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Chapter 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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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了,順便祝你五十周年祭快樂。雖然我不懂你們亡靈慶祝死亡日期的習慣。”
死亡究竟有什麼值得慶祝。
“當然值得慶祝。”
P先生卻豎起手指說:“它是最好的歡慶理由。”
“亡靈們都很喜歡慶祝。畢竟死去之後的世界太寂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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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嗎。
“我不懂。”
“您不懂自然是很幸運的。沒誰願意懂得死去之後的生活。”
把性當作發泄渠道,把吻當作隨意給予的糖果,把酒精當作飯後的飲料,把音樂舞蹈與“宣洩**”掛鈎。
P先生懂得亡靈放蕩混亂的原因,但他不喜歡。
……從沒喜歡過,不管何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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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小姐說:“一開始我還不知道今天是你的周年祭。直到我連結進系統世界的時候經過喝醉的主系統,看到它頭頂寫着祝福語的小旗子。”
一隻小光球,頂着彩色的“五十周年祭快樂”小旗子,晃晃悠悠地唱“小P死得好死得妙,死得呱呱叫”。
原本在沉思的P先生忍不住翹起嘴角:“主系統真的很可愛,不是嗎?”
W小姐不禁皺了皺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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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可不覺得。”她說,“那東西是機器,對吧?我死的時候也沒見過它。系統世界的主人、源頭,明明應該就是……”
P先生搖了搖頭,直接打斷了她。
“M小姐並不喜歡很高的位置,也對權力沒有興趣。主系統其實就相當於幫助她處理日常事務的助手,它與她的關係非常緊密,我也無法詳細描述。”
W小姐轉手鐲的動作頓了頓。
“……我不喜歡主系統。”
那枚光球身上,有着令她反感的氣息。
雖然她能看得出,它是完全無害的。
“我理解。畢竟是您徹底離開后出現的新東西。”P先生平靜地說,“但舊的不去,新的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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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小姐不可能永遠活在過去。您很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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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小姐沒有回答。
這個問題太尖銳、太深刻了——不該由面前這個無恥惡劣的傢伙一口道破,也不該由她直接作出解答。
要問為什麼?
——她答不出,無論哪個時刻,無論生前死後。
她答不出這個問題。更不是應該解答這個問題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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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W小姐抿緊唇,放開手鐲,空空的雙手擺上四方桌。
“干坐着也沒意思,以前談事時我習慣了給人烹茶,手上不做點什麼總有點怪怪的。”
P先生:“那便提前謝謝您的茶……”
W小姐:“但我不想給你這種人烹茶。陪我打局牌吧,玩個小賭局。”
P先生:“……”
什麼叫我這種人。我這種人怎麼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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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的。畢竟您是長輩。”
呵呵。
“聽那個白袍高層說,你很擅長賭局?”
“我並沒有弟弟,這否定了許多遍了——我也說不上擅長賭局。但陪您玩幾局,還是可以的。”
“你這個人說話的腔調真的很討厭。”
“謝謝誇獎。”
“……”
她無法回答他的問題,就無法再正面展開試探。
但,觀察對方打牌的方式,總能什麼找到破綻……
能贏錢的破綻,也是思維的破綻。
她不信在賭局中找不到這個人的破綻。
桌上,W小姐輕輕揮了揮手。
這個可以隨着主人心意變換的思維空間立刻遵命,桌上出現了一副——
“麻將?”
P先生看着撲簌簌落到桌上的小方塊:“您不會是打算和我打麻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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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小姐抓過一張牌翻過,有些稀奇地摩挲着上面凹凸不平的花紋。
“當然。正巧前幾天有傢伙嘲諷我連麻將都不會打,所以正巧練練……怎麼,你不會?也對,金髮碧眼的傢伙怎麼可能會打麻將。”
P先生舉起手。
“可我知道,這副麻將是需要四個人的,前輩。”
W·對打麻將一無所知·落後於新時代的古早亡靈·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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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兩個人沒辦法……”
“也不是不可以。但您變出來的這副牌是四人麻將牌。”
“……”
“如果不熟悉麻將規則,最好還是從四人打法開始學。當然,如果您一竅不通……”
“……”
“圍棋如何?但如果您更想體驗賭局,還是換成撲克吧?”
“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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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五分鐘后。
兩隻對坐的亡靈在古色古香的房間裏打撲克。
而且因為W小姐看不懂撲克符號,所以P先生推薦了一種最簡易的玩法——
兩個人互擺蜘蛛紙牌。
一回合各擺兩次,猜拳決定先後,誰先擺完一串誰先贏。
W小姐:……這只是排列組合而已吧!這種遊戲能看得出鬼的思維模式與破綻啊!
這傢伙難道是故意的嗎?知道我想猜測他的牌路才特意推薦了這麼一種傻瓜玩法嗎?
——話說,在我倒映着山水畫的白玉茶几上和這貨玩擺蜘蛛紙牌,真的合適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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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什麼合適不合適的,前輩。”
P先生擺過一張方塊A:“只要有賭注,有輸贏,便是賭局了。賭局可以存在於任何一種玩法中。人的生命本身,也是一場賭局,不是嗎?”
呵。
W小姐挑眉:“輸的人死,贏的人活?”
“‘生命’可不是賭注,前輩,您理解錯了。”P先生笑道,“生命本身是‘賭局’啊。”
“……聽上去,你對賭局可真是深諳於心。現在的系統世界裏也很流行賭博嗎?”
“不。我算不上喜歡賭局,系統世界裏也沒有賭博。畢竟打牌是生者為了消磨生命時長的產物,亡靈已經沒有生命時長能消磨了。”
P先生擺下一張方塊9:“這還是我死後第一次和別人玩牌呢。”
W小姐:“你們可真奇怪。不賭博,卻沉迷狂歡派對。”
早就想說了,能把機器都喝醉的派對到底狂歡到了什麼程度,而且,你們身為正經的員工,怎麼一天到晚沉迷派對。
雖然她已經不是系統世界的員工了,但這樣下去真的沒問題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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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抵是沒什麼問題的,畢竟大家平時工作都很辛苦啊。工作時拚命工作,休息時拚命狂歡,這是系統員工的哲學。”
“我並不會指責其他的員工……把自己死去的日子當作毫無底線的派對自己大玩特玩,我只是針對你,派對主人。”
“派對主人並非我,W前輩。上司提前兩天就放言說要把我的派對搶走變成她的了,今晚在外面大玩特玩、最終喝嗨了帶着一身白蘭地味跌進我車裏的人也是她。”
P先生擺下方塊8:“來見您之前,我花費了一個半小時伺候喝醉的上司洗澡睡覺,快清晨時才有空閑回到自己的卧室。您知道讓醉鬼洗澡換衣服有多困難嗎?”
W小姐:“……”
W小姐:“閉嘴。不準炫耀。”
P先生:“抱歉,前輩,您不是我的上司,我沒有聽從您命令的必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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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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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個無趣的人,明明是自己的周年祭,卻不參加派對,不參加狂歡,一副置身事外的高深嘴臉。”
“作為合作對象,您今天的語言攻擊有些過分了。”
P先生將兩張分別標着“8”與“9”的紙牌疊在一起:“我並非置身事外,跟隨着樂於闖入混亂中心的上司,我從未離開過事件中心。”
“況且,今天一整天,我都忙於處理工作……與同事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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運營部的那位前輩。
採購部的人事變動。
哦,還有後勤部的幾位前輩——那幾位前輩倒是沒有做什麼不太好的行為,只是R前輩喝多了之後,又給我發了不少通訊抱怨——據說那幾位前輩有留存“穿着垃圾袋睡大街的M小姐照片”,所以我專門找過去會談了——
那麼珍貴的照片,身為下屬,怎麼可以沒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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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及,在龍舌蘭天堂酒吧里,從朋友那裏試探到的信息。
藉著他高層的身份認證,又拿出之前追蹤永生遊戲的痕迹比對,P先生已經成功連結上了某個特定坐標……
——所以今天他真的很忙,不是故意缺席同事們準備的周年祭派對。
一直忙到晚上才有空閑,去喜歡的地方玩了一圈作為獎勵后,便收到上司的通訊,開車去接她回宿舍。
然而,睡后,還要消耗精力與這位前輩對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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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小姐說:“你堅稱死亡值得慶祝。可卻不慶祝自己的死亡。你究竟想做什麼?”
P先生便回答:“您放心,我充分慶祝了,拿到了心儀的垃圾袋照片,玩了想玩的地方,昨天晚上還提前吃了期待已久的甜品和麵條。”
W小姐:“……”
W小姐:“我對你的奇葩日程表沒興趣。”
P先生:“那說點別的?上司還會送給我一對耳環,可惜今晚她醉得太厲害,錯過了送耳環的時機……估計明天清醒後會非常後悔吧,說不定還會升起一點小愧疚?感到愧疚的上司……一定非常可愛。”
W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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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想打他。
這條仗着她已經入土就為所欲為的惡犬。
……真想拿打狗棍把他抽遠!抽得離妹妹遠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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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小姐把手中的紙牌往桌上重重一放。
“我疊完了。一整列,KQJ後跟着數字一直到A,對吧?”
“是的,沒錯。”
P先生隨手把疊了一半的方塊花色牌放到一邊,笑容和煦:“您贏了。恭喜。”
可惡,這一次賭局,根本什麼都沒試探到。
不管是他的做事思路,還是他的個人習慣。
……明明就是失敗,完全的失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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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贏了。賭局開始前,我們沒說清賭注吧?”
P先生聳了聳肩:“我想要的賭注已經很明顯了。您多寶格中任意一個寶物。”
你想得美。
“我的賭注是一串世界編號,就此給你吧。”
“是您贏了。為什麼要給我賭注呢?”
“……你我都知道,這種拉扯很浪費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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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確。
……他也懶得再看到這張臉了,這張明明就與上司完全不同的臉,這個與上司完全不同的人……
呵。
P先生表情不變,遞出一沓文件。
“這是您前幾日拜託我的。那次未召開的會議里,陸續出席的數十隻亡靈……如果您記下的特徵、面容屬實,這就是他們全部的背景資料了。死亡原因、死亡年齡、本源世界、死亡背景……其中還有幾位曾吞噬過系統世界的亡靈,大概在M小姐的通緝名單上。我用黃色記號筆標註出來了,能被M小姐重點關注的,應該都很危險。”
W小姐接過那一大摞文件。
——並花了一些力氣忍下讚歎他工作能力的衝動,她誇誰都不想誇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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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這些,我在永生會那邊能深入許多……行,這是你的,永生會會長的資料文件。”
P先生接過那頁紙。
……一頁紙。
他捏着這張紙,默默抖了抖,就像在確認下方有無多餘的備註便利貼。
沒抖出便利貼,他默默抬起頭。
W小姐:“……”
W小姐:“知道你意思。但我被會長復活后一直意識不清,被關在某個密閉房間內,連他的臉都沒怎麼看清。”
P先生:“是嗎。所以就一張紙。”
“……還有附加情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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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對方默默的注視下,W小姐清清嗓子:“因為之前那次高層會議沒能召開成功……會長計劃重新召開會議,在某個小世界內,很隱蔽的房間裏。”
“世界編號,召開時間,空間坐標,喏,都在這裏。”
“謝謝,這份情報比剛剛那張紙有價值得多。”
“……咳。還有,我必須額外提醒你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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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小姐推來一張紙條。
“這是剛剛,輸給你的賭注。這串世界編號……我認為,你應該去看看。我懷疑永生會的‘會長’與這個世界有關。——只是懷疑,根據永生會這個組織的性質,我做的猜測——然而,一旦會長牽扯了這個世界,事情就很不簡單了。”
P先生接過紙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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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001-100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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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需言明,這串世界編號本身,就能說明許多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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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P先生只是看了一眼,便將它放到一邊。
輕描淡寫。
W小姐:“……怎麼,你竟然不感興趣?”
P先生:“當然不。但這串編號就在主系統給出的違禁世界名單上。”
剛進入系統世界時就做過的考試,這份名單,這串編號,都是重點考題,寫在員工手冊扉頁的反面。
……由主系統劃定的違禁世界名單,列出的那幾個曾經過重大損壞、或高度異常的世界。
如果沒有主管級員工的簽名,員工進入名單上的任何一個世界,不論有意或無意,都將視為“叛逃”,員工ID立刻取消,失去員工資格的同事,靈魂本身分配給那個M【處斬】。
正如某部電影中那個張着口、據說把手放進去就會被咬斷的雕塑。
——但擅自進入違禁世界,代價可不僅僅是一隻手那麼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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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先生見過M小姐處斬叛逃員工的畫面,他絕對不希望成為其中一員。
而且,員工手冊扉頁背面那串世界編號究竟代表了什麼,早在第一次見到“W”的存在後,他就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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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嗎,這個世界,已經變成所謂的‘違禁世界’了……呵呵。”
W小姐似笑非笑:“我不認為你沒有進入違禁世界的手段。”
“主系統給出的違禁世界名單,都是由M小姐過目、許可的。”
P先生卻說:“我不會違反上司的意願。”
“隨便你。給不給是我的事,去不去是你的事。如果你想得到關於會長的更多消息,還是……”
對面的合作者猛地站起。
“我不認為。那位‘會長’,或者永生會,會與這個世界扯上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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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小姐定定地看着他。
哪怕發色相同,哪怕瞳色相同,她這樣定定地瞧着人看時,卻沒有任何的陰冷感。
——黑色,在她身上是那麼的雅緻、文靜、樸素、溫暖。
所以,當曾經那位嫻雅的花魁長久注視一個人時,總會讓你覺得,她是在注視一朵被水打蔫的花,一片被風吹裂的葉子。
她靜靜注視着某人的眼神,似乎是下一刻就要伸出手來,憐惜地撫摸你的臉。
“……憤怒嗎?因為能和這個世界扯上關係的,唯獨沒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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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此時此地,不存在任何被迷惑的男人,也沒人會產生被憐惜的錯覺。
因為W自己與她注視的傢伙心知肚明,這種似乎專註的眼神,只是嘲諷罷了。
——況且,對面的這個,同樣是能用眼神迷惑他人、包裝自己的混蛋。
那可是【天使】。
似乎那麼溫柔,又似乎那麼虛假。
見過白袍后,W甚至懷疑他的藍眼睛是用玩具的玻璃珠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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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這次暗含在眼神中的試探,也註定沒有得到答案。
P先生根本就沒有回視——直接避開了她的注視,嘖,假裝瑟縮嗎,她絕對不會相信這種人被刺痛了,又是一次試探失敗,完全看不懂——
P先生只是看向染着紅山茶的屏風,就那樣默默看着,看了好一會兒。
最終,他平靜地說道:“並沒有,前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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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不會憤怒的。”
而且,我看見了。
這扇屏風上有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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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系統世界內】
他在自己的卧室中睜開雙眼。
紅山茶屏風上染着的血,那個女人似笑非笑的表情,那張相似得討厭的臉……
算了,不想。
與最後一位客戶的談話也結束了,今天的所有工作徹底告一段落。
現在是下班后,他最寶貴的睡眠時間。
他需要他寶貴的睡眠時間,這樣才能精力滿滿地迎接下一個工作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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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先生翻過身,尋找放在枕邊的眼罩。
枕邊的M小姐:“嗨。”
一個翻身就和黑漆漆的眼睛對上的P先生:“……”
同樣是姐妹,怎麼差距就這麼大呢。
——破天荒地,第一次,他升起了比較心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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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碼W不會更半夜叒悄悄潛伏到他被窩裏,靜靜待在他枕頭旁邊,垂着黑劉海瞪着黑眼睛女鬼般埋伏着,令翻身找眼罩的他差點心臟爆炸。
……就算心臟已經停跳了,被她這麼一嚇,也會爆炸的。
心理意義的爆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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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小姐:“小P。小P。小P。醒了沒。醒醒。醒了吧。小P。”
P先生捂住胸口,艱難緩了一會:“……您有事嗎?我記得……您喝醉后很嗜睡……”
M小姐:“頭痛。但想睡覺。頭痛。但是好想睡覺。小P……哄我睡覺……哄我……想睡覺!”
哦,她還沒酒醒。
P先生:“別蹬腿了,別蹬,別……您踹不到空氣,只會踹翻我的被子,我卧室空調壞了晚上很冷……嘶,已經踹翻了……”
M小姐:“小P!哄我!睡覺!我頭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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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讓你喝這麼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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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先生從床上半坐起身,一邊狼狽地重新去裹被M小姐踢翻的被子,一邊制止旁邊的醉鬼繼續鯉魚打挺式撲騰。
一喝多就想睡覺,喝太多了頭疼睡不着,睡不着后就鬧脾氣,唉。
“小P……頭疼……”
醒酒藥也餵過了,再去煮點番茄汁嗎?或者稀粥?
“小P!上司正在!和你說話!頭疼頭疼想睡覺——”
啊,吵得我頭也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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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先生直接伸出右手,捏。
“請您住嘴。”
被捏住臉頰的M小姐:“……小P……頭疼……”
咦,竟然沒掙扎?沒反抗?
……喝得這麼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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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先生若有所思,立刻出於勇於探索的實驗精神,伸出了左手。
左右手同時開工,捏住,再向兩邊,拉。
M直接被拉成了一個∧∧。
貓貓臉頰,貓貓耳朵,是各種意義上被捏圓捏開的軟綿綿生物。
M小姐:“……小P……嗚嗚……”
P先生:“嗯。”
M小姐:“……你捏我……”
P先生:“對。”
這句毫不遲疑的肯定脫口而出后,他頓了頓,更加沉穩平靜地捏住她的臉頰,做好捏着上司的臉頰被床頭燈呼嘯砸過的心理準備。
但M小姐依舊沒有動作。
M小姐依舊坐在床上,搖搖擺擺,嘟嘟噥噥。
“……小P……哄我……立刻……”
P先生:“稍等。我有點上癮。再捏五分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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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醺醺的M小姐沒有再出聲。
她坐在床上,仰着腦袋,暈暈地把臉放到下屬的手心裏,等他捏完那五分鐘。
畢竟下屬是從不騙人的。
肯定就捏五分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