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8
溫以清從洗手間出來后,臉頰上還沾着水珠。
許蘇然瞧見了,馬上去陽台拿了自己的毛巾。溫以清接過毛巾,擦了擦臉,撲鼻而來的是一股好聞的清冽淡香,和許蘇然身上的味道很像。
溫以清拿開毛巾看了眼,接着又將目光投向了許蘇然。
“怎麼了?”許蘇然不明所以。
“沒怎麼。”溫以清重新擦起了臉。
擦乾淨臉,溫以清把毛巾遞向了許蘇然,許蘇然接過來,並帶她去了自己的化妝枱。
“坐在這。”許蘇然拿了水乳給她用。
溫以清坐直身,認真塗抹臉部。
許蘇然在旁邊站了片刻,便準備去陽台晾毛巾。
她剛抬腳走了兩步,門外突然傳來許母的敲門聲。
溫以清脊背緊繃,並蹭地站起身:“我去幫你……幫你晾毛巾,你去開門。”
許蘇然點點頭,走過去,幫許母開了門。
許母端了托盤進來,裏面放了兩杯熱果汁,還有一些可口的糕點。
許母也沒多待,只輕聲囑咐了一句許蘇然:“等會果汁要是涼了,就別讓以清喝了,她應該還在經期。”
“我曉得。”
許母離開后,許蘇然背着手,一晃一晃地朝陽台走去:“嘿,溫同學,毛巾還沒晾好嗎?我媽可都已經走了。”
溫以清看了許蘇然一眼,見這人在笑,她不好意思地低下了頭。
“別不自在了,現在房間裏就只剩咱倆了,”許蘇然歪着腦袋朝她招手,“快進來吃東西了小笨蛋。”
自小就聰穎的溫以清還是第一次被人叫小笨蛋,她覺得很新奇,又覺得很親切。
倆人坐下后,許蘇然遞給溫以清一塊糕點:“這是周阿姨自己做的鳳梨酥,你嘗嘗好不好吃。”
“味道很好欸,”溫以清誇讚道,“外皮很酥,內里甜而不膩,口感軟糯。”
許蘇然眨了眨眼:“溫以清你是不是很會做飯?”這人對鳳梨酥的評價和她爸的評價幾乎一模一樣,而她爸就是個做飯高手。
“也沒有很會……就只會做一些家常菜。”
“那就很厲害了,你比我還小几歲呢,我對廚房的事一竅不通。”
溫以清聽了下意識看向許蘇然的手:膚色瑩潔如雪,細膩如玉,蔥白的指纖瘦而修長,指甲也修剪得乾淨圓潤,還透着健康的粉,漂亮得簡直讓人移不開眼。
再對比自己因常年干粗活和家務變得粗糙,磨出繭子的手……
“許蘇然,不會做飯也沒關係的。”她很不希望許蘇然的手有一天會變成自己這樣,她會心疼的。
許蘇然嗯了下,端杯喝了口果汁,想起什麼似的,突然湊近溫以清:“老實說,我還挺想念你做的烙餅,是真的很好吃。”
溫以清愣了下,然後馬上站起身:“我現在就下樓和面,中午給你做烙餅。”
“喂,”許蘇然連忙放下杯子,拉住了溫以清,“你是來我們家做客的,我怎麼能讓你下廚房呢。”
“我是山溝溝里出來的娃娃,不講究那些,你想吃我就給你做。”
許蘇然差點就被說服了,但想到她爸媽的待客之道,就又把溫以清重新按回了座位:“等下次有機會你再烙給我吃吧。”
溫以清直直盯着許蘇然瞧。
許蘇然慢聲分析道:“你想想看,今天是我爸媽請你吃飯,你又是第一次來我們家,他們怎麼可能同意你去廚房忙活。”
溫以清垂眸,換位思考了一下,如果奶奶還在,奶奶大概也不會讓許蘇然去她家灶台幫忙的。
見溫以清沉默着沒吱聲,許蘇然就曉得她聽進去了,於是當即捏起一塊鳳梨酥,在這人眼前揮了揮:“小笨蛋,你還吃不吃了?”她想藉此轉移話題。
溫以清很配合地接過鳳梨酥,輕輕咬了一口。
許蘇然托着腮喝着果汁,主動聊起了童年往事。
講到許伯琛的時候,她的情緒逐漸開始不對,最後竟難過地哽咽了起來。
溫以清起身走過去,她溫柔地摸着許蘇然的腦袋:“許蘇然,你想哭就哭,別壓抑自己……很多個夜裏,我想奶奶的時候,也會躲在被子裏哭,哭過就會好很多。”
許蘇然仰起頭,望着俯視她的溫以清,眼角緩緩溢出溫熱的液體。
溫以清默默地拿出紙巾幫她擦眼淚,等許蘇然哭完,平復好情緒,她才拉着這人去浴室洗了臉。
約莫過了半個多小時,許母再次敲響了門,叫倆人下樓吃飯。
飯桌上,許蘇然怕溫以清害羞不好意思夾菜,便不停用公筷幫她把菜夾在碗裏。
最後菜堆成了小山,把碗裏的米飯全蓋住了。
許父許母包括周阿姨都不由自主地看向許蘇然。
許蘇然忙着夾菜,沒注意到有什麼不對勁。
溫以清紅着臉,悄悄伸出手,扯了下許蘇然的衣角,示意她別再夾了。
許蘇然意會,這才放下公筷,埋頭吃自己的。
等溫以清碗裏的菜稍微空了些,許蘇然又開始重複之前的動作。
幾次過後,溫以清吃得都有點撐了,但是剩下飯又不太禮貌,她看了眼碗底,覺得努努力還是能吃完的。
這個時候,她的餘光突然掃見許蘇然又拿起了公筷。
溫以清嚇得眼皮一跳,她想也沒想,直接用腿踢了許蘇然一腳。
雖然力氣不大,但因為太突然,所以直接把許蘇然給踢愣了,而她握着公筷的手也隨之定在了半空。
“怎麼瞭然然?”許父不解地瞧了眼許蘇然。
“沒事。”許蘇然繼續用公筷夾菜,最後把菜擱在了自己碗裏。
瞧見溫以清偷偷鬆了口氣,許蘇然笑了下,接着,她輕輕回踢了溫以清一腳。
溫以清面上一頓,然後她假裝喝水,藉此悄悄往許蘇然那邊看了一眼。
“要不要再給你添點水?”許蘇然正大光明地看回去。
溫以清本想說不用了,卻不經意瞧見許蘇然黑白分明的眸子裏盈着細碎的笑,那到嘴的拒絕就怎麼都吐不出了。
許蘇然等了兩秒,見溫以清依舊不說話,便拿起手邊的水壺,象徵性地往這人的杯子裏倒了點溫水。
“謝謝。”溫以清小抿了一口。
飯後,他們幾人去客廳小坐了會。
許母見許蘇然沒有幫溫以清拿水果吃,就把手上的橘子給了溫以清。
溫以清沒有拒絕長輩的好意,將橘子接了過來。
“我嘗嘗甜不甜。”許蘇然知道溫以清吃撐了,想幫她分擔,就把橘子都吃進了自己肚裏。
許母剛要再拿一個,許蘇然倏地站了起來,說想帶溫以清去房間裏拼會樂高。
“去吧。”許母和許父同時點了頭。
等一回到樓上的卧室,許蘇然就開始翻找抽屜里的消食片。
“喏,快吃了它。”許蘇然把兩粒消食片塞給溫以清。
嚼完消食片,溫以清突然囑咐道:“你晚上少吃點。”
“放心,我晚飯一般都吃得不太多,不會被撐到。”
“我的意思是,你要比平時吃得還要少一點。”
“為什麼?”
溫以清搖搖頭,不肯說原因。
許蘇然又連着追問了兩遍,溫以清依舊沒告訴她。
晚上,要去洗澡的許蘇然突然接到了溫以清的電話。
“許蘇然,你下來一趟,我很快就要到你們家的小區門口了。”
許蘇然懷疑自己聽錯了:“你說什麼?”她抬腕看了表,已經過了十點半了。
“我給你帶了烙餅。”
許蘇然怔了下,馬上穿起外套,呼呼地往外跑,連拖鞋都忘了換。
她跑到小區門口的時候,溫以清正好從出租車上下來。
倆人在相距半步遠的地方停了下來。
許蘇然愣愣地看着溫以清從背包里拿出烙餅,足足過了好幾秒,她才開口問道:“你在哪烙的餅?”
“在麵館,我不是周末晚上在那兼職嗎,就和老闆說了一下,他人很好,真就同意了,還送了我兩份小菜。”
許蘇然心裏感動,嘴上卻嗔怪:“傻不傻啊,這麼晚了,還大老遠地跑過來給我送烙餅。”
“你不是想吃嗎?”
許蘇然被這句反問弄得心口一顫,她不過就是隨口提了一句,誰知這人就記在了心上。
“你快回家去,外面涼。“溫以清瞅着許蘇然穿得單薄,便催着她走。
許蘇然沒動,她再次低頭看了眼時間,還差十多分鐘就到十一點了:“你還能趕回去嗎?不會被關在外面吧?要不今晚住我家吧?”
“不用,我能趕得回去,”溫以清指了一個方向,“司機還在那兒等着我呢,我一會還是坐着他的車走。”宿管一般是在十一點半關宿舍門。
“那你到了宿舍記得給我打電話。”
“好,我不會忘的。”
倆人揮手作別,許蘇然走了七八步,忽地想到溫以清平日裏那麼節儉,這次為了給她送烙餅花了那麼多的打車費……
她突然心裏挺不是滋味,下意識扭頭往回看。
卻發現溫以清就站在幾步遠的地方,直直注視着她。
許蘇然訝異了下,剛想開口說話。
溫以清火速轉了身,心虛地跑開了。
看着月光下的慌張背影,許蘇然再一次感受到了溫同學的可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