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 24 章
“容知青?”羅旺走過來看到人,當下就鬆了一口氣,“我還以為是哪個小崽子又想下河撈魚呢,你怎麼待在這裏?”
容曉曉回頭一看,“走累了,就打算在這裏歇歇腳。”
羅旺乾笑兩聲,這裏離大隊沒幾步,寧願待在這裏也不願意走回家歇息,真不知道這些城裏人怎麼想的。
容曉曉看着停在小道上的老黃牛,“你這是要去鎮上?”
居然還把全村的寶貝疙瘩牽出去,真是難得了。
“對,大隊新來了兩個知青,大隊長讓我去接接。”羅旺一張臉上都寫着拒絕,他是真不願意接這個活。
知青們待得時間長了,倒是能看得順眼一些。
可剛來的時候,鼻孔都是朝天,任誰看着都不舒服。
容曉曉一挑眉,“牽着大黃牛去接?”
她知道大隊會來兩位知青,但這兩位的待遇比他們強多了吧?上回不是說老黃牛比他們還要來得重要,怎麼這回就把老黃牛給牽出去了?
“嗐。”羅旺搖着頭,“等人來了你就知道了,這來的又是一個大麻煩,大隊長正在家愁着不知道怎麼安排呢。”
容曉曉倒有些好奇了。
真想知道,這位到底是怎樣的一位大麻煩,居然還動用大隊的寶貝疙瘩去接。
“那我先走了。”羅旺在離開之前叮囑一聲,“你在這裏歇歇腳可以,但千萬別下水,這河流太急,連一個成年男人都能卷下去,可千萬別冒險。”
“放心吧,我不會下水。”容曉曉應着。
在羅旺離開沒多久,她便背着一包東西往村裡走。
沒直接回二姑家,而是順着小河一路走,期間碰到一些玩耍的孩童們,還會停留下來和他們玩玩鬧鬧。
……
今天難得安靜。
羅旺以為正愁的頭疼的羅建林坐在樹蔭下歇着。
時不時還很有閑情的哼上兩聲戲曲。
一旁的周嬸子好笑的看着自家男人,“以前不到夜裏就不知道回來的人,今天居然待在家裏曬太陽,真是稀罕呀。”
“你還別說,這清閑的日子就是舒坦。”羅建林雙手搭在肚子上,有一下沒一下輕拍着。
尤其是鬧騰了兩日,今天總算是風平浪靜。
只希望這種清閑的日子能長久一點,別又……
‘啪啪’兩聲,是院門被敲響的聲音。
還沒慶幸完的羅建林一聽聲音就聽出來人是誰,有那麼一瞬間甚至想直接不搭理。
可是不行啊!!
人肯定得喊進來,等進來后羅建林抱着最後一點希望,“從鎮上回來了?是不是已經和你父母聯繫過?聯繫過也不用專門跑來告知我,應該累了吧,早些回去休息吧。”
趕緊走吧,沒事別來這裏。
他算是看明白了,有這位容知青在的地方,總會鬧出點什麼事。
他是真怕了。
可惜,容曉曉卻搖了搖頭,“我不是為這件事來的。”
羅建林嘆息一聲,不甘不願從搖椅上爬起來。
哪怕再想躲着清閑下,但該擔起的責任還是得擔,招手道:“過來吧,坐在這裏說說。”
兩人坐下,容曉曉先開口,“大隊長,你……”
“等一下!”羅建林先打斷他的話,“說可以,但‘你聽我說’這四個字不準說!”
這四個字太上頭了。
容曉曉咂巴咂巴嘴,顯得有些遺憾。
不過這次她沒開口說話,而是將一個很輕的大包放在桌面上,“大隊長猜猜這是什麼?”
羅建林哪裏猜得出來。
在容知青的示意下,伸手將大包掀開,發現裏面裝着的都是銀色的線,他有些驚愕道:“這是尼龍線?你從哪裏弄來這麼多?”
“自然是買的。”容曉曉並沒有說這些線買來有什麼用,而是接着問道:“大隊長,我看大隊裏的小河中有不少魚,往日你們是怎麼撈出來的?”
羅建林的目光沒有從尼龍線上移開。
他隱隱約約知道容知青買這些線的目的,但他想不明白容知青為什麼這麼做,尼龍線的價格不低,是他們曾經了解過但最後還是沒狠下心買的。
容知青花這麼大的價錢是為了什麼?
難不成其實是一個大好人,專門為大隊着想?
羅建林保持懷疑,先回答她的問題,“咱們大隊的小河不比其他地方的水庫,水庫放放水,大隊的人便能集中去打撈,連小孩都能去參與,危險性不大。”
緊跟着又道:“小河就不同,水流實在是太急了,除了一些水性好的壯年之外,大隊是不準任何人下水,咱們大隊沒出現過事故,並不代表其他地方沒有。”
容曉曉跟着問道,“那大隊從沒有去河裏撈過魚?”
她覺得不會,河裏的魚是能入嘴的!
就算有些人受不住魚腥味,那這也是肉。
現在家家戶戶都吃不飽,大隊的人不可能忍得住。
“當然不是。”羅建林道:“平日裏壯年得下地,再加上水流太急我們不敢冒險,所以每年秋冬之際,大隊會組織一些人集體下河撈魚。”
秋冬之際,已經過了糧食收成的時間,隊裏會比其他時間清閑很多。
再有,那也是水流漸漸變緩的季節。
而且經過一年的蘊養,河裏魚兒成群、落窩,條條都十分肥滿。
“壯年們會在那幾日分組在各自的區域下水,這樣對他們的安全有保障,如果天氣不錯,便會進行十天的撈魚活動。”羅建林說著的時候,臉上並沒有多少笑意:“可惜啊,光靠雙手他們的收穫並不多,而且就算沒入冬,那個時候氣溫已經降下來很多,天天泡在冰冷的河水裏,就算是壯漢也受不住。”
記得收穫最好的還是大前年。
每戶都分到了兩條魚。
腌制下過年的時候就多了一門好菜,剩下的還能再招待客人的時候擺出來。
可同時,有兩個人因為下河感染上了風寒。
一人硬是咳嗽了整個冬季,一個半夜高燒,好險及時送到衛生所救了一條命回來,為此大隊還幫着墊付了塊六的醫藥費。
塊六呢。
這錢大隊不得不出,但也硬是讓袁會計從大前年念到現在。
其實他知道除了靠人力去撈魚之外,還能藉助很多工具。
就比如容知青掏出來的尼龍線。
但這玩意實在是太貴了。
頭幾年的日子多難熬啊?一分錢都得省着花,袁會計更是日日盤算着大隊的賬,都把自己的頭髮薅禿了。
真要到了關鍵時候,這些錢都是救命的錢,誰敢開口花上大幾塊去買釣魚的工具?
至於自己編織魚簍。
大隊也不是沒有試過。
可用這些東西,避不免的還是得有人下水。
操作的還是大隊裏的壯年,不能讓老人和小孩去以防出現事故。
可他們是地地道道的農家人,不可能將大部分的時間放在小河裏,更重要的也是收穫並不多。
反正大隊也是嘗試過各種不用掏錢的法子。
最後還是覺得每年集體捕撈最好。
羅建林在說得時候,眼神一直落在尼龍線上,實在忍不住開口問道:“容知青,你拿這麼多尼龍線出來,是有什麼打算嗎?”
容曉曉輕輕笑了笑,“其實,我是想和大隊合作。”
大隊長說得這些,她在來的路上早已經打聽清楚了。
花上幾顆糖果,那些孩子們能把家裏的秘聞都說出來,更別說關於小河的事。
“合作?”羅建林身子向後,眉頭已經緊皺起來:“這小河裏的魚都是大隊資產,哪怕你拿出尼龍線,我都不可能跟你合作。”
怎麼合作?
網上來的魚其中一部分歸容知青?
不管這其中一部分有多少,只要給大隊的其他人知道容知青多分了魚,總會有人心懷不滿,到時候一個不好告發到社區。
往好聽點那是合作,說嚴重些,他們就是偷竊大隊資產進行交易!
他會挨批評,容知青也不會有好下場。
這麼冒險的事,羅建林不會做。
“大隊長,你可誤會我了。”容曉曉一臉委屈着,“我花這麼多錢,還不是為了大隊的四頭豬!”
“什麼意思?”
“網上來的魚,大隊怎麼分我沒一點意見,我要的是河裏的貝類和田螺,”容曉曉嘆着氣,幽怨的看了他一眼,“這眼見的一天天過去,大隊長都不幫我想法子怎麼解決貝殼和田螺的事,那我就只能自己想法子了。”
“小河有一段地方水不深,漁網編製密封一點,綁上石塊下網,置放的時間長一點就能帶上水裏的貝類,下網后,請下網的社員用竹耙在邊上鏟幾下,也能弄到不少田螺。”
她最後再次肯定:“魚我絕對不多要一條,我要的是貝類和田螺。”
這麼一聽,容曉曉是不是吃大虧了?
最少在羅建林耳里是的。
花了這麼多錢不多要一條魚,要的貝類和田螺也是為了村裏的四頭豬,媽呀!這簡直是絕世大好人吧?!
可容曉曉真的吃虧了嗎?
多少肯定有。
但她從一開始就明白一個道理。
在這個時代,吃獨食最為致命。
靠她自己也能弄到魚,但她敢百分百保證在享受鮮美魚肉的時候一定不會被其他人發現嗎?
要知道,二姑家邊上還有兩戶。
一次兩次還好,次次都能從二姑家聞到飄香的魚味。
陳嬸子先不說,季家真要發現了,保證第一時間舉報。
既然這樣,便將所有人變成自己人。
家家戶戶都能吃上魚肉,那她跟着吃,總沒人會說吧?
可真要說她吃了大虧。
倒也不是。
魚不多分一條,貝殼和田螺也有肉呀。
殼拿去餵豬,肉拿來喂人沒毛病吧?
更重要的是,這次她還能刷一波好感值。
不是單獨刷誰,而是刷了全大隊的好感值!
不說以後出什麼大事,但真要和誰鬧出矛盾,還怕背後沒幫手?
就說鄰居季家,要是再敢當著外人的面惦記二姑的房子,大隊長首先不饒他了。
當然,這些都不是主要原因。
她還藏了一個大招在後頭。
全村吃魚,不過就是遮掩而已。
羅建林呼吸有些急促了,“當真?”
容曉曉重重點頭,“當然。”
只是,她還是加了一句,“不過這怎麼說都是我花了十幾塊買來的,收點租金不過分吧?不用拿錢,隨便給點東西也行。”
東西她可以出,但不能白出。
她還真沒大方到這種程度。
羅建林沉默了那麼一下。
容曉曉將包往自己這邊拿:“十幾塊錢的東西,可不是誰都能拿出來借給大隊的,實在不行我就退了吧,反正豬養不胖也不要緊,只要能活着就行。”
“你的要求我答應。”羅建林立刻回。
但凡猶豫一秒就是對吃魚的不尊重!
“行吧。”容曉曉顯得有些遺憾,大大的眼裏流露出肉痛的神色,卻還是將尼龍線遞了過去,“我正好會編織一種漁網,隊裏有誰手巧,我可以教教她。”
跟着,她說了自己的計劃,“我們在下游水不深的地方下網,這些尼龍線可以編織出一條一米五寬五米長的網,不需要覆蓋住整個河寬,在兩頭綁上二十米的繩子,這樣兩頭來回拉線,就不用冒險下河。”
羅建林聽着她的方案,想了想后重重點頭:“可行。”
隨後又好奇起來,“你會的東西可真不少。”
種地、養豬、編織漁網……以及鍛工的技術活。
容曉曉輕輕笑了笑,並沒有過多解釋,“還行吧。”
這世界上,有兩種人會很多東西。
一種是聰明人,不需要太費力就能學到各種技術,讓人羨慕都羨慕不來。
還有一種是為生活所迫。
只有不斷地工作掙錢掙錢工作,奔波在各種門店和工廠,學各種手藝維持自己的生活。
而她,自認不是聰明人。
兩人大概商量一下細節。
隨後容曉曉便告辭離開。
羅建林也沒繼續待在家裏曬太陽,也跟着出門找兩個老夥計好好謀劃下。
尼龍線已經留在大隊長家,容曉曉背後還有不少東西。
等她回到二姑家,就見二姑和陳嬸子坐在院子裏聊着天。
“回來啦?”陳嬸子先起身,招呼着:“你先坐坐,我給你去端杯水散散熱氣。”
她在容婆子家是熟門熟路。
容婆子眼睛不行,很多事她也會主動幫着做。
容婆子朝着門口的方向伸出手,“怎麼這麼快回來了?路上沒出什麼事吧?”
“沒有。”容曉曉握住她的手,一臉驕傲的道:“去辦了一件大事。”
可不是一件大事么。
搖兩人有什麼意思?
要搖就搖整個大隊的人!
相信過不久,紅山大隊會徹底熱鬧起來,想想還蠻期待。
陳嬸子端了一杯溫水出來,看見容曉曉挎在肩上的包,輕呼道:“你這是買了不少東西吧?要不要先回屋整理一下?”
“不用。”容曉曉搖了搖頭,“正好嬸子你也在,能不能請你給二姑和丑牛做些衣裳。”
說著,就將裏面的布拿了出來。
住了些日子她也算是了解二姑家的一些情況。
兩祖孫這麼長時間一直都只穿一套衣褲出門。
白天穿了晚上洗,晚上晒衣服的時候身上披着的要麼都是極不合身、要麼破爛到沒法穿出去見人的衣服。
容爸讓她看着置辦一些東西。
這衣服就是首當其選了。
“那怎麼行,我不能要!”容婆子趕緊拒絕,伸出手就要攔着,卻又沒摸准方向直接摸了個空,“陳妹子,你千萬別接。”
“二姑,這可是我爸交代的,你要是不想要,等哪天去了鎮上給他電話,在電話里跟他說。”
“那更不行,電話費多貴呀。”容婆子又搖了搖頭,上回和弟弟通電話,高興的同時又有些肉痛。
可花了不少錢呢。
“那就寫信。”容曉曉嘻嘻笑着,“等會就給爸寫一封信,你念我寫。”
容婆子無奈的笑了笑,“說衣服呢怎麼又說到寫信上去了?這太費錢了,你也知道二姑家的情況,不知道該怎麼回報你們才好。”
容曉曉牽住她的手,只回了一句:“都是一家人。”
陳嬸子也在旁邊勸說著,“就是嘛,都是一家人也別太生分。”
兩個人輪着勸說,容婆子最後也只能答應下來。
心中想着,等收成後分到一些糧食,看能不能擠出一些給弟弟寄過去。
陳嬸子拿着布看了看,隨後就道:“行,等會兒我把木尺拿來給他們祖孫量一量,儘快給他們做出來。”
“謝謝嬸子!”
“說謝做什麼?咱們之間也別那麼生分。”陳嬸子坐在板凳上,嘮嗑起來:“你聽說了嗎,大隊長已經對楊銀和衛東處分了。”
容曉曉還真沒聽說,立馬來了興趣:“怎麼處分的?”
“衛東被分去掃公廁,還在公社那邊掛了名,要是再不安分就直接抓去農場改造。”陳嬸子神秘兮兮道,“說起來新來的那個盛知青還得感謝他,大隊長之前還想着把盛知青分去掃公廁,要不是為衛東抓了出來,這麼臟這麼臭的活就是他的了。”
“盛左元?”
“對對,就是他。”
容曉曉有些詫異了,“大隊長為什麼要讓盛左元去掃公廁?”
這個活可不僅僅只是簡單的清掃。
那可比清理豬圈還要可怕。
畢竟豬圈中只有四頭豬,而整個大隊可是有百來號人……
“這個男同志也不安分呢。”陳嬸子說,“你沒和他一起干過活所以不知道,這衛東是追着大隊裏好幾個姑娘跑,而盛左元是好幾個姑娘家追着他跑。”
容曉曉懂了。
這個俊俏的年輕人魅力太大了。
“他那張臉確實是好看,也怪不得姑娘家瞧上他。”陳嬸子癟了癟嘴,“可他這人心不好,明明對那些姑娘們沒興趣卻又不直接拒絕,還讓她們幫着給他幹活。”
容曉曉又懂了。
這位俊俏的年輕人臉好看,但偏偏想吃軟飯。
吃的還不止一家,這就挺招人恨的。
一旁的容婆子也開了口,“這可得好好管管,可不能讓咱們大隊的姑娘受了騙。”
“大隊長就是看不過眼,要不是衛東頂着,這次清掃公廁的人就是盛左元了。”陳嬸子還有些可惜,“盛左元也是個識時務的,大隊長呵斥他幾句后他便收斂了性子。”
容曉曉又又懂了。
先裝一裝,等風頭過去後繼續再犯!
她還挺期待的,盛左元要是被分去掃公廁,她一定會去看熱鬧!
“至於楊銀。”陳嬸子先是一通埋怨,“老早就看楊銀他媽不爽,以前我還跟她干過架,那婆娘手勁特別大,我後腦勺禿的那一塊就是她乾的。”
容曉曉為她壯氣,“等下回嬸子去干架,我肯定去給你加油打氣!”
“……”陳嬸子突然不知道自己該不該高興。
趕緊甩了甩頭,繼續說著:“楊銀也沒得到好,不過這件事怎麼說都是他和蔡知青感情上的事,就算拿去公社也不一定能判什麼罪,所以大隊長便做主,把楊銀這一年的工分全都記在蔡知青名下。”
這聽起來好像不算什麼很大的處分。
可對於農家人來說,工分何嘗不是他們的命?
畢竟這可關係到一年的吃喝。
這是傳到楊銀家,聽說葛桂是又氣又鬧,楊銀一天可是能拿十個公分,這一年都已經過去半年,半年的工分要是沒了,明年他們家的日子可不好過。
尤其這件事已經徹底鬧出去。
楊銀以後要是想娶個條件好的媳婦還真不可能。
“所以我聽說啊,葛桂又打上了蔡知青的主意,蔡知青要是能繼續嫁到他們家,何嘗不是把楊銀的工分給帶回來了?更不用操心楊銀以後能不能娶到媳婦。”陳嬸子好奇的問着,“你以前和蔡知青住一個屋,你覺得她還會嫁到楊家嗎?”
容曉曉想了想,“我還真不知道。”
如果換做是她,那她肯定不會嫁。
可如果真的是她,在最開始的時候她就不會和楊家扯上關係。
所以她真的不知道蔡知青會怎麼選擇。
“嗐。”陳嬸子不解氣,“你說說蔡知青那麼能幹的姑娘怎麼偏偏眼神不行?楊銀那傢伙還沒有我兒子來的強,怎麼就沒人能瞧得上他呢!我下個月就往媒婆那走走,怎麼也得讓我兒子娶上媳婦。”
“那嬸子到時候可得常來,我和二姑還可以給你參謀參謀。”容曉曉特積極。
她相親過,那感覺讓她一輩子難忘,以後打死都不會再相信。
但她自己不相親,但是能去湊湊其他人的熱鬧。
“行。”陳嬸子二話不說就答應,跟着她又道:“還有和你一塊來的白知青,大隊好多人都說她和一人走得特別近,你有沒有聽到什麼消息?”
容曉曉果斷搖頭。
女主的事欸!知道也不會多說。
“我也不是亂說得人。”陳嬸子先交代一聲,“我聽她們說得還真像那麼一回事,好些人看到白知青和容正志走在一起。”
“容正志?”
聽着容婆子的質問,陳嬸子才想起來,“對,說起來你們兩家關係還蠻近,容正志的爹算起來是你堂哥吧?”
容婆子冷下神色,“我可沒這門親事。”
她側過頭,交代着:“曉曉,要是那家人來找你,你可千萬別搭理他們,幾年前我可是和他們家斷過親。”
“斷過親?”容曉曉又些驚訝,能鬧到斷親的程度,那絕對不是小事。
“容正志的爹媽不是東西。”陳嬸子說著,“二十多年前看你二姑獨自一人就打過將她賣出去換糧食的主意,後來丑牛的爸……他們見你二姑家老的老小的小,便想着佔了這邊的房,拿了你二姑的私產。”
其實丑牛爸失蹤之前,丑牛一家日子過得挺不錯。
丑牛爸是個能幹的人,一個月寄回來的津貼就有小十,連着幾年下來那就是一筆不小的錢。
丑牛爸沒了消息后。
容正志的爹媽就以親戚的名義,說是想來照顧他們一家老小,其實打得什麼主意誰都知道。
後來鬧得太凶,還是大隊長給他們兩家斷了親。
可誰都沒想到,容婆子才和那群人斷了聯繫保住了家底,轉頭自己的兒媳婦偷拿着錢跑了。
不過這些事她不好當著老姐姐的面直說。
想着等哪日有功夫了,再跟曉曉詳細說說,也省得她不知道某些人的真面目,直接着了道。
沒接着斷親的事往下說,陳嬸子又說起了白知青的事,“咱們繼續說說白知青的事,容正志人倒是好,可一旦和他們容家扯上關係,以後的日子怕是也不好過咯……”
人又說了好一會話。
白知青的事說完又說大隊其他的事。
這一說,硬是說到要弄晚飯的時候才停下嘴。
陳嬸子離開的時候抱着一堆布。
在老姐姐面前她沒說,這些布可不止能做一兩身衣服,真要說了老姐姐肯定不應。
可既然曉曉都買了,也沒必要推來推去。
她心中欣慰呀。
老姐姐和丑牛的苦日子,總算是過去了。
等陳嬸子一走,容婆子便拉着曉曉去了後院,“你先前讓我做得簍子已經做好個了,你看看還要不要,二姑給你再做幾個。”
“夠了夠了。”容曉曉看着地上放着的個如同靴子的竹簍,“二姑手真巧,做得特別好。”
“你喜歡就好。”容婆子笑眯了眼,“二姑再給你做一床竹席,我讓丑牛采些花回來,晒乾後印在上面,特別好看。”
她做了不少竹席,但沒一床這麼費工夫過。
不過她樂意多費些功夫。
說了幾句,容婆子又去了前院。
容曉曉站在後院最高處,眺望着前方的景色。
從第一次來,她就特喜歡這塊地方。
一開始是覺得景色好,後來發現這裏簡直就是一個天然的釣魚台!
更重要的是,還特別的隱蔽。
因為這塊地的地勢高,兩邊都看不到後院的一切,前面是河流,河流對岸嫌少有人經過,就算經過也因為地勢的緣故看不清這邊。
所以,這裏才是她最終的目的。
當下游的人撒網捕魚的時候,她會在這裏用尼龍線吊著魚簍撈魚。
魚簍入水,該怎麼吸引魚群?
容曉曉上輩子去過公園,花了十塊錢買了一包麵包屑,將麵包屑撒入魚塘中,裏面的魚群前赴後繼的涌了過來。
在這裏,沒人捨得用吃食吸引魚群。
可她捨得。
用一些些餅乾碎撒入魚簍中,將魚簍用尼龍線吊下去。
尼龍線如同銀絲,稍微離着一些距離就看不見。
兩側看不到,再以河面的寬度,對面也無人會發現二姑家的後院吊著個魚簍入河。
等到了無人的夜裏,也就是她收穫的時候。
到時候,大隊的人在下游網魚、她在上游撈魚。
家家戶戶都能吃上魚肉,二姑家就是天天有魚香味傳出去,誰又能說什麼?
關着門吃獨食有風險。
那就敞開大門,正大光明着吃!
容曉曉席地而坐。
看着波光粼粼的河面,咧嘴傻傻一笑。
為了這一口魚肉,她真的繞了好大一個彎。
可值得不是嗎?
有漁網在,紅山大隊也不用等到秋冬之際才能吃上魚肉。
只要能撈上來一些,就能分下去。
她是大隊的知青,二姑和丑牛是大隊的社員,他們都有資格分到魚,也只要有分到的魚,她偷偷撈上來的魚才能心安理得的吃進嘴裏。
而撈來的貝殼和田螺。
肉能落下,殼磨成粉餵豬,將四頭豬養得白白胖胖,爭取年底多分上一些豬肉,那明年她吃肉的借口也有了。
魚的來途不明,你經常吃魚就是有罪。
肉的來途不明,你經常吃肉也是有罪。
而以後,魚是大隊用漁網捕來的,肉是大隊養豬分來的。
一斤的尼龍線解決了兩大難題,這難道還不值嗎?
今夜的容曉曉睡得特別香。
在夢裏,她在豬肉和魚肉中淌游着,入嘴都是鮮嫩的美味。
等早上起來時,枕巾上還沾上了一些口水……
容曉曉擦了擦嘴。
也不知道大隊長什麼時候才能安排好,不然這些日子天天做夢都在吃魚肉,枕巾怕是徹底不能要了。
在家收拾好后,就去豬圈上工。
剛到了地,焦港就一副你錯過大戲的樣子衝過來,“你昨天沒來不知道,大隊特熱鬧呢!”
容曉曉當下就後悔,“誰又打起來不成?”
早知道她就不坐在後院傻笑,該來豬圈看戲才對!
“想啥呢,咱們大隊咋能天天打架。”焦港現在已經一口一口‘咱們大隊’了,不知道還以為他是本地人。
“昨天羅旺哥牽了兩頭黃牛回來。”
“兩頭?”容曉曉奇怪了,“羅旺不是去接人嗎?怎麼多帶回來一頭牛?”
“人也接回來了。”焦港覺得她抓不住重點,“重點是牛!牛多重要呀,羅旺哥之前還說我比不上一頭牛呢,結果他居然牽回來一頭新牛。”
他到現在都還記得羅旺的話。
和一頭畜生比,還特么比不過。
不過現在看看,他確實比不上一頭牛能幹。
呸呸,話題歪了!
“我聽說啊,大隊能多一頭牛是因為新來知青的緣故。”焦港將他打聽的事說了出來,“說是這次紅山大隊知青的名額最多,知青辦給咱們特批了一頭牛,你說說,這頭牛是不是也有我的一份?”
容曉曉點着頭,“要不你同大隊長說說,把咱們的一份要回來?”
焦港沉默了。
怎麼要?
用刀割了給他們分一分?
突然之間,他沒忍住吸一吸口水。
牛肉呀……好好吃得呢。
“不行不行。”焦港使勁晃着腦袋,他要是敢說,大隊的人就敢劈了他,“說說知青吧,你猜那兩個知青為什麼這麼晚才來?”
容曉曉很捧場,“為什麼?”
“因為其中一個人受了傷,腿瘸了。”
容曉曉挑眉,“那他怎麼幹活?”
一個不能幹活的知青,大隊長真會要?
難怪知青辦得搭上一頭牛。
“所以啊,他的活就是放牛。”焦港一臉羨慕,“他的活可真輕鬆,走路都不用雙腿,坐在牛背上放牛就行。”
“……”
這下輪到容曉曉沉默了。
面無表情的看了一眼豬圈,想想自己為了能得到養豬的活費了多大的勁?結果這位新來的知青一來就有了最輕鬆的活。
早知道這麼輕鬆,她還不如裝瘸。
其實在聽說后,焦港也冒出這個心思。
養豬是輕鬆,但放牛不更輕鬆?
出行還能多個坐騎呢!多麼氣派啊。
正想開口感嘆一下,就見下坡一個身影朝着這邊快速跑來,他仔細一看,說著:“那不是丑牛嗎?他已經送了豬草,怎麼又來了?”
容曉曉聞言望去,看着一連着急的丑牛時,她問道:“是二姑出什麼事了嗎?”
跑來的丑牛來不及喘息,趕緊說著:“是二、呼呼,二表姑姑來了!”
二表姑姑?
容曉曉恍惚了下才想起,丑牛的二表姑姑不正是自己的二姐嗎,“她怎麼來了?”
從分開到現在還不到一個月,二姐居然這麼想她?
“奶奶讓你回去一趟。”丑牛拉着表姑姑的手,有些話不知道該不該說。
奶奶看不見,但他看見了。
二表姑姑臉上有傷呢,她不會被欺負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