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算什麼東西

我算什麼東西

溫淮期被盛西潯摸得毛骨悚然。

盛西潯這會哪能注意到自己把人摸得耳根通紅。

溫淮期嘆了口氣:“不在褲兜里,你別摸了。”

他從包里拿出鑰匙,一邊去開門,盛西潯噢了一聲,又跺着腳:“快點快點。”

門一開他就衝進去了。

溫淮期順手關上門,剛走到桌前就接到了姥姥的視頻電話。

已經快十點了,老太太居然還沒睡。

溫淮期:“姥姥,你還沒睡覺么?”

老太太年紀大了,這些年拉扯外孫也很辛苦,加上有基礎病,每個月的葯都是溫淮期給她去醫院拿的。

姥姥:“要睡了,想着你今天開學,問問你怎麼樣。”

溫淮期把包放到一邊,學校的雙人間單人單桌單床,比起岑瀾泉桌上堆滿的零食,溫淮期的桌子非常乾淨。

溫淮期:“挺好的。”

姥姥:“不要不吃飯。”

溫淮期:“我吃的。”

姥姥:“有想吃的就買。”

溫淮期又嗯了一聲。

老太太不算絮叨,有問了和誰住,住得怎麼樣,溫淮期也一一回答了。

姥姥:“和同學好好相處啊,你這孩子也不交幾個朋友,之前隔壁的小栗就總是帶朋友回家玩的。”

“姥姥都沒見過你的朋友。”

溫淮期想:我不需要。

他獨來獨往慣了,雖然不是父母健在,但活得跟父母雙亡也沒什麼區別。

知道世界上要得到什麼都是要付出條件的。

朋友也一樣。

維持也需要很多的精力和時間,他不願付出,也不想承擔失去的風險。

不如一個人風裏來雨里去,長大就好了。

溫淮期:“我……”

下一秒浴室傳來一聲罵,然後盛西潯走出來,他濕着一張臉,像是剛洗了洗,喊了一聲——

“溫淮期,你有紙嗎?我擦擦臉。”

姥姥聽見了。

老太太笑着問:“是和你住在一起的同學嗎?”

溫淮期不知道該怎麼定義盛西潯的關係。

不是朋友,也不像同學。

盛西潯扯了溫淮期桌上的紙囫圇擦了擦臉,他的臉還是很紅,暈得眯起了眼,問:“你和誰打視頻電話?”

“是黎小栗嗎?”

然後盛西潯意味深長地噢了一聲,眼神都帶着狡黠,不知道想到什麼。

溫淮期:“我姥姥。”

還把放在桌上的手機轉了過來,朝向盛西潯。屏幕是一張頭髮花白的老人臉,跟黎小栗毫無瓜葛。

盛西潯連忙道歉,沖手機那邊的老太太喊:“對不起啊。”

老太太咦了一聲:“這小孩怎麼臉怎麼紅?感冒了嗎?”

溫淮期:“他喝多了。”

老太太又說了一堆喝酒不好,讓他在大學裏不要喝酒等等,又問了盛西潯的名字。

“小盛啊,還是學生,雖然成年了也不要喝多呀,很傷身體的。”

盛西潯被迫接受了老人家的關懷,坐在溫淮期的床沿和對方接受批評。

他態度誠懇,面容還一直帶笑,很是討人喜歡,看得老太太又問了好多問題。

盛西潯也一一回答了。

還是溫淮期中斷了這宛如戶口調查的問話,催促老太太睡覺去了。

溫淮期看了看他打濕的劉海,催促對方:“你也是,可以睡了。”

盛西潯坐着坐着都能歪過去,努力讓自己瞪眼,又打了個哈欠:“我還要洗澡。”

溫淮期:“回你宿舍洗去。”

盛西潯都快拿頭錘牆了:“都說了我進不去。”

溫淮期的桌子簡直極簡到了極致。

也就筆記本電腦、水杯還有個支架,因為過於簡單,讓盛西潯覺得他可能是買不起,又眨了眨眼,發現了最角落的眼睛,還沒開口,就聽到溫淮期說:“去問宿管要你宿舍的鑰匙。”

盛西潯:“可是宿管樓在後面,好遠噢,我走不動。”

他看上去確實又累又困,看溫淮期的時候還一直眨着眼。

溫淮期當然知道,他的聲音又輕了幾分,人微微往盛西潯那邊靠,問:“那你想怎麼樣?”

盛西潯不說話了,就盯着溫淮期看。

他長了一雙很好看的眼睛,沒岑觀那麼圓,眼尾微微上挑,不知道從哪學的眨眼。

眨得刻意,讓人有點想笑。

溫淮期提示道:“小少爺可以出去開個酒店睡。”

學校宿舍也沒點名的規矩,畢竟都大學了,這方面還算自由。

溫淮期的聲音本來就偏冷,只是他習慣臉上帶笑,讓人覺得他的聲音也是溫柔的。

這時候一句「小少爺」叫得有些揶揄,叫得盛西潯哼了一聲“你也太無情了。”

他發現溫淮期性格沒那麼溫柔。

倒也很能理解,心想那畢竟女主限定,我算什麼東西,對方能陪我一起回來就不錯了。

盛西潯又擦了擦臉,說了一句:“那我走了。”

他走路還是踉蹌,從溫淮期的床邊走到宿舍門都有點搖晃,溫淮期實在看不下去了。

他說:“回來。”

盛西潯慢慢吞吞地回頭:“我嗎?”

溫淮期:“還有別人嗎?”

盛西潯看上去還很有少年氣,溫淮期看着就比他成熟,看人的時候不笑都有點威懾力。

他坐在桌前,捏着手機,眼神卻落在盛西潯身上。

宿舍的光都是白光,照得溫淮期的面色更是慘白,但他剛才喝過水,嘴唇濕潤,又有點紅了。

盛西潯哦了一聲,又慢吞吞地走回來。

他說:“那我去洗澡了。”

溫淮期笑着問:“那你的睡衣呢?”

盛西潯說話都有點大舌頭,啊了一聲。

溫淮期:“總不能不穿吧?”

盛西潯盯着他看了一會:“我們不是朋友了嗎,我穿穿你的怎麼了?”

他其實沒什麼交朋友的經驗,還有點關於這方面的陰影。

但溫淮期不一樣,估計是夢裏重複播放,他有種看對方從生到死一生的漫長陪伴感,看到本人的時候自然而然產生了親近。

說完盛西潯又看了眼溫淮期,似乎是覺得對方看着實在太瘦弱,嘀咕了一句:“可能你的衣服給我穿太小了。”

溫淮期拿了一套自己換洗的睡衣把人往浴室推:“別廢話了,我還有事,你自己洗。”

盛西潯點點頭。

溫淮期兼職很多,很少人知道他其實賺得不少,就是家裏窟窿太大,顯得風塵僕僕到處奔波。

很多細碎的兼職是他打發時間用的,性價比不會太低,但也不算太高。

遇見盛西潯后,他慢慢試着不孤注一擲,找兼職也會挑一些有意思的。

溫淮期對未來的規劃不算長遠,就算來這個大學上學,也都是可控範圍內。

唯一不可控的是,給他留下如夢似幻回憶的人,性格有點特別,其他方面也……

比如洗個澡還喜歡唱歌,活像迎新晚會沒唱爽。

從《門前大橋下》到《兩隻老虎》到《撿到一分錢》等等知名兒歌循環播放。

聲音洪亮,但沒一句唱到了調子上,隔着水聲都足夠穿耳,讓溫淮期覺得頭痛。

完全不能集中注意力。

溫淮期默默戴上了降噪耳機。

沒過多久,裏面的盛西潯又開始喊他——

“溫淮期!!溫淮期!你的護髮素是哪一個啊!精油呢!”

“你沒給我浴巾啊,內褲也沒有!”

溫淮期:……

他本來就沒什麼和同齡人相處的經驗,更沒什麼住校的經驗。

如果不是學校離家還要坐兩個多小時的地鐵,他可能都會選擇每天回去。

溫淮期和姥姥住的房子雖然很小,但起碼有自己的空間。

學校開出的最好條件也就是雙人間了。

岑瀾泉人倒是不錯,自理能力ok,也不會麻煩人。

盛西潯就不一樣了,給溫淮期一種他可能才剛上幼兒園大班的感覺。

溫淮期走了過去,在水聲里告訴盛西潯沒有護髮素沒有精油,新的毛巾和睡衣一起放在架子上。

嬌生慣養的小少爺非常失望,大聲地說:“怎麼會沒有啊,你從來不用的嗎?毛巾好小哦,和你一樣。”

溫淮期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麼。

沒過多久盛西潯就出來了。

他頭髮都是囫圇擦的,剛才在裏面用吹風機吹了一下,很快就幹了。

就是有點像被炸了一樣,蓬蓬鬆鬆,適合鳥類居住。

溫淮期:“你刷牙了嗎?”

盛西潯點點頭,樂顛顛地湊過來,撲了溫淮期一身的沐浴露味,還眨了眨眼問:“我用了你的漱口水,要不要給你聞聞?看不出來你居然喜歡草莓味的。”

太近了。

這個人完全沒有任何安全距離可言。

溫淮期心裏高興,表面還是微微推了推盛西潯,於是當事人又黏答答地靠過來,問:“你不睡覺嗎?我好睏啊,還是很暈……”

盛西潯說著又要去看溫淮期的電腦:“你在寫作業嗎?等下,我們不是明天才正式上課……”

溫淮期:“你該睡覺了。”

盛西潯點點頭,又從一邊拿出自己的手機遞給溫淮期。

溫淮期:“怎麼了?”

對方眼神似乎都帶着霧氣,異色的眼眸一如既往地惹眼,很容易讓溫淮期想到自己小時候撿到的小貓。

是一隻白貓,和盛西潯的眼睛很像,藍色和棕色,總是惹眼。

但很可惜,小貓奄奄一息,就算溫淮期把它帶回家,冬天裏開着暖燈給小貓照着,但它太虛弱了。

第二天就死了。

那是一隻沒人要的小貓,但眼前這一隻明顯不一樣。

還需要好吃好喝精心飼養。

盛西潯:“幫我充電。”

他很嬌氣,也沒心眼,似乎習慣了使喚人做事,卻不讓人討厭。

溫淮期:“好。”

盛西潯:“那我睡你床了。”

溫淮期點頭。

盛西潯又問:“你不睡嗎?”

溫淮期搖頭:“我還有事。”

盛西潯已經躺下睡了。

窗外的夜晚校園還很熱鬧,操場的live還沒散場。

溫淮期關了大燈,開了桌上的小燈。

盛西潯的手機消息仍然很多,震動和提示音嗡嗡嗡。

溫淮期開了靜音,剛要放下手機,就看到了來電提醒。

哥哥。

溫淮期沒有接。

但對方很快打了第二個。

溫淮期還是接了。

那邊傳來一道成熟低沉的男音:“為什麼不接電話?”

溫淮期過了幾秒才開口:“你好,盛西潯已經睡了。”

盛決:“你是誰,我記得他的室友是岑觀。”

溫淮期:“我是計算機系的溫淮期,住他對面宿舍。”

他簡單說了盛西潯的情況,盛決噢了一聲,還跟溫淮期道了聲歉:“不好意思啊,我弟弟給你添麻煩了。”

畢竟盛西潯是大學生了,盛決也沒像以前那樣管着他。

比起夜不歸宿,這傢伙睡在對面同學宿舍也還好。況且溫淮期還說了他的室友是岑瀾泉,都是老熟人。

盛決:“不過我弟弟睡相不好,你多擔待一點。”

溫淮期:“沒關係的。”

他本來想或許可以睡在岑瀾泉那,但實在躺不上去。

溫淮期不喜歡陌生的味道,最後還是選擇睡自己的床。

但會無可避免地靠近盛西潯。

盛西潯又做夢了,夢見夢裏病危的溫淮期。

對方面色蒼白,眉目溫柔,也沒參加自己和黎小栗的婚禮,只是給他打了一通電話。

說我不恨你。

各種託付,是將死之人最後的遺言。

盛西潯很難過。

他覺得自己罪大惡極,夢境之外也哼哼唧唧,非得抱點什麼。

沒意識到自己一直鑽向熱源。

鑽到了溫淮期的懷裏,他抽抽噎噎,喊着對方的名字。

溫淮期本來睡眠就淺,被他的嗚咽折磨得頭痛,又有點茫然,不知道要怎麼緩解。

要叫醒嗎?

最後他伸手,像那天雨夜一樣,摸了摸盛西潯的頭髮。

得到了對方雙腿一伸,壓了上來。

這種緊貼感很是痛苦。

隔了一會,溫淮期覺得不太對勁。

他不是拿了新的給盛西潯穿么?

這個人,怎麼,掛空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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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弱男二對我蓄謀已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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