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雷茨在哪

也不知道雷茨在哪

顧季本以為顧母會哭鬧一場,但沒想到家裏異常的安靜,誰都沒提起這件事,下午大家按計劃一起出門逛街了。

熙熙攘攘的市集中,到處飄散着食物的香氣。摩肩接踵的人群擠在石板路上,酒家紛飛的彩旗飄在高空最終。

顧念猶如只小倉鼠一般,誓不放過任何一種好吃發東西,把兩個腮幫子都填的滿滿的。

她一邊咬着蜂糖糕,一邊嘟嘟囔囔對顧季道:“上次吃這些東西,還是爹還在的時候。你出門之後,娘就不讓我吃了。”

顧季默然,給顧念的荷包里塞了半貫錢,撐得滿滿當當:“以後想吃什麼自己買。”

“這才是我的親哥哥。”顧念滿意道。

顧季在心中吐了吐舌頭,正好聽阿爾伯特號道:“你怎麼找了這麼多人上船?敲敲打打就夠煩人了,真是要嚇死人家!”

“你從哪裏學的這些腔調?”顧季默然。他又看了看天色,這應當是張長髮帶着眾商人去看船了。

“隔壁特別漂亮的畫舫教的,它說上面的漂亮姐姐都這麼說話。”阿爾伯特號繼續道:“好哥哥,他們是來幹什麼的?”

“是來給你送錢的,你忍一忍吧。”顧季暗自翻了個白眼,將夾子化的阿爾伯特號屏蔽。

三人一路走一路逛,從雞鴨魚肉、小吃果子,到家用雜物、首飾擺件都買了不少。顧母直呼嫌貴,顧季則惦念着買宅子,直接去了牙商那裏。走進鋪門,牙商王誠正在櫃枱后喝茶。

“顧小郎君,稀客稀客!”牙商王誠看到他們來,臉上的褶子當即笑成一朵花:“想買什麼?我這裏的價格都是最公道的。”

在永安港被阿米坑過一遍,顧季深知要擺出一副成熟穩重的樣子,才能彰顯自己漂泊江湖的老套。可惜原主就長了一副乖乖少年的樣子,顧季板起臉來倒有點故作老城。

“我要找一座三進的宅子,離港口和市場不要太遠。”他嚴肅道:“再雇兩個僕婦,一個要能幹活的婆子,另一個要小姑娘,跟在我妹妹身邊。”

“千萬找品行端正的,別在家裏惹事生非。”

“好嘞!”王誠沒想到有這樣的大單,立刻殷勤道:“絕對按小郎君的意思辦。我今日搜羅搜羅,明天送到府上讓小郎君挑選?”

顧季還沒說話,顧母就皺眉攔住他:“家裏人又不多,如何需要兩個僕役?”

顧念小嘴一嘟,直接白了她一眼:“怎麼,你有人幫你幹活,我就不能有個丫頭?”

顧母又想抽顧念,但被顧季急忙攔住。他笑了笑對王誠道:“妹妹調皮,勿怪。明天白日裏送來便可。”

他責怪的看了一眼顧念,但心裏知道顧念話糙理不糙。之所以也要給顧念買個丫頭,就是擔心一旦出現兩人不對付的情況,不至於讓顧念落入一對二被動挨打的境地。

而根據顧母和顧念的脾氣,他覺得這種情況很有可能出現。

“曉得!”王誠立馬把要求的記下來,然後恭恭敬敬將他們送出門。

看着還不對付的母女倆,顧季拉住兩人打圓場道:“家裏多個人,多個幫手不也挺好?要不你們兩個在家我也不放心。別吵了,我們去雲芳閣看看?”

雲芳閣,是整個泉州最著名的衣料和首飾鋪子,最得富貴小姐們的青睞。

泉州港的另一邊,王氏船行。

此時店裏沒什麼人,大少爺昨晚去尋花問柳,直到下午還沒回來。兩個夥計百無聊賴的打了個哈欠,十分想回去躺一會兒。

“你說,那些商人會同意漲運貨錢嗎?”其中一人問道。

“誰知道呢,不過要我說,大少爺真是凈出餿主意。”另一人心虛的看看門口,確定少爺沒回來才繼續道:“就為了給那花魁贖身,竟然要提運貨錢。要是讓老爺知道了——”

“還是慎言吧!”一人打斷他的話頭:“老爺卧病在床,還不知道怎樣了呢!”

“吱呀——”

店門被推到最大,隨着一位肥胖的中年商人,十幾人一起擠進王氏船行,將本來空曠的廳堂里擠得滿滿當當。為首的商人用帕子擦擦熱汗:“掌柜的呢?”

一名夥計連忙去叫掌柜的,另一名捧着茶到他跟前,將他們請到屏風后的椅子上坐下:“張爺!王爺!什麼風把你們都吹來了?快坐快坐!”

來人正是張長發一行人。

張長發一屁股坐在凳子上,接過涼茶一口悶下去,卻沒給夥計個好臉色。

夥計訕訕退回去。

沒過一盞茶的時間,掌柜的就從後面笑意盈盈的走出來,雙手抱拳頻頻鞠躬:“真是有失遠迎!各位是為了運貨錢的事——”

他本以為大少爺好手段,隨隨便便就多收了不少錢,但看着張長發等人的臉色不太對,當即止住了話頭。

張長發站起來:“掌柜的說的沒錯。我們不跟王氏的船隊走了,把之前交的運貨錢退了吧。”

“什麼?您是說……”掌柜的不可置信。

“我們都不跟王氏的船走了。”張長發身後的李爺也不耐煩的站起來:“您也知道是為什麼,直接退錢,莫要連者點誠信都丟了。”

這一句話把掌柜的疑問封在了喉嚨里。他悄悄讓夥計去取錢匣,又囁嚅陪笑道:“這生意就不做了嗎?準備出海這麼就,就不再考慮考慮?王氏也是有難處嘛……”

“我管什麼你的難處。”張長發想了想也瞞不住,乾脆就說出來:“我們跟顧氏的船走,不耽誤王氏發財了。”

顧氏?

掌柜的想到剛剛回來的顧季,面色一白。誰想的到,王氏船行能被這樣一個少年郎搶了生意。他還沒來得及說什麼,便聽夥計從後面焦急附耳道:“掌柜的,昨晚大少爺拿錢出去了,賬上錢不夠!”

連這些錢……

回頭看了眼裝不滿一半的錢箱,掌柜的面色又白了幾分。他呵斥夥計趕緊去找大少爺,但錢箱的空虛已經被張長發看見。

“王氏船行,不會連退錢都拿不出吧?”張長發怒道。

此事本就是王氏不地道,若是連退款都沒有,他們就徹底別再想做生意了。掌柜的抹抹額頭上流出的汗:“各位,別急,別急,都會有的。”

廳堂里沉默無聲,唯有銅錢和對賬的黃紙作響。

隨着錢箱逐漸見底,從花樓請回來的王大少爺終於到了鋪子。

“大少爺,我等的錢什麼時候能退回來?”沒拿到錢的商人壓着脾氣,不耐煩的看着王大少爺:“若是您給不出這錢,那我就只能找到府上要了,也不知王老爺給不給。”

“您再等等,您再等等……”王大少爺看着排隊來退錢的商人,臉都要扭曲了:“要不然運貨錢按三成算吧……或者兩成半?”

他咬牙切齒:哪裏冒出顧家的船?壞他的好事!

如此朝令夕改,沒有一個商人再用正眼看他。

“大少爺,要不然去雲芳閣把給如煙姑娘打首飾的錢退回來——”

夥計的話還沒說完,就重重挨了王大少爺一掌,扇的他眼冒金星,扶着櫃枱捂臉喘氣。

寂靜無聲。半晌,王大少爺吼道:“還不快去!”

雲芳閣里。

顧念還沒來過這等繁華的地方,摸着隨便哪個東西都愛不釋手。雲芳閣不是尋常百姓能來的地方,輕紗幔帳香霧繚繞,環佩叮噹與姑娘們的笑語響在一起。

顧母緊張的步子都邁不動,顧念卻來去自如。他看着牆上流光溢彩的料子:“哥哥,我想用這個做裙子。”

店小二陪笑道:“小姐真是好眼光,這是剛從蘇州府運來的好料子呢,半貫錢一匹!”

顧母沒來得及阻攔,顧季便道:“好。”

“這個藍色的緞子也要。”

“好。”

店小二本覺得顧季三人衣着普通,沒太在意。但看到顧季花銷如此大方,自然對顧念殷勤服侍。屋裏還有不少料子,不過男客就不能進了。

顧季讓顧念和顧母進去,囑咐顧念道:“給你和娘都各挑幾身,別讓娘不捨得花錢。”

顧念表示保證完成任務,蹦蹦跳跳拉着顧母進裏屋了。

雲芳閣倒也可以做男式的袍子,但顧季自從穿過雷茨給他的鮫紗之後,看着這些料子都覺得一般。不管是再好的綢緞,哪裏能柔軟透氣又防水防汗?

只是……也不知道雷茨去哪了。

顧季百無聊賴的抬眼,卻被櫃枱上的衣服吸引住了目光。那是淺藍色織金的襦裙和褂子,用最細的金銀線在裙擺上勾勒出流雲和海浪的圖樣,在陽光下流光溢彩一般。褂子的袖口則完全是雲朵的形狀。

衣服上面則是一套金鑲藍寶石的頭面。

看着顧季的興緻落在這上面,店小二連忙介紹:“這是綉娘新做的樣式,名叫鎏金雲海。這身是王大公子訂的,不過小郎君要是喜歡,也可以給心儀的姑娘做一身。”

在店小二的注視之下,顧季的臉悄悄紅了。

他在想:如果是雷茨穿這漂亮裙子,那一定挺好看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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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代第一航海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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