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車裏
幸好病房的門沒有鎖,倒不至於發出太大的響動,不過還是驚到了護士。
許雲秋拉着沈鶴洲連連道歉,最後帶着人出了住院部。
許雲秋溫軟的臉,這會兒表情變得略微生硬。
沈鶴洲以為許雲秋會氣自己擅自過來,這會兒卻又聽見他問,“你來醫院是有哪裏不舒服嗎?”
“沒有。”
許雲秋聞言,才彷彿像是鬆了口氣,“嚇死我了,我以為你生病了。”
“……”
住院部的地下停車場,這會兒沒有什麼人。
許雲秋緩慢靠近沈鶴洲,輕輕拉住了他的手。
許雲秋能感覺到男人的手一僵,連步伐都跟着慢了下來。
“我今天過來,不是來看他的,”許雲秋覺得自己有必要解釋一下,免得沈鶴洲又多想什麼,“我說這個,你信嗎?”
沈鶴洲沒出聲。
許雲秋見他沒反應,不執着於聽到他的回答,又問他,“他躺在醫院裏的事兒,真的是你乾的?”
沈鶴洲的腳步頓時停下,許雲秋沒反應過來,多走了兩步,才被他牽制着停下來。
一回眸,男人面色突然變得不太好,之前是沒有表情,現在眼神里恍惚透露出一些讓人讀不懂的情緒。
沈鶴洲沒有回答是不是他乾的,只問,“你都聽他說了什麼?”
許雲秋聽許雲霖說的挺多的,不過許雲霖說的那些話,他之前就經常聽,幾乎是能倒背如流的程度。
至於這些話能不能和沈鶴洲說,要不要和沈鶴洲說……
從沈鶴洲這種有了脾氣就難以消散的程度上來講,這些話說出口,就算是他許雲秋,也是需要一定的勇氣的。
以前他從來都是有話直說,最近在沈鶴洲這兒倒是學着知道了什麼話能說,什麼話不好說了。
許雲秋在想要怎麼跟沈鶴洲表達的這一小段時間裏,沈鶴洲的頭腦風暴早就快將他自己淹沒了。
兩人各自想着各自的事情,一直走到了車邊上。
沈鶴洲沒有給他開副駕駛的車門,而是打開了後座車門。
許雲秋打量了一下四周,並沒有看見司機的身影,那沈鶴洲讓自己坐後面,是什麼意思?
他生氣了啊,不想看見自己,所以才不讓自己坐副駕駛嗎?
許雲秋有點傷心,但還是慢騰騰走到他身邊去,鑽進車子之前他光明正大地去瞧沈鶴洲,地下停車場的光線並不太明亮,男人深邃鮮明的五官,更加融入黑暗裏。
許雲秋什麼都看不見。
他上了車,緊跟着,男人也跟着上了後排的位置,坐在了自己身邊。
許雲秋愣了一下,還沒能表達出自己的疑問,身前的黑影便壓了下來。
並不太寬敞的空間裏,口腔里的空氣一下被抽空,代替空氣進來的是更加滾燙的柔軟。
車裏沒有開燈,地下停車場潮濕的溫度和並不溫暖的亮光灰撲撲地鑽進車廂里。
男人的手有點涼,驚得他小幅度地顫了顫。
許雲秋被逼到車門與他之間,有些驚慌,輕輕握住了他的手。
“你討厭我了?”
沈鶴洲瞧着青年抓着自己的手臂,聲音變得很是沉悶,“剛才對那傢伙說的,是故意說給我聽的?”
“沒有討厭,”許雲秋一句一句回答他,“我都不知道你要過來,怎麼故意說給你聽嘛。”
沈鶴洲沒再說話,許雲秋看不清他的眼神,只覺得他好像有些不安。
他又湊過來吻自己,微涼的手心出了一層冷汗,變得有些黏膩,也變得更加冷冰。
許雲秋沒再握着他的手臂阻止他觸碰自己,下一刻男人吻更是變本加厲。
許雲秋並不討厭,微仰起脖子乖乖地讓他親。
這裏不是一個傾訴的好場所,可許雲秋還是被他牽着鼻子走了。
腦袋暈暈乎乎的,以致於他什麼時候被男人抱起來坐到腿上,他都不知道。
回過神來,旁邊的車輛亮了一下燈,三三兩兩的人過來開車,許雲秋有點害怕被人看見。
他垂眸,瞧見男人抓着自己手腕的手指,他泛紅的臉眼神還有點迷,只伸出手來一點一點和沈鶴洲的手指緊扣在一起。
“鶴洲……”
沈鶴洲被他這聲鶴洲叫得一怔。
“別在這裏弄,”許雲秋小小聲道,“我們回家……好不好?”
黑暗中,沈鶴洲的雙眸被窗外的光映照,亮晶晶的閃爍着一點光。
許雲秋低頭,只能看見他沒被襯衫遮掩住的喉結在動。
“我叫司機過來開車。”
路上,男人的坐姿不似以往的端正,交疊的雙腿讓合身的西褲緊繃。
他望着窗外沒有看自己的臉,從始至終都沒有鬆開和自己十指緊扣的手。
許雲秋的手指摸了摸他的手背,沈鶴洲才回眸。
他眉眼彎彎,說,“喜歡你。”
男人霎時間耳朵一紅,交疊的雙腿壓得更緊,低聲說了句什麼。
*
老管家見沈鶴洲風似的出了門去,回來的時候攜着許雲秋。
心想原來是去接人去了,這兩天還真是有心,不像以前那樣,明明是好意給許雲秋買點什麼,卻總是兇巴巴的,看得人緊張。
沈鶴洲今晚本來是想帶許雲秋出去吃的,餐廳都訂好了,但許雲秋似乎並沒有這個想法。
回來的路上,沈鶴洲腦子裏裝不進別的東西,沒人提起,他連自己訂了餐廳的事兒也想不起來了。
最後兩人在家裏和平時吃了一樣的飯菜,和好后的第一頓晚餐,許雲秋很高興。
他已經很久沒有和家人一起這樣正經地坐在餐桌上吃過飯了,想不開心都難。
至於許雲霖那事兒是不是沈鶴洲做的,許雲秋並不是特別關心,許雲霖怎麼樣他並不在意。
只是有點害怕沈鶴洲會不會有危險之類的,所以下午他才頻頻追問想要知道真相。
不過沈鶴洲似乎不太願意說,許雲秋也就不問了。
沈鶴洲還有工作要忙,吃完飯後他要去書房,許雲秋叫住了他,“我一會兒去找你……可以嗎?”
他語氣溫柔,“不用問我,想過來就過來。”
“哦……”
許雲秋忽然有點緊張。
事實上,就在剛才,林海灣給自己發了資料過來。
許雲秋還沒來得及看,就想着,等會兒看完,要不要今晚就試試。
剛才在醫院的地下停車場,許雲秋是覺得,沈鶴洲應該是有點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