投屏烏龍
盛西潯在夢裏又過了一遍男二溫淮期的悲慘人生,貢獻了不少眼淚,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貼着陌生的胸膛。
他頓時清醒了。
四周好安靜,安靜得只能聽到樓道隱約的腳步聲,還有窗外什麼車都經過的聲音。
抱着自己的人呼吸打在盛西潯的額頭,溫溫熱熱,和夢裏彌留時刻的破碎呼吸完全不一樣。
盛西潯鬼使神差地又往溫淮期懷裏貼了一下,閉着眼感受着對方的心跳。
一下一下,有力的跳動着。
不是最後那座冰冷的墓碑,還有黑白瓷像宛如證件照的畫像。
盛西潯自己的心跳好像也和溫淮期的心跳重合了,他咬着嘴唇,眼眶又開始泛酸。
一個活生生的人就在自己眼前,可是夢裏卻在重複死去。
他很難接受這樣的結局。
作者描繪的he建立在高人氣男二的死亡,盛西潯甚至在夢裏見到了一些讀者的評論。
「女主以後還會記得自己青春有這麼一個默默守護他的少年人嗎?」
「我覺得男二比男主好多了,溫柔體貼,又不會和女主吵架。」
盛西潯心想:我也覺得。
「而且男二很尊重女主的選擇啊,每次都希望她的第一順位是自己,再是其他人,希望大家都能得到健康的感情,不是這種追逃狗血橋段啊!」
盛西潯都想點贊了。
「可是小說本來就是狗血的啊,不然怎麼刺激,我就喜歡霸道男主把女主摁在牆上親這種情節,還有強制那什麼。」
盛西潯:我是本人啊!!我不喜歡啊!!那種事情強迫是違法的啊!!
「溫淮期好慘啊,他的人生到底有沒有光啊,感覺永遠灰撲撲的,每次都差一點,創業是,愛情是,親情也是。」
盛西潯吸了吸鼻子,情不自禁地蹭了蹭溫淮期的胸膛,心跳平穩,真好。
下一秒破發現對方是穿着襯衫睡的,好像不是昨天出去穿的那一件。
而且紐扣被自己蹭開了,導致盛西潯的臉頰毫無隔閡地貼上了對方的皮膚。
盛西潯震驚地看了一眼。
哪怕是朦朧的天光,也足夠他發現溫淮期並沒有他想像中的那麼單薄。
可惡,這傢伙居然是穿衣顯瘦脫衣有料的類型嗎!!
也是,男二怎麼可以是排骨身材呢。
盛西潯沒好意思摸,但他也不知道他要怎麼辦。
溫淮期還沒醒,他皮膚實在太白了。
盛西潯還伸手比了比,發現這傢伙起碼比自己白了一個色號。
難怪看着那麼虛弱,是從來不曬太陽嗎?
因為很白,黑眼圈就有些明顯了。
盛西潯想到小時候和和盛決擠在一起睡覺,親大哥深受荼毒,發誓再也不想遭罪,並對盛西潯的各種譴責。
盛西潯非常心虛,已經百分百確定自己折磨過溫淮期了。
他一時之間進退維谷,乾脆閉上眼,打算再睡一會。
等溫淮期睡醒,尷尬的是他就不是自己了。
盛西潯閉上眼,但很可惜,二次入睡太難太難,他所有的感官都集中在和溫淮期相貼的地方。
對方的呼吸好像變得很燙,燒得盛西潯渾身發熱,更別提他壓在溫淮期身上的腿,估計是壓得對方煩了,變成卡在腿間,盛西潯還抽不出來。
盛西潯心如死灰,可以想像自己半夜到底幹了什麼。
肯定像小時候那樣,纏着盛決睡覺,被罵猴子成精,非得扒點什麼才能睡着。
可現在是大清早。
人,男的,多少,有點……
盛西潯臉都紅了,感覺溫淮期要是醒着,絕對會報警的。
他咬着嘴唇,欲哭無淚。
心裏默念:冷靜冷靜冷靜,都是男的,都是兄弟應該沒關係。
高中那幫男生還聚在一起打飛機,我這也不算什麼。
證明我還是個身體健康的男人!
但沒過多久,門就被開了,同時伴隨着岑瀾泉元氣滿滿的聲音——
“溫淮期!我給你帶了早飯,咱倆等會去上早……卧槽!”
岑瀾泉目瞪口呆地看着床上的兩個男的。
這床也就一米二寬,擠下倆一米八的男的從感官上看就有種糾纏的感覺。
況且現在天氣也不算很冷,長袖長褲也不用蓋個厚被子。
這倆人的被子都只蓋住了腰部以下,足夠岑瀾泉看清床上是哪兩位。
盛西潯迅速抬頭,溫淮期被吵醒了,他眯着眼,又伸手遮住眼睛,似乎還沒睡醒。
岑瀾泉:“盛西潯?你怎麼在溫淮期床上?”
他嗓門很大,這個點不少人都沒起來,但也有早上去晨跑回來的,聽到都好奇地看過來。
岑瀾泉進屋把門關上,還捎了早餐的香味。
盛西潯默默地從溫淮期懷裏退出來,但很尷尬,那個地方還是很精神。
溫淮期的眼神明顯不對勁了。
盛西潯心想:你不也是,裝什麼純。
盛西潯還是要臉,解釋了一句:“就、就觀觀昨天沒回來,我沒帶鑰匙,就睡這裏了。”
看上去跟個體育生一樣的岑瀾泉撓了撓頭:“他不是在宿舍嗎?。”
他轉身放早餐,沒看到想默默下床的盛西潯啊了一聲,因為太震驚,本來要跨過溫淮期結果坐到了對方身上。
溫淮期最後那點困也被對方坐醒了。
溫淮期嘆了口氣,扶住盛西潯的腰,問:“你頭還疼嗎?”
然後對岑瀾泉說:“岑觀有事不回來了,盛西潯昨天喝多了,走路都歪的。”
“我就讓他跟我回來了。”
盛西潯搖頭,他發現溫淮期的聲音啞了,又伸手去摸了摸對方的額頭:“你感冒了嗎,聲音有點啞。”
溫淮期實在受不了了,他把盛西潯推了下去。
一邊坐了起來:“你去洗臉,你早上在哪個教室上課,幾點?”
盛西潯哦了一聲:“我看看。”
他又慘叫了一聲:“我手機呢?!不會昨天洗澡的時候也洗了吧。”
溫淮期指了指桌子,一邊迅速換了衣服。
岑瀾泉無語地看着盛西潯風風火火地拿着手機去洗臉,一邊看向溫淮期。
對方明顯精神不好,囫圇理了一下頭髮,打碎了第一次見面的滴水不漏。
像是終於露出了同齡人的一面,也有點起床氣。
岑瀾泉呃了一聲:“那什麼,你可以睡我的床的。”
溫淮期:“謝謝,但我不習慣睡別人的床。”
岑瀾泉表示理解:“那怎麼不讓盛西潯睡我的床,岑觀之前帶着盛西潯來我家,我們仨還擠在一起睡過。”
溫淮期不知道怎麼形容此刻心裏的感受。
好像對其他人來說這種借宿都不值一提,但對溫淮期來說實在格格不入。
就像姥姥說的那樣,從小到大,尋常小孩就有帶朋友回家吃飯留宿的時候,但溫淮期都沒有。
現在離小時候已經過了很多年。
如果他的情感一隻是四平八穩不會溢出的水缸,此刻早就淌出了不能淌出的渴望。
溫淮期剛想說點什麼,裏面的盛西潯就沖了出來。
他剛漱完口,說話都冒着一股草莓的甜味:“是我強迫溫淮期的!”
洗個臉都把劉海打濕的少年人看上去仍然很有活力,盛西潯:“而且你都不在,睡你的床總要說一聲的吧。”
他還擠了擠眼睛:“誰知道你那時候有沒有空看手機。”
他調侃得太明顯,但岑瀾泉臉皮也夠厚,還反問:“我有女朋友,你有了嗎?”
盛西潯:“我……我……”
他又拽過溫淮期:“溫淮期可以有!”
岑瀾泉:“關溫淮期什麼事。”
盛西潯:“我會讓他有女朋友的!”
岑瀾泉:“你這什麼理論,而且你倆什麼時候那麼好了。”
他倒是不奇怪盛西潯,因為這小子只是乍看酷拽,相處之後實在是太討人喜歡了。
也就是因為和盛西潯交了朋友,岑觀的暴脾氣也有所收斂,再有人欺負他,盛西潯都是第一個衝上去幫忙的。
當然有錢人家的小少爺幫忙的方式很單一。
罵人都是翻來覆去的幾句笨蛋,實在沒什麼殺傷力,還是要岑觀這個殺魚仔親自上手。
最後勸架的就成了盛西潯。
盛西潯:“我和溫淮期都睡過了,還不是兄弟嗎?”
這句話乍聽很怪,岑瀾泉挑了挑眉,看向溫淮期。
溫淮期卻沒打算解釋,轉移了話題:“聽說岑觀回來了,那你回宿舍換衣服,然後把睡衣還給我。”
盛西潯哦了一聲。
心想:他好冷淡啊,是不是崩人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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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學第一天正式上課,岑觀和盛西潯的教室都在一棟樓,路上岑觀針對盛西潯留宿他人宿舍的行為進行批評教育。
岑觀:“你不是告訴我你帶鑰匙了嗎?你帶鑰匙把自己帶到人家床上去睡了?”
盛西潯:“你小聲點。”
岑觀:“還好溫淮期是個無性戀,不然我真的怕你屁股危機。”
盛西潯強調了一句:“我是直男。”
岑觀笑了一聲。
盛西潯又問:“為什麼說溫淮期是無性戀啊,我還想着撮合他和黎小栗呢。”
岑觀翻了個白眼:“你能不能別惦記你那個夢了,夢是反的,你不如考慮一下如果是你和溫淮期在一起呢?”
盛西潯猛搖頭,這個時候非常堅定地撂了一句話:“我又不搞gay。”
岑觀:“不過還好是溫淮期,他人還是蠻靠譜的。”
盛西潯想到和對方尷尬的觸碰,呃了一聲。
岑觀:“不過真沒想到他居然會允許你睡他的床,我還以為他潔癖狂呢。”
盛西潯不高興了:“你怎麼可以罵我臟呢?!”
岑觀深吸一口氣:“滾,上你的課。”
開學第一天上的美術史,老師要求大家帶上之前準備的PPT自我介紹。
不少人抱怨大學生有什麼好自我介紹的,但還是一一上去了。
電腦一個個投屏,輪到盛西潯的時候他連ppt都是現做的。
他剛上去,說了一句大家好,我是盛西潯,今年……
然後投屏顯示微信消息一則。
是溫淮期發的——
你的褲子還落在我床上。
盛西潯,開學第一天,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