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 章
壁、壁咚……
顧燃眨了兩下眼睛，看了看他倆現在的姿勢。
他一手支着牆，身子擋在陸寒風的前面，把陸寒風困在牆角，姿勢十分強勢。
如果再靠近一步，兩人便腳尖抵着腳尖，確實像壁咚。
顧燃像觸電一樣彈開，然後有點語無倫次，“對不起，我只是不想你被狗仔拍。”
陸寒風仍是懶洋洋的樣子，“黑燈瞎火的，拍不到。”
顧燃很認真：“狗仔的攝影機除了透視，什麼都能，陸老師你別輕敵。”
“拍到就拍到唄，怕什麼，兩個大男人，還能約會不成。”
陸寒風放慢語氣，盯着他，似乎想從他臉上找到點什麼蛛絲馬跡來。
他在有意試探顧燃。
顧燃頓了下，釋然地鬆了口氣，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對哦，是我太緊張了，擔心你被拍到。”
陸寒風收回目光，笑了下不說話。
小直男啊。
陸寒風也不失望，只是單純好感而已，並不一定要和他怎麼樣，愛情只是無聊時的消遣品，情動時的消耗品，熱情退卻后的一地雞毛罷了。
從來就不是必需品。
陸寒風：“放輕鬆。”
不怪顧燃神經敏感，是陸寒風的黑粉太扯淡，就陸寒風先前發的找他的微博，已經延伸到了陸寒風線下約粉絲睡覺，甚至還有黑粉冒充粉絲說陸寒風確實三番五次約她。
不過旋風們根本不搭理，畢竟陸寒風走的是演技咖的路線，不炒這種低級流量。
【別吵了，風哥找的是我，我們一起吃的螺螄粉，什麼都沒做。】
【我作證，我當時在隔壁桌，風哥點的是重辣。】
【我是螺螄粉店的老闆。】
旋風們很厲害，沒幾個小時就有理有據地把黑粉摁在地上，堵得對方一句話都說不出來，還摁頭讓造謠的人道了歉。
最後，還十分文明地告訴對方——
【風哥的顏值、演技、舞技請隨便挑一個欣賞吧，謝謝親。】
顧燃後退一步，和他保持適當的距離，“陸老師，您找我是有什麼事嗎？”
陸寒風：“我的劇組需要個長期簽約的武替，你有興趣嗎？”
幸福來得太突然，顧燃不太確定，“什、什麼意思？”
陸寒風：“字面意思，不過會很辛苦，能接受嗎？”
顧燃重重地點了下頭，“我行！”
每次遇到陸寒風，都會發生奇迹。
陸寒風笑了下，“行，明天跟我進組。”
*
顧燃回到宿舍，精神還是恍惚的。
對他來說，陸寒風是月亮一般的存在，可望不可即，陸寒風的世界更不可能跟他有交集，但這一切就像奇迹一樣，真的發生了。
明天他就要和陸寒風一起進組。
顧燃登上了微博，點開了陸寒風微博下的那條熱評。
【別吵了，風哥找的是我，他看上了我的才華，讓我進組當演員。】
這條熱評已經被推上了第一，原因是陸寒風給這條評論點了個贊。
【卧槽卧槽，風哥給我點贊了。】
【難道又有一個好演員要誕生了嗎？】
【這很正常吧，李真魚和張希存當年也是風哥推薦進宜美的，現在兩人已經大紅大紫了呀。】
【陸.伯樂.寒風又執證上崗了，拭目以待。】
顧燃舉着手機傻笑。
顧燃記得李真魚曾經在採訪里說過，陸寒風就是個幸運神，遇到他就會變得好運，張希存也說，遇見陸寒風，是這輩子最好的事。
對顧燃來說，何嘗不是這樣呢。
而他比李真魚和張希存都要幸運，他曾兩次遇到陸寒風。
顧燃暗滅屏幕準備睡覺，卻翻來覆去睡不着，就像高考的前一夜，即使有點擔憂自己無法過關，但更多的是對未來的期待。
他跟巡邏一般，巡了手機上的所有APP，最後打開了遊戲。
已經將近凌晨一點，好友列表裏的頭像都是灰色的，消息列表有一個未讀，是個叫【奈何隊友太坑】的網友加他好友，說要一起玩遊戲。
顧燃看到這個ID就樂了，一般取這種名字的人，基本上年紀不大，還盲目自信，是個巨坑卻不自知。
但他反正太過興奮，睡也睡不着，就點了同意。
好友剛加上，【奈何隊友太坑】就發來了遊戲邀請。
顧燃點了接受。
一局遊戲下來，果然不出顧燃所料，這貨居然有比陸之鵬還坑，坑出了天際。
遊戲雖然贏了，顧燃差點氣暈過去。
顧燃剛想退出遊戲，對方又發來了遊戲邀請，還有對話信息。
【奈何隊友太坑】：遇到個好的隊友，就像遇到了個好對象，兄弟，讓我們再並肩作戰。
顧燃直接氣笑了，還押韻呢。
顧燃點了拒絕，但出於禮貌，他回了消息。
【桃木劍】：不了，要睡了。
對方發過來五十個寬麵條淚的表情包，浩浩蕩蕩在那兒流淚。
【奈何隊友太坑】：美好的夜晚總是太短暫，淚別戰友/寬麵條淚.jpg。
顧燃看着這中二的話，估摸對方年紀不大，或許還是個趁着爸媽睡覺偷摸着玩的小學生。
成年人哪有這麼坑的。
熬夜玩遊戲，多影響生長發育。
顧燃愛心爆棚，回了消息。
【桃木劍】：再玩一局可以，但贏了就去睡，不然長不高。
這次對方沒有秒回，似乎在醞釀罵人的情緒，畢竟在遊戲裏，沒有人願意被別人當成小學生。
顧燃看着對方沉默，有一丟丟爽，畢竟剛才被他坑慘了。
【奈何隊友太坑】：我188！！！！！！
顧燃看着後面這一長串的感嘆號，嘆着氣搖搖頭，對方小學生石錘。
【桃木劍】：我還2米呢，別廢話了，趕緊吧。
對方有着超乎年齡的理智，沒繼續跟他撕，趕緊發來了遊戲邀請。
十五分鐘后，又一局遊戲結束，顧燃感覺像跑了兩萬五千米，渾身疲憊。
要不是明天要跟偶像進組，他真的會罵人。
可對方還很大氣，贈送了他一整套皮膚和整個英雄池。
顧燃想到了偷父母十幾萬氪金打遊戲的小學生，想教育兩句，但又顯得太聖父了，他沒有收對方送的禮物，一鍵刪除了好友。
有一個陸之鵬坑他就夠了。
而披着【奈何隊友太坑】馬甲的陸寒風，十四連跪之後，首次迎來2連勝。
他仍沉浸在2連勝的喜悅當中，不知道把他當成小學生的【桃木劍】已經把他刪了。
他美滋滋送完了皮膚，準備慷慨陳詞感謝一通，卻發現對方把他刪了。
刪了？
為什麼刪了他？
為什麼他能帶陸之鵬躺贏，就不能帶他？
陸寒風回憶了下陸之鵬求他辦事的那個樣子，仔細琢磨了下，編輯了條信息發了過去。
【奈何隊友太坑】：大哥，只要你帶我升級，無論你要什麼，我上刀山下火海都給你搞到！
陸寒風盯着對話框，半晌后，驗證通過了，對方加了他的好友。
隨之而來的是一條消息。
【不要給我送皮膚，掙錢挺不容易，不要浪費錢。】
陸寒風笑出聲。
這人可能年紀偏大，喜歡這種立海誓山盟般的調調。
他懂了。
怪不得會帶陸之鵬躺贏。
*
隔日，顧燃早起，宿舍里東西拉到了出租屋裏，到約定的地點等車接他去劇組。
對面的商場的巨幅廣告屏亮着，是陸寒風代言面膜的照片，他坐姿很隨意，手支在膝蓋上，一雙桃花眼只要帶着點笑，看什麼都是含情脈脈的，怪不得總撩得人連連尖叫。
顧燃對着廣告牌，拉進焦距，對着陸寒風的臉拍了張照片，連身後的保姆車已經悄然停下，他仍沒察覺到。
車裏的陸寒風透過車窗玻璃，將他的行為盡收眼底。
朝陽下，穿着白T恤的男孩十指修長，正對着廣告牌淺笑。
車一停，小海搖下車窗，喊了一聲，“顧燃。”
顧燃收回手機，招了招手。
小海：“上車。”
顧燃提着行李上了車，他沒料到陸寒風也在。
顧燃僵在原地，而後一本正經地朝他鞠了下躬：“陸老師好。”
陸寒風跟個大爺似的，翹着二郎腿，似笑非笑道：“免禮。”
顧燃懵了，杵在原地不知道邁哪條腿。
小海沒忍住，噗嗤笑出聲，“坐吧，車要開了。”
顧燃連忙坐好。
小海非常理解顧燃的心情，當年他走投無路的時候，陸寒風從大街上把他撿回來，很長一段時間裏，他對陸寒風的態度也和現在的顧燃一樣畢恭畢敬。
因為崇敬，所以小心翼翼。
顧燃跟他一樣，是被陸寒風遇到的幸運兒。
車一開，顧燃再拘謹，也禁不住發動機催眠一般的低聲轟鳴，漸漸眼皮子打架，哈欠連連。
迷迷糊糊中，聽到小海和陸寒風閑聊：“風哥，今天精神不錯。”
陸寒風：“對，昨天睡得不錯。”
“什麼好事？”
小海看了眼陸寒風的手環數據，陸寒風雖然凌晨兩點才睡，但深度睡眠接近2小時，是近三年陸寒風最好的數據。
看陸寒風現在的精神狀態，他不可能是吃了安眠藥。
“遇到了個不錯的對象。”
小海：“？”
連正在打哈欠的顧燃立刻也精神了。
陸寒風嗤笑了聲，“聽到八卦就精神了？”
就這短短的十幾秒，小海連公關文案都想好了，“哥，沒關係，咱不走偶像明星這條路，可以談戀愛的，只是對象是誰？”
顧燃贊同地點了點頭。
陸寒風看向顧燃，慢條斯理道：“我倒是想談。”
顧燃一怔，陸寒風的桃花眼本就多情，此時看着他說這話，有點怪怪的，哪兒怪，又說不上來。
小海：“談。”
陸寒風移開眼神，笑了下，“不是那個對象，是我玩遊戲遇到了個不錯的隊友，贏得很爽，十五分鐘上高地。”
小海：“哥你說話說一半這毛病得改。”
陸寒風：“好久沒遇到節奏、意識、操作都如此完美的人了。”
陸寒風誇他的隊友，顧燃就想到昨天那個坑逼隊友，又打了個哈欠。
但他不敢說昨天熬夜打遊戲，萬一陸寒風說他不務正業怎麼辦。
小海問：“小顧，昨天沒睡好？”
顧燃回答：“是的，沒睡好，要離校了，在收拾東西。”
陸寒風：“說可以把座椅拉平，睡一覺。”
拉手在座椅底下，陸寒風一邊說一邊彎腰做示範。
小海：“……”真體貼啊，當年陸寒風都沒有那麼對他。
顧燃也學着他的樣子，可是他的拉手怎麼拉都拉不出來。
陸寒風：“用點勁。”
顧燃又用力往外拉了拉，可是椅子還是紋絲不動。
陸寒風又十分耐心的演示了一遍，“使勁往外拉。”
可是顧燃還是失敗了。
小海剛想起身說‘我來’，陸寒風已經先他一步起來，蹲在顧燃座椅旁邊，拉他的拉手。
果然拉不開。
陸寒風就蹲在他身側，兩人靠得很近。顧燃垂眸，正好看得到陸寒風堅硬的髮絲。
這種感覺很奇妙，那個他一直仰望追逐的人，此時就在他身邊。
小海摩拳擦掌：“風哥，我來。”
陸寒風沒鬆手：“周師傅，椅子好像壞了，一會兒到地方了去修修。”
話音一落，陸寒風用力一提，咔地一聲響，座椅往後倒。
顧燃猛然失重，慌亂之中連忙抓住了顧寒風的領子往下拽，陸寒風也沒站穩，撲到了顧燃的身上。
小小的保姆車座椅上，疊着兩個身高加起來快4米高的男人。
空氣像凝固了一般，還好周師傅車技比較穩，車子只是稍微晃了晃，兩人的身子也跟着相互蹭了蹭之後，繼續平穩前行。
周師傅清了下嗓子，吐出一個單音節詞：“好。”
小海沒有遇到過這種情況，不知道眼神該往哪放，無奈之下只好捂住了眼睛。
顧燃連呼吸都不敢了，不知道裝暈能不能行。
失憶吧，毀滅吧，換個星球生活吧，都比現在這樣強。
小海率先回過神來：“風哥，這種事以後還是我來干吧。”
陸寒風：“你想得美。”
小海：“？”
陸寒風慢條斯理地起了身，似笑非笑地看着顧燃。
顧燃漲紅個臉，躺得跟屍體一樣安靜筆挺，尷尬得連對不起三個字都說不出來。
陸寒風看着他通紅的臉，心間有點癢。
他笑了下，“尷尬什麼？以後還要拍戲，什麼戲都得拍啊。”
小海：“？”
拍什麼戲需要這麼疊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