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一個寧靜的夜晚
“我不認識他。”
“還有呢?”
在羈押區磨合出的奇怪默契——當降谷零說這三個字時就代表上面的回答他一個字也不信。
“我沒有騙你。我只知道他的眼睛是白色透明的耶。普通人的眼睛都是黑色的,降谷君難道不想知道他長什麼樣子?一定很帥氣!”
薄荷酒自顧自地說著,絲毫沒意識到一旁廚子的臉色。
“這個描述聽上去很奇怪,一旦見到真人可能不會很符合你的預期。”降谷零緩緩說道。
薄荷酒反駁道:“怎麼會!貝爾摩德說過他長的很帥的。”
降谷零想了想:“那就是她的審美不太好。”
“不會吧。”
“當然會。”降谷零頓了頓,“美好的幻想就讓它停留在幻想階段。等到見了面,萬一失望怎麼辦?”
他默默記住這個代號。如果日後碰上了這個酸奶酒,一定要調查一番。
必要的時候,逮捕也可以。
薄荷酒還沉浸在對酸奶酒形象描繪的幻想之中,身前的厚蛋燒卻突然被降谷零端走了。
“欸欸欸,降谷君......”
未成年反派到嘴邊的食物被端走了,連忙追上去。
降谷零來到廚房抽出一把餐刀,轉了個利落的刀花,厚蛋燒被大卸八塊。。
“你的手腕腫的這麼嚴重,不能用右手。”
降谷零將切碎的厚蛋燒重新裝盤迴到餐廳,走到薄荷酒面前時,將對方手中的筷子拿走,換成了一把銀叉。
“謝謝。”
還以為是不給自己吃了呢......
薄荷酒回到餐桌前,降谷零坐在了對面,望着他吃東西。
薄荷酒叉起一塊厚蛋燒,一口咬下去。
降谷君不愧是被自己選中的命運宿敵呢,廚藝簡直太棒了!
如果自己的性命能夠換成一枚勳章被他掛在胸前,也不失為是浪漫的事。
可是這樣一來,就得避免降谷零日後因為自己而受罰。
真是傷腦筋,想把他摘出去太難了。
晚餐過後,薄荷酒坐在沙發上,降谷零換了件更寬鬆的家居服,着手替他處理手腕上的傷。
薄荷酒擼起袖子,手腕已經腫到了襯衫扣子都打不開的程度。他觀察了一下,覺得和警察廳對面商鋪里那家碳烤豬肘有點相似。
降谷零先是點了一下手腕腫起的最高處,在薄荷酒適應觸碰后,忽然在他的手腕處按了一下。
“嘶...疼!”
“下次做事之前,要先考慮後果。”這是降谷零對薄荷酒喊疼的回應。
“……”
怎麼說呢。
薄荷酒忽然不想幫他脫罪了。
接下來的時間裏,降谷零用指腹在他水腫的位置來回按壓。
薄荷酒想把手抽回來,卻被降谷零牢牢按住。
“別動。”
又過了足足一分鐘,降谷零確認了他的骨頭仍然處於良好的恢復階段:“沒有錯位,否則就不是消腫后重新打石膏這麼簡單的了。”
他搬出沙發下的藥箱,用鑷子夾取一塊酒精棉,噴上棕褐色的藥水,小心地點塗在他的手腕上。
藥物又涼又癢,連帶着整隻手都變得冰冷。
為了轉移注意力,薄荷酒掃了眼降谷零的醫藥箱。箱子第一層都是止血消炎之類的常規藥物,以及各型號的鑷子與繃帶。
而第二層卻是很多玻璃瓶的醫用注射液和未拆封的針頭。
玻璃瓶上的標籤很複雜,薄荷酒不太認得出來是什麼。
殺手這一行,每個人經過經驗的積攢,或多或少
都有些處理傷口的本領。
但也僅限於止血和取子彈。
至於降谷零箱子二層的注射液,除非在非常極端的情況下,否則沒有經過專門的醫學培訓的殺手們是不會隨意碰這些的。
擅長取走別人性命的人反而對醫療有敬畏之心,這聽上去很荒唐,確是事實。
否則殺手們就算沒死在敵人的槍下,也會自己把自己治死。
薄荷酒不解。降谷零無論是作為公安還是作為組織里的情報販子,都和醫學不沾邊。他怎麼會有這些東西?
該不會降谷零吸那個......
薄荷酒猛地一個激靈。
降谷零抬頭看他:“怎麼了。”
薄荷酒嚴肅地盯着降谷零的臉觀察起來,試圖尋找吸食禁藥者的面部特徵。
後者被盯得有些莫名:“需要我輕一些嗎?”
“不,沒事。”薄荷酒尋找無果,鬆了口氣。
降谷零是個眾所周知的工作狂,幾乎很少能看到他疲憊的時候。雖然那張臉怎麼看都是無可挑剔的,但也不排除他只是剛接觸這些東西。
“完成。”
降谷零將工具重新消毒,扣好箱子,“今晚你睡三樓的卧室,注意睡覺時不要壓到右手。”
“那降谷君睡哪裏?”
“我睡沙發。”降谷零一邊說著,一邊把醫藥箱放回沙發下。
薄荷酒搖頭:“還是我睡沙發,降谷君去睡床吧。”
“你是病人,睡陌生環境的沙發有夜間掉在地上的風險。”
“不會的。你們在警察廳整日銬着我,我現在已經可以睡着時一動不動了呢。”薄荷酒抓住沙發的邊緣,決定死也不鬆開了。
今晚必須搞清楚降谷零醫藥箱二層的藥劑到底是不是那種東西!
如果真的是,自己要幫他戒掉。
降谷零敏銳察覺到一絲古怪。薄荷酒非要住在一樓,難道想趁機逃跑?
他隨即否定掉這個猜測。
對方明明有無數次逃跑甚至揭穿自己的機會,卻都沒有加以實施。說明仁矜的內心還是嚮往光明的。
但是,嚴謹的公安又豈能就此罷休。
“總之,還是降谷君睡床吧。”
“只能這樣了。”降谷零嘆了口氣。
薄荷酒那聲‘好耶’才發出一個單音節,就聽降谷零接著說:“那就一起睡在卧室吧。”
“你說什麼?”薄荷酒大腦陷入短暫的死機。
降谷零裝模作樣地嘆了口氣:“仁矜這個表情,是不想和我睡在一張床上?那也無妨,我就......”
“當然不是!”超想的好嗎!
稀里糊塗地被騙上樓,薄荷酒不舍地望了眼藥箱的方向。
啊,睡一起的誘惑實在是太大了,午夜再找機會下樓看藥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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波本的卧室在公寓的閣樓上,天花板呈現兩個巨大的斜面,像是一頂帳篷。
天窗在床的正上方,躺在床上就可以看見星星。
“降谷君,我們聊聊天吧。”
“你不擔心我趁機搜刮情報?”降谷零躺在薄荷酒的旁邊,注視着他。
“降谷君不會的。”
那條彼此絕對不能觸碰的線,降谷零掌握的很精準。
比如,礙於自己在酒吧提到Boss時所用的語氣,降谷君並沒有問關於Boss的任何問題。
這些無形的線,會讓兩人的相處更舒服,卻永遠無法真正坦誠相待。
薄荷酒並不知道在降谷零的腦海中,對他命運的規劃會是怎樣的。不過對自己來說,這就是目前最好的狀態了。
“降谷君,其實..
.我有一件事想要拜託你。”薄荷酒突然說道。
“是什麼?”
“我很想找到我的親人。自從有記憶起我就在教會孤兒院裏,所以一直對此沒什麼頭緒。”
“如果是公安的話,沒準可以從其他渠道......”
“沒問題。”降谷零答應下來。
薄荷酒的Rh陰性血在日本人口中佔比很小,按照這條線在公安的信息庫數據中對比,總會找到的。
降谷零有些欣慰。薄荷酒想擺脫過去開始新的生活,有沒有親人會產生完全不同的效果。
“不過,這是我對降谷君的私人請求哦,我不想把它當成與公安之間的交易……”
月光下,青年殺手目光切切:“可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