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前塵往事
第八十四章前塵往事
“什麼意思？”官落微面上波瀾不驚,背在身後的手卻悄悄握了起來。
問心玩味地笑了起來，卻並不說明白，只端著架子神神秘秘地指了指天，意思天機不可洩露。
官落微睨了他一眼,便轉身離開了。
只留下問心站在船板上,若有所思地看向了身後淩塵煙的房門。
船在海面疾行,破開的深藍色海浪自船往兩邊蕩開,泛白的浪花一朵接一朵跳出水面，海腥味撲面而來。
官落微離開後沒過多久，便點開通訊儀聯繫上了老魔皇。
通訊儀那段,老魔皇正與對面的老者痛痛快快地喝着酒，通訊儀響起的聲音令他虎軀一震,見那人是官落微後更是忙不迭將桌上的酒收了下去,隨後理了理衣容朝對面老者投去一個詢問的眼神。
官天賜點點頭，示意他的模樣完好。
老魔皇這才點開通訊儀,笑呵呵道：“微微啊,今日怎的想起我來了？”
官天賜表情一滯，還未來得及說話，老魔皇便將通訊儀收了回去，心虛地笑道：“沒有啊微微，我與你五叔在商談正事。”
官落微表情淡了不少：“陛下，邪族當前，最要緊的還是要看好他們，萬不可懈怠。”
官落微並未看出什麼不妥，聞言只道：“外面可還安穩？”
官落微看着對面兩個插科打諢的小老頭，無奈地搖搖頭，旋即又道：“陛下，那些派出去監視的人，現在也沒有問題嗎？”
老魔皇面色凝了凝,道：“老五，最近我魔族那些派出去監視的人沒有給你彙報情況嗎？”
老魔皇松下一口氣，看向通訊那端的官落微，露出一個笑，而後將通訊畫面一轉，對準對面的老者，笑道：“你五叔說沒問題那肯定沒問題。”
老魔皇乾笑了兩聲，抽空抬眼看了看官天賜，發現果真如官落微所說，官天賜的臉紅得像個猴屁股。
老魔皇笑眯眯地將鍋甩給了官天賜。
他捋了捋鬍鬚，美滋滋地齜著個大牙，道：“看來，我可以早點讓位嘍。”
被她這麼一問，老魔皇意識到了不對勁之處，先前人魔妖三族都在時,那邪族都未曾安穩過,這會他們的人走了大半，邪族又怎麼會如此安生。
官天賜搖搖頭：“說了，一切並無異樣。”
官落微輕輕點頭，道：“五叔，您與陛下在一處喝酒了？”
尷尬的同時，心中升起些後悔來，他怎麼就將畫面轉到了官天賜那邊呢。
官天賜無奈地看了他一眼，聽着畫面那邊官落微的一聲“五叔”，頓時又和藹道：“那些人每日都給我們彙報情況，目前的確並無什麼情況，你就放心吧微微。”
官天賜在對面翹了翹鬍子，也樂呵道：“嘖嘖，美的你哦。”
老魔皇道：“還算安穩，邪族目前並沒有什麼大動作。”
官落微眉頭微不可聞地蹙了蹙，旋即道：“沒有一點動作？”
老魔皇挺直了胸膛，炫耀般道：“有微微這樣的孫女，我能不美嗎？”
官落微抬起眼眸直直看着老魔皇，道：“五叔喝完酒後說話會大舌頭，還會臉紅，陛下，你這是光顧著整理自己了？”
他先前還以為是邪族被打怕了,但現在仔細一想,的確有些不太對。
老魔皇看着官落微，半晌，幽幽歎了一口氣，道：“微微真是越來越有我年輕時候板正嚴肅的樣子了。”
官落微的話一下子問到了關鍵之處，老魔皇和官天賜兩兩對視，都有些心虛。一開始他們的確有好好監視着魔族，但在他們不在的日子裏，邪族被他們聯合圍剿，久戰久勝後，邪族所剩不多，也就導致了他們略微有些鬆懈。
因此，官落微的話點醒了他們，老魔皇立刻下令道：“去查查那幾個人有沒有問題。”
官落微見自己的話已經帶到，便又問了一些旁的事，沒過多久，便掛斷了通訊。
通訊掛斷後，老魔皇和官天賜齊齊鬆了一口氣。
官天賜心有餘悸地道：“微微這丫頭，真是越來越嚴肅了，打通訊也從來只說正事，連我都感到有些緊張心虛。”
老魔皇將先前的酒擺到桌上，掀了掀眼皮，道：“誰說不是呢，話說回來，微微已經是個合格的陛下了，我也終於可以退休嘍。”
官天賜伸手拿過自己的酒杯，也跟着笑道：“族內的丫頭小子們終於都長大了，我們這些老傢伙也終於能安安穩穩地休息了。”
老魔皇舉起酒杯，樂呵道：“到時候藉口出去巡遊，然後嘗遍人間美酒。”
官天賜碰上他的酒杯，笑道：“那你可得有那個命喝。”
“說什麼屁話。”
“呵呵……”
.
淩塵煙這一睡便睡了十餘天，她好似做了一個冗長的夢。
夢中她依舊是一把劍，可她的主人卻變幻成了另一個人，那是一個風華絕代的女子，容顏與官落微比不逞多讓去，卻遠比官落微更加冷漠。
她的冷漠是對世間萬物的漠視，是不近人情的，像是一個行走在人間的機器，沒有一絲感情。
自淩塵煙有意識開始，她便一直跟在女子身邊。
女子很敏銳，幾乎在她誕生意識時，便知曉了她的存在，可她絲毫沒有在意，平日裏與她的交流也近乎於無。
她以旁觀者的角度陪在女子身邊萬年時間，萬年間，她跟着女子見識了太多事，性子也與她如出一轍的沉默寡言，但是比之女子的不近人情，她身為一個器靈，卻顯得有人情味一些。
她不知道女子有多強，只知道萬年間女子的樣貌依舊如初，在哪都備受尊崇。她不知道女子來自哪，也不知曉她要去哪，女子只是四處在人間遊歷，看山河湖海，看人間萬象。
像一個沒有根的浮萍，肆意漂流。
說來可笑，萬年間，她們兩的交流幾近於無，更多時候，一人一劍就像這個世界的外人，只看，卻不做任何回應。
這份旁觀的態度一直到歷經千萬年變化後，人間出現了邪族後，方才有了改變。
起初，女人並不在意，直到後來山海平移，人間慘澹，女子憑空消失了一段時間。回來後，她便持劍滅殺了邪族。
再之後，女子又消失了一段時間。
在她以為女子不會出現時，女子卻又出現了。之後，她便陷入了沉眠，一直到如今這段久遠的記憶覺醒，她才恍如隔世地清醒過來。
她便是神魔天劍，神魔天劍便是她。
清醒後的淩塵煙直直坐了許久，直至問心進門一臉訝異地出聲，她才緩緩回過神。
她看着眼前的問心，知曉在她沉睡後那女子將她一分為五，並封印了她的本體，但她這麼做的目的是什麼，她依舊不清楚。
如今，問心站在她面前，看着她複雜的眼神，像是明白了什麼般，同樣複雜地看着她。
“你恢復記憶了？”
“我想起來了……”
兩人的聲音同時響起，之後又同時沉默，氣氛一時有些詭異。
片刻後，問心不自在地輕咳了一聲，道：“我去叫官落微過來。”
淩塵煙本來還有些稀裏糊塗的大腦，這下子終於完全清醒，她當即出口道：“等一下……”
話未說話，官落微推門而入，她看着醒來的淩塵煙，原本沉重的表情一瞬亮了一下，可旋即神色又淡了淡。
她看着淩塵煙，道：“魔族那邊出事了，我們得加快行程了。”
還沒想好該怎麼面對官落微的少女一下子忘了那些前塵往事，問道：“魔族怎麼了？”
官落微沉了沉面色，道：“邪族開始大舉進攻了，她們的首要目標，便是魔族。”
淩塵煙一下子從床上起來，道：“那我們快回去！”
事到如今，再怎麼自欺欺人也沒用了，比起那些虛無縹緲的情緒，眼下更為重要的顯然是魔族的安危。
淩塵煙頓了頓，接着道：“我與你一起。”
官落微目色緩了緩，點頭道：“好。”
一邊的問心看着前後變化之大的淩塵煙，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好，只抽了抽嘴角，道：“我也一起。”
按禦風船如今的速度，到魔族還需五日時間，但時間緊急，官落微怕回去來不及，便從隊伍中挑了半數精銳，準備用空間跳躍之法，將人一次性全數移到魔族前。
臨行前，淩塵煙眼疾手快將昏迷中的牧雲澤也一併拖了出去。
路上，淩塵煙靠在官落微懷裏，邊歎氣邊和系統吐槽道：【統子，我是真沒想到有一天我竟然喜當媽，還一下子無痛有了四個孩子，更重要的是，我從前一直以為是官落微老牛吃嫩草，今天才發現，老牛竟是我自己……】
淩塵煙絮絮叨叨說了一大堆，系統卻沒出一言。
她有些疑惑，叫了一聲：【統子？】
系統依舊沒有理會她，淩塵煙疑惑地皺起了眉，心想難不成統子又去系統總部了？
沒有系統與她說話，心中那一直被壓下的緊張感咻地一下攀升起來，從她知道魔族出事後就一直在想，魔族可千萬不要有事，老魔皇可千萬那不要有事。
在她萬般祈禱後，他們終於在半日後抵達了魔族前。
彼時，魔族上空幾乎被邪氣掩蓋，那些黏膩的黑色污濁之物幾乎包圍了整個魔族，那些邪物雙目赤紅喪失理智，卻唯獨對天空那有着赤翼的女子俯首稱臣。
在官落微等人抵達後，她隨意地拍出一掌，而後看向底下的官落微，煽動着那雙巨大的，佈滿紅色脈絡的雙翼，低眸看向她道：“你來了。”
官落微在見到那如斷線風箏般墜落的人後，一瞬捏緊了雙拳，平靜的眸子也泛起了可怕的波瀾。
幾乎在一瞬，便將那人影接住，安置給瞳狄後，便徑直沖上了半空。
林青挽溫婉的面容依舊甜美，卻透著股無法言說的邪氣，面對官落微淩厲的攻勢，也只是掀起了唇角，露出了一個愉悅又興奮的笑容。
淩塵煙看着瞳狄懷中正在吐血的老魔皇，當即搖出一堆丹藥塞進他嘴裏，隨後又不解氣似的，將還在昏迷的牧雲澤扭出來，邦邦兩下打掉了他兩顆牙。
昏迷中的牧雲澤發出一聲痛呼，就要醒過來，又被淩塵煙眼疾手快地打昏過去。
片刻後，淩塵煙看着與老魔皇傷勢如出一轍的牧雲澤，心裏緩緩舒坦了。圍觀一切的瞳狄等一眾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