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ISSION 1
“——找個男人,儘快結婚吧。”
如果是其他人這麼跟她說,伊芙手裏的手術刀早就飛出去插在對方腦門上了。
但是說這話的人是西爾維婭·舍伍德小姐。對方除了是伊芙在WISE的長官,更是有着“鋼鐵淑女”之稱的秘密特工。她比任何人更支持女性自主獨立,可以說是伊芙的偶像。
比如現在,她正面不改色地抱着手臂坐在病床上,拒絕打麻藥的同時要求伊芙將她手臂傷口裏的子-彈取出。
“只是這種程度的小傷還用不着。那種藥物最近很難搞到,還是留給更有需要的同胞吧。”
西爾維婭這麼說。
伊芙早已習慣了她的做派,利落地開始手術,不過幾秒就將子彈取出。她原本並非專業的外科醫生,不過在這邊時間長了倒也熟能生巧,縫合動作一氣呵成。
“好了。”
伊芙停下動作。然後她想起了之前的話題,第一反應是:“說讓我儘快找人結婚……是又發生了什麼事情嗎?”
西爾維婭面色不佳,她輕輕點頭,肯定了伊芙的猜測。
“近期東國這邊逮捕了大量單身獨居的女性,其中就有我們的人。白夜,雖然你還比較年輕,但是也不能完全排除危險,最保險的方法就是儘快在這裏與一個身份可靠的東國人締結婚姻關係。”
西爾維婭迅速穿戴整齊。身為西國特-工組織WISE的長官,同時她也是西國的外交官,平時幾乎沒有半點休息的時間,一個她一個黃昏,兩個人像是發誓要卷死整個間-諜行業一樣,有時候伊芙懷疑他們打個噴嚏都是上級指示。
跟他們倆相比,伊芙覺得自己簡直就是個摸魚大師。
自從她加入WISE,獲得代號【白夜】已經過去了幾年。因為醫術高超,她被WISE派駐到東國當秘密醫生,一般來說不會像西爾維婭他們那樣親臨現場執行高危險的任務。
專屬醫生的存在對於WISE也極為重要。西爾維婭的警告也是為了她好。
伊芙想過自己有一天會為國家而死,但是為國家而閃婚……說實話,這個她真的還沒有做好準備。
西爾維婭點了一支煙。
“白夜你,談過戀愛嗎?”
有着一頭金色波浪長發的藍眸少女的臉上明顯露出了短暫獃滯的表情。
伊芙立刻想到了在故鄉醫學院裏,那群小孔雀一樣的少年們,還有那群軍營里對她吹口哨的傢伙,可惜他們的搭訕技術太爛了。
再加上她有個黃昏那麼個可怕的兄長嚴防死守,所以她的戀愛經驗至今為零。
她無所謂道:“這不重要,反正……”
反正她擁有異能——生物荷爾蒙,能夠讓其他生命體對自己產生信任甚至愛戀感覺的異能。
這能力聽上去好像很厲害,但是實則也非常雞肋,因為信任和愛戀的感覺對人的影響因人而異;更何況這個能力還有一個致命的缺點,那就是當伊芙對一個人產生完全的信任和愛情的時候,這種影響便會失去效果。
伊芙身世不詳,是個來自於不明實驗室的異能者。在很小的時候,她所在的實驗室被戰火炸毀,還是小孩子的黃昏陰差陽錯地將她救起,從那以後,她也成為了他唯一、沒有血緣的“親人”。
伊芙小時候因為肚子餓偷過麵包,被黃昏發現,她當時試圖用異能逃避錯誤,結果還是被對方抓住狠揍了一頓屁股。
她的異能,對於黃昏這個便宜兄長從來都沒有奏效過。
“不,還是挺重要的。”
聽着少女零經驗卻依舊自信滿滿的聲音,西爾維婭挑了挑眉:“異能終歸只是異能,更何況你的能力還有缺陷。白夜,別以為玩弄人心是什麼簡單的事情,過度依賴異能遲早讓你陷入被動。”
非常時期,沒有異能,但卻能將人心玩弄於股掌之中的秘密工作者大有人在。
比如黃昏。
伊芙自然明白西爾維婭又在拿自家便宜兄長舉例,她的腦海中一下子閃過了那些被黃昏欺騙過感情、痛哭流涕挽留渣男的女性,那長長的名單簡直快要組成一支連隊。
她面露遲疑:“……不會那麼巧吧?”
不會那麼巧就讓她遇到一個東國版的黃昏吧?
真那樣的話感覺第二天就會被抓進去嚴刑拷打啊!這哪裏是隱蔽,簡直是送貨上門,她覺得自己大概率扛不住幾輪就會死在裏面啊!
欺騙女性感情的明明是黃昏那個傢伙,要報應也該報應到他本人身上啊!
關鍵時刻賣哥哥賣得飛快的伊芙露出了憂鬱沮喪的神情,一想到結婚還能有生命危險,她的內心更加抵觸了。
“但是西爾維婭長官,短時間內,想要找到可靠又安全的人選真的很不現實……”
西爾維婭扶了一下眼鏡,鏡片微微反光。
她早有準備地道:“黃昏在七天內就結婚生子了。”
“黃昏是黃昏,我是我。”伊芙熟練地祭出擺爛名言:“您不能要求所有間諜都像……卧槽結婚生子?!什麼時候的事情?!”
——她不信!除非讓她看看……!
就算結婚可以上街直接抓一個,孩子總得懷胎十月吧?!好傢夥,她知道黃昏卷,但她真的沒有想到對方居然能接到任務給組織表演一個原地生孩子!
這已經不是王牌特工而是超能力的範疇了吧?!難道男人生孩子還能有這種特快通道嗎?!
一瞬間,醫學生伊芙的腦海中飛快地閃現出了從克隆到細胞高速增值以及試管生子等一系列構想,她試圖將這些串聯起來,用科學解釋黃昏七天內結婚生子的靈異現象。
西爾維婭欣賞着伊芙震驚複雜的面部表情,差不多了才慢悠悠地補充了道:“組織讓他結婚生子,主要是為了完成一個代號為‘梟’的特殊任務。對你的話,上面已經放寬了要求,結婚就好,生孩子就不必了。”
伊芙:“……”
她該說謝謝嗎?
西爾維婭穿好高跟鞋,她的姿態輕盈流暢,如同一隻優雅的黑天鵝,彷彿手臂上的槍傷從來不存在一樣。
臨走之前,她彷彿突然想起了什麼。
“說起來,黃昏的女兒剛剛通過了伊甸學園的入學考試,不過貌似筆試完全是通過背答案的,課業水平堪憂啊。”
伊芙突然覺得太陽穴開始隱隱發痛,每當她即將接到頭疼任務的時候,基本上都會產生這樣類似於直覺的癥狀——比如剛剛見到受傷的西爾維婭時。
“是、是嗎……小孩子嘛!只要她過得開心就好啦哈哈哈……”
她緊張得甚至忘了吐槽為什麼黃昏七天之內的孩子已經可以入學伊甸學園了。
西爾維婭瞥了伊芙一眼。
“伊芙你,好像是巴伐利亞學園的榮譽生吧?檔案里說你年年都拿獎學金。”
“但是我也經常被請家長啊!平均一個月至少一次,兄長大人可以作證的!”
“好了我知道,畢竟你現在也是這樣,局長也是平均一個月找我吐槽一次你……”
西爾維婭輕輕嘖了一聲,然後從衣服口袋裏取出了厚厚一疊報銷單抖了抖,“如果不是黃昏那邊的經費越來越離譜,連慶祝入學的城堡和皇宮傢具租賃費都出來了,我也不想讓你這個問題兒童去輔導功課。”
WISE的預算如果要再包含什麼兒童教育補課費用,那麼局長一定會瘋的。
“什麼,城堡和皇宮傢具租賃費?!”
原本捂住耳朵試圖逃避的伊芙在聽到幾個關鍵詞之後,頓時露出了不敢置信的表情。
她宛如遭受了什麼巨大的背叛一般,一摔手裏的病曆本嗖地站了起來,悲憤地大喊出聲:
“我當初從巴伐利亞學園醫學科第一名畢業的時候他都沒有給我租過城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