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

第 3 章

承乾殿。

李承乾趴在床上又羞又惱又氣憤。羞的是被當著那麼多人的面揍屁股,尤其那些人里還有和他最不對付的李承道;惱的是自己居然沒忍住哭出來,哭得毫無形象,這下裡子面子全丟了,李承道還不知怎麼笑話他呢。

氣憤的是阿耶不講道理,明明是李承道不對,強搶他的東西欺負他,阿耶不幫他就算了,還打他。下手那麼重,若不是阿翁及時趕來,李承乾半點不懷疑自己屁股肯定會開花。

李承乾聳了聳鼻子,眼眶泛紅,越想越覺得委屈。心道:阿耶果然不疼他了。虧他之前還想着給阿耶“一次機會”呢。哼,阿耶不配他給的機會。他這次是真的生氣了,往後他就住承乾殿,不回宏義宮了。

轉瞬又氣系統,要不是系統作妖,送個種子非得弄只鷂鷹,至於鬧成這樣嗎?

李承乾咬牙切齒,只想胖揍系統一頓,奈何系統沒有實體,只能打開虛擬面板一頓點點按按,以發泄心中的不滿。

不小心點到背包,系統瞬間跳出選擇框:是否開啟盲盒。

李承乾頓了下,恍然想起,系統升級之時除解鎖新種子外還獎勵了一個盲盒。按照說明,盲盒內物品千百種,端看你開出哪一個。當年新手禮包中的盲盒開出的是一顆強身健體丸。他吃過後就很少生病了,連力氣也比別人大。

思及此,李承乾眼中淚光散去,浮現出些許興奮,他激動地點開盲盒。

——叮,恭喜宿主獲得初級許願福袋。請宿主許願。

李承乾:……盲盒套許願福袋?你擱這套娃呢!

轉瞬又托腮,嗯,那他要許什麼願呢?李承乾忽而想到今天讓他備受委屈的那隻鷂鷹,閉上眼睛,雙手交叉握緊,默念心愿。

——叮,願望收入福袋,檢測到宿主願望難度兩顆星,初級福袋孵化時間:兩小時。成功率:50%。請宿主耐心等待。

李承乾有點懵:這意思是願望不一定能實現?成功率只有一半?是因為福袋只是初級嗎?可他的願望不也才兩顆星?兩顆星的願望都只有一半幾率成功?

李承乾不滿地瞪了眼系統,目光充滿鄙視:哼,沒用。

不過他也想得開,既然兩個小時后才能見分曉,那就等時間到了再說吧。就此關掉虛擬屏,將此事丟在一邊。

小孩子的困意來得快,李承乾趴着趴着,不自覺睡了過去。

再次來到夢中世界,李承乾愣了片刻,轉瞬回過神來。他想着,上回偷聽到表姐與同學爭辯李世民的諸位嫡子他更疼誰,聽到一半就醒了,這回也不知道能不能接着聽。

夢裏的場景並不都是銜接的,大多時候斷續而零碎。尤其是他並不能左右夢中“自己”的思維想法,更無法支配“自己”的行為舉止。所以他沒有辦法自己去尋找“故事”的後續。

夢中,他等啊等一直沒等來表姐,聽說她想要寫一篇唐穿小說,為此查資料閉關去了。李承乾微微有些遺憾,卻沒有過多在意。因為他又吃到好吃的了!

他雖然不能控制夢境,卻能共享“自己”的一切情緒與感知,比如味蕾。這一次,家人帶他去參加了“豆腐文化節”,品嘗了著名的“淮南豆腐宴”。

豆腐他是常吃的,可是以往他吃的多是魚湯豆腐、蛋黃豆腐這類,較為清淡,辣食雖也有接觸,卻不多。這回家人說他長大了,可以嘗試跟大人一樣飲食,給他挖了一大勺麻婆豆腐。那味道在口齒間蔓延,即便辣得他嗷嗷大叫,卻意外的令人驚喜。

夢醒的時候,李承乾仍舊忘不了味蕾中殘留的麻辣滋味,忍不住吧唧了兩下嘴巴,悶悶低語:“怎麼就醒了,我還沒吃夠呢。”

一旁伺候的婢子輕笑:“小郎君這是夢見什麼好吃的了?”

李承乾轉頭看到來人,有些驚訝:“抱春?怎麼是你?”

“聖人怕宮裏的人小郎君用不慣,特意遣馮內官去宏義宮將婢子接了過來。”

李承乾喜笑顏開:“阿翁果然疼我,連這都想到了。”

抱春也笑:“聖人自是疼小郎君的。”

李承乾突然又不是很高興了,悶悶說:“可阿翁也疼李承道。”

這話抱春一個婢子就沒法接了。

哎!李承乾耷拉着腦袋嘆氣,他當然也明白都一樣是孫子,不能強求阿翁只疼他不疼別人,這是不對的。可想到自己與李承道之間的各種爭端仍舊覺得憋氣,尤其是這回。

——叮,許願福袋孵化成功,請宿主注意查收。

李承乾眼前一亮,只聽啁啁的鳴叫由遠而近,一個身影從窗戶而入,落在高几之上。正是給他送種子的那隻鷂鷹。

抱春嚇了一跳,立時擋在李承乾身前,避免鷂鷹傷了小主子,又轉頭喚人入內,將這畜生趕走。哪知李承乾動作迅速,連屁股上的疼痛都忘了,翻身下床奔過去,一把抓住鷂鷹的脖子。

鷂鷹:……

抱春:……

李承乾一雙眼睛閃閃發光:“有了它,我就能證明是李承道搶我東西了。”

抱春回過神來,急忙上前:“小郎君,鷂鷹雖體型比不得蒼鷹與海雕,這隻看似也還未完全成年,卻終究是猛禽,小心傷着你。”

李承乾還沉浸在馬上能掰回一局的喜悅中,對她的擔憂仿若未聞,手上沒輕沒重,一個用力,鷂鷹脖子被卡住,發出兩聲沉悶的痛苦哀鳴。

李承乾雙目怒瞪:“李承道不是說如果我叫你一聲你能答應,他就認你是我養的嗎。我決定了,以後你就叫阿鳶。”

鷂鷹:……

“阿鳶!”

鷂鷹:???

“阿鳶!”

李承乾發出死亡凝視,手中力道又重了兩分,鷂鷹察覺生死一線的恐怖氣息,非常識時務地張嘴:“啁!”

“阿鳶。”

“啁。”

“阿鳶。”

“啁。”

如此四五遍后,李承乾終於滿意了,鬆開鷂鷹脖子上的手,輕輕拍了拍它的頭:“這才對嘛,真乖。往後你就是我座下第一寵物了,我每次叫你,你都要這麼應哦,尤其是在李承道面前,聽明白沒?”

抱春無語:小郎君啊,你讓一隻鷂鷹怎麼明白?他還能知道你嘴裏的“李承道”是誰?

可是這回都沒讓李承乾等,鷂鷹立時發聲:“啁。”

抱春目瞪口呆。

李承乾更滿意了,心下暗道:這麼看來,系統還是有點靠譜的。

系統:……說我沒用的是你,說我靠譜的也是你,你真善變。哼,本統大度,不跟小屁孩一般見識。

李承乾大手一揮:“走!我們討公道去!”

抱春趕緊跟上:“小郎君可是要去東宮?”

李承乾嗤鼻。去東宮?他才不去呢。就算他當著李承道的面讓鷂鷹應了他,李承道也是不會承認自己有錯的。而太子伯父即便嘴上跟他道歉,也多是哄他,其實心裏偏着親兒子,私底下指不定還覺得他小題大做呢。

哼,他就要小題大做怎麼了?

既然要討公道,自然要找宮裏權力最大,最能給他主持公道的人。

******

甘露殿。

張婕妤將自己親手做的羹湯奉給李淵,又站起身來到李淵身後為他按頭。她能從李淵諸多後宮絕色中脫穎而出,與尹德妃平分秋色,察言觀色的本事自是不缺的。李淵不過一個扶額,她已經有了動作。

李淵感嘆:“你這手藝是越來越精益了。”

“聖人覺得舒服,妾天天給你按。”

“嗯。”李淵輕輕應了一聲。

張婕妤見他面色尚好,眼珠轉了轉,試探着開口:“聖人就這樣把承乾小郎君留宮裏了?”

李淵睜眼抬眸,張婕妤忙道:“妾的意思是,小郎君跟秦王殿下畢竟是親父子。父子倆哪有隔夜仇。秦王殿下今日動手,想來也是嚇着了,恐小郎君有個好歹。”

李淵收回視線,冷呵:“他也好意思擔心承乾有個好歹?要不是他突然喊那麼一嗓子,承乾能被嚇得掉下來?承乾要是真有個好歹也是他害得。他還有臉揍承乾!”

張婕妤微微蹙眉,見這情形,將到嘴的話咽了回去,直接略過這一點,狀似無意間感慨:“小郎君這膽子着實太大了些。別說秦王殿下,便是妾,光聽說他一個五歲的孩子爬四五丈的高樹就覺得心驚肉跳了。”

這點說得在理,李淵沉默,發出一聲嘆息:“承乾確實太莽撞。”

張婕妤覷着他的面色又道:“聖人這些年待妾不薄,承乾小郎君也算是妾看着長大的。妾斗膽說幾句真心話,還望聖人不要怪罪。”

李淵坐起身來,回頭正視她。神情比先前略為嚴肅,卻不見氣怒,張婕妤安下心來接著說:“聖人疼愛小郎君,不願他受半點委屈。可凡是總有個對錯。今日聖人急匆匆去給承乾小郎君救場,還許他住在宮裏,極盡安撫勸慰。可有想過承道小郎君?”

李淵愣住,因李承乾差點摔傷,又被李世民一頓胖揍,他只顧着李承乾,倒是把“兩小兒爭鬥”的另一個當事人給忘了。

“那鷂鷹明明是承道小郎君讓齊王射的,承乾小郎君非說是自己養的,這誰能服氣。他想拿回自己的獵物,結果承乾小郎君吵着鬧着要親自上陣,逼迫他不得不讓出來,他心裏豈能舒坦?

“偏偏因着這一出,大家都只記得承乾小郎君挨了打,聖人也只顧着哄對方去了,誰還記得他做出的讓步,承受的委屈?”

李淵蹙眉:“今日承道確實受委屈了。”

有他這一句,張婕妤神色微松,進一步說:“要妾身說,承乾小郎君這性子是該管教管教。總不能不論什麼東西,只要他看上了,就非得是他的。

“聖人能讓外人讓着他,難道也想讓別的孫兒都讓着他不成?聖人疼惜他沒得到心愛之物,那這平白把自己心愛之物讓出來的人呢,聖人就不心疼?都是孫兒,手心手背都是肉。”

李淵沉默。他雖然疼承乾,又何嘗不疼承道呢。

張婕妤繼續:“妾認為,不能因為某個孩子更會哭更會鬧,就忽視了更懂事不哭不鬧的那個。秦王殿下今日這頓打,承乾小郎君挨得不算冤枉。常言道,父母之愛子,則為之計深遠。聖人也該鬆手將小郎君送回去,讓秦王殿下好好管管。這也是為了小郎君好。

“再說,聖人執意留下小郎君,反而把秦王殿下給趕了出去。知道的是您心疼小郎君,不知道的呢?若有人誤會了,或是從中挑撥,豈不傷了秦王殿下與小郎君的父子情分?”

張婕妤言辭懇切,一字一句仿都似在為承乾着想,又有那句“父母之愛子則為之計深遠”。李淵認真思考起來,他是不是真的過於寵愛承乾,並且他寵愛的方式是不是真的不太對?

就在這時,門外內侍稟報承乾求見。李淵將思慮暫且放置一邊,開口將人叫進來。

但見李承乾大步入內,手中還提着一個龐然大物。那提着的姿勢極為詭異,手掐脖頸,鷂鷹雙腳伸直,眼睛些微翻白,彷彿隨時要厥過去。

李淵嚇了一跳,倏忽站起來:“承乾快放手,小心這畜生傷人。你……”

話音未落,鷂鷹已經被舉到面門:“阿翁,阿翁!你看,我把阿鳶帶過來了。我說阿鳶是來給我送東西的,承道不信,別人也不信。您雖然嘴上沒說,可我知道你也沒信。我證明給您看。”

李承乾將鷂鷹重重放在茶几上,掐在脖子上的手卻未鬆開,死死盯着它喚:“阿鳶。”

“啁。”

因為脖子被掐,鷂鷹的鳴叫嘶啞低沉,發聲有些艱難,卻回應得十分迅速。

“阿鳶。”

“啁。”

光是應了他的呼喚,李承乾猶覺不夠,又道:“去給我摘朵花來。”

手中力道一松,鷂鷹趕緊撲騰翅膀飛出窗外,不一會兒嘴裏銜着一朵花送給李承乾,然後退到其身後,努力作乖巧模樣。不乖巧不行,有系統的契約在,它造不了反。遇上這麼個主子,鷹生艱難啊。

李承乾取過花遞給李淵,高興得手舞足蹈:“阿翁您看,阿鳶給我摘的。您現在信了吧?”

李淵看着這一幕目瞪口呆。

所以李承乾說的是真的?鷂鷹是他養的?鷂鷹這麼通人性的嗎?

張婕妤:……打臉來得太快,就像龍捲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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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第一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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