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章
凜冬來臨,山海劍派被白雪覆蓋,萬山群中一片雪白,看不到一絲生氣。
霽川無力躺在地上,白色的衣服與雪地融為一體,衣服上染上了紅色的血跡,看上去觸目驚心,像是一條身受重傷的喪家之犬。
只不過他五官精緻明艷,一雙淡棕色雙眸如同水晶一般乾淨透亮,就算是狗,也是一條蘇格蘭牧羊犬。
此時,霽川身邊圍繞着兩個人,正格外唾棄躺在地上的霽川。
“他竟然還想逃,還好我們抓住了他。”
“他也太過自私,能夠為了仙界獻身嫁去魔界,於他來說是多大的榮耀,這等功德,投胎的時候都能讓他選個好去處。”
霽川思緒有些模糊,正在接受原主的記憶。
這些人的話,也讓他格外不適。
這道德綁架,可真是不要臉得很。
他想着,卻沒有那個力氣罵回來。
片刻,記憶接收完畢,霽川閉上眼。
完球,他這穿書等於沒穿,因為原主就要沒了。
這是一本主受重生劇情流修仙爽文。
原書受岑遠重生后成了掌握天機的人,利用時間差,將後世的各種修仙秘法拿出來,成為拯救整個仙界的人,一步一步走向仙界最頂峰的位置。
而劇情的開始,是在仙魔大戰後一個月。
仙魔大戰,仙魔兩界兩敗俱傷,為了平衡世間其他的勢力,譬如妖獸族,不得不停戰。
停戰後,兩界簽訂契約,魔界答應百年內不再進犯仙界,仙界則需要交給魔界一個人,那人就是主角受——岑遠。
傳聞,魔界界主需要岑遠,是看上了他的單系冰靈根,需要他吃了生子葯后,與魔尊發生關係,懷上魔尊的孩子,這個孩子,就是魔尊保命的藥引。
可岑遠帶着後世記憶重生,雖然知道魔尊以後會是他的道侶,但現在的他有雄心壯志,怎麼可能去給魔尊生孩子。
為了能夠拖延時間,他們選中霽川原主,這個與岑遠有着七分相似的替身對照組,代替岑遠嫁給魔尊,讓岑遠有時間為發展仙界“做貢獻”。
霽川當時看到這段劇情時,被噁心壞了,一是他與這個替身炮灰同名,再有就是,仙界這些人的做法哪裏有半點修仙之人的風骨。
霽川作為原書受岑遠對照組,平日裏就因為各方面不如岑遠,成為岑遠的墊腳石,甚至被不少人當做岑遠的替身,各種耍弄折磨,最後還要落得替岑遠嫁給魔尊的結果。
霽川很生氣,想反抗,但現在的他連呼吸都費力,哪裏有力氣反抗。
不多時,那兩人架着他,拖行到山海劍派的主殿,將他丟在地墊上。
霽川瞬間軟倒在地,手掌撐着地面,手顫抖着,才能支撐起整個身體。
此時,主殿站了不少人,有兩位中年男女上前來跪在他身邊,磕頭后對主位上一位修者說:“掌門仙尊,我們當然是願意讓犬子代替真君去魔界的,真君可是整個仙界的希望,怎麼能讓他去魔界給那個萬惡的魔修生孩子!”
這兩人是原主的親生父母。
霽川轉頭看着這兩人,眼神失落又冰冷,心臟深處一陣陣抽痛,那是原主留下的情緒。
他啞着聲音說:“我為了讓你們能夠入道修仙,廢了多少靈材靈丹,還求了師尊許久,最後得到的就是你們的拋棄?”
那中年男人轉頭看着霽川,眼底一片決絕,“兒子,這是你的福報,也是你的命數,又何必抵抗呢,不如好好嫁過去,給門派爭取更多的時間和資源,門派重新強大了,才能把你救回來啊。”
霽川滿心都是冷漠和嘲諷,這話也就原主會信,他一個看過原著的人,怎麼會不知道原主的父母想的是什麼。
他們不過是挾恩圖報,這個恩是養育之恩,但其實只有生恩沒有養恩。
在霽川看來,原主的恩早就報完了。
可這些人貪得無厭,還PUA原主。
他們要的,不過是用自己兒子的未來和生命,換他們從外門弟子變成內門弟子。
原主會死,和這樣的父母也脫不了干係吧。
被最親近的人這樣背刺,能活下去的人又有幾個呢。
更噁心的是,原主的親生父母,還真踩着原主一步一步往上升,達到了他們以前不敢想像的修為高度,長壽富貴了千萬年。
霽川閉上眼。
這種命運被別人掌控的感覺,實在是太爛了!
他深深咬住自己的后槽牙。
如果原主一直生活在這樣的環境中,撐到現在撐不下去,也情有可原。
他自己的家庭是很幸福的,所以更是可憐原主。
他也不是一個被動且退縮的人!
霽川正要開口,背後突然傳來一人清冷悠然的聲音,“掌門師兄,霽川萬萬不可交給魔界!這事若是敗露,你知道後果會很嚴重的!”
霽川回頭,大殿門外一片雪白,此時陽光已經出來,透過白雪反射在大殿門口。
來人一身白衣,身姿娉婷,仿若冰雪中的雪蓮那麼清冷不可褻瀆。
霽川心底下意識生出一股暖流,“師尊。”
這是原主的師尊,是原主記憶中對原主最好的人。
霽川師尊說的話,也依舊沒有讓掌門鬆口。
掌門道:“我已經告訴過你,如果整個仙界都看着我們山海劍派,等着我們爭取時間!”
“你不可為了師徒私情,不顧整個門派和仙界的未來及安危!如今正是仙魔大戰結束之時,百廢待興!你不應該阻止我,而是應當勸誡你的徒弟,讓他好好隱藏自己的身份,給我們爭取更多的時間!”
“我呸!”霽川忍不住呸出一口血水,罵道:“都他.媽是一群垃圾!”
他的罵聲響徹整個大殿,眾人頓時見鬼一樣看着霽川。
霽川師尊上前一步,擋在霽川身前,冷言道:“既然如此,今日門派中定當有一場惡戰,若要將他送去魔界,就踩着我的屍體!”
“不行!”霽川抬手抓住師尊雪白的衣裙,鮮血染紅了她的裙擺。
他抬頭看着那個看起來恍如二八少女的女人,看着她看向自己的眼神那麼慈愛溫柔,霽川道:“師尊,我去。”
原文中,霽川和他師尊一起反抗。
結果是,師尊重傷,他也沒有擺脫替嫁的命運。
而他的師尊,因為這次重傷,被掌門乘虛而入強娶了,洞房之夜,師尊不堪受辱自爆而亡。
霽川心中已經有了決斷,眼神決絕看着師尊,“師尊,我去。”
片刻他勾起唇角,神情竟有些妖冶,聲音清脆自帶甜意,語氣卻又是那麼傲氣冰冷,“只要那個魔尊睡不死我,總能有生機!”
師尊看懂了他眼底的神色,被門派的做法氣得渾身發抖,不願妥協,“好徒兒,為師一定會護住你的。”
霽川搖頭,護不住的,片刻他眼底閃過嘲諷和兇狠,“我不會有事的,師尊,你等我的好消息,我以後不會再讓你那麼操心,我可以保護我自己。”
霽川也只是方才片刻,就已經想明白了。
岑遠也不過是個重生之人,手握後世千年更新的修行理念和秘籍等資源。
而他來自未來現代,看過原著,自己也是個作者,且學歷不差,工作及生活經驗更是豐富,他能被現在的局面困死?
霽川冷眼着看向主位上,掌門身邊那個與現代的自己有七分相似的人,突然笑了,“讓我嫁給魔尊是吧?沒問題,只要你以後不要後悔就是了。”
嫁過去不是必須死,他霽川原本就喜歡男人,不會有太大的心理負擔,還能得一個孩子。
最困難的是傳聞原主生下來那個孩子是魔尊的藥引子。
用懷孕十個月的時間想辦法離開魔界,帶着孩子逃離死亡,他想自己是能夠辦到的。
而他,才不會像原著中原主那樣,“供養”着岑遠,讓岑遠拿着自己婚姻和生命換來的資源,一步步走向頂峰!
但他的話卻只能引起眾人的哄堂大笑。
“他居然還威脅岑遠仙君!”
“岑遠仙君為什麼會後悔,真是可笑。”
霽川甚至笑出了聲,“為什麼後悔?等我過去你們就知道了。”
站在掌門身邊的岑遠,如同高傲的丹頂鶴,看着霽川這個一直模仿他的小丑,心底滿是冷漠和驕傲。
這個人一直東施效顰,仗着和自己有七分像,到處勾搭那些自己看不上的修者,不知道拿到多少好處。
如今也該是他遭受報應的時候。
可此時此刻,霽川眼底的光竟讓岑遠心裏一陣慌亂。
他心臟在胸腔猛烈跳動,居然真的被霽川威脅到了。
他甚至下意識開口對他的師尊掌門說:“師尊,此事要不再商議商議?”
霽川卻朗聲笑道:“商議什麼?岑遠,你怕了嗎?”
岑遠發現自己竟然被霽川牽着鼻子走,他壓下心底的慌張和憤怒,冷笑道:“我怕你做什麼?方才只不過是看你可憐,想要幫你求情,既然你不領情,那我也不用再費口舌。”
霽川嘴角微勾,被拖出正殿時,視線也死死盯在岑遠身上。
***
霽川再次醒過來,已經躺在一張陌生的床上。
他身上的傷已經被丹藥治好,此時吃了幻情丹和生子丹,正等着魔尊來寵幸他。
霽川還在想着昨日發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
他不能接受親人的背叛,即使是原主的親人,也不能接受有人拿原主師尊的命來威脅他,強迫他做他不願意做的事情。
這些人既然要如此做,他一定會將這些仇恨記在心中,總有一天會讓他們付出代價。
按照原書劇情,原主和魔尊發生關係后,十月懷胎,生下一個孩子,孩子出生后,原主也死於非命。
睡肯定跑不掉,懷孕也躲不掉。
躲不掉就接受。
魔尊是原書攻,長相格外俊美,是個剛成年的處男呢。
現在他乾乾淨淨,沒被岑遠污染,自己也不吃虧。
他還能有一個孩子,也算是人生無憾了。
孩子是肯定不能給魔尊當藥引的,他也不能死,還得復仇呢!
十個月時間,他一定要好好計劃一番,如何逃出魔界。
等自己和孩子的安全得以保證,他再復仇。
大紅的房間裏,紅燭搖曳。
霽川看着滿目的紅,卻覺得渾身冰冷。
這裏是魔界,沒有靈氣,只有讓他感覺到陰寒冰冷的魔氣。
他甚至控制不住身體發抖,有種會被冷死在魔界的錯覺。
終於,門外傳來好幾人的腳步聲。
霽川側頭看去,昏黃的燭光下,一個男子被抬了進來。
那些抬人的魔修低着頭,盡量拉開自己身體和玉輦上男子的距離,所有的肢體語言都在告訴霽川,他們是怕這個男子的。
男子斜靠在玉輦之上,穿着一身黑袍,看起來格外羸弱,可眼神卻像一頭剛被拋棄的幼獸,冰冷、兇狠,卻又絕望。
他叫仇煞,是一個極有天賦的修魔者,從生下來的那一刻起,就已經開始修魔,還不會說話已經會了法術。
記得原文中提過,仇煞剛出生時,仙界小看了仇煞,誰知十八年的時間,仇煞就成為魔尊,距離魔仙也就一步之遙。
仙界這才討伐魔界,卻不想鬧了個兩敗俱傷,沒有佔到任何便宜。
霽川多看了兩眼仇煞,不得不說,這人就算重傷纏身,面色蒼白毫無血色,那玉容身姿卻依舊撩人。
他微微滾動的喉結,因為瘦削而變得極其明顯的鎖骨,甚至讓霽川渾身燥熱。
霽川心中暗罵一聲,是那幻情葯起了作用!
此時的仇煞已經被扶到床邊坐下,其他魔族弟子紛紛退下。
因為仇煞離得極近,霽川甚至能夠聞到他身上乾淨淡雅的味道,倒是與這滿目大紅的洞房以及充滿了冰冷魔氣的魔界,有了強烈的對比。
他心裏更是又氣又燥,如畫的眉眼勾勒着魅惑,眼底燃起熊熊怒火。
只是旁邊這人閉着那雙冰冷絕望的眼眸,緊咬着牙,兩腮甚至因此微微顫抖。
霽川早就已經做好心理準備,看樣子這個魔尊倒是不怎麼願意。
他撐起自己的身子,感覺被餵了幻情丹的自己,看起來不比旁邊重傷這人強得到哪裏去。
他甚至有些擔心,這人能不能行,能不能讓自己懷孕。
原文中好像提過,他倆是一發入魂的,魔尊也就睡過原主這一次。
仇煞顯然很不喜他的眼神,他仍舊閉着眼,啞着聲音道:“再看殺了你!”
霽川見他手指頭都抬不起的模樣,忍不住問出自己心中的疑問。
“魔尊大人,我看你很虛弱的樣子,別說殺我,那事,你能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