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沙漠落日29
看到時寒黎的動作,殷九辭的呼吸都停住了。
這種藥劑藥效猛烈,哪怕是專門為了折磨人而使用,也一般採用靜脈靜推的手法,如果一口氣讓人體吸收太多,會神經震顫而死。
時寒黎為了讓藥效快速發作,直接扎進了她自己的頸動脈,即使她現在已經是二階進化者,這個舉動也非常危險,如果是一般的葯也就算了,這可是莫司利韋!
在場的只有殷九辭知道她這個舉動有多麼嚇人,他差點就要阻止她了,但是他看到了時寒黎平靜的眉眼,想到她剛才那句“相信我”,他蜷起手指抑制住自己的衝動,緊緊地盯住她。
時寒黎注射完一支,殷九辭已經將另一支裝填完畢,她接過來,扎進了上一針的針孔。
其實她也不想這麼冒進,但是沒有辦法,現在兩次進化帶來的高速修復也許跟不上這種致命傷口,如果上一個小針孔還沒等打完就被擠壓痊癒,只會更加麻煩。
冰涼的液體流入她的身體,她體內反而發出一陣灼燒般的熱感,每一根神經,每一個細胞都超乎尋常地震動起來,她身上深可見骨的傷口裏,出現了肉眼可見的修復肉芽,正在飛速蠕動着填補她的傷,在這種過於強烈的刺激下,時寒黎身體猛地一顫,立刻聽到了好幾聲悲切緊張的呼喚。
絕對理智的狀態下,時寒黎可以控制住情緒,但無法控制生理上的反應,在細胞加速增值修復的痛苦下,她那隻能動的手無意識地抓住了某樣東西,指尖用力扣入結實的筋肉,被她傷害的人紋絲不動,反而更用力地擁緊了她,她彷彿聽到有人在不停地喚着她的名字,但是即使這樣也無法抵禦那種劇痛,當她的閾值被衝破,她發出一聲低低的悶哼,驀然睜開眼睛,一挺身子,死死地咬住了對方的脖頸!
她咬得那麼用力,立刻就感受到腥甜的液體流入她的口腔,又順着下巴流下來,然而那個人只是顫了一下,隨即還是擁着她一動不動。
當那陣連她都失態的劇痛過去,時寒黎感受到體內的能量開始趨進平穩,她輕輕地動了一下,那隻原本快要斷掉都胳膊已經被重新接起來了一大部分,甚至可以移動了。
眩暈的黑暗從眼前退去,理智重新回籠,時寒黎這才意識到她做了什麼,馬上向後仰身,卻被人小心地捧住背脊。
“好些了么,時哥?”程揚輕聲問。
他現在的形象比剛才還要凄慘,時寒黎的手指扎穿了他的小臂,脖頸也被撕扯出不小的口子,血液汨汨流下,他身上本就被血浸透了,他自己的,時寒黎的,現在更是混為一體。
但他眼中沒有半分責怪或者凶戾,滿是擔憂地望着時寒黎,眸光單純清澈。
時寒黎的眼睛在他的傷口上掃過,啞聲說:“抱歉。”
“別……”程揚蒼白的臉上露出笑容,語氣極為認真,“你永遠,永遠也不必向我道歉,時哥。”
時寒黎還在絕對理智的狀態下,沒有流露出過多的情緒,但她的眼神明顯軟化了一瞬,她從程揚懷中坐起來,示意殷九辭給程揚上一些葯。
程揚也在進化的修復虛弱期中,用一些藥物也能加快修復速度。
剛才還重傷瀕死的人現在自己坐了起來,還是被對待珍貴瓷器一樣緊張地看視着,時寒黎用恢復清明的眼睛看向四周,這才後知後覺,場中的氣氛有些怪異。
殷九辭唇瓣緊抿,一言不發地給程揚上藥,其他人的神色在黑夜與火光交替的描摹中有些看不清晰,時寒黎說:“不要在這裏圍着,去做自己的事。”
她抬起斷掉的右手,伸動了一下五指測試靈敏程度。
“小凡,你怎麼抖得這麼厲害,是不是也進化了?”
倩倩擔憂的聲音傳來,時寒黎抬起頭,正對上女孩惶惑的目光。
今天晚上發生的一切都太出乎她的意料了,一直繃緊的神經在看到時
寒黎救她的舉動之後突然斷了,從下來之後她就一直站在那裏發抖,既不敢靠近,也不想離開,直到時寒黎的情況穩定下來,才被倩倩發現。
“我帶你去治療。”倩倩快速說,卻被柯語凡按住了手。
“等,等一下,倩倩姐……我,我要去說一句話。”
她跌跌撞撞地向時寒黎走來,在到達她面前的時候還是支撐不住,就像全身的力氣都被卸掉了一樣,無力地跌跪在了時寒黎的面前。
“謝謝你……”
她這麼說著,一直很堅強的臉上忽然淚流滿面。
時寒黎眸光沉靜,落在她的臉上,連語氣中都沒有什麼起伏。
“柯語凡。”她說,“你讓我想起我的一個朋友。”
柯語凡抬起淚眼朦朧的眼睛,神色迷茫,程揚和殷九辭都是神色一凝。
“曾經我不夠強,所以她死了,現在我能保護你,我很高興。”時寒黎說,“去治療吧,你已經做得很好了。”
這句話她曾經就想告訴檀藥酒,如今也想告訴柯語凡,只是一個聽到了,一個再也聽不到了。
她會冒這麼大的危險去救柯語凡,第一個原因就是柯語凡先冒着生命危險衝進來救她,在柯語凡真正遇險的時候,她的整個腦海轟然炸開,曾經致命的遺憾再一次重演,她不甘心,為什麼每一次都是這樣?她要怎麼變得夠強,才能不讓這種悲劇重演,二階不夠……那三階呢!三階是不是就能救她了!
她同樣在賭自己還沒有到達極限,上一次遇到巨蛇后一下子將她的數據都拔到了二階臨門之處,剛才的一次進化讓她再次抵達二階頂層!距離三階就差一線之隔,這讓她怎麼甘心?左右都是要進化,為什麼不能連升兩階!
就抱着這種不對命運屈服的倔強,以及不成功便成仁的決心,她義無反顧地撲了下去,在那時她就已經做好了決心,即使是死,她也定要救下柯語凡,她的意志凌駕於萬物之上,她不想死,她就努力去活,她想讓柯羽凡活,她就拚死去救,就這麼簡單。
柯語凡怔怔地望着她,似乎突然明白了什麼,時寒黎已經轉過臉去,李慕玉正在匆匆走來。
“火勢很難控制了,只要上面的火焰一直在往下落,這場火就不會熄滅。”李慕玉說。
所有人都擔憂地抬頭望向天空,在時寒黎下來之後,宇文姚迦的情況明顯更加危險,好幾次都是勉強躲開,沒有反制住對方的有效手段。
但是地面上的人沒有任何辦法,剛才靠近過巨蛇的守衛此刻全部受傷中毒,一下來就被帶去急救了,那是被花了大力氣精心培養的空兵,其他人上了高空,恐怕都發揮不出十分之一的實力。
巨蛇的火焰不是純粹的火焰,而是由強大的能量凝成的某種能量體,在這種能量的威壓下,連普通的進化者都無法靠近,更別提少數能不顧磁場紊亂飛行的戰鬥機,所以此時站在地上的人可以算得上是束手無策。
“動用導/彈吧。”謝喬低聲說,“之前不敢動重武器,是害怕把雨林一起毀滅,現在看來,就算不動用,雨林也保不住了。”
時寒黎眉峰一動,她一直在被人圍着,沒有看到遠方的景象,這時她站起身來,並拒絕了周圍人伸過來攙扶的手臂,走向懸崖邊緣。
林原燃起了火海,在躁動的黑夜中熾烈而壯觀地燃燒,這裏地勢極高,時寒黎站在這裏望出去,就像能看到整座雨林的全貌,那些參天大樹之下是四散奔逃的動物,巨大的圓月懸在上空,而在圓月之下,是騰飛的金色巨蛇與女領主激烈的戰鬥,天上如雨點般落下來的不是水而是火,一個是生命之源,一個卻終結生命。
“這是美麗又盛大的一幕,這一輩子能見這麼一次,也算不虛此生。”所有人都在忙,只有殷九辭站到了時寒黎的旁邊,他瘦削蒼白的面容被染上絢爛的火光,語氣卻頗為閑適,“我曾經考慮過無數次自己的生命
會在怎樣終結,既然你不殺我,那死在這種場景下好像也沒有什麼不好,起碼有個足夠漂亮的墳墓。”
時寒黎看了他一眼,他的目光落在她肩頭的傷口上,然後又看向她的眼睛,說:“憤世嫉俗的時候我想過讓全世界都為我陪葬,但是現在我覺得那種念頭挺沒意思的,冤有頭債有主,如果我沒死,也許有一天我可以回去把整個江家堡端了。”他神經質地笑了一下,又沉下臉來,神色無比認真,“你的表情告訴我你還沒有認輸,你要做什麼?”
時寒黎的目光從他臉上掠過,在這個臨時作戰根據地里,謝喬已經開始指揮人裝載導/彈,時寒黎聽了幾句,判斷應該可以對標之前世界中的中程導/彈,這種導彈威力不算最強,射程在一千到五千米之間,謝喬還是保守了一些,不敢動用殺傷力最強的那批武器,但即使是中程導彈,一旦空發,連他們現在所站的位置都會變成荒蕪的廢墟。
每個人都聽到了謝喬的命令,但是沒有人離開,所有人都沉默地做着自己的事,顯然是要和宇文姚迦共存亡。
程揚抬頭看了一眼時寒黎,在看到她也沒有離開的意思之後,也就坦然地繼續坐在原地,調整着自己的氣息,讓自己儘快適應在這種虛弱狀態下戰鬥。
之前他以為所有人在進化過程中都會有這麼一段虛弱期,是理所當然無法行動的,但是時寒黎用一次次的實際戰鬥告訴他,人並不會真正虛弱到只能任人宰割的地步,只要自己想,是可以戰勝這種虛弱期的。
自從跟着時寒黎之後,他的許多觀念都被逐漸改變了,就像如果是從前的他,一定不會在明知道有死亡的威脅,還是在為了其他人的情況下,會坦然地在原地等死,既然時寒黎沒動,他就和她在一起,相信她已經成為他的本能。
程揚摸了摸脖子上纏繞的一圈繃帶,舔了下自己的犬牙。
“……好,然後準備就緒之後等待命令。”謝喬說,她的目光沒有從上空的戰鬥移開,眼中有着濃濃的掙扎。
這是事關地下城命運的決定,李慕玉沒有立場下這個命令,宇文姚迦不在,最終的命令只能她來下。
在等待的這幾分鐘裏,時間彷彿被無限地拉長,時寒黎又抬起手臂開合了一下五指,這一次的活動程度得到了她的肯定。
她站到謝喬面前,聲音不大,卻具有一股穿透力。
“要不要賭一把。”
謝喬馬上轉過臉來,這句話引起了大家相當程度的驚悚,現在所有人一聽到時寒黎說這個字,都快犯創傷后精神緊張性障礙了,畢竟每一次她說完這句話之後,都會幹出一番驚天動地的舉動,雖然按照賭局來說,她往往都是贏家,但中間的過程豈止是令人心驚肉跳。
但是不可否認的是,在這種時候聽到時寒黎的這個字,又讓人在驚悚的同時,難以抑制地升起一股詭異的安心,因為每當時寒黎說出這個字,就代表她心中起碼有一個瘋狂但有把握的想法。
謝喬看向時寒黎,在場的所有人都看向時寒黎,謝喬問:“時爺,你想賭什麼?”
“先不要動用導/彈,給我一把反器材狙/擊/步/槍。”時寒黎說,“用一次機會進行嘗試,賭我能把它打下來。”
一片寂靜。
謝喬的呼吸都停止了一瞬,然後她說:“時爺,剛才我們最優秀的狙擊手試圖這麼做過,但是她失敗了,我們猜除非擊中蛇頭,否則無法給它造成威脅,而這種距離下用大口徑的狙/擊/步/槍瞄準一個高速移動的空中活物,是非常困難的事,我知道你厲害,但剛才我們的多種嘗試不但沒能給它重創,反而更加激怒了它,如果再次失敗,大姐頭可能會非常危險。”
她心中顯然有所顧慮,但她並未像從前那樣不問緣由就冷嘲熱諷,而是認真地解釋了她的顧慮,字字句句真誠而懇切。
她不是不承認時寒黎的實力,只是一直以來時寒黎
都以冷兵器聞名,無論是在圖柳市,還是在沙漠中,都沒有什麼跡象表明過她對槍械的研究。
一行人中,只有殷九辭和程揚眼眸一亮,尤其是殷九辭。程揚只是知道時寒黎會用槍,但殷九辭是親眼見到過時寒黎用一把普通的狙/擊槍盲狙中了一隻二級喪屍,將它一槍爆頭。
雖然巨蛇和二級喪屍不是同一級別的敵人,但普通狙/擊/槍和反器材狙/擊/步/槍也同樣不是一種東西,後者是專門為破壞軍用器材研製的槍,當它出現在戰場上,通常是用來擊落坦克或者戰鬥機,這種東西擁有巨大的殺傷力,同樣也不是一般人能夠使用的。
但是時寒黎不是不懂裝懂的人,她說能賭一把,就說明在她心中這件事能成功的可能性起碼達到七成以上。
“給他。”殷九辭毫不猶豫地說,“你們連最壞的準備都已經做好了,還害怕多這一層危險么?在無法使用衛星雷達的情況下,你們的導/彈能有多大的準頭?相對而言,賭贏血賺賭輸不虧,沒什麼好猶豫的。”
他的話讓大家都有些意外,不過道理也的確如此,謝喬抿了下唇,命人拿來了時寒黎要的東西。
“時爺。”在武器交接的時候,謝喬深深地望進時寒黎的眼睛,聲音沙啞鄭重,“拜託。”
怎麼可能不抱有希望,時寒黎一旦成功,宇文姚迦就不用再孤軍奮戰,整個雨林也不必毀滅在炮火之下,看着顯然已經有些體力不支的宇文姚迦,謝喬的眼中有着無法掩飾的焦急和期待。
時寒黎只是簡單地點了下頭,她接過這支槍,一股陌生而熟悉的感覺湧上來,她似乎又回到了從前某一段日子。
作為從訓練場出來的人,她的任務中不一定需要用槍,但她絕不能不會,也許因為是衍生世界,這個世界的槍和她之前的世界大抵相似,只是有一些微妙的區別,比如這種型號的槍,在原本的世界中最大的口徑是二十厘米,然而她拿到手中的這把卻有將近三十厘米,這讓它看起來碩大而沉重,如果不是她個子夠高,這把槍壓下來,彷彿都能把人壓彎。
時寒黎穩穩地拿住這把槍,快速地檢查它的子彈和狀態,她的手法迅速而嫻熟,只是一個動作,就讓人意識到,她絕對是懂槍,並且是經常摸槍的。
謝喬站得最近,此時眼神有些複雜,她無法想像時寒黎之前是過的什麼生活,才讓她擁有極強身手的同時,還能精通熱武器。
時寒黎沒有理會其他人的表情,她確定裏面填充的是她所要求的高爆子彈,就找了個合適的角度,在地上伏擊起來。
周圍所有人都自覺地關閉了所有聲音,確定屏蔽掉一切能干擾到時寒黎的因素,然後一雙雙眼睛集中在時寒黎的身上,蘊含著不同的情緒,期待着共同的結果。
時寒黎全神貫注,試圖從准鏡中定位到巨蛇的頭部。
這種步/槍同樣也需要藉助雷達的瞄準,否則光憑肉眼,很難定位到上千米之外,還在高速移動的東西,這也正是地下城的狙/擊/手會失敗的原因,她們不弱,但硬件的缺憾無法彌補。
但是時寒黎不同,就在剛才,她已經在瀕死中突破極限,進化到三階了,成為如今全世界也許是唯二的三階進化者,所獲得的提升不是下面的階級所能體會的。
她不需要藉助雷達校準,此時在她的眼中,巨蛇和宇文姚迦的高速移動都被放得很慢,而在絕對理智的效果下,她甚至能分析出他們的移動習慣,比之前的預判更准!
一階的時候她也能做出預判,但有着實力限制,面對巨蛇的時候她的預判就毫無作用,然而此刻她已經能夠預判宇文姚迦這個三階進化者的動作,巨蛇她仍然無法預判準確,但她可以進行分析。
時寒黎沒有急着開槍,她冷靜而謹慎,如果有人在此刻看到她的眼睛,會發現這裏面甚至泯滅了人類的感覺,她此時就是一台精密的機器,她的計算要彌補
沒有衛星雷達的缺憾,她必須要比機器更加縝密,更加小心。
一分鐘,兩分鐘,三分鐘。
極致安靜的三分鐘過去,就在這種強烈的壓迫感讓人忍不住想吐的時候,時寒黎扣下了扳機,連續兩次。
兩顆高爆子彈極速射出,發出響亮的破空聲,在場的都是進化者,立刻跟隨着那顆子彈移動目光,但當他們看清子彈的射擊軌跡之後,忍不住齊齊到抽口氣。
那枚子彈並沒有瞄準着巨蛇頭部的位置,而是射向了它的中部,但是那個位置,是正在躲避烈焰的宇文姚迦!
謝喬忍不住出聲:“時爺!”
她也下了狠心,反正打都打了,不如讓時寒黎將子彈全部打完!
所有人都以為時寒黎會打出第三槍,然而時寒黎不但收起了槍,還站起身來。
就在她站起身來的那一刻,巨蛇忽然一個三百六十度的旋轉大翻身,在空中猶如一個巨大的火輪,它將宇文姚迦高高掀起,然後一口咬向她的方向!
而它咬的地方,和高爆子彈的射擊軌跡完美重合。
就在宇文姚迦以為自己要被吞入蛇腹中,避無可避的時候,一顆高速飛行的子彈破空而至。
砰——
宇文姚迦被拋了起來,但巨蛇沒能咬到她,那顆子彈以驚人的精準度擊中了它的一隻眼睛,高爆子彈二次穿甲,破開它的防禦,然後不等它有所反應,第二顆子彈如期而至,深深地扎進它的眼眶,然後,瞬間爆炸。
宇文姚迦瞪大了眼睛,她的身形快速下落,一隻禿鷲接住了她,她和地面的所有人一起怔然地抬起頭,高爆子彈爆炸的火焰和巨蛇外溢的烈焰一起炸開巨大的氣浪,所有的禿鷲都被掀翻,這氣浪甚至影響到了地面,廣袤的雨林發出悠遠的嗡鳴,巨蛇發出的痛嘶猶如遠古負傷的龍吟。
懸崖邊也一片狼籍,在氣浪襲來的瞬間時寒黎一把將謝喬拽倒在地,呈卧伏姿勢,因此她們兩個雖然離得最近,卻受到的衝擊越小。
“小心——”
天上傳來宇文姚迦撕心裂肺的呼喊。
時寒黎在氣浪中眯着眼抬頭,只見龐大的巨龍團在火焰中向地面墜落,如同天降隕石,宇文姚迦騎着禿鷲追在後面,似乎試圖阻攔巨龍下落的趨勢,因為巨龍下落的方向正是衝著懸崖這邊!
在這種絕對氣勢的壓迫下,時寒黎是唯一還能行動的人,她扔下手中的槍,雙刀出鞘,向懸崖邊走去。
然而巨大的火球沒有直接砸落下來,在快降落到地面的時候,它從劇痛中蘇醒,足有上百米的翅膀扇動一下,身形旋轉着掙扎,無數火星撲到懸崖邊緣,燃起新的火焰。
“時爺!再給它一槍!”宇文姚迦追逐而至,禿鷲盤旋,她渾身浴血,滿身凌厲,“再擊中同一個地方,一定會破壞它的大腦,它必死無疑!”
火星掃過時寒黎的面容,她雙眸熔金,有種近乎金屬感的冷酷。
“怎麼能殺了它。”她低聲,“這可是個好東西,我想起來了。”
說著,她手持雙刀,縱身跳下了懸崖!
“時哥!”
當其他人逆着氣浪撲到崖邊,卻見金色與火焰交織,如一道絢爛的流光,跌在懸崖峭壁之上,憤怒而無力地嘶鳴。
時寒黎立在蛇頭的火焰王冠上,以峭壁借力,悍然展開搏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