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乖
下午上課時,許松荔收到了陳惘言發來的餐廳地址和聚會時間。
CWY:【晚上八點,帝亨酒店。】
CWY:【我派車去接你。】
許松荔給他回:【我打車過去就成了,不麻煩你啦!】
陳惘言發過來一張結婚證的照片,后又跟了一條消息。
CWY:【接老婆並不是麻煩。】
許松荔觸及老婆那個字眼,她不自在地捏了捏耳朵,慢吞吞打了個一個字。
荔枝甜不甜:【喔。】
隨後又忍不住跟了一條過去。
荔枝甜不甜:【陳惘言,你別叫我老婆,我不習慣,你直接喊我名字吧。】
微信上喊老婆,許松荔還僅僅是一點點不適,要是當面喊她,她估計臉能熱爆炸。
一會,陳惘言回了。
CWY:【好,松荔。】
許松荔嘴角翹了下,她選人選的太對了了,陳惘言這麼好說話,脾性斯文,不能人道,完全就是一個工具人好丈夫!
晚上七點半,許松荔手機上收到陳惘言的消息。
CWY:【車子到了,在南門。】
許松荔拎起背包,給陳惘言回:【馬上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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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天七點半天仍舊亮着,南門外面是美食一條街,再加上這時候正是飯點,南門人流量很大,成群結隊的學生烏壓壓一片。
許松荔從人流中穿過,看見了陳惘言的車,她背着書包,步伐輕快地走過去,拉開車門,低着頭就往裏鑽,坐下時才發現陳惘言也在車內。
“你你也在啊!”許松荔嚇一跳,她以為陳惘言只是安排了司機接她,沒想到他也在,她撥了撥耳邊的碎發。
陳惘言示意司機開車,將開着的筆記本合上,側眸瞧她,“順路接你過去。”
“哦。”許松荔記起來一件事,猛地拍了一下額頭,“我忘記通知我爸媽,我現在給他們打個電話。”
她拿出手機,就要撥號,面前探過來一隻骨骼分明指骨修長的大手,那隻大手遮着她的屏幕,許松荔眨眨眼,“怎麼了?”
陳惘言:“我想着你可能會忘,給家裏打電話時,順便也通知了他們一聲,你不用再打了。”
許松荔鬆一口氣,誇道:“陳惘言,你真的好細心!”
陳惘言對她的誇讚淡笑一聲,並沒接話,只側眸問她:“一會到了酒店想好怎麼跟家裏人說你跟我領證的事了嗎?”
許松荔被問住了,這事她真的沒想過,算計陳惘言一事過於順利,以至於她一整天都沉浸在陳繼還沒喊出口的那聲二嬸里,她蹙了蹙眉,片刻又舒展了眉毛,“我沒想過,不過結婚的原因很好想……”
陳惘言支起手臂,撐着下頜看她,眸間帶着淡笑,“嗯?你說說看。”
這難不倒許松荔,她信口胡謅,“就比如說,我對你一見鍾情,或者你對我一見鍾情——”
她話停下,仔仔細細看了眼陳惘言一遍,又搖頭吐了吐舌,頗有自知之明道:“還是說我對你一見鍾情吧,你對我一見鍾情沒什麼說服力,我爸媽和你家人指定是不信。”
陳惘言瞧着她粉嫩的小舌只在空中停了一息便收了回去,他眸色深了點,面上依舊溫和,好似長輩對小輩般耐心,繼續問:“你對我一見鍾情,然後,我為什麼要答應跟你領證?”
“唔……”許松荔絞盡腦汁想破頭也想不到陳惘言願意跟她結婚的理由,她心下其實有一個壞主意,她偷摸看一眼陳惘言,試探道:“陳惘言,那個,如果你不介意的話,乾脆我們就直說好了。”
陳惘言笑:“直說什麼?”
許松荔很不好意思,聲很小,像蚊吶:“就說你欺負了我,要對我負責。”
這事要是在飯局上坦白,陳惘言的臉面要在雙方家人跟前丟那麼一點,不過席又說他眼下掌管着陳氏集團,是陳家的老大,許松荔覺得他即便是真做了這種“錯事”,陳家人也沒人敢置喙他。
她小聲問:“你覺得可以嗎?”
這事畢竟事關陳惘言臉面,還是要徵求他意見,如果他不願意,那許松荔只好再想其他說辭。
陳惘言並沒任何停頓,他嗓音低着,甚至是含笑着,說:“可以。”
許松荔微微睜大眼,他答應的這麼爽快,倒讓她羞恥起來,分明是她算計在先,眼下還要讓陳惘言丟點臉面,她想了想,身體下意識往陳惘言那邊靠,兩隻手肘撐在兩人座位間的扶手上,上半身連帶着一張瓷白漂亮的小臉離陳惘言很近,一副全然信任他的模樣,她保證道:“陳惘言,你放心,我既然跟你領了證,指定會做好你的老婆,不會讓你丟臉,你往後需要用到我的地方,你可以隨時喊我,我保證隨叫隨到。”
陳惘言並沒退,兩人之間的距離因為許松荔毫無防備心的趨近變得觸手可及,他垂眸看着許松荔透白臉上因為說話一張一合的濕潤粉唇,剛才一閃而過的小舌也在他視線里吞吞吐吐,他抬解了一顆襯衣紐扣,眸底氤着莫名深意,笑的斯文:“好,松荔要記得跟我保證的話。”
許松荔舉手發誓:“我一定記得!”
到了酒店,許松荔跟在陳惘言身後上樓進了雅間。
門推開繞過屏風,圓桌上已經坐滿了人,個個都翹首以盼着望着屏風這邊。
許松荔剛進去,就收穫了好幾道探究的視線,她抬頭看人。她爸媽陳繼父母,陳繼都在,除此之外,還多了兩人,應當是陳繼的爸媽陳修凱於微荷。
陳修凱今年六十歲,不過並不老態,穿一身西裝,面容肅穆,於微荷跟陳修凱年紀相當,看着很年輕,穿一身米白旗袍,面容秀美,是陳惘言的小媽。
許松荔只看了一眼,便下意識要坐去葉秀書身邊,剛挪一步,手腕就被一隻大手扣住,走動不得,她抬頭看大手的主人。
陳惘言將臂彎里的西裝外套搭在椅背上,低頭看她,“坐我身邊。”
許松荔想想也在理,領證夫妻坐一起很正常,她乖乖點頭,然後就在陳惘言身側坐下了。
剛坐下,她就察覺到餐桌上的視線全都聚攏在了她身上。
“……”她抬頭,先看向葉秀書,葉秀書眉頭緊皺,欲言又止,不過陳繼率先憋不住,不可置信的語氣,問的不是許松荔,問的是陳惘言:“二叔,您剛才握了許松荔的……手?”
許松荔跟陳惘言都不是小孩子,尤其陳惘言今年二十八,對男女之間的分寸不會不知,但他剛才就當著全雅間的人面,自然而然地握住了許松荔的手腕,還讓她坐自己身邊,這太不正常了。
陳惘言慢吞吞喝着茶,輕描淡寫瞥一眼瞪大眼的陳繼,慢條斯理道:“小繼,改口。”
陳繼滿腦袋問號,略有幾分呆怔地問:“改什麼?”
許松荔聽到這,也來不及看葉秀書了,她猛地扭頭,一臉希冀地看向陳惘言。
她等了這麼久,就在等這一刻!
陳惘言察覺到身側許松荔投來的灼灼眸光,暗自失笑,他怎麼會不知道她給他下藥闖進他房間的意圖,不過是因為陳繼退婚一事受了委屈咽不下去要讓陳繼吃癟才來攀他這個二叔,不過意圖不清白,但他很享用。
他也自然樂意順她的意,讓她開心。
陳惘言把茶杯擱下,骨瓷跟桌面碰撞發出一聲清脆響聲,他掀眸,瞧着陳繼,緩聲:“喊二嬸。”
話一落,桌上大人幾乎全然反應過來陳惘言是什麼意思,唯獨陳繼以為自己聽錯,“二叔,您剛才說什麼?”
陳惘言伸手從西裝內側口袋裏掏出兩本結婚證,探身向前擱在圓桌的轉盤上,隨後手肘撐着圈椅,手掌示意結婚證的方向,姿態斯文,“今天把大家喊來就是要說這件事,我跟松荔昨天領了證。”
這一聲聲調並不高,話也緩慢,但效果猶如驚雷,餐桌上瞬間靜了一秒,隨後不約而同響起幾道內容一樣的驚疑聲。
許士安、葉秀書、孟婉異口同聲道:“領證?”
陳繼是最後一個反應過來的,他臉色猶如見了鬼一樣詭異,手下猛地去轉動轉盤,把那兩個小紅本拿在手上,見到許松荔跟陳惘言的紅底合照時,他僵硬着抬起頭,目光直直落在許松荔臉上。
許松荔抱着茶杯啜飲一口,時刻觀察着陳繼那個王八蛋的反應,見他看來,她沖他彎眸一笑,那一刻她覺得自己就像是大仇終於得報的惡毒反派,面上的笑都是遮掩不住的嘚瑟。
陳惘言注意着她,見她沖陳繼笑的開懷,眸子輕闔了下,沖陳繼道:“小繼,還不喊人。”
陳繼:“……”
許松荔聞言,立即放下茶杯,坐端正了。
陳繼面如土色,攥着結婚證的手發緊,彆扭道:“二叔,我不喊。”
陳惘言面上並無不悅,他問:“你不喊是對我有意見還是對我新娶的妻子有意見?”
他聲是溫溫和和的,並無疾言厲色,但陳繼覷一眼陳惘言平和的臉,硬是不敢接一聲話,他憋屈着,悶得臉通紅。
孟婉心疼兒子,扭頭笑着緩和氣氛,“惘言,先別著急讓家裏人改口,你先跟我們說說具體情況,我跟你大哥,爸媽,還有松荔的爸媽都一頭霧水,怎麼就……突然領證了呢?”
她咳了咳,看一眼陳惘言神色,補充一句:“畢竟前些天松荔還是小繼的未婚妻呢,現在你倆突然領證,這……我們得知道怎麼一回事。”
葉秀書跟着附和,不過她跟陳惘言不熟,問的是許松荔,“孟婉說的對,荔荔,你跟小繼二叔到底是什麼一回事?怎麼就領證了呢?”
許松荔想到車上跟陳惘言對好的說辭,又瞥見一雅間的人都注意着這邊,她頓時又覺得愧對陳惘言,心虛地鬆了松板正的腰,一隻手在桌下輕輕去碰陳惘,想讓他來說。
她本意是要碰陳惘言的袖口的,但不知怎麼的,桌下偷偷探過去的手,碰到了陳惘言的手背,溫熱的肌膚和肌理分明的骨骼觸感完全不同於女生,她下意識就要縮回去,剛有往回縮的動作,陳惘言的大手直接反扣住了她的小手,壓在他的腿上。
“……”她沒跟男人這麼掌心貼掌心地牽過手,心下怪異,周遭都是人,又不能開口讓他松,只能用手指撓他掌心,然後小手用力往回縮。
男人手沒松,許松荔不得不扭頭,餘光瞥見一眾等着解釋的長輩,她不敢說出聲,只能身子往陳惘言那邊傾了傾,然後嘴巴湊到他耳朵邊,極其小聲道:“陳惘言,你鬆開我呀!”
陳惘言微微側了下頭,像是沒聽清她的話,“嗯”
許松荔下意識地猛地把腦袋往後仰了仰,男人的薄唇輕輕掠過了她的臉頰,弄得她臉頰絨毛微微泛癢,她用手摸了一下左臉,嘀咕:“好險好險。”
差一點就當著大家的面跟陳惘言親親了。
但兩人這並不算親昵但絕對也算不上疏遠的舉動也被其餘人納入眼底,一眾人面色迥異,唯獨陳繼臉色最差。
一直沒出聲的陳修凱此刻出了聲,音色帶着中年人的渾厚沉肅:“惘言,到底是怎麼個情況?”
陳惘言餘光瞧着她還在用力往回抽自己的手,小臉憋得通紅,他眸間含了點笑,鬆了許松荔的手,才道:“這事說來是我的錯,我昨晚喝了點酒,碰見了松荔,不小心把人欺負了,出於責任,我跟她領了證。”
許松荔很心虛,這事分明是她的小算計,她腰又往下塌了塌。
其餘人則被陳惘言這話驚得合不上嘴巴,顯然是都了解陳惘言這人,喝醉酒把女生欺負這事能發生了陳繼身上,但絕對不會發生在陳惘言這種在商界運籌帷幄的男人身上。
孟婉笑着,“惘言別開玩笑了,誰不知道你酒量很好,身邊又經常跟着心細如髮的李助理,你怎麼會犯這種低級錯誤?”
葉秀書跟許士安沒說話,目光複雜地放在許松荔身上。
陳繼爸爸陳一澤也開了口,“惘言,你大嫂說的對,你別開玩笑,說事實。”
陳惘言靠着椅背,面上斯文笑着,“大哥,你知道我從來不開玩笑。”
被那雙漆黑的瑞鳳眼淡淡注視着,陳一澤靜了片刻,沒再說話。
陳修凱也沒多問,只是目光在許松荔臉上多看了兩眼,毫無波瀾道:“不管如何,既然你要負責也領了證,那她就算是你的妻子,我們陳家的一份子。”
陳家最年長的發了話,這事就算是認了定了。
陳繼憋不住,他脾性不如他爸,猛地站起來,粗聲衝著許松荔道:“許松荔,我二叔不會做出這種蠢事,是不是你——”
“小繼。”陳惘言出聲打斷,他掀眸淡淡道:“你想說什麼?你是覺得我會被一個十八歲小姑娘騙到是嗎?”
陳繼啞口無言,許松荔那顆腦容量就那麼一丁點大,他二叔即便再蠢也不會被許松荔這種蠢笨的女大學生算計到。
陳惘言:“沒話說,那就過來喊人。”
陳繼:“……”
陳惘言笑:“怎麼?是對二叔的妻子有什麼不滿嗎?”
這笑並不真切,短促的不過兩秒,顯然並非愉悅,陳一澤瞥了一眼陳惘言的神色,拍了一把陳繼的後背,主動催促了自己兒子,“過去喊人。”
陳繼目光投向於微荷,向她求助,眼下打死他他都不想去許松荔跟前喊一聲二嬸。
於微荷一整晚沒說一句話,見了陳繼視線,淡淡搖頭,和善道:“過去喊人,畢竟是你二叔的妻子,不能沒禮貌。”
陳繼求助無門,只能憋屈着起身,走到許松荔跟前,面上猶如吃了屎一般,黑着臉盯着她。
好一會沒聲。
許松荔把塌下的腰肢重新挺了起來,一張瓷白的瓜子臉對着陳繼,故意道:“我聽着呢,你喊了嗎?”
“……”陳繼咬牙切齒:“二——嬸!”
“哎——”許松荔眸子一彎瞬間應了,隨後想到什麼,伸手摸進挎包里,摸了個紅包出來,遞給陳繼,眨着眼,裝出一副長輩的口吻,“這是給你的紅包見面禮。”
陳繼臉黑得不能再黑。
許松荔眨眨眼:“你不拿是對我有什麼意見嗎?”
陳繼死死盯着她,硬是不動。
許松荔正想着要怎麼才能讓陳繼手下這個屈辱的紅包時,身側伸過來一隻骨肉均勻的大手,陳惘言從她手中接過,繼而遞到陳繼跟前,“你二嬸的心意就是我的心意。”
“……”陳繼被逼的咬緊了牙齦,伸手接過,甩頭就要走,陳惘言慢聲道:“不謝謝你二嬸嗎?”
陳繼眼睛都快憋屈紅了,人僵立在原地,從牙縫裏硬擠出兩個字,“謝——謝!”
話一落,他再也忍不了,直接扭頭就走,用力拉開雅間的門,大步出了雅間。
陳惘言並不管陳繼,他看了一圈圓桌上的長輩,又瞥了一眼得意了正偷摸開心的許松荔,“今天還有一件事,我跟松荔既然領了證,婚禮自然是要辦的,婚禮流程和婚房選址還需要各位長輩們多多操勞。”
許松荔還沒從陳繼吃癟的喜悅中回過神,聽見婚禮婚房猛地呆了呆,她以為就只是跟陳惘言領個證,然後各自過各自的生活,有忙幫忙,沒有忙互不干擾而已,她完全沒想過要跟他辦一場辦婚禮住同一間婚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