品鑒一下
教室本來就昏暗,這種時候播放紀錄片給人一種看電影的感覺。
大學很多人都不喜歡坐在前排,更何況是這種公共課。
盛西潯本來以為坐前排的人會稍微收斂一點,結果一抬眼,正好看到前面座位的男生趁着放影片親了一口隔壁的女生。
原來是情侶。
盛西潯都沒好意思再看,迅速地低下了頭,然後非常斬釘截鐵地回復溫淮期:“我當然不是了。”
盛西潯在國外長大,以前同學的性取向就五花八門,他也沒什麼惡感。
也不是沒被男生表白過。
他對愛情當然是有嚮往的,但最近所有的嚮往都被夢裏的青春給狠狠疼痛到了。
溫淮期點點頭,也沒繼續說什麼。
他的電腦屏幕已經黑了,加上坐在前排,他也沒再喚醒屏幕,看上去好像很認真地看着投影上的片段。
微光走過,他的側臉都被描摹得極盡靈秀。
盛西潯:“我也不是故意忘記的。”
他本來就是一個愛聊天的人,就算身邊沒人也會找個網友聊聊。
但話題起來了,又忍不住繼續和溫淮期說話。
盛西潯:“那天早上太急,我給忘了。”
溫淮期不太關心別的,問了句:“那對你生活有什麼影響嗎?”
溫淮期也沒盛西潯想的那樣社交絕緣,當天岑瀾泉就把這個備受關注的消息發給他了。
更別提班上上課的時候不少人揶揄的眼神。
黎小栗在班上沒表現得很是關心,卻在微信上瘋狂轟炸溫淮期。
班上的男生很多都覺得沒什麼,不就是一件褲子,覺得是一群人閑的沒事八卦的。
溫淮期的學霸光環和平時來去匆匆的樣子,都讓這事沒任何幻想空間。
盛西潯:“那倒是沒有,網線一拔屁事沒有啦。”
他往桌上一趴,也沒看溫淮期,聲音越來越小:“就是來加我微信的男生有點多。”
換做別人可能還有點炫耀的意思。
但盛西潯一不是gay,二也不會在這方面炫耀,所以口氣里的困擾猶為嚴重。
和岑觀說的時候對方差點沒嫉妒死,說你讓你朋友推我微信不成么?
溫淮期忍住心裏的不舒服,表面無動於衷,恪守對門舍友的關係:“加你做什麼,追你嗎?”
盛西潯頓時起了一身雞皮疙瘩,想到自己微博私信那些照片,頓時有點噁心,狠狠拍了拍自己的大腿:“你別說了,他們還發那種照片。”
盛西潯:“不好意思啊,拍錯大腿了,你疼嗎?”
階梯教室的桌子都是拼在一起的。
兩個人一個小桌,凳子有點擠,他倆腿都長,坐這種位置本來就腿沒地兒安置。
盛西潯拍錯了大腿又怕自己手勁太大把溫淮期給拍碎了,隨即給對方揉了揉。
溫淮期拿開他的手:“我不疼。”
盛西潯:“你別跟我客氣啊。”
溫淮期:“真的不疼,別揉了。”
盛西潯:“你太瘦了,晚上和我多吃一點。”
不知道是不是溫淮期的錯覺,他感覺盛西潯對自己的關係比姥姥還誇張。
活像溫淮期是一朵嬌花,風吹不得雨淋不得的。
這種感覺實在新奇,黑暗裏溫淮期勾了勾唇,又問:“發的什麼照片?你不能拉黑嗎?”
盛西潯:“就那種啊,你知道的。”
就算此刻光線昏暗,盛溫淮期也能感覺到盛西潯的嫌棄。
他還掏出了手機打算給溫淮期看看:“我給你品鑒一下。”
溫淮期:“不用了。”
盛西潯呃了一聲,又壓低了聲音:“不是我說,都是男的,我都覺得他們那個丑得實在是……”
他又有點想吐。
溫淮期:“別說了,等會還吃飯呢。”
盛西潯:“你想吃什麼?我看你那天吃烤肉吃得好少啊,你胃不好嗎?有沒有定期體檢啊,對了我家有開醫院的,要不你順路去……”
他一張嘴實在太能說了,幾乎不給溫淮期任何插嘴的機會。
現在到底還在上課,沒人能聊得這麼明目張胆的,在老師開燈的前一瞬,溫淮期伸手捂住聊盛西潯的嘴。
他有點無奈:“能下課再說嗎?”
盛西潯的嘴唇貼在對方的掌心,他覺得自己好像有點熱。
一下子想到借宿溫淮期床的那天醒來的觸感。
臉頰貼在對方的胸膛,溫淮期的呼吸噴在自己耳廓的感覺。
有點癢,更多的感覺是……
無法形容。
好像從沒和別人這樣過,有點太親近了。
盛西潯點點頭,溫淮期鬆開了手,繼續干他的事了。
盛西潯百無聊賴,點開朋友圈,一直刷新,最後看起了飲食攻略。
又看了眼溫淮期的身板,點開盛決助理小陳的微信,問:小陳哥,你能幫我找個營養師嗎?
小陳剛跟盛決開完會,這段時間他忙成了狗,新的總裁助理還沒到崗,導致他非常想念想念前總裁秘書梁靄。
心想:梁秘書也太厲害了,我被調過來做助理都很痛苦了,他是怎麼做到十年如一日做管家的工作的?
到底拿多少工資啊這都能忍!
看到盛西潯的微信后更是痛苦。
心想這算什麼秘書,根本就是保姆。
家裏不是有營養師嗎為什麼還要找營養師!
盛西潯:對了,再幫我約個體檢。
小陳:您開學前才體檢過。
盛西潯:不是我,我幫我朋友約的。
盛西潯:我的車能幫我開到學校嗎?
小陳:好的。
傍晚,盛決送給盛西潯的跑車已經開到學校了。
正好是下課的點,盛西潯站在溫淮期身邊問他想好吃什麼沒有。
岑觀晚上說要去玩,也沒叫上盛西潯,估計去的就是什麼gay吧。
溫淮期:“隨便吃點就好了,我還要去做兼職。”
盛西潯:“吃飯是頭等大事,不能隨便。”
跑車在學校也算晃眼,但也不是第一輛了。
學校富二代多的是,前幾天還有什麼限量超跑,不少人討論了一圈。
盛決前段時間送給盛西潯這輛車也不差,但已經換過了,畢竟盛西潯當天晚上就把車的底盤給開廢了。
來往的學生很多,多半還是會看兩眼。
正好黎小栗路過,盛西潯看見她了,想着趁此機會讓男二和女主吃個燭光晚餐,自己到了找個借口溜掉也不錯,於是叫住了黎小栗。
盛西潯:“你晚上有空嗎?”
溫淮期站在一邊,沒說話。
黎小栗看了眼這倆人,溫淮期上不上大學都改變不了他這種貧困生的外表。
廉價的地攤貨也能被這張臉完美撐起,不知道的還以為是什麼新出的潮牌。
殊不知衣服是洗大了的,鞋子的鞋底都是弄口補了好幾回。
黎小栗:“怎麼了?”
盛西潯:“請你吃飯。”
他一邊讓小陳訂了s市最有名的餐廳,規格要和盛決之前相親一樣。
黎小栗:“我有事,今天我爸爸生日,得趕回去。”
她總覺得這倆人有點奇怪。
盛西潯其實還好,這才幾天,誰都知道他是那種腦子不太靈光的富二代,沒什麼心眼,在學校特別有名。
反而是溫淮期,這種向來不喜歡身處討論中心的人,怎麼會和八杆子打不到一起的盛西潯牽扯到一起?
黎小栗:“你們倆幹什麼去?”
盛西潯:“我請溫淮期吃飯。”
他還扯了扯溫淮期的衣角:“但是她爸爸生日,你不去嗎?”
溫淮期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我為什麼要去?”
盛西潯撓了撓頭:“你們不是青梅竹馬嗎?”
黎小栗:“我爸又不是他爸,他去做什麼。”
盛西潯:“以後可能是啊。”
黎小栗差點罵人:“你想什麼呢,我看上誰都不會看上溫淮期的。”
盛西潯:“那我呢?”
他心想我和你最好沒有任何瓜葛。
黎小栗翻了個白眼,撥弄了一下頭髮,路過的女生都對跑車帥哥多看兩眼,唯獨她好像對這倆人百般嫌棄。
黎小栗:“你太傻了,我喜歡聰明的。”
盛西潯一把拽過溫淮期:“那他呢,不聰明嗎,那麼厲害你居然不喜歡?”
黎小栗眉毛都要打結了,她看向溫淮期,對方一臉無奈。
黎小栗:“他長得就不是我點菜,而且……”
長得宛如清純小白花的少女眼神一點也不清純,跟審視物品一樣審視了溫淮期好幾眼。
然後遺憾地說:“我喜歡那種有安全感的,他……”
黎小栗狠狠搖頭:“不行不行。”
盛西潯:“你怎麼知道他不行呢!溫淮期很行的!”
明明被嘲諷的是溫淮期,炸了的確是盛西潯,他還抓起溫淮期的手把人往前一拉:“他多好看啊!”
“鼻子也挺,眉毛也長得好,不就是臉色白了一點嗎,我能把他養得白白胖胖健健康康的。”
黎小栗一時間無言以對。
幾秒后,她忍不住問:“你養豬嗎?”
餘光里的溫淮期居然也不生氣,更是讓黎小栗毛骨悚然。
她想:溫淮期藏得也特么太深了,他不會真的像大家說的那樣對盛西潯有點意思吧?
盛西潯:“你怎麼罵人呢!”
黎小栗懶得跟他掰扯:“我得走了,你倆好好吃飯唄。”
說完她直接跑了。
盛西潯愣了好半天,然後看向溫淮期:“我怎麼感覺她有點凶。”
溫淮期眼皮都沒掀,口氣淡淡,似乎早就知道了:“那你以為她是什麼性格?”
盛西潯欲言又止,心想:夢裏的黎小栗不是特別愛哭,完全不會罵人,少女心爆棚的類型嗎?
現在看很能罵人啊。
有沒有搞錯啊!這是小說的if線么?!
溫淮期:“所以我們晚上吃什麼?”
盛西潯:“燭光晚餐。”
溫淮期:“什麼?”
盛西潯痛苦地撒謊說:“餐廳打折,不去白不去。”
但一個謊言總要用無數的謊言來圓。
比如怎麼跟溫淮期解釋餐桌上的玫瑰花,解釋小陳這個多管閑事的助理放在桌上的房卡。
溫淮期捏着卡號寫着999的房卡,問:“你還有其他安排嗎?”
問的像是的等會盛西潯就要開房去干不可描述的事一樣。
盛西潯咬了咬嘴唇,絞盡腦汁編了一個理由:“就等你給小孩補完課回來,肯定很累,這個房間有高級的按摩設備,來都來了……”
溫淮期噢了一聲。
他穿着和這種高檔餐廳格格不入的衣服,居然也沒半點窘迫,窘迫的是盛西潯。
殊不知還被人拍了,發到了盛決手機。
某個朋友問盛決:碰見你弟弟了,你們兄弟倆都搞gay啊?
你弟居然還帶男大學生去999位,不會等會開房去了吧?
盛決打了個電話給盛西潯。
他問:“和你在一起那小子,多大了,叫什麼,家裏幹什麼的,固定資產多少,你們發展到哪一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