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 章
皇宮中，高坐上的皇帝一手支撐着額頭，靠在扶手上，開口的聲音冷漠而威嚴。
“知錯了嗎？”
柏修站在大殿下方，微微低頭。
平時看着高傲無比的天潢貴胄，這時卻像任何一個做錯了事，在父母面前挨訓的年輕人一樣。
柏修平靜地說：“我知道錯了。我不該與青馳爭鋒，情緒上頭衝動行事。我的行為會如果傳播了出去，會嚴重影響皇室的聲譽，更對我的形象十分不利。”
皇帝稍稍轉過臉，攝入殿內的一縷陽光剛好照射到他的左眼，將那本就淺色的鉑金瞳孔照的更如同水晶一樣晶瑩剔透。
也像水晶一樣冷漠。
恆星帝國的現任皇帝柏稷。
他的五官其實和柏修很像，但兩者截然不同的氣質，讓任何人都不會將兩人認錯。
在積威慎重的柏稷面前，平時讓人仰望的柏修只能算是一把剛剛開刃的小刀。
這少年意氣渺小而可笑。
“你錯在，擺不正自己的位置。”柏稷緩緩開口，聲音如水銀一般流淌，“青馳是我為你傾力培養的手下，你卻把他當做對手一樣全力競爭。”
“你這樣，何時才能馴服他？”
“可他在學校里總是目中無人，哪裏有把我當成主人的表現？”
柏稷緩緩道：“未來有可能你成為他的主人，並不代表現在你就是。能否駕馭他，是我對你的一項考驗。”
同時，也是對青馳的考驗之一。
柏修聽到父皇嚴肅的語氣，心中有些不以為意。
青馳不就是武力值高了點，父皇為什麼要把他描述成一副對帝國的未來很重要的樣子。
再厲害的人形兵器，也敵不過多買幾架高級機甲。
“父皇，您放心，我不會讓您失望的。您可以讓青馳聽命於您，我當然也可以。”
皇帝點了點頭，過了一會，又問：“對紀家的小兒子，你現在是什麼看法。優曇會的拍賣事件，真的沒有為了奪取他歡心的成分在嗎？”
柏修似乎很詫異，臉上微紅，立刻反駁道：“父皇，您又不是不知道紀沅的性格，有哪點像個正常的Omega？再說了，他的信息素有那樣的負面效果，我怎麼可能放着正常Omega不喜歡，去喜歡他？只是因為氣不過青馳非要和我作對而已。”
“是嗎，沒有就好。”柏稷其實並不是很在意柏修喜歡誰，或是不喜歡誰，只要他做到了身為皇子該做的事情就可以。
說到這個，柏稷又想起來：“青馳和紀家的小兒子關係很好嗎？”
青馳居然會為了不相干的人這樣高調地參與社交，這是他沒想到的。
柏修想了想，腦海中閃過這些天來，無意中看見的各種紀沅和青馳相處的畫面。
他們，關係好嗎？
在說實話和維護自己的面子中，他選擇了後者。
“他們應該是達成了一些交易，紀沅利用他來吸引我的注意力，不過我不知道紀家給青馳提供了什麼條件，讓他會同意配合紀沅做戲。”
柏稷不置可否。
即使他也聽說，是那個紀沅故意纏着青馳。但是從另一方面想，青馳那樣的性格，會被人纏住，也很讓人驚訝。
“你自己看着辦吧。在選定真正的王妃前，不要打草驚蛇。”
“我知道了，父皇放心。”
柏修離開以後，柏稷坐在空曠的大殿內。
他本想把青馳也叫來問一問話，但最終卻打消了這個念頭。
問了，也問不出什麼來。
不如讓那兩個孩子自己發展，也許，會出現一些有趣的事。
-
自從昨天參觀過木靈植物園以後，紀沅就多了一項任務。
他需要在每天上完所有的課程過後，趕去植物園培育幽靈藤，以儘快讓新品植株達到最穩定的性狀，實現量產。
為了方便紀沅在學校、紀家和植物園之間往來方便，紀清平特意花了一個小目標，給紀沅買了個最新款的懸浮車。
每次上學，風馳電掣，拉風的一批。
大家都傳言，紀家給紀沅買了如此高檔的豪車，可能是有將紀沅重新拉回紀家核心圈，重點培養他的打算。
傾注在紀沅身上的目光，頓時比以前多了起來。
紀沅每天三點一線，卻只覺得，啊，好累。
早知道不救活那個原身養死的植物了，他做一條混吃等死的鹹魚的夢想，就這麼破裂了。
當事人現在就是一個後悔。
優曇會過後，不論是貴族還是平民，所有學生都恢復了簡單枯燥的學習生活。
這裏面不包括青馳，他總是神出鬼沒，一個星期有一天待在學校里，都已經算出勤率高的了。
神奇的是學校還沒有把他開除學籍。
終於這天下午，紀沅看見了靠在窗戶邊的那個黑髮身影。
“同桌，好久不見。”他跟他打招呼，從隨身攜帶的包中掏出來一個小東西，遞給青馳：“給你。”
青馳接過去，一個掌心那麼大的木樁子上長了幾個綠色的小蘑菇，晶瑩剔透的碧綠色，非常像果凍。
戳了一下，質感也□□彈彈的。
“你種的。”青馳說，用的是肯定句。
“是啊，好看吧？”紀沅說，“你不是也送了我木雕，就當是回禮。”
青馳想說那只是不要的，並沒有送他。不過到底沒說出口，把小綠蘑菇放在了桌面上。
“那個什麼，你那天不是有事嗎。”
怎麼還是來了。
上課時，紀沅遞過來一張小紙條。
他們兩個是老師重點關照的開小差對象，不採取隱秘點的措施保准被抓正着，雙雙罰站。
青馳刷刷兩筆：做完了。
趕了好久的路。
紀沅：哦。
過了一會，又傳來一張新的小紙片：謝謝。
青馳沒回，很快紀沅就把這件事忘在了腦後，開始偷看漫畫。
青馳見到紀沅沒注意他，猶豫了一下，把手上的兩張小紙片夾在了書里。
下午的機甲課課間休息的時候，紀沅聽到幾個嘴賤的Alpha在那指着青馳桌面上的小蘑菇擺件，笑嘻嘻的。
“你說這東西裏面不會包含着什麼紀沅的詛咒之力吧？拿了三天之後就會毒發身亡什麼的。”
“難以相信青馳這種人也會像個正常人一樣收禮物。”
“切，你忘啦，那天紀沅的蛋糕最終是被誰買下的？也不知道某人最後吃了那個鋼筋混凝土沒？說不定就是因為吃了之後生病住院了，才這麼多天沒來上學。”
“嘖嘖，看看這個蘑菇，它的顏色，就和二殿下的發色一樣綠。”
“你消息落伍了吧？二皇子早就不搭理某人了，都說了之前的異常現象只是因為皇室的命令而已。經過優曇會的事情，他都好幾天沒有和某人一起吃飯了。”
“果然還是莫冰之比較好吧，雖然只有S級，可是長得漂亮家世也好，那身段嘖嘖。”
“其實，我還是覺得紀沅漂亮一點……”一個Alpha插話。
這下重新引發了新的討論熱潮，眾Alpha都七嘴八舌起來。
“那天早上我看到紀沅都驚呆了，還以為是新來的轉學生，差點上去要終端號碼了，幸好看到他突然神神叨叨地對一株草說話，好像能聽懂一樣，我才發現是紀沅，好險好險。”
寸頭Alpha拍着胸脯，表現得就好像發現自己是差點誤入大灰狼口中的可憐小紅帽。
“我還真不知道，紀沅原來長得這麼……嘖。他之前為什麼要那樣陰森森的樣子，頭髮留那麼長遮住眼睛，明明是個大美人，還是3S級，如果他不是紀沅，一定是我的夢中情O。”
紅髮Alpha連連嘆氣，好像平白丟了五百萬。
“其實，想想他的臉，我突然覺得也不是很介意他天天在家裏做黑暗魔法實驗。”
“笑死，等你天天精神海崩潰，發瘋自殘的時候就不會這麼想了。”
“聽起來，你們好像是在說我？”清亮聲音突然在Alpha們背後響起來，雖然很好聽，但這音色的主人只會讓Alpha們頭皮一陣發麻。
“紀、紀紀紀沅？你怎麼回來了，大家不是都去上機甲課實踐課了嗎？”幾個剛剛還十分囂張的Alpha此刻像一群鵪鶉。
紀沅笑眯眯地拍上紅髮Alpha的肩膀：“哎呀，你們是知道我的，成績就那樣，上不上也無所謂。不過你們幾個不是Alpha嗎，怎麼也不去上課。”
實際上是因為他剛上機甲，機甲就壞了，也不知道怎麼回事。他只好回來。
幾個Alpha不好意思說是因為他們體質等級太低，機甲訓練太辛苦了逃課，只好乾巴巴地笑着。
紅髮Alpha賠笑道：“那個，我們剛才是在說一個電影明星，他演的是個巫師，他，嗯，然後……”編不下去了救救。
同伴接道：“結果後來揭露他的真實身份，是個天使。”
“啊對對對，天使，這個演員在電影裏的大變身太令人印象深刻了，不是你想的那樣……所以能不能請你高抬貴手，千萬不要釋放信息素。”
嗚嗚嗚，剛剛肩膀被紀沅碰到的地方總感覺有一陣癢意，不知道是不是錯覺。
紀沅笑道：“你想多了，我是那種像Alpha那樣，不分場合胡亂釋放信息素的沒素質的人嗎？”
Alpha們都拚命搖頭：“不是不是，我們Alpha才最沒素質，您怎麼能和我們比呢。”
紀沅像好兄弟一樣挨個給他們肩膀上拍了一下：“既然是誤會的話，我就先走了。”
小鵪鶉們目送紀沅出了教室，還過了兩分鐘，才長出一口氣，恢復了常態。
“媽的，一個Omega那麼囂張。”
“就是，都是我們讓着他，否則像紀沅這種弱雞小Omega我一拳打翻十個。”
“剛才不反駁他，只是因為怕他又回去告狀，讓紀家來找我們麻煩而已，才不是怕他。——唉，安迪，你老抓什麼背啊。”
紅髮Alpha一臉難受，轉過身去讓他們看自己的背：“你們不覺得剛剛被紀沅碰過的地方痒痒的嗎？”
“啊啊啊啊，蘑菇，你背上長蘑菇了。”他的兄弟們一陣亂叫。
“啊啊啊啊，不會有毒吧。”
在發現剛剛被紀沅拍過的人衣服上都長了蘑菇之後，更是一片雞飛狗跳。
紀沅重新回到課堂，正好看見兩台訓練機甲在對戰，其他所有的學生和老師都下了機甲，在旁邊圍觀。
實戰課老師在一旁講解：“這是難得的機會，你們一定都要仔細觀看，除了已經去軍部實習的戈烈，整個恆星學院沒有比他們兩駕駛技術更高超的學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