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的魅魔02
……
關於用這個作為報酬，小惡魔是……通過失敗任務的經歷勉強拼湊出來的。
他也不知道對人類來說他身上有什麼可以作為交換條件，想到那些，那些奇怪的任務目標總是這麼做，那他的尾巴應該對人類算是有……吸引力吧。
但真的主動將尾巴送到人掌中，還是讓小惡魔畏羞得全身都泛起了一層極淺的顏色。
宿逸沒有對他的尾巴做過分的事，除了注視的時間略久了一點之外，神情也淡漠。
這讓荔吇有些安心，覺得宿逸第二次應該也是這樣，不會很壞地捏着他的尾巴尖。
“這樣……沒關係嗎？”少年有點遲疑地看着宿逸。
此時兩人站在地上那個標準的六芒星圓前。
一開始的時候，小惡魔還想撲扇着小翅膀下樓去找根樹枝，被宿逸拎了回來。
小惡魔不知道，他倒是在主卧附帶的書房那邊看到了羽毛筆，但是對這種不能復原的情形他下意識不太敢碰，於是就準備去找樹枝。
宿逸聽了他的大致要求，接着從書櫃裏取出了顏料和筆刷。
法陣用的是紅色顏料，但是實際上紅顏料里混有少量……血液。
當時小惡魔猶豫了會兒，小心試着詢問。
宿逸眼中似有些驚訝，“我的血？”
小惡魔慢慢點了點頭，“應該是因為你是這個世界比較重要的人。”任務目標往往是和世界規則聯繫最為緊密的幾人之一，所以血液會有效。
未想到宿逸應了，然後用一把消過毒的小刀在指上乾脆利落地劃過。
小惡魔以前沒有用過魔陣，畢竟雖然他能容易得到任務目標的血，但如果那些任務目標知道他這樣的魔陣用途……肯定是不會同意的。
想起失敗的任務世界碰到的事情，小惡魔有點怕，腰后的小尾巴又動了動。
宿逸指上的傷口並不影響移動，聞言不在意道，“沒關係。”
小惡魔站在魔法陣邊，視線卻不由自主地一直往宿逸那邊去，莓色的眼睛一錯不錯。
宿逸極輕地挑了下眉，然後注意到，小惡魔在看着他指腹的傷口。
那雙顏色漂亮鮮-嫩的眼眸現在紅得像一對胭脂櫻桃，看起來完全失神了。
宿逸意識到什麼，抬了一下指節。
“要嘗一下嗎？”
“可……可以嗎？”小惡魔顯而易見地動心，但也知道自己這樣一定很奇怪。
“嗯。”清沉的聲線應了。
想要血液，怎麼有點像西方小說里的——吸血鬼？
宿逸看到荔吇撲扇着小蝠翼飛到跟前，然後嫩-粉的舌尖伸出來，貓似的舔上他的手指，氣息微不可查地頓了一下。
如果是像眼前的這個這樣，那麼在家裏養一隻小吸血鬼，似乎也不是不可以。
小惡魔舔去了指腹上的那滴血就停了，紅瞳也回復了之前透亮的顏色——而覺察到自己剛剛做了什麼的時候，臉頰完全變粉了。
“抱，抱歉！”小惡魔立刻撲扇着翅膀飛回了原位。
也許是因為任務目標是和世界核心聯繫最緊密的人，體-液原本就是特殊的媒介，才讓天生本性就渴望力量的小惡魔一瞬間沒控制住本能。
宿逸不動聲色地看着小惡魔慌裏慌張地匆匆踏入了六芒星陣。
一層淺淡的灰色罩在了小惡魔身上，接着視線中的少年就從眼前消失了。
宿逸未露驚詫，然後忽地往前伸手，少年就紅着臉被握着手腕顯現在了他身前。
“唔……”少年眸微微睜大，“你是怎麼……”
宿逸沒說話。
他不會說出是因為甜味，因為那樣小惡魔可能要更怕羞。
少年雖然被捉握着，但沒有掙扎，原本這個障眼法靠近了對於宿逸都是沒有效果的，而且他本就準備把宿逸從遮蔽中除外。
宿逸督促着小惡魔穿上在外面走路的鞋子，看了小惡魔短衣下弧度漂亮的細腰和白皙緊實的小腹，面無表情地扔給他一件外套。
小惡魔雖然有點奇怪，但也聽話地披在了身上，輕飄飄地跟在已走出門的宿逸身後。
細白的雙手又不自覺地貼上了宿逸的手腕。
往學校的路上似乎和平時並沒有什麼分別，到校門口的時候，這次小惡魔只猶豫了一小下就跟進去了。
一路上，握着人手腕的少年小心翼翼地躲避着走廊來往穿行的學生。
雖然碰到人不會讓他這個障眼法立刻失效，但是會讓人產生“剛剛是不是撞到了什麼”的疑惑，如果順着方向伸手抓握的話，是可以觸摸到小惡魔的。
宿逸在前方行走，雖然有意隱約側護着身後的方向，還是有冒冒失失打鬧奔跑的學生差點撞到少年。
到教室的時候，小惡魔就放鬆下來了，早自習學生們大多坐在座位上，不用擔心忽然被撞上。
小惡魔一開始黏在宿逸身邊，握着人的左手腕，可是這樣還是會影響到翻書，取卷子。
過了一節課，小惡魔就撲扇着翅膀到別的地方去了。
如果按照十二個小時計算，從昨天半夜開始，晚上他都碰着人，現在在一個教室里應該沒有關係。
他低頭看着另一個同學在教材下夾着的書，上面畫著小人，荔吇還沒見過這樣的卡通畫，很有些新奇。
看了一會兒，忽然見到畫面上兩個小人頭和頭碰在一起。荔吇莫名臉紅了，然後從那個同學旁邊飛離。
他坐在講台邊的桌子邊緣，聽了一會兒，看着黑板上的物理公式看不明白，就無聊地輕輕晃悠着雙腿。
宿逸在簡略地整理筆記，視線無法避免地轉到黑板前不遠處的小惡魔身上。
少年身高沒有他高，自己的外套對少年來說好像大了些，堪堪遮住了腰臀。
本是為了防止那個不知能持續多久的障眼法術失效，讓少年套上了小靴子，總讓他擔心着涼的一對裸足被遮住了——而那雙白生生柔韌漂亮的長腿就這麼突兀地撞進眼帘。
更別提少年還那麼無所顧忌地晃着它，直讓唯一注視着這情狀的宿逸喉結極輕地上下滾了一下。
在唯物主義的課程上被最不唯物主義的小生物分散了心神，這不是一向的宿逸會做的事。
他閉了閉眼，少年已經從講台上跳了下來，不知看到了什麼，這會兒像是想往走廊飛出去。
——真是不讓人省心。
宿逸垂眸將停滯的筆記補全時，感覺到了隱約的甜味。
小惡魔像是玩得有點累了，落坐在他旁邊的窗台上。
一陣風從窗外吹拂而來，窗帘飄蕩，恍然間那少年就像是要輕飄飄地順着飛落到人懷裏來。
宿逸清寒淡漠的眼有一瞬間微微睜大，然後發覺那是簾影給人的錯覺。
少年見他側過頭在看他，眨巴眨巴那雙寶石莓似的紅瞳，真的從窗台上躍下來，接着雙手乖巧地握碰着他的手腕。
“宿逸。”
宿逸半闔下眼。
筆記紙頁上的字跡分毫無差，但又好像是微微亂着的。
午間的時候，宿逸獨自順着樓梯往下，走向學生食堂，當然，小惡魔跟在身後。
他點了餐，然後轉向一張空桌。
少年坐在他身邊，挺翹的鼻尖嗅了嗅，似是對餐盤裏的食物很感興趣。
宿逸確實多點了一份，但真到現在這時候，反倒有些為難。
少年確實可以不被看見，被他吃掉的東西可不會。如果任何一個學生見到食物憑空消失，估計都會很麻煩。
少年好像也知道，他拉了他的衣袖，然後將腦袋低下去。
宿逸身體一頓，筷子將一塊咕嚕肉往下放。右下方傳來了小動物一樣的動靜。
少年的烏髮很軟順，在腿側，讓他碰着的手背微微發癢。
少年吃完了一塊，直起身，又點了一個餐盤中的菠蘿。
一個點，一個喂，少年還喝了一口橘子汁。
就在這時候，旁邊忽然傳來熟悉的聲音。
天生褐發，瞳色偏淺，穿着校服的頎長男生端着餐盤從他右側坐了下來。
“剛巧看到你，你平時不都在教室寫了卷子才過來？”
宿逸掀起眼皮，淡漠地掃了他一瞬，“是嗎，不巧。”
焦子赫忽地蹙了蹙英挺的眉，又不在乎地笑了一聲，“我怎麼感覺剛剛好像碰到了什麼軟東西。”
宿逸沒說話。
安放在桌下的兩腿間縮着軟得讓人心驚的觸感，而他未及時拿起的筷子上的點心被叼走了。
少年臉頰鼓着甜點，從左側鑽出來時，大概從主菜，飲料到甜品都吃過一遍，已經吃飽了，小翅膀撲扇了一下。
他不知道他剛剛短暫的偷吃讓他的任務目標現在已不能立刻起身。
直到不速到來的友人把午飯解決，食堂空了大半，宿逸才站起準備離開。
焦子赫有點訝異地笑着道：“你今天轉性了，以前可沒這耐心特意等我。”
宿逸冷冷地瞥他一眼，沒有理會。
小惡魔眨巴眨巴眼，他總覺得宿逸的心情好像有些糟糕，而他剛剛……好像闖禍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