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地牢(3)
是什麼時候?
司君好像是喝了假酒,這會兒已經思緒混亂到連最基本的組詞造句都讀不懂的程度了。
他混沌着,混沌着,釋放了大部分的精神力。
從來都只有和緩與平靜的嚮導精神力難得展現出了一些急迫的攻擊性。他慌亂地闖入狄諾科的腦海中,就像司君撩撥人的眼神那樣,勾繞着,與之糾纏在了一塊兒。
兩人就像同時墜入一片汪洋,司君的難耐被同步到了狄諾科心房,而狄諾科這一側的痴狂和眷戀也如一湍急流,直衝沖湧進司君心扉。
和往常的任何一次銜腦銜接都不同,這一次的精神力交融,同時擴大了兩人的感官。
哨兵在現實中引導着他心愛的嚮導先生,一點一點擴松埋填心房的入口。嚮導則在精神世界,緩緩探開獨屬於他的哨兵先生的精神軀殼。
似乎是進入了一種相互探明的狀態,對方接下來是要吐氣還是吸氣,又或是誰要吻哪裏,誰覺得舒坦。
不需要語言交談,精神的融匯就足以指引一切。
側頸,司君眼帘微垂,被學着狄諾科的動作,帶着狄諾科的期盼,撫上精靈先生領口最上邊的扣子。
緩慢的很,指腹皮膚在衣布上緩緩摩挲,開啟,又向下滑動幾厘米,故技重施。
唇與唇黏糊糾纏,水聲不絕。是呼吸,是細碎的吟動,是滾燙的心潮。悸動會傳染,一層加一層疊加。
無數略微熟悉又顯得十分陌生的情感一波接着一波湧入胸腔,司君後知後覺,才發覺這些填滿他胸口的東西,皆是狄諾科洶湧的愛意。
眼眶酸脹,眼帘微啟,碧色的眼瞳噙着淚。司君在說不出話的吻中抓緊狄諾科,想讓他吻得更深,想更多的感受屬於他的愛意。
狄諾科並不知道他是嚮導,也不知道他能緩解自己的精神暴動。他的親昵,他的愛統統建立在不需要司君用能力來回饋的基礎之上。
他是唯一一個無條件愛着自己的傢伙。
司君情緒淡薄,不會像別人似的,遇到好事會狂喜不已,他會高興,也僅僅是普通的高興。他也從來沒有經歷過真正的痛苦,甚至……連傷心都很少。
但這一次,他卻好像同時體會到了這些情緒。
足以讓人發瘋的喜悅,還有,還有難言的酸澀遊走四肢百骸。
一個從未感受過愛的人,一個自以為不期望也不渴求愛的人,在真正的感受到這種情緒時,堅硬的防線便被徹底擊潰。
他的曾經是真的不懂愛,卻又在此刻深刻的體會到了這種情感。
一顆又一顆的淚從眼眶滑落,化成實質,轉為一顆又一顆明亮的珍珠,滾落在柔軟的枕頭上。又順勢啪嗒嗒落地,響起一連串的珠墜之聲。
精神交融的狄諾科怎麼會感知不到司君的情感。
眼眶被帶動着泛起了酸意,精靈先生目光越發柔和。
他注視着他的小人魚,注視着他的愛人,他的伴侶,他的此生唯一。
緩緩地在眼角留下吻的溫度,狄諾科用行動向他闡述自己的心意。
不知不覺,珍珠滴滴答答,像是濃霧的夜晚,偶然能看見幾顆星星似的,凌亂而散漫地落在地面各處。
混亂的氣息也完全糾纏在了一塊兒。
精靈先生牽着人魚的手進行着嚴苛的教學。
倏然,他呼吸一顫,精壯的身軀就失了力,險些壓住了正在落淚的小人魚。
他們都小看了精神相融的威力,更小看了哨兵和嚮導獨屬連結時會成倍增長的感官。司君在同時身體也抖了下,眼瞳失焦。
待他回過神時,發現精靈先生又開始對他笑了。
精
靈先生說:“看着我,司君。”
茫然的人魚便將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了銀鏈附近。
那條稍顯礙事的銀鏈的末端又被狄諾科拿來作妖,繞在之前的位置。狄諾科竟也不解開,就故意的讓司君感受着銀鏈的存在。
然後讓他眼睜睜地看着自己陷入混沌之中。
……竟連銀鏈都被一塊兒吞噬掉了。
司君:!!
恐怖的精神交融再度發揮作用,從未感受過如此可怕的衝擊,司君大口大口地喘着氣,小珍珠更是止不住的往下掉。
金髮被汗水微微打濕,貼在臉側和肩頭的精靈先生對他笑。
“記住,在這兒……”
狄諾科真是個很好的老師,即便在這樣混亂的情況下,也努力保持着清醒,並主動引導着司君往記憶的位置探索。
人魚張着嘴試圖喘氣兒,又被狄諾科掠奪呼吸。
熱意在心口翻湧,一下一下灼燒着他的眼眶。
無數明珠便在搖晃的風浪中墜落地面,宛如一朵朵迎風開綻的白色玫瑰,燦爛而瑰麗。
嚮導先生終於完成了他所期盼的契約,而精靈先生,也總算百分之百擁有了他的人魚。
*
混沌的時間其實沒有持續多久,到第三天的時候,稍稍恢復些許理智的兩人注意到有一支人數眾多的隊伍正朝着他們方向走來。
司君慌慌張張想起身,哪知跪坐在身上的精靈先生卻沒有一點兒緊張的神情,依舊保持着原樣。倒叫動作的司君全身一顫,又倒了回去。
“阿……阿諾比亞……有人。”司君顫抖着,眼眶又蓄上淚。
“嗯。”精靈先生唇邊壓着笑,俯身來親吻司君的唇,“別怕。”
……。
喉嚨太干,說出來的話都感覺像是在破碎的石子路上摩擦過一樣。
不過就算如此,精靈先生也十分的從容。
估摸着是因為吃飽又喝足,精靈先生精神狀態非常穩定。他緩緩地起身,從布兜里尋出一些乾淨的布料和紙,擦拭着自己和司君的身體,隨後便換上了新的衣物。
只不過運動強度有些大,狄諾科在做這些事的時候,始終感覺有異物存在似的。
他正要去給司君穿衣,可是他的手才剛碰到司君臉蛋,後者便猛地一抖。
……要命了。
眼看着熟悉的感覺又要復蘇,司君趕緊往後退開。
似乎養成了落小珍珠的習慣,眼眶不斷溢出漂亮的淚珠,司君吸了吸鼻子,慌慌張張擦掉。
他一邊擦,一邊說:“……不……不行。”
和狄諾科一樣,他的聲音其實也好不到哪去。
抖着手給自己披上斗篷,司君哆哆嗦嗦地說:“不能……不能碰到我,阿諾比亞,你不可以。”
狄諾科正疑惑,想問一問原因,便聽小人魚又在撩撥自己。
“就你不可以……”
他壓根兒都沒意識到這句話有多過分,他只是在闡述事實。
“被你觸碰,我……我就……沒完沒了的……”
“阿諾比亞。”司君委委屈屈,“我會……對你發|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