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別

望舒客棧的最頂層的露台上，正坐着三個人。

魈盯着放在自己面前的杏仁豆腐，鍾離慢悠悠地喝着茶，而九華則在美滋滋地享受着雞豆花、腌篤鮮、清炒蝦仁等等特色菜。

他之前留在布卜廬的時候，整日都是清湯寡水，阿桂還美其名曰生病不能大魚大肉。

如今來到望舒客棧，這才算真正吃上一口熱飯！

鍾離看了看九華就快要遲到哭出來的表情，淺淺笑了一聲：“看來小友很是喜歡。”

聽到他對九華的稱呼，魈猛地抬起頭，不可思議地盯着鍾離看。

居然稱呼為小友？

魈感覺自己應該算是比較熟悉鍾離為人的，雖然比起以前的摩拉克斯，現在鍾離大人看着似乎溫和了許多。

但就是這樣，鍾離也不應該稱呼一個普通人為小友。

除非……眼前這人跟他們都一樣，都不是人類，而且跟鍾離以前有過接觸。

魈抿抿嘴，他其實並不是很想答應鐘離提出來的要求，但是……

“魈，保護他就是在保護着整個提瓦特，也是在保護璃月。”這句話是剛剛趁着九華下去點菜的時候，鍾離跟魈說的。

也正是因為如此，導致魈口中的拒絕根本沒法說出來。

再加上，鍾離親口對他說，九華能夠化解他身上的業障。

魈猶豫了好久，最後才不情不願同意了：“我會好好保護他的，鍾離大人。”

既然是鍾離大人希望的，那他肯定會去完成。

鍾離心裏暗暗嘆了一口氣，他知道魈一向對自己身上的業障侵蝕感到無所謂，但這跟等死有什麼區別？

當初和他一起參與魔神戰爭的夥伴越來越少，五夜叉就只剩下魈一個，這讓鍾離怎麼都要好好護着他。

磨損、業障，就算是死也不要那麼痛苦地死去。

九華吃飽喝足，剛抬起頭就聽到魈說出這句話。

他看着坐在對面的魈，對方還是板着一張冷漠的臉，看起來相當不情願。

不過，這對於九華來說，根本就無所謂。

而且……九華抬起一隻手撐着下巴，笑眯眯地看着魈說：“降魔大聖面若冰霜的樣子真好看！”

按照璃月的特色來說，魈就像是生長在高處的清心一樣，高冷且不食人間煙火。

他這句話一說出來，魈瞬間就拍桌而起：“凡人！不敬仙師！”

要不是鍾離也在，和濮鳶怕不是下一秒就捅進九華的身體中。

九華也不怕魈真的對他動手，反而繼續笑眯眯地看著鐘離說道：“鍾離先生放心，我會好好照顧大聖的。”

這好好兩個字，被他特意加了重音。

鍾離淡淡瞟了九華一眼，心裏驀地生出一絲疑惑：為什麼……會是這種性格？

既不能動手，也不能離開，最後魈還是憋屈地坐了下去。

就在九華得意的時候，鍾離提醒他一聲：“別鬧太過了。”

一句話，九華坐着的態度立刻端莊了起來，收起臉上的笑容，乖乖答應：“好的鐘離先生。”

他也不會真的鬧太過了，自己身邊坐着的可是一位神明。

看着兩人都安靜了下來，鍾離滿意地點點頭：“我會跟其他仙人說一聲，等到了明天或者後天，你們就出發吧。”

九華和魈對視了一眼，一個帶着戲謔的笑意，一個帶着濃濃的警惕。

只是在他們離開的時候，稍微遇到了一個小問題。

客棧的老闆菲爾戈黛特笑容滿臉地看着眼前的三人，手上拿着一份賬單：“請問，是誰結賬呢？”

“腌篤鮮5000摩拉、清炒蝦仁5000摩拉、杏仁豆腐1550摩拉、雞豆花5000摩拉，一共16550摩拉。”

話音剛落，九華就感受到兩股視線瞬間集中在自己身上。

鍾離：“你有帶錢嗎？”

魈：“腌篤鮮、清炒蝦仁、雞豆花都是你吃的。”

面對兩人的目光，九華嘴角微微抽搐，忍痛掏出自己身上的一萬五摩拉出來。

幸好之前的黑銅號角那些東西賣了不少錢，要不然他今天這頓飯肯定沒錢給。

至於魈的杏仁豆腐，也是被老闆“好心”給抹了。

“降魔大聖日復一日保護着荻花洲，作為客棧的老闆，我怎麼可以收您的錢呢？”菲爾戈黛特笑着說道。

看着她臉上溫柔的笑容，九華肉痛地摸了摸自己的胸口。

這麼一遭，他真的沒剩下多少錢了，除非又去打一波丘丘王或者深淵法師。

想到這，九華忍不住看了魈一眼，明明這人清除了不少怪物，可為什麼不拿那些東西換錢呢？

魈沒有搭理他，繼續跟在鍾離身後，離開了荻花洲這裏。

鍾離通知了其他仙人後，一行三人重新回到不卜廬這裏。

九華看着七七蹲在不卜廬門前，手裏抱着一隻小團雀，在看到他們過來后，才遲鈍地反應過來：“啊，你們來了。”

白朮照舊不在不卜廬，阿桂看到魈過來就已經默默縮到不卜廬後面去了。

這也導致當其他仙人過來的時候，整個不卜廬沒有一個凡人存在。

九華看着兩隻鶴一頭鹿飛過來的時候，腦子輕微死機了一下。

因為魈和甘雨的緣故，他一直以為仙人都是人形，沒想到居然還有獸形。

好在過了沒多久，甘雨帶着最後一個仙人過來了。

最後一個仙人，九華是記得的，但他怎麼都想不到，日日在不卜廬對面喝茶的老婆婆居然也是仙人。

“這是削月筑陽真君。”原型是鹿。

“這是理山疊水真君。”原型是棕色的鶴。

“這是留雲借風真君。”原型是白色的鶴。

“這是歌塵浪市真君。”就是萍姥姥。

至於七七，則是就救苦度厄真君，是一隻殭屍。

聽完鍾離的介紹后，九華獃獃地坐在七七身邊，顯然還沒有回過神來。

與其同時，其他仙人也在打量着他。

要不是因為這件事，恐怕鍾離都不會想着暴露自己的身份，但作為同伴，魈要離開璃月的確是一件大事。

況且，他們都聽鍾離說了，眼前的這個少年能夠清除魈身上的業障。

就憑這一點，足以讓所有仙人都格外看重九華。

萍姥姥看着還在發愣的九華，笑呵呵地掏出一個壺，塞到了對方手中。

九華眨眨眼，看着手中的茶壺，茫然地盯着她。

為什麼要給他一個茶壺？難不成是要他去泡茶？

萍姥姥笑了兩聲，緩緩解釋道：“這壺裏內有乾坤，等你們在野外的時候，想休息了就可以進去壺裏休息。”

壺裏有一棟宅子，宅子裏有床，怎麼都好過露宿野外。

九華一下子瞪大眼睛，驚訝地看向手中的茶壺，他還是第一次聽說這玩意。

其他仙人早就猜到萍姥姥會送什麼，於是他們就準備了不少種子和一些食材。

尤其是留雲借風真君，她帶來了大量的清心花，據說還是甘雨從小吃到大的。

聽到這句話的時候，九華還特意看了甘雨一眼，果然甘雨已經滿臉通紅，恨不得現在就離開。

魈看着面前滿滿當當的行李，一直都在沉默着。

直到所有仙人離開后，九華收拾完東西，輕飄飄說了一句：“他們還真挺關心你。”

魈握着和濮鳶的手瞬間捏緊，一直以來他極少和這幾位仙人聯絡，沒想到今天一別，他們居然準備這麼多東西。

鍾離看着他們兩人之前的氣氛，確定應該是打不起來后，也跟着離開了。

九華把睡着的七七抱在懷裏，殭屍沒有活物的溫度，夜晚抱着的時候格外冰涼。

他和魈對視着，注意到對方眼底的冰冷消失了不少后，也不再故意逗弄對方了。

“明天，就麻煩你保護我了。”

魈愣了一下，估計是沒想到九華的態度溫和了不少。

過了好一會，九華才聽到對方一聲悶悶的嗯。

九華嘴角微微揚起，心想着眼前的大聖居然還是個傲嬌，這和以前養的貓有什麼區別？

等等，他以前養過貓嗎？

九華再次感到有些頭疼，每次他似乎想起了什麼的時候，總會開始頭疼。

他揉了揉星級的太陽穴，慢吞吞地抱着七七回到原來的病房中。

魈沒有離開，只是他看着九華的身影不禁皺了皺眉頭。

剛剛九華身上有一股力量的波動，只是這波動時間太短了，他沒法好好感受一下這到底是什麼力量。

但是，魈很肯定，這股力量比起他有過之無不及。

到了離別的那一天，九華和魈在跟鍾離告別後，就從璃月港出發，前往蒙德城。

而鍾離，則是站在不卜廬邊上，看着底下兩個人影漸行漸遠，直至完全消失。

“希望再次見到魈你的時候，身上的業障已經能夠得到控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