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鹿時年經過過道的時候,隔壁組的方興忍不住拉了下她衣服,問道,“你和虞禾現在關係這麼好?”
鹿時年回想起方興在她面前炫耀他和虞禾關係好的場面,不由得來了點小心思,語氣上揚,“嗯,朋友。”
你倆是什麼時候勾搭上的?
方興很想問,但礙於梁紅英還在班上,他也就沒敢多問。
學生時代的朋友定義很簡單,尤其是女孩子間,手挽着手一起上廁所,聚一起談論其他班上的八卦,一起吃飯,幹什麼都要一起,看似一件件平淡無奇的事情,卻是組成友誼必不可少的碎片。
要問鹿時年想對虞禾幹些什麼,她就是想和虞禾一起學習。
當意識到這個想法的時候,鹿時年一時間被自己超前的覺悟所折服,當即想給自己豎個大拇指。
但轉念一想,雖然她和虞禾的關係已經邁開了一大步,但她還沒那個膽子邀請她手挽着手一起去廁所,虞禾也只有在提到學習方面的事情,才不會說出“不要”這兩個字。
虞禾講題真的對她胃口,好像沒什麼她不會的題目,關鍵是她不會動不動就罵她笨,問煩最多說句:你好好想一想。
簡直是完美學習搭檔。
這天中午,鹿時年難得在食堂里看見虞禾,她就一個人安安靜靜坐在角落裏吃飯,她身邊是拼桌的幾個小姑娘,一起笑呵呵的聊着天。
中間空着的一個位置宛如一道屏障,左邊熱鬧,右邊冷清。
鹿時年看着,突然心底來了點不爽。
她朋友兼小老師怎麼可以孤零零一個人吃飯。
別人有朋友陪着吃飯,虞禾也得有。
鹿時年眼神朝虞禾的方向示意了下,於晶晶扭頭看了一眼,瞭然於心,“想陪虞禾一起吃飯?”
鹿時年點點頭,“走。”
她們端着菜盤子走過去,坐在了虞禾位置的對面。
虞禾抬起頭來。
鹿時年笑着說道,“沒位置了,一起拼個桌。”
虞禾盯着她:“是嗎?”
鹿時年莫名有點心虛,與她錯開視線,用胳膊肘戳了戳旁邊人。
於晶晶立馬附和道,“嗯嗯,我們來的晚,正好沒位置了。”
虞禾點頭,“嗯。”
幾秒后,後方突然有人說,“這位置有人嗎,誰水杯放着在這了,沒人來我就坐了。”
於晶晶回頭看了眼,立馬站起身認領,“我的,我的,剛不小心丟那了。”
鹿時年:“.....”
謊言戳破來的也太快了。
於晶晶回去拿水杯了,留下鹿時年和虞禾兩兩相望,場面有點尷尬。
好在鹿時年面對這種場面,有了點經驗,她輕咳一聲,“你看於晶晶多粗心,你以後可不能丟三落四哦。”
虞禾漆黑眸子在她臉上輕輕轉了一圈,眉梢微揚沒說話。
鹿時年總覺得虞禾在用眼神說她臉皮厚,奈何找不到證據。
這該死的第六感。
“鹿時年。”
鹿時年正想開口轉了話題,就忽然聽見虞禾叫了聲她名字,視線下意識一抬。
虞禾目光靜靜地與她對視,臉上沒有之前那樣冷淡,認真地說,“下次可以直接過來,不用騙我。”
鹿時年不好意思地笑了下,手指撓了撓頭髮,“我就是想和你一起吃個飯。”
虞禾嗯了一聲,垂着眼皮,眼底看不出什麼情緒。
於晶晶此時拿着杯子回來了,“哎呀,這杯子是我朋友丟那的,我幫她拿回來,她真是粗心大意。”
虞禾看了鹿時年一眼,“嗯,不能粗心。”
鹿時年連忙拉着於晶晶坐下,“吃飯,別說了。”
——
國慶放假的前一天,輪到鹿時年和於晶晶留下做值日。
放學后的教室人漸漸走光,教學樓比往常安靜許多
“鹿時年。”於晶晶把洗好的抹布疊好放在講台上,喊了一聲鹿時年的名字,“你假期有什麼安排?”
鹿時年停下掃帚,回答道,“沒什麼安排,在家待着學習唄。”
“那好無聊,要不然你到我家來玩吧。”於晶晶說道,“不對,我家也沒什麼好玩的,要不然我們去遊樂園吧。”
於晶晶眼睛一亮,興沖沖地說道,“對,我們去遊樂園玩吧,我還沒去過,正好一起玩玩,你叫兩個朋友,我再叫兩個朋友,人多熱鬧嘛,我們玩完,還可以一起去聚餐。”
鹿時年還沒答應,於晶晶已經開始安排行程了。
於晶晶說,“鹿時年,你就一句,去還是不去?”
鹿時年邊低頭用掃帚把藏着桌拐的垃圾扒拉出來,邊笑着說道,“威脅人?”
於晶晶換了路數,捏着嗓子撒嬌道,“去嘛,我們還沒一起玩過,你看國慶七天假,你不玩一下多虧。”
假期確實不能天天在家裏待着,遊樂園也確實很久沒有去玩過了。
鹿時年說道,“去,我去。”
“那我們就算約定好了,到時候我找你。”於晶晶笑道。
鹿時年:“好的,微信聯繫。”
“剛剛弄完抹布,我手變得好臭。”於晶晶聞了聞手心,一臉嫌棄,“我要去洗個手,一起嗎?”
鹿時年把簸箕里的垃圾倒進垃圾桶中,“你先去,我先把垃圾桶拎着倒下去。”
傍晚時分,落日餘暉,一層金色籠罩着整個校園,風中帶着些許涼意,遠處學生三五兩的往校門口走去。
鹿時年拎着剛倒完的垃圾桶,慢悠悠地往教學樓走,前方突然出現一個身影。
鹿時年一眼就望出來是誰,興沖沖地喊道,“虞禾。”
前面的身影頓了下,停下腳步。
鹿時年跑到虞禾的身邊,笑着問道,“你怎麼還沒回去?”
虞禾說,“從教務處打印試卷。”
昨天施庄在全班人面前狠狠誇獎了虞禾一番,說她要參加個什麼數學競賽,要比他們多做很多競賽題,她手中的一沓試卷,估計就是國慶要完成的作業。
“厲害,我們待會兒一起回去吧。”鹿時年說道,“別拒絕我,如果拒絕我,你就是小狗。”
好像從那天一起吃飯開始,她們關係感覺變得更好了一點,雖說相處起來還是一問一答模式,但鹿時年說話沒了一開始拘束,更自然了些,兩個人之間不說話,也不會覺得尷尬了。
不過兩人相處也總有點說不上來的奇怪,她願意暫時將這段關係稱為2.0基礎版。
虞禾說道,“幼稚。”
鹿時年有點想笑,竟然被虞禾說幼稚了,明明她大了多了。
“我不幼稚。”
兩人迎面走來兩個女生,手挽着手笑成一團,看起來關係很好。
鹿時年瞥了眼旁邊人,胳膊慢慢靠近,縮短兩人間的距離,眼見就快碰到了,結果還沒來得挽上,虞禾就很快地往旁邊移了半步,皺了皺眉,“臟。”
“.....”
2.0還是變1.0吧。
快走到樓梯口,鹿時年問道,“國慶放假我去遊樂園玩,要一起嗎?”
“我聽別人說,你和鹿時年掰了是不是真的?”
還沒等虞禾開口,樓上就傳來有兩個人在說話的動靜,聲音不高不低,正好傳入她們的耳朵。
“早掰了,她連李景明都不追了,大小姐就是大小姐,能真指望鹿時年把我當好朋友嗎,不可能,只是我一向情願而已,人家現在和天天和虞禾在一起玩。”
“虞禾?就是那個年級第一。”女生好奇的問道。“聽說她家挺窮的,我看每年貧困生都有她,鹿時年怎麼和她玩一塊了?”
“我哪能猜的了大小姐的心思,我之間看虞禾冷冰冰的模樣,以為她誰也不搭理,沒想到她還會天天給鹿時年講題,還幫鹿時年騙起老師來,我看她就是圖鹿家有錢,想讓鹿時年給她花錢。”這人冷哼了聲,“鹿時年還真傻乎乎信了。”
女生將信將疑,“沒想到,她這心思還挺多,果然人不可貌相。”
兩個人越走越遠,聲音漸漸變小、消失。
鹿時年從剛剛聽到自己名字的時候,就已經停下了腳步,聽完全程后,對她們評價出兩個字——“荒謬”
許蔓話都扯成這樣了,那人也敢信?
真是隨時隨地發現新傻der。
鹿時年側了側頭,“誹謗我倆。”
虞禾點頭,“嗯,聽見了。”
鹿時年開玩笑說道,“我可沒信,你要圖我錢就好了,我拿錢砸死你。”
“.....”
她們默默地繼續往樓上走,鹿時年用餘光小心翼翼地瞥着旁邊人,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太敏感了,總是怕虞禾不會被她們的話影響了。
“待會兒需要我送你回去嗎。”
“我不想當狗。”
鹿時年眨了下眼,鬆了口氣后,又覺得自己很好笑。
虞禾什麼人,山崩於前面不改色,冰山一般的氣質,鋼鐵一樣的心靈,面對高難度試卷依舊遊刃有餘。
誰都有可能是傻der,但虞禾絕對不會是傻der。
她這麼猜想,純純就是瞎操心。
鹿時年送完虞禾后,沒選擇直接回自己家,而是照着記憶騎去了許蔓家。
等了大概兩三分鐘,許蔓就出現在小區門口。
許蔓也看見她了,心裏一緊,鹿時年怎麼會出現在這裏。
鹿時年以禮會前友,打了聲招呼,“等你很久了。”
許蔓雖然內心不高興,但面上依舊帶着笑,“小鹿,你怎麼突然想起來找我來了?”
“停,你別裝,我對你笑不出來。”鹿時年說道,“我們敞開天窗說話。”
許蔓聞言,臉是肉眼可見的拉了下來,“小鹿,雖然現在我倆關係不好,但我們之前也是朋友,這麼說話是不是過分了。”
鹿時年心平氣和地笑了下,“行,我好好和你說話,請你別在外面毀謗我和我朋友的名譽,大家都不是三歲小孩了,這樣背後說壞話,沒意思。”
許蔓搖頭,“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鹿時年輕“嘖”一聲,有些人都當著面好好攤牌了,還死不承認,她平日確實慫了點,所以總有人肆無忌憚地騎在她身上,都忘了她原來也是帶刺的。
慫歸慫,鬧歸鬧,你可別拿我開玩笑。
“沒事,這是第一次警告。”
鹿時年倚靠在牆上,看着她,淡聲說道,“再讓我警告第二次,別怪我動手,大小姐家的背景你應該清楚,我不是好惹的。”
許蔓沒見過鹿時年這樣,雖說以前總是開開玩笑說鹿時年是大小姐,但鹿時年從來不會拿家世壓人。
許蔓沒了剛剛的冷靜,“我是在背後說你和虞禾了,但你就這麼信虞禾,她和你交往,難道沒任何目的?”
“交往”這個詞是不是用錯了?
鹿時年翻了個白眼,“不信她,我難道信你?”
許蔓噎了一下,咬牙切齒道,“我說的是實話。”
鹿時年漫不經心的說,“我知道我朋友優秀的讓人嫉妒,但你也不必這麼著急毀謗她。”
許蔓說道,“你等着。”
鹿時年看了一眼她臉色,“怎麼,你還想叫人打我?”
“.....”
鹿時年抱着頭盔走回到車旁,如果不是時間來不及,倒是想好好欣賞下許蔓這又紅又青的臉色。
“你真以為虞禾把你當朋友,太好騙了....”
前面人突然停下了動作,鹿時年扭過頭,冷冷地說了一句,“你再說一遍試試。”
許蔓一下子被釘在了原地。
半晌,鹿時年舔了下嘴唇,笑了一下,她笑得溫柔又人畜無害,“開個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