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嗶嗶嗶嗶嗶嗶嗶
動手,還是不動手。
這是個難題。
虞珈雪這一糾結,便過去了大半個月,而屬於她的假期也已經結束。
好消息是,在這一個月中,虞珈雪穩固心境,並在沈雪燭的幫助下,識了不少生僻字,擺脫了文盲之名,築基指日可待。
壞消息,因為沒有參照物,虞珈雪現在還是只會畫火柴人。
哦,還有小美以及小美plus版本。
越畫越熟練,已經到了爐火純青的地步。
999:[……]
這樣的熟練還是沒什麼必要的吧!
沈雪燭委婉建議:“萬物有靈,或許師妹可以從花草樹木練起?”
虞珈雪認真狡辯:“可是花草樹木沒有那種活物的生機勃勃,你懂吧,我畫起來實在不像。”
想起自己的那張畫像,沈雪燭欲言又止。
你確定,你畫活物,真的很像嗎?
當然,由於不想打破師妹修鍊的積極性,沈雪燭終究還是沒將實話說出口。
然而兩人相處了近一個月的時光,對彼此都已算得上熟悉,虞珈雪一眼就看出沈雪燭所想,她搖了搖頭,露出心痛至極的表情,理直氣壯地開口指責。
“士別三日當刮目相待,阿九啊,你要以發展的目光看問題,不能只看眼前。比如你怎麼肯定我不會在日後突然開竅,成為一個鼎鼎有名的大觸——大能呢?”
聽見她切換自如的稱呼,沈雪燭不知為何,心中忽然一悸。
阿九么。
雖然這是他給出的稱呼,但當聽見當真有人這樣隨意親昵的叫出口時,又是另外一種感受了。
沈雪燭垂下眼,笑了笑:“我自然是相信小六的。”
虞珈雪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該說不說,這位大師兄的容貌雖然算不上頂尖,但這一顰一笑間,卻自有風姿清絕,就像是一股從懸崖底往上吹來的春風,混合著草木清涼,溫柔中帶着枯敗的氣息。
“所以——”
沈雪燭看了眼滿地亂爬的火柴人,又看了眼自己的肩膀,無奈地揉了揉眉心。
“六師妹,你打算什麼時候讓小美從我肩上下來?”
即便是沈雪燭,都不得不承認,小美實在擁有極大的威懾力。
哪怕不看實力,只看外表。
足矣。
虞珈雪:“。”
她招招手,示意小美回到自己的靈府,旋即看向沈雪燭,幽幽嘆了口氣。
“果然啊,就連靈力獸也不靠譜,還是需要找個活的模特。”
這句話聽起來過於奇怪,沈雪燭在短暫的沉默后,拒絕回應其中的暗示,並果斷選擇轉移話題。
“時候不早了,你時隔多日再次去靈光殿,說不定會有什麼變故,我們還是早些前去吧。”
沈雪燭起身,就見虞珈雪待在原地沒動。
相處多日,虞珈雪究竟是個什麼性格,沈雪燭也早已一清一楚。
若是做便要做到最好。
當然,最好是誰也別讓她做事。
沈雪燭極為自然地探出手,虞珈雪順勢一搭,藉著沈雪燭的靈力站了起來,一路蹭着對方的靈力,連走路的力氣都省了。
999看得嘆為觀止。
它從一開始的震撼,到後來的試圖阻止,再到如今的習慣成自然。
不得不說,其中除了虞珈雪的推動,還有沈雪燭的功勞。
999語氣已然從一開始的痛心不已,到了現在的指指點點。
[沈雪燭啊,不是我說你,你以前好歹也是&*¥#@,也被稱為“&!¥%#”,就連^&%#@都不敢惹你。你現在能不能稍微有點脾氣,哪怕意思意思,反抗一下也行啊!]
[你知不知道我這位小祖宗最擅長得寸進尺,別到時候你被她買了還幫她數錢……]
沈雪燭動作微頓。
若說當日試煉,他只能感受到異樣的氣息,那麼在虞珈雪身邊呆了幾日後,沈雪燭已經能十分清楚聽見這位天外來客的聲音了。
斷斷續續,並不清晰。
但是略加猜測,就能明白它在說些什麼。
沈雪燭沒有表現出任何異樣,就像什麼都沒聽到一樣。
按照虞珈雪的性格,沈雪燭完全能猜到,倘若被對方知道自己能聽到那個聲音,她大抵會帶着那堆火柴人和小美,連夜跑路。
而虞珈雪也早就習慣了999突然發瘋,早就練就了左耳聽右耳出的秘技。
兩人一路沉默,從傳送陣到了靈光殿門口。
在踏出傳送陣的前一秒,虞珈雪突然拉住了沈雪燭的袖子,四處張望后,鬼鬼祟祟的開口。
“我記得玉師兄說,阿九你善於卜算?”
沈雪燭頷首,心中有些猜測。
“那能不能幫我算一下——”
“這次踏出傳送陣,適合先邁左腳還是先邁右腳?”
沈雪燭:“……?”
他茫然地抬起頭。
沈雪燭善於卜卦並非什麼秘密,這些年來,也有不少修士大能來找他算過。
或是求財,或是求名,或是逐利。
又或是嚮往大道,乞求更進一步。
面對這些人,沈雪燭都能泰然處之。
無論追名逐利,亦或是滿心修道,都是正常之事。
沈雪燭從不會因他們所求而產生偏見,只要對方沒有做下作姦犯科天理不容之事,那心中有所欲,實在再正常不過了。
人非聖賢,皆有所欲。
……
但是像他六師妹這樣,是不是稍微離譜了一點???
好像每次在他以為這就是極限的時候,六師妹總能給他新的驚喜。
沈雪燭不禁陷入沉思。
虞珈雪期待地拉住了沈雪燭的袖子。
沈雪燭對上她的目光。
沈雪燭:“……”
沈雪燭:“左。”
就這樣,每過一個拐歪處,每上一節台階,虞珈雪都要問一遍。
再後來,虞珈雪甚至不用開口。
她拉一下沈雪燭的袖子。
沈雪燭:“……右。”
走了幾步,到了門檻。
虞珈雪又拉了一下沈雪燭的袖子。
沈雪燭:“右,兩節台階后,左。”
到了最後,虞珈雪甚至懶得再動,只給一個眼神,沈雪燭便自然開口,順便將靈力更外放一些,帶着她前行。
而這一切在外人眼中,顯然極為恐怖。
抄了無數遍《醫道》的羅子文倒吸一口涼氣,只覺得雙手又開始顫抖。
他顫顫巍巍地拉住了師姐百靈的袖子,抖着嗓子問道:“師姐,這就是傳說中的宗門霸凌嗎?”
好傢夥,這虞道友來靈光殿聽課,不止可以為所欲為請假一個月,還能在復學后自帶清秀書童包攬一切?
九幽真君在上!
羅子文越想越覺得不可思議,他的心情逐步從震撼轉變為驚訝,最後定格在了羨慕上。
他看得兩眼放光,情不自禁道:“師姐,我也想要這個。”
百靈當場給他後腦勺來了一巴掌,冷酷拒絕:“你最好想都別想。”
羅子文:“嚶。”
……
在羅子文被打之時,虞珈雪一人進入了教習室內。
一入室內,就見宣夜揚、杜飄飄和裴天溟三人坐在一處,正瘋狂對她使着眼色。
虞珈雪詫異極了,還不等開口詢問,就聽宣夜揚痛心疾首道:“你怎麼偏偏挑了今天來上課?”
杜飄飄面色糾結,小聲解釋:“今日白教習有事外出,就請了一位金丹期的弟子來為我們上課。”
裴天溟無精打采:“是我那個名義上的師兄,玉光皓。”
從裴天溟的口氣便可聽出,他和這位的關係顯然也沒好到哪兒去。
“對了。”宣夜揚看向虞珈雪的身後,目光探究,詢問道,“這位是?”
不止是他,裴天溟和杜飄飄顯然也對和虞珈雪一起出現的沈雪燭極為好奇。
虞珈雪早就和沈雪燭對好了口供,此刻極為流暢介紹:“這位是在我峰借住弟子,已經過了掌門明路。你們平時叫他‘九道友’就好。”
沈雪燭微微一笑:“諸位道友好。”
這本該是個友好和諧的介紹場面,然而深知虞珈雪本性的三人皆是倒吸一口涼氣。
宣夜揚震驚抬頭:“九?”
裴天溟瞪大眼睛:“九?”
杜飄飄眼神驚詫:“九?”
999探出神識:[他們是在叫我嗎?]
沈雪燭:“……”
虞珈雪面無表情:“不是,閉嘴。”
在虞珈雪和999互懟時,剩下的三人互相對視,紛紛忍不住向沈雪燭投去了欽佩的目光。
宣夜揚看向沈雪燭,小心翼翼地開口:“綠姐沒有讓你改名嗎?”
綠姐?
雖然第一次聽見這個稱呼,但沈雪燭無師自通地明白了宣夜揚在問什麼。
沈雪燭搖了搖頭:“沒有。”
嚯!
三人再次對視!
宣夜揚情不自禁的呢喃出聲:“綠姐居然忍了……”
裴天溟義憤填膺,心中極為嫉妒:“雪姐居然忍了!”
杜飄飄驚異萬分,忍不住多想:“虞六居然忍了?”
他們再次互相對視,集體向沈雪燭行注目禮。
三個人,三種稱呼。
同樣的話語,三類語氣。
沈雪燭歪了歪頭。
他知道自己此時不必開口,微笑就好。
於是沈雪燭彎了下眉眼。
“是的,她忍了。”
嘶——
三人集體戰術後仰。
好囂張的話語!好囂張的神情!
這難道就是被偏愛的都有恃無恐?
要知道虞珈雪對於一些數字的忌諱簡直到了登峰造極的地步,當時更是因為內門排行的緣故,還不惜忍痛捨棄了桂魄峰。
後來在修鍊時更是如此,她寧願給火柴人畫六個頭,也絕不會畫九條腿。
而現在,她居然忍了一個弟子叫‘阿九’,還把他帶在身邊!
宣夜揚盯着沈雪燭那張平平無奇臉,忍不住想起了祝星垂在浮生夢中的經典台詞。
那句台詞,在試煉結束后,於羽戈峰內部廣為流傳。
進可描述一切絕美愛情,退可概括許多油膩行徑。
宣夜揚喃喃:“她,超愛。”
而裴天溟,則猶如每一個看見長輩尋找到第一春的空巢兒童,在為長輩欣喜之餘,不免內心感到慌張和空虛。
即將被拋棄淪為孤兒的惶恐,瞬間襲擊了裴天溟脆弱的內心。
他定了定心神,湊近了沈雪燭,沉聲道:“如果你要加入這個家,必須先過我這關!”
沈雪燭:“……”
好怪,真的好怪。
他再次看了裴天溟一眼,甚至開始懷疑,或許這一切不是虞珈雪這個“變數”的影響,而是這群人天性如此奇妙。
至多不過是被虞珈雪激發出來了罷了。
比如現在的他。
似乎亦是如此。
迎着裴天溟的目光,沈雪燭眉梢微動,牽起唇角,露出了一個無辜的笑容。
然後他用僅僅只有他們兩人能聽見的聲音,輕聲開口——
“憑什麼呢?”
裴天溟:“?!”
沈雪燭微微一笑,沒在理會,而是和身側的虞珈雪小聲說起話來。
他溫聲道:“小六,我上午出門前剛幫你泡了桂花蜜茶,是前幾日桂魄峰送來的,你剛才累了一路,喝點茶正好。”
虞珈雪眨了下眼。
今天大師兄的話怎麼突然變多了?
不過她當然不會拒絕。
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日子,誰不喜歡?
見虞珈雪接過自己的桂花蜜茶,沈雪燭真切地彎起唇角,目光掃到了還在看他們的裴天溟,順便丟了一個挑釁得意的目光。
做完這一切后,沈雪燭終於反應過來,不禁陷入了沉默。
憑他的資歷,同這些年輕的小弟子爭一時之氣,也太……幼稚了。
虞珈雪不經意掃到了對方泛紅的耳尖,關心道:“阿九,你是不是身體不舒服?”
圍觀了一切的999實時冒出頭,哼哼唧唧地陰陽怪氣:[他才沒不舒服呢,我看他和你一樣,這一天天的,就想讓別人不舒服。]
虞珈雪懶得理最近升級后頻頻發瘋的999,她只關心地看着沈雪燭,無比認真:“真沒事嗎?”
要知道這可是她那個病弱大師兄的分.身,難保身體是不是也有什麼毛病。
虞珈雪先前還不覺得,在有了“阿九”后,才終於醒悟。
分.身好,分.身妙。
進可做步□高學習機,哪裏不會教哪裏,解決一切難題。
退可為人形擋箭牌,哪裏危險都他先上,確保甲方安全。
敢問這世上,還有比這更好的存在嗎?
999:[……]
果然是惡人自有惡人磨!
它緩緩退下。
被虞珈雪那雙剔透乾淨的眼睛看着,沈雪燭想起方才自己所為,心中更升起躁意,垂下眼眸,長長的睫毛輕輕翕動,幾乎不敢看她。
“六——虞道友放心,我身體無礙。”
咦?
連小六都不叫了?
而且他似乎不敢看她?
虞珈雪十分驚奇。
若說先前是她真心實意想要關心一下沈雪燭的身體,那麼現在——
“你真沒事嗎?”虞珈雪從左側探出頭。
沈雪燭再度別開臉:“沒事。”
“真的嗎?”虞珈雪從右側探出頭,桀桀笑了起來,“可是我不信。”
沈雪燭:“……”
方才一瞬的躁意早已褪去,沈雪燭閉了閉眼,才又溫柔側首:“真的,我已經沒事了,虞道友。”
這一次的“虞道友”咬字極重,雖不至於滿含殺氣,但也差不到哪兒去。
虞珈雪瞬間收斂,乖乖坐好,拿出以往應對暴躁乙方時的乖巧體貼:“好的哦,我沒別的意思,只是想關心一下九師兄嘛。”
儘管知道這一切都是她裝的,但是見她如此,沈雪燭還是心中軟了軟。
“好了。”
沈雪燭嘆了口氣,拿她沒半點辦法。
他從儲物戒中拿出了虞珈雪這節課需要用到的書籍:“既然知道是旁人來教,你還是提前再將那些內容看一遍為好。”
無論誰看到這一幕,都會覺得望舒峰真是峰內氣氛和諧,稱得上兄友妹恭。
然而落在裴天溟眼裏,卻完全不同。
這根本是十足小人得意的作風!
裴天溟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
難道、難道這就是以往父親常說的世家后宅陰私鬥爭?!
萬萬沒想到,他裴天溟沒在家中遇到,反而在修仙宗門裏遇上了這等茶香四溢的人物?
裴天溟心中極為震撼,他想找杜飄飄分享,卻發現早在他與阿九交流前,杜飄飄就被隔壁課室的塵縱月叫走。
少了一個隊友,還有下一個!
裴天溟果斷轉頭,看向了宣夜揚。
他道:“你看見剛才——”
不必裴天溟說完,宣夜揚已經用力地點了點頭:“我看到了!”
裴天溟宛如抓住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激動道:“所以你怎麼看!”
宣夜揚脫口而出:“情有獨鍾、天作之合、天之驕子、因緣邂逅、師門絕戀、復仇虐渣、爽——”
裴天溟:“?”
裴天溟:“停停停!”
裴天溟:“簡單點,說話的方式簡單點。”
他沒忍住,多看了宣夜揚一眼。
這人原先看着還挺正常,怎麼進了羽戈峰后,話突然變得這麼多?
宣夜揚對上裴天溟的目光,深沉地嘆息。
哎,這群愚蠢庸俗的弟子啊,他們永遠看不透世界的真相。
智者,永遠是孤獨的。
宣夜揚眺望着遠方。
他的腦海中在循環輪播昨日從杜師兄房內找到的《虐戀情深之劍宗絕戀》,以及從秦師姐手中求來的《你逃我追愛難飛之合歡奇緣》。
“一言以蔽之——”
“他,也超愛的。”
裴天溟:“?”
我是問這個嗎?!
她剛要開口說什麼,忽然聽見一陣空靈絕妙的音樂從遠處響起。
起初還是若隱若現,到最後卻愈發清晰。
虞珈雪閉起眼,感受四肢傳來的暖流,幾股暖流匯聚在一處,湧入丹田,頓時散做一小團靈力。
有點意思。
虞珈雪側過頭:“這就是……?”
沈雪燭略一點頭,肯定了她的猜測:“是我派宗門之曲《入道羲和》,每一位弟子在離開靈光殿前,都要學會的曲子。”
《入道羲和》乃特意求妙音宗所做,除去滿足羲和宗弟子吟風弄月的風雅需求外,其中更含有筆修之大道。
虞珈雪若有所思:“既然是宗門之曲,那這曲子合該是人人皆可唱,處處皆可聞,可現在似乎成了一人獨享?”
看周圍人的樣子,這曲子現在好像成了玉光皓獨有的背景音?
沈雪燭‘嗯’了一聲,顯然也對此有些不解,但還是熟門熟路的勸說:“一會兒不要過於衝動,靜觀其變。”
虞珈雪默了幾秒,試探道:“我盡量?”
沈雪燭:“……”
這個問號就很精髓。
沈雪燭想起前幾日虞珈雪讓他幫忙烤得牛肉,打了個一個絕妙的比方:“盡量七成熟以下。”
那樣還有搶救的空間。
虞珈雪瞬間了悟:“沒問題!”
兩人一來一往,問答之間,默契盡在不言中。
宣夜揚再度瞪大了眼,而後緊緊地攥住了衣袖。
剛回來的杜飄飄側過頭:“放手。”
“不,他不會放手的,”
宣夜揚努力壓住了瘋狂上揚的嘴角:“他們這樣默契……哈,我就知道,什麼‘借住弟子’,什麼‘暫時陪伴修習課業’……哈,這些都是假的!通通都是假的!”
他越說越上頭,身體扭曲,下手緊攥衣服的力氣也更大。
真相是假,但真相也是真!
師姐、師兄,他悟了!
杜飄飄頓了頓,看向神情癲狂的宣夜揚,臉上的假笑徹底消失,面無表情道:“我、是、叫、你、放、手!”
師姐們新送她的小裙子!差點就要被這人拽皺了!
宣夜揚第一次見到這樣的杜飄飄,頓時嚇得鬆開手。
虞珈雪聽見聲音后,也扭過頭:“飄飄。”
她叫了一聲名字,沒再多說一個字,只是看着對方,但杜飄飄完全明白虞珈雪的意思。
“塵師姐叫我,也是來問我,要不要和她一起聽課。”
杜飄飄搖了搖頭,神情恬淡:“但我拒絕了。”
“就像虞六你先前說的那樣……要躲也該是他這個理虧心虛的人躲着我,而不是我這個差點被騙的人躲着他。”
話雖如此,但杜飄飄攥緊了手,顯然還有些緊張。
她知道,《入道羲和》近日來已經成為玉光皓的獨享之曲。
她也知道,這是玉光皓故意要給她壓迫。
但杜飄飄不想躲了。
躲得了一時,難道能躲一世嗎?
難道她杜飄飄就要一輩子躲着玉光皓,凡是他出現在陽光之下時,她都只能抱着頭縮在陰影之中嗎?
杜飄飄雙手攥得更緊,下意識看向了虞珈雪。
虞珈雪極為肯定地點了點頭:“你是對的,飄飄,不要怕,我們一直都會陪着你,絕不讓他有機會欺負你一絲一毫!”
宣夜揚再次抖了下身體,‘嚶’了一聲,身體扭得像是一條在座位上蠕動的蛆:“她,也超愛她的!”
裴天溟:“……”
他憐憫地看了宣夜揚一眼。
怪不得七峰之中,就屬羽戈峰和他們破殤峰最有錢。
原來都是用腦子換的。
虞珈雪不知身邊好友各懷心思,她此刻腦中正在飛速旋轉。
玉光皓終於在樂聲中步入室內,虞珈雪一抬頭,恰好對上了他洋洋得意又毫不掩飾惡意的目光。
虞珈雪露出了一個極為燦爛的笑。
不止是玉光皓。
還有破殤峰、嬋娟峰的那幾個跟班。
那些人欺負謝逾白的仇,她可沒忘記。
新仇舊賬疊加在一起……
虞珈雪垂下眼,在桌下鬼鬼祟祟地伸出手,勾了下沈雪燭的小指。
沈雪燭一頓,幾乎以為心跳都慢了一拍。
他從來沒有過這樣在眾目睽睽之下暗度陳倉的經歷,無措中帶着難得慌亂,差點被驚得連魔氣都忘了壓制。
尚未等沈雪燭掩飾住眸中混亂,就見虞珈雪身體朝他傾斜,以前所未有的溫柔嗓音問他——
“九師兄,吐血碰瓷了解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