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 章
恆星學院有個官方的校園風雲榜，會根據學生們在學校內的每一次活動，給學生進行人氣排名。
莫冰之能在大一時就擔任Omega學院的首席，除了和他的家世有關外，他在校園風雲榜上常年第一的名次，也是他能打敗諸多學長，勝任這個席位的關鍵原因之一。
優曇會過後，大家根據以往的慣例，根據拍賣金額的多少，給學生們分別加了積分。
莫冰之價值三十萬的胸針是此次金額最高的，理所當然也加了最高的積分，因此他依然是全校Omega人氣排名第一。
可他卻一點也高興不起來。
隨手點開校內論壇，幾乎每個帖子都出現了紀沅的名字。
密密麻麻感嘆號，足以證明所有人對他的驚嘆和關注。
而與紀沅相關度最高的幾個人分別是柏修，青馳和炎瑄瑄。
一眼望去，就好像這些Alpha們都是紀沅的擁戴者，有如群星映月。
很難說紀沅今天搞出來的事究竟是鬧劇還是別的什麼，可誰也不能否認，他和3個Alpha的大戲，搶光了所有人的風頭，讓其他Omega相比之下默默無聞，甚至有些灰頭土臉。
往常，這都是屬於莫冰之的榮耀，他習慣處在所有人歆羨的目光里。可今天，他感到了一種擁有的一切即將被奪走的恐慌。
門被輕輕扣響，莫冰之連忙關了校園論壇的頁面，整理好表情，打開了門。
“寶貝，怎麼今天聽僕人說，你好像不怎麼開心的樣子？”
進來的貴婦人是他的媽媽，她手上端了一杯燕窩羹，放在了莫冰之的書桌上。
聽到母親柔和的話語，莫冰之卻沒有一點被安慰的感覺。
她一定知道今天在校園的事情了，知道自己被紀沅打敗，也知道柏修為紀沅競拍的事了。
她會怎麼看我？會不會覺得我很沒用？
莫冰之勉強地笑了笑：“挺好的，媽媽怎麼突然問起來我在學校的事情了。”
莫夫人嘴角含着一抹微笑，就這樣看着他不說話。
莫冰之很快就頂不住了，低下了頭，道歉：“是我沒有籠絡好二殿下，對不起。”
莫夫人摸了摸他的頭：“好孩子，我們都知道你已經很努力了。既然你和過去一樣努力，那麼問題就不是出在你身上，是紀家那個小Omega。從前怎麼不知道，他這麼心機。聽說他性格大變了？”
莫冰之回憶：“確實挺奇怪的，好像變了個人一樣。”
“一個人又沒有遭遇什麼重大變故，怎麼會突然性格大變？我更傾向於他現在的樣子都只是裝出來，為了吸引二殿下的注意。”莫夫人幫他分析。
“他意識到，從前他纏着二殿下的行為，只會惹他反感。眼看再這樣下去殿下就要取消和他的婚約了。紀家可能真的是急了，所以才想出了現在的方法。紀清平從陛下的方面給二殿下施壓，給他們兩創造在一起的條件，他又故意表現出一副和從前截然相反的態度出來，果然引起了殿下的興趣。”
莫夫人總結：“冰之啊，你還是太單純了，怎麼和這些妖艷賤貨斗。”
“……是嗎？”莫冰之很懷疑，紀沅又不是上過表演課，怎麼可能想裝成什麼樣子就裝成什麼樣子。
莫夫人繼續鼓勵他：“莫家和二殿下締結婚約，是水星家族往上升尤其關鍵的一步。作為莫家的Omega，你從小就是最優秀的，可不要讓我和你爸爸失望。”
莫冰之咬了咬嘴唇：“我會的，媽媽。”
“你繼續在學校里抓住二皇子的心，在外面我和你爸爸也會幫你的。紀家沒有好的繼承人，只靠紀清平一個老婆子頂大梁，已經很久沒有新葯出來了。這十年來市場份額被我們吞掉許多。你哥哥他們在軍部和政界也很上進，只要我們齊心協力，莫家一定能超過紀家的，知道了嗎？”
莫冰之當然是點頭贊同，但母親走後，他卻臉朝下埋進床上，無聲地嘆了一口氣。
殊不知差不多的對話也在紀家的大宅上演。
“紀沅，沒想到啊，你真是出息了！”裴文彥興奮地在客廳里走來走去，“二皇子為你豪擲三千萬！你什麼時候把他拿下來的，我怎麼一點端倪都沒有看到？”
紀沅剛才已經試圖和便宜爹解釋，首先出價三千萬的是另一個人不是柏修，其次最後也只出了九塊八。但很快就發現，裴文彥還是和上次一樣，擁有一種神奇的技能，能自動屏蔽外界的一切聲音和畫面，自顧自地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
很快紀沅就放棄和他說話。
“你要是真的能嫁入皇室，我裴家就出息了。我裴文彥也算是皇帝的親戚了。我以前還真是看錯了你啊，以為你爛泥扶……”
裴文彥突然意識到兒子已經不一樣了，不能和以前一樣對他無所顧忌地說話，連忙換了個詞：“以為二皇子沒有眼光，看不上你，要退掉和你的婚約呢。誰知道你是不鳴則已一鳴驚人，這麼快就讓二皇子為你甩了莫家那小子的臉面，不愧是我裴文彥的兒子！”
紀沅窩在沙發上打遊戲，默默翻了個白眼。
“哦對，還有。我聽說你和那個青馳搭上了關係？你這招欲擒故縱用的是蠻好的，故意和二皇子最討厭的人走得近，以引起Alpha的嫉妒心，我都沒有想到。但是我不得不提醒你，青馳那個傢伙是個怪胎，靠近他沒有好處的，你利用完他之後就不要和他繼續攀扯了，趕緊甩了他，離他遠點知道嗎？可不要小看了Alpha的佔有欲，要是你和其他A走的太近的話，說不定會玩脫了，讓二殿下真的甩掉你……”
“爸，那什麼，我有個問題，我很好奇。”
紀沅忽然叫了他一聲。
這句話裴文彥倒是聽見了，或許是因為他想說的都已經說完了。
“你說。”
“我聽說，我媽媽以前，是全帝國最優秀的Omega，對嗎？”
“……怎麼突然問起她來了。”裴文彥的氣勢弱了一點，“也還好吧，當時很多人追她。”
“那她是怎麼看上，”紀沅一字一句地說，“你、這、個、傻、逼、的。”
“………………”裴文彥面無表情默了半晌，懷疑自己聽錯了，“你剛剛說什麼？”
紀沅微笑，親切地說：“您還想再聽我重複一遍嗎？”
暴怒的表情出現在保養得體的中年Alpha身上，裴文彥環顧房間，找了半天沒找到合理的工具，抄起管家的拐杖就向紀沅衝去。
紀沅動作敏捷，從沙發上跳起來，一邊跑一邊大叫：“殺人啦！老爸打兒子啦！Alpha打Omega啦！贅婿欺負可憐的沒有親媽的小孩啦！”
裴文彥聽到他口不遮攔的話語，更是氣的一佛出世二佛升天。
尤其是最後一句話，讓他的臉直接漲成了豬肝色，連拐杖都拿不穩了，最後沒打到紀沅，反而用來扶住自己的身體。
“去把那個混賬東西給我抓回來！”他氣喘吁吁地吩咐僕人。
可不能讓他跑到外面亂說。
這棟宅子是他和紀百草的婚後財產，紀百草失蹤多年，早就歸屬於裴家。
這裏的僕人也被他換過一遍，只聽命於他這個家主。
因此裴文彥命令一下，僕人紛紛出動，要去攔着紀沅。
紀沅的身體畢竟是個Omega，在體能上弱於其他性別，靠着敏捷才險險幾次躲過了僕人，眼看就要跑到門口了，前方卻被七八個僕人圍堵起來，怎麼看都不可能突圍的樣子。
慘慘慘，不會真的要被抓起來體罰吧？？
對了，這個世界不是有什麼Omega保護法嗎，要是裴文彥真的對他動手，他立刻就報警，把便宜爹抓進局子裏去蹲兩天。
不錯，可行。
於是紀沅停下了往前沖的步伐，放棄了抵抗。
僕人們逐漸圍了上來，因為好不容易抓住了這個滿院子亂竄的大少爺，他們的表情都很興奮。
“這是在幹什麼，全堵在門口？”
一道略有些蒼老的女聲響了起來，聲音不大，卻讓在場所有人嚇得一激靈。
除了紀沅，他眼睛一亮：“奶奶你來了？”
門前的人牆自動從中間分開，露出穿着一身粉色正裝的老太太。
很少有人在頭髮花白這個年紀還穿如此艷麗的顏色，可紀清平穿在身上，只顯得精神矍鑠。
紀清平一眼就察覺到了不對：“沅沅，他們堵着你幹什麼？”
裴文彥這時候已經匆匆趕了上來，看到紀清平，連忙扔掉了手裏的拐杖。
然後意識到這樣做太刻意，又拾了起來，呵呵笑道：“最近腿腳不好，用個拐杖方便走路。哈哈。”
同時用眼睛瘋狂示意紀沅：你要是敢在老太太面前亂說什麼，我饒不了你！
紀清平皮笑肉不笑地哼了一聲：“我七老八十了還沒拄拐杖呢，你倒是先用上了？”
“我哪能跟您老人家的身子骨比，全帝都誰不羨慕您身體康健。”
“這麼說你是未老先衰？”紀清平反問，“那不如從木靈製藥的CEO位置上退下來吧，讓給更有精力的人坐。”
木靈生物是紀家旗下的主打品牌，木靈製藥是它的子公司之一。
裴文彥放在身側的手不自然地蜷縮了一下，斟酌着用詞說：“媽，您是在跟我開玩笑吧？現在莫家虎視眈眈，這個時候人事調動恐怕不利於公司戰略計劃的實施，也對紀家不利啊。”
“你還記得起紀家？”紀清平，”要是心中真有紀家，就不會對紀家唯一的繼承人動手。”
裴文彥賠笑：“媽，您誤會了。剛才是沅沅對我說了一些口不擇言的話，又要跑走，我怕他出去亂說，才叫人把他抓回來的。沅沅是Omega，我怎麼可能對他對手？再說了，就沅沅的信息素的效果，這一院子的人也比不過他一個啊。”
紀清平：“什麼口不擇言的話。”
裴文彥糾結了一會要不要把剛才紀沅把自己的話重複一遍，最後屈辱地說：“沒什麼，沅沅說得對。”
旁聽的紀沅這才想起來，對哦，原來自己還有信息素的功能，剛才怎麼沒想起來？
他摸了摸鼻子，看來還是沒習慣這個世界，順着以前的思路逃跑了。
損失了一個讓便宜爹眼前飄小人的機會，遺憾。
紀清平想到外孫確實不是一般人能傷害的，裴文彥確實不能拿他怎麼樣，臉色這才好了一點。
不過，裴文彥這傢伙，這幾年的心思是越來越重了。
原本想着沅沅已經沒有了媽媽，不能再失去父愛，才把他放在裴文彥身邊養。
可經歷了今天的事情，卻讓紀清平意識到，不能再這樣放任下去了。
“對了，媽，您不是前兩天剛來看過沅沅嗎，怎麼今天又來了，是有什麼事嗎？”裴文彥問。
以前紀清平都是隔個一兩個月才來看紀沅的啊。
“我帶沅沅回主宅住幾天。”
“啊？”裴文彥剛發出了一個疑惑的音節，就看見紀清平飛來的眼刀子，連忙把其他的話吞進肚子裏，“祖母和外孫相處，這是應該的，您想帶沅沅住幾天，就住幾天。”
紀清平徵求了一下紀沅的意見：“沅沅，你想跟祖母回紀家一趟嗎？”
紀沅連連點頭：“這棟宅子早就住膩了，我爸還成天叨叨，煩都煩死了。”
裴文彥聽了，暗暗咬牙，這逆子。
他什麼時候膽子變得這麼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