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 章
什麼如膠似漆!?
就算是從這龜背上掉下去,飄在湖裏,聞清音也不願意和裴君珩扯上半點關係!
除非那個關係是聞清音與他的手下敗將裴君珩。
好在青宣上君沒有再說什麼讓聞清音血壓升高的話,只是在笑了這一句后就讓聞清音和裴君珩可以快些回到虹雨榭中。
聞清音求之不得,他踩着早就等待在身邊的枝條就往樹上乘去,在聞清音乘上枝條時他聽到被他落在身後的裴君珩用只有他們兩人能聽到的音量說道:
“你在玄武上拿到你想要的了嗎?”
呼吸一窒,聞清音踩在枝條上猛地回頭,因為移動的枝條他與裴君珩之間的距離越拉越遠。
少年劍修的眼眸注視着他,那雙眼好像能看清他心中所想,裴君珩的唇色蒼白,乍一看面容宛若鬼魅。
裴君珩知道他來玄武上是為了如意草?
這個念頭才讓聞清音心中慌亂了一瞬,立馬就被聞清音拋在腦後。
就算是裴君珩知道了又如何?
生長在玄武上的如意草本就沒寫名字,他聞清音既不是偷又不是搶,光明正大地拿而已。
聞清音才不害怕裴君珩。
手上那道劃出的口子一直疼痛着彰顯存在感,聞清音拿出藥膏抹在那道小口子上,在淡綠色的膏體碰上皮膚的一瞬間那道傷口便瞬間癒合,再看時已找不到受傷的痕迹。
若是讓其他人看到聞清音手中的藥膏定然要驚破眼睛,海內眾修士爭破頭才能搶到一點用來保命的玉髓膏,竟然在聞小門主的手中不過是一個塗小傷口的平常物件。
踩着着枝條回到樹上,一眾葯修早就眼巴巴的在這等待他們的小門主多時,一見聞清音回來后便急匆匆的全都涌過來。
“小門主!那破劍修沒對你做什麼吧!”訾蜀之從擁擠的人群中擠到最前頭,將聞清音上上下下仔細看了一番,見聞清音身上沒有傷才把一直提着的心放下來。
如果小門主出了差錯,他就無顏再見雲中仙門眾人,乾脆自刎於這湖中算了。
“我無事。”
聞清音安撫住他身邊的一眾雲中仙門弟子,在這時青宣上君與常扶上君恰好回到虹雨榭。
這次玄武出現的事情着實出乎所有人的預料,兩位上君特地讓所有弟子回到虹雨榭,上君們覺得對於今天課程上突發的意外他們有必要說些什麼。
聽青宣上君所言,原來瀛洲學院的湖中早就沉睡着玄武神獸,今日新生入學在虹雨榭進行課程的學習,而玄武異動的原因竟是——
大概是弟子們的聲音吵到這位神獸的酣眠,居然氣的玄武以頭撞樹,要將吵鬧之源虹雨榭撞擊下來才滿意。
前面以青宣上君與常扶上君為首的仙長們用大魚乾與玩具玉球對發脾氣未果又被白虹劍劍氣威懾的玄武成功進行了安撫,並續加了一大籠的大魚乾才讓玄武捂着受傷的心靈繼續回到湖底安眠。
這看起來威猛的玄武神獸居然是能用大魚乾拿捏的主。
“對前面發生的事情我們學院着實抱歉,聞清音與裴君珩兩位弟子勇於出手的精神值得肯定與讚揚。”青宣上君含笑看向人群中的聞清音與裴君珩,眼中是慈祥的欣慰。
“我代表學院在此保證兩位弟子將收到學院發送的勇氣大禮包,記得到時打開玉簡查收哦~”
居然還有禮包。
還沒等聞清音打開玉簡查看,青宣上君繼續笑眯眯地說道:“諸位方才都受驚了,今日課程提前結束,諸位可自行回到自己的小院中休息。”
他朝虹雨榭中的弟子們親切地揮了揮手,示意他們現在已經可以離開了。
聞清音求之不得,他能感受到如意草在他的袋中舒展枝葉,蓬勃着盈盈的生命力。
他已經迫不及待地製作出情蠱了。
能成功製作出十大禁方上消失已久的情蠱,光是想想就讓聞清音激動起來。
一時也顧不上什麼玉簡中的禮包,在青宣上君說可以離開后聞清音就轉身就走。
“哎!小門主等等我!”訾蜀之見聞清音腳步飛快地走了,也顧不上和萬挽秋說劍修的壞話,急急忙忙地趕了上去。
兩人的身影很快消失在視野。
裘三尺在裴君珩的身邊不解裴君珩前面的行為:“少宗主,你為什麼要下去趟那趟渾水?聞清音自尋死路,就讓他一人在那掙扎算了,何必親身御劍飛去……”還用上了許久未面世的白虹。
更何況……
裘三尺的目光落在裴君珩顫抖的右手上:“要不是當年那聞清音遞給你丹藥,少宗主怎麼可能連白虹都無法完全掌控?”少宗主本就是海內獨一無二驚才艷艷的仙才,可都是聞清音的那枚丹藥,讓裴君珩差點淪為一個廢人。
別說是否能拿起劍了,甚至連活下去都不一定,他們萬晝劍宗的少宗主差點就毀在聞清音的手中,裘三尺不得不對有關聞清音的一切都提心弔膽,再也不能給那個奸詐的葯修任何少宗主的機會!
裘三尺在這自顧自說了一大堆,待他說完后,面前的裴君珩卻還未收回看向虹雨榭門口的目光,他拿過劍的右手又開始滲出血來,面色蒼白許多,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一般對一切恍然未覺。
“聞清音的手掌上有疤?”裴君珩突然問道。
“啊?”怎麼問這個?
裘三尺的思緒還停留在對雲中仙門那群葯修的控訴中,一時半會沒跟上裴君珩這跳躍的問題。
簡單地想了下,裘三尺隨口答道:“怎麼可能?雲中仙門對他那寶貝樣,聞清音身上怎麼可能有疤?”
說完這句話后裘三尺小聲嘀咕:“更何況聞清音那弱雞樣,劃了道小口子都能哭,如何可能容許自己身上有疤?”
裴君珩眸色動了動,他腦中顯現出聞清音抬手時露出的掌心紅印,還有手指觸碰時摸到的一點疤痕感。
傳言云中仙門的小門主身上沒有一絲一毫的瑕疵,像是上神精心雕琢出的玉器,捨不得給他添上半點的破損,那麼聞清音的手上的那道疤,究竟是如何來的?
“與我同住的另一位屋主居然是千機巧閣的少閣主。”裘三尺拿起自己的玉簡仔細查看,“少宗主有看過自己的屋在哪嗎?”
等了一會沒等到回答,裘三尺抬起頭,裴君珩的目光還停留在遠處,眸色晦暗不明,不知在想着什麼。
安靜下來時那一點一滴的滴血聲變的清晰,裘三尺這才發現裴君珩的右手竟然不知何時染上了血:“少宗主你!”
裴君珩抬手將右手的血擦乾淨了,淡聲道:“無事。”
好像這已是再平常不過的事情。
待到虹雨榭中的弟子都走的差不多了,常扶上君才后怕似的擦了擦額上的汗水。
“今日這一遭可把我給嚇破了膽。”
先是玄武撞樹,虹雨榭傾倒,后是雲中仙門的小門主和萬晝劍宗的少宗主親自下去身會巨獸,所幸其中並沒有出現閃失。
青宣上君同情地伸手拍了拍常扶上君的肩,前刻才笑眯眯的的眼中終於露出藏了許久的疑惑:“玄武沉睡千年,怎麼就在今日醒了呢?”
前刻在弟子面前說的人聲將玄武吵醒不過是暫且安撫人心的借口,其實玄武醒來的原因青宣上君也一時找不出,不過還好先將玄武安撫住了。
“已經在湖邊加派了其他仙長照看,是時候要籌備宗門大比的事情了。”常扶上君說道,瀛洲學院一開學后,學院中的上君與仙長也跟着忙碌起來。
青宣上君與常扶上君兩人一起往外走去。
支撐着虹雨榭的這棵湖中參天巨樹因為今日這一遭原本上頭滿滿當當的花落的都差不多了,只有一條枝條上綠葉繁盛,花朵擁簇。
“哎?這……”常扶上君停下腳步,看着那一條格外不一樣的花枝驚訝。
“是聞小門主踩過的那一枝。”青宣上君順着常扶上君的目光看到了那條花枝,上頭的花開的正好,好像得到了天降的甘霖恩澤。
“原來如此。”常扶上君恍然之餘忍不住暗暗驚嘆,這聞小門主,竟隱約有當時太合仙君的風采。
青宣上君突然停下腳步,看向樹底下平靜無波的湖面,臉上鮮少沒有慣常的微笑:“近日我需要閉關一陣子了。”
瀛洲學院坐落於起伏巨大的山上,山路曲折難行,但好在有玉簡指引聞清音不一會就找到了這座位於山窩的小院子——落星院。
不同的房屋相距有一段距離,院落的四周有高聳入雲的密林圍住,院牆恰好組合出一個獨立空間。
還沒走近院中就先看到院中生長出的那棵巨大杏樹,樹根粗壯虯結,樹冠巨大,直直朝着天際高高伸去。
此時並不是杏花開放的時節,因此枝頭並無花苞。
聞清音已經許久沒有看到過盛放的杏花了,他的指尖碰上杏樹墨黑的一根樹枝,宛若枯枝的枝頭在他的指下綻出一朵紅粉的花苞,顫着嫩黃的花蕊漸漸盛開。
眼見着花朵就要沿着樹枝開滿整棵樹,聞清音卻倏的收回了手,他轉身走進了屋中。
裏屋放置着兩張床榻,床榻之間只有一層垂下的薄紗作簾阻擋,風一吹那薄紗就會被吹動掀開,另一張床榻上的情形便收入眼中,這紗簾形同虛設。
想不到瀛洲學院的院落竟是如此簡陋,連屋中多間房都不行嗎?
只希望與他同住的屋友是個安靜的。
想到這,聞清音拿出被他放在袋中的玉簡,玉簡上另一位屋主的姓名處依舊是空缺,也沒有在玉簡上看到青宣上君提到的“驚喜禮包”。
莫非他的玉簡真的壞了?
將玉簡先放置一邊,聞清音在桌前坐下拿出那棵他尋覓已久的如意草。
如意草被摘下也沒損耗半點靈力,精緻剔透的不像是一株植物,而應該是琉璃或玉製成的裝飾,彷彿用手敲在桌上都能發出清脆的幾聲響。
聞清音又從袋中翻找出一個瓷做的小圓盒,上面用墨汁畫著一條彎彎扭扭的大胖蟲子。
他小心翼翼的把蓋子打開,裏面安靜蜷縮着一隻胖蟲子。
這是聞清音精心養護的蠱蟲,也是即將製成的情蠱。
拿起如意草,聞清音輕輕用如意草去觸碰蠱蟲,見蠱蟲被慢慢喚醒,聞清音才將如意草整株放進瓷盒。
聞清音關上瓷盒的蓋子耐心等待,瓷盒剛從袋中掏出時是冰涼的,此時不知不覺都被聞清音的手捂熱了。
他聽着盒中傳出細細的咀嚼聲,努力平復自己緊張的心跳。
這幾年他在雲中仙門中並不是無所事事,聞清音已不是幾年前的他了。
等待咀嚼聲結束后,聞清音輕輕將盒蓋打開。
盒中的蠱蟲安靜地睡着,放進的如意草不見,前面還白胖像個玉蠶的蠱蟲現在已經變成通透的偏青色,像是被如意草所染。
聞清音掏出《十大禁用秘方》,對着上頭情蠱的描述再三確認蠱蟲的狀態無疑。
他製作成功了!
將瓷盒小心翼翼地收好,聞清音難掩激動心情,繞着落星院走了好幾圈。
情蠱只是禁方書中最簡單的一方,他如今製作成功情蠱,那麼剩下的九個禁方指日可待。
眼前浮現起那居高臨下的臉與冷硬的眼神,聞清音攥着《十大禁用秘方》的手緊了些。
魯莽,修為未曾精進,將要敗於裴君珩的手下嗎?
那就如他所說的,一切都拭目以待吧。
他說要在宗門大比上當著整個瀛洲學院擊敗裴君珩,並不是簡單說說而已。
走了幾圈成功平復心情的聞清音決定從包中拿起自己的小鋤頭,他在院中找了一塊合適的地方開始開墾起靈田。
瀛洲的土地不如蓬萊的鬆軟適合開墾,因此等聞清音大致忙完后,夜色已覆蓋蒼穹,明月高懸於頂上。
聞清音站起身,只覺得自己手臂酸痛,他洗凈手后便躺到了榻上。
他靠在榻上準備再看一下禁方,可估計是今日累狠了,他才看了一個字就覺得困意席捲上來,像山一樣壓過來。
而他的室友居然還沒有來。
感受到濃重睏倦的聞清音努力睜着眼皮摸出玉簡,玉簡上另一名屋主的姓名依舊是一如既往的空缺。
他的玉簡真的壞了?
終於再撐不住的聞清音抓着玉簡睡著了,一下就進入黑甜的睡眠中。
而在聞清音睡着后,在他的手中的玉簡突然發出一下亮光,原本空缺的地方終於被填上。
在聞清音的名字邊上,跳出另一名屋主的名字——
“裴君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