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章[修]
“上來。”程亦珩第三次在幸池面前矮下身子，背着幸池下樓梯。
他們下樓梯的時候，從他們身邊經過的男生會看他們一眼，他們似乎不明白這兩個人怎麼還要背着走。
因為幸池穿着運動褲，膝蓋上的支具被運動褲遮擋住，不能讓人看出差別，只有當目光落在他纏了繃帶的右手腕上，才知道……
哦，這人好像受傷了。
即便如此，幸池還是戴了帽子，將臉遮在帽檐下，避開他人打量的視線。等程亦珩將他放下后，他抬了抬帽檐，朝程亦珩看去。
“吃早餐嗎？”程亦珩問。
幸池點頭。
新生軍訓還沒結束，估計還有一個周。食堂里來往地大都是穿軍訓服的新生。
幸池跟程亦珩進來時，好像兩隻白鶴踏進長滿青草的池塘里。
自是引人注目。
一頓早餐買下來，兩人成功收穫無數目光。
買早餐的時候，幸池就站在不遠處看着程亦珩。
由於這個點，食堂的人不算少，怕幸池被人撞着。程亦珩提議讓幸池在邊上等着，自己替他買。
幸池沒有逞強，告訴程亦珩他吃什麼就給自己買什麼，然後站在一邊等候。
他沒站太遠，就站在幾米外一個人少的空地上，目光隨意地落在前方，掃了一圈，最後還是定在程亦珩身上，看他隊排得怎麼樣了。
程亦珩排着排着，也時不時側目看幸池一眼，似乎怕幸池等會兒走遠了，自己找不到人。
他們就這樣隔着人群不時相看。
站在程亦珩身後的幾個女生，見前面的帥哥，間斷地朝一個方向看去，好像那個方向有讓人留戀、吸引人的事物。
女生順着他的目光看去，看到一個氣質冷冽的大帥哥。
好帥，好帥，真的好帥。
她們發誓自己八輩子沒看見過這麼帥的人，帥得彷彿不屬於這個次元。
帥哥頭上戴着帽子，腕上纏着繃帶，繃帶纏在他腕上都好像成了裝飾。他漂亮的眉眼籠在帽檐下讓人看不清神色，只能看見薄紅的唇、分明的下巴，以及向上挺直的鼻樑。
突然，他抬起眼睛，隨意地掃過來一眼，視線定在她們面前的帥哥身上。看了一會兒，又將目光收了回去。
就這麼一會兒，足以女生們看見他的眼睛……
這真的不二次元來的人嗎？三次元怎麼會有這樣一雙眼睛。
漆黑狹長，冷厲漂亮，畫出來一樣。
“給你。”程亦珩將早餐遞到幸池手中，跟他一起往外走。
幸池的膝蓋還是疼，好在走路時看不出什麼異樣，只是因為疼而走得不快。
程亦珩配合他的步調，跟他慢慢悠悠地蝸牛爬。倒顯得悠哉游哉。
好在今早上課的地方離宿舍不遠，到教室剛好打鈴，沒有休息的時間，明天估計要起早一點，因為明天上課的地方比今早遠很多。
這一上午兩人一直坐在一起，謝臻他們都沒有插足的機會。
中間有一次，謝臻本來想跟幸池坐，他剛走到幸池邊上，就被幸池一個眼神掃來。
“你坐那邊去。”他示意謝臻往邊上挪。
謝臻莫名其妙，朝幸池邊上的座位看：“為什麼？這不空着嗎？”
下一秒，他聽見身後傳來聲音。
“讓一下。”禮貌溫和的聲音。
謝臻回頭看到程亦珩。
程亦珩手中拿着兩瓶水，把一瓶遞給幸池，遞到一半又收回來，單手擰開瓶蓋、蓋上，再遞過去。
幸池看到他的舉動，沒說什麼，拿着水喝了一口，才道：“謝謝。”
然後看向謝臻：“現在有了。”
謝臻切一聲，罵幸池喜新厭舊，倒沒真的放在心上。
程亦珩坐到幸池身邊，同上午的一二節課一樣，這是這一周來，第一次正兒八經地同幸池坐在一起。
前面幾天兩人中間總會隔着人，要麼隔着謝臻他們，要麼隔着班裏同學，要麼前後卓，偶爾坐在一起過一次，幸池也全程望着前方，表情冷厲嚴肅，讓人不敢跟他搭話。
他也幾乎不跟程亦珩說話，間或說的幾句也是——
“講到哪兒了？”
“你答案跟我一樣嗎？”
“任務是什麼？”
“有紅筆嗎？借我用一下。”
“讓讓，我出去。”
或是拍拍程亦珩的肩膀，示意他要進來。
程亦珩抬眸就能對上他垂下的目光，冷冷淡淡，像在看他，又像沒有看他。
等程亦珩移動凳子將他放進來后，他又回到之前那種狀態，面無表情地望着前方，看似在聽，實則沒聽。
因為他要是聽了，不會好幾次在老師提問時問程亦珩：“他問了什麼？”
程亦珩其實不是完全沒有跟他搭話，他還是搭了話的。
“這題你怎麼想的？”
“你要覺得可以，我就跟他們說了。”
“你又沒聽見嗎？”
……
“這個老師好像有點嚴格。”
這個話題終於打開了點幸池的話匣子，幸池開始跟程亦珩科普：“其實還好，你按他說得做就行，他雖然事多，但其實都不難，真正嚴格的是……等明天你上完那個老師的課就知道了……”
“嗯。”
面對不太熟、且性格有些冷淡慢熱的心上人，即便嘴巧的程亦珩於社交一事，也沒法像以前那樣遊刃有餘，但到底不顯局促。
唯剩的一些緊張，亦只有自己知道，別人看不出來，沒有關注他的幸池更看不出來。
……
回憶到這兒，上午的四節課結束，幸池跟程亦珩的交流較以往有進步。
除了一些日常交流和課堂上的必須交流以及小組互動，幸池在給程亦珩轉水錢的時候問：“你喜歡狗嗎？我看你企鵝頭像和微信頭像都是狗。”
“哎，這張，你家裏還養了狗，照片上只看到一隻爪子，這什麼品種？”
“看不出你還挺幽默。”
“我們中午吃什麼？”
……
“食堂一般，吃也能吃，就是中午人有點多，而且我腿疼走不快，你跟我走過去人應該很多了，你……”
“那就再走慢點。”程亦珩看着幸池笑，“我們可以晚幾分鐘再走，乾脆等人少點，這樣避開人流，回去的時候也好點。”
幸池的話咽了回去。
他們往回走，避開人流高峰期，行走在回苑區的路上，人確實少了不少，到達食堂人也不算多。
他們找了個座位將書包放下，程亦珩讓幸池站在原地：“你就坐這兒吧，我去幫你點。”
他看向幸池的手和腿：“你估計不太方便，你跟我說你想吃什麼？”
幸池抬眸望去，隨手指了個人少的窗口：“就那兒吧。”
程亦珩朝那個窗口看去，盯着上面的菜名看了幾眼，淡紅的唇輕啟，而後又合上了，他朝幸池微笑：“好。”
他將書包放到幸池對面的凳子上。
回來時將書包往旁邊挪了一下，自己坐到那個座位上，將手上的托盤遞過去。
托盤上是一個四四方方的碗，碗裏分了三個格子，一格是飯，還有兩格是菜，土豆魚丸盛在大點的格子裏，小些的格子裏小青菜和玉米粒各佔一半的位置，當作附贈的配菜。
幸池拿起筷子時覺得自己草率了，他右手腕傷了只能暫時拿左手吃，然而他的左手……
夾不起來。
夾了幾次都夾不起來，勉強夾起一顆青菜，最後掉在了盛米飯的格子裏，幸池去夾米飯，夾起來喂進嘴裏。
沒味，他又去夾菜。
勉強夾起來，但真……挺艱難，幾次下來，心情差了好多，要不是今天幸池太餓，他直接想乾脆不吃算了。
在放下筷子的那一刻，對面的人抬起頭，望着他沒動多少的飯菜緩緩道：“要不要我喂你？”
幸池懷疑自己耳朵出了問題，他下意識用疑問的語氣嗯了一聲。
程亦珩將筷子放下，平靜道：“我喂你吧，你這樣吃不是辦法。”
幸池不自覺看向四周，再看向程亦珩，懷疑他在開玩笑。
但程亦珩顯然不是開玩笑，他對幸池笑：“你這樣吃不會吃好，還沒吃就冷了，除非你想不吃了，等會兒隨便買點什麼？”
幸池詫異地看向他，奇怪他怎麼知道自己的想法。
程亦珩：“還是吃飯吧，畢竟都買了，現在只是有點不方便，但有我，我可以喂你。”
他將喂幸池吃飯這件事說得十分自然，並解決了幸池所有的顧慮：“我知道你在擔心什麼，但我覺得在自己的需求面前，可以不用那麼在意別人的眼光。”
“他們只是陌生人，跟你沒關係。”
話說著，他的手已經伸到幸池的碗筷上，拿起幸池放在碗邊的筷子，夾起一顆幸池夾了許久都沒夾起來的魚丸，沒急着喂到幸池嘴邊，而是隨意地舉着筷子，繼續對幸池道：“他們看到你受傷的手，肯定能猜到你是因為受傷不好拿筷子，才會讓我喂，他們不會多想。”
“而且最主要的是我們都是男的，不像一男一女，可能會被八卦誤會，但我們不會。”
他的筷子抬起來一點：“他們只會覺得我們關係好，或許是關係很好的朋友、兄弟。”
他的筷子再抬起來一點：“就像你看見兩個女生，其中一個喂另外一個女生吃東西，你只會感概她們關係真好，或許是關係很好的閨蜜，你不會多想。”
“所以這沒什麼，讓別人看見也沒什麼，吃好最重要，自己的需求比較重要。”程亦珩的筷子遞到幸池嘴邊，食物幾乎貼在幸池唇上。
幸池覺得他說得很有道理，他張口接了。
程亦珩再喂來第二口，是塊土豆，幸池又接了。
第三口，第四口……
一直到最後一口，幸池吃完了。
程亦珩把筷子放下，抽出桌邊的紙巾隨手替幸池擦嘴邊的油漬。
幸池感覺哪裏不對？
……
邊上的女生磕瘋了，她們連自己碗裏的飯都忘了吃，只一個勁地盯着那兩個大帥哥，看其中一個清雋溫柔的帥哥，喂另外一個戴帽子的帥哥吃飯。
溫柔帥哥喂一口，戴帽子的帥哥吃一口。
戴帽子的帥哥明明看起來那麼酷，氣質冷冽，溫柔帥哥喂他吃飯的時候他又那麼乖。
對方喂一口他吃一口，還會在對方筷子沒伸好的時候，自己偏頭去接，也會抬手拒絕對方喂的青菜，抬手指明自己要吃土豆。
溫柔帥哥十分耐心，會做到他的每一個要求，還在吃完飯後，順手抽出紙巾替他擦嘴。
周圍磕瘋了。
……
幸池覺得程亦珩說得對，他們都是男生，旁人看見應該不會多想，而且看到他手腕上的繃帶，他們會理解的。
就像程亦珩說得那樣，如果他在食堂看見一個女生喂另外一個女生吃東西，而且被喂的那個女生手還受傷了，他絕對不會多想，他只會感慨她們關係真好，可能是關係很好的朋友或閨蜜。
然而幸池不知道，如果有人看見一個長得很漂亮的女生喂另外一個長得很漂亮的女生吃東西，他們或許不會認為她們之間真有什麼，但這不妨礙他們感慨一句——
這畫面真美啊，
橘勢大好。
就像在場的人看到他跟程亦珩一樣，他們或許不會真相信他們有什麼曖昧，但這也不妨礙他們滿腦子都是幾個大字——
這畫面真（友）愛啊，
基情滿滿。
他們不會多想，他們只是會磕cp，可怕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