也不用去學裝傻。

所以，楚姜知道自己好看，但一直覺得麻煩大於收益，沒想到直播間裏好看能直接影響成就點。

這值得晚上回家之後，去翻一下之前懶得塗的保濕霜，給自己的臉也塗一塗，免得天冷凍得不好看了。

楚姜的注意力不錯，一旦集中很難分散，所以開直播的時候不影響聽課，但也沒有過度消耗自己的課堂生活，兩個小時自動停播后就沒有再開，等下午再一次體育課變自習的時候，才讓懸浮框再次開播。

他準備抽半節課來練習節目，班長的通知實在太倉促，離元旦沒幾天了，彈結他肯定是要練一下的。

當然，這也和楚姜家裏沒結他，他要蹭一下班長帶來的結他有關係。

班長倒是大方，說讓楚姜把結他背回家也沒有問題，但楚姜擔心把結他磕碰或者天冷撞到哪裏，還是留在班長這裏比較好。

班裏在自習，楚姜就帶着結他和懸浮框去樓梯間，他其實會的曲子不多，基礎樂理也懵懵懂懂的，熟練的幾首曲子全是大哥的同學教的。

開餐飲是個勞累辛苦的活，很多時候顧不上看楚姜，楚父他們就把小的交給大哥，所以楚東被省重點招走前，楚姜是大哥的尾巴，楚東的同學也都挺熟悉他的，偶爾還會逗一逗。

楚姜從小學東西特別快，對樂感也有點天賦，教他的同學本來是逗小孩的，結果沒見過這麼有成就感的學生，硬是教了一段時間，讓楚姜把這幾首結他曲練熟了。

所以，楚姜不能說自己會彈結他，但是撐場子出個節目還是可以的，反正表演只看最終效果，又不是考樂理知識。

——哇，小姜會彈結他，看着還是挺有譜的。

——姿勢是對的，但指法不太熟練，應該是很少練習？擦口水，要不然來老師這裏手把手指導一下。

——樓上注意尺度，這算盤打得評論審核都要聽到了，小心把你封了。

楚姜沒有太關注評論，反正就像框總說的那樣，如果有什麼超尺度的話，都不用他關注，正義的評論審核會從天而降制裁的。

不過，等他聯繫到下課鈴響，準備回班把結他還給班長的時候，直播間還沒有結算，先彈出了提示。

【30%的個人努力，30%的讀者優秀，再加上40%的認可和傳授意願，特推出24小時專項兌換——少兒結他講師（讀者ID小禾今天也要好好教學生）的基礎樂理知識。】

可能是因為限定為“少兒”，這個兌換隻需要66成就點，但楚姜關注的是，這個讀者的ID不就是剛才打算盤的那位嗎？

這也能觸發兌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