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費凌在朋友家待了一晚上。

自從發現自己的室友也是原著的主角攻，他就不太想回去了。

昨晚，他乾脆去了柳良辭家裏住。

這個危險世界，一步能遇上三個主角攻。

今天有早八的課，費凌很早就醒了，坐在床上翻系統給的原著。

柳良辭叩響了房門：“起床了嗎？”

過了一會兒，他才得了允許推門而入。

柳良辭本以為費凌還沒睡醒，但一進門，室內陽光充足。

視野里，少年穿着睡衣，在床上半坐着，膝上放了本書，正低頭自顧自地翻閱，低頭時長發從肩上流淌下來，如同一潑柔亮的墨汁，從領子透出來的脖頸和胸口卻很白，像杯子裏的牛奶似的。

柳良辭頓了下，問：“在看什麼？”

費凌仍繼續翻着書。

他是個病秧子，面色蒼白，長相也是很荏弱漂亮的模樣。光從遠處照下來，柔雪似的蒼白眼瞼微垂，海藍色的眼眸，眼睫濃密。

“一本不健康的書。”

費凌臉上神色淡淡，說不上是煩惱的表情，眉尖略微蹙起。他說這話有些孩子氣，嘴角的梨渦在他抿嘴的時候陷下去一點。

聽起來很像玩笑。

“什麼？”

“就是字面意思。”

他啪地將書本合上。

在他手上，是一本黃色封皮的書本。

一周前，費凌無意間在卧室里發現了一本無名書籍，書中五六個男角色不乏眼熟的姓名，例如柳良辭。

主角受是一個病弱美人，與費凌同名同姓。

他和攻四在豪車裏的交合成了劇情的引子，下一章就是事後修羅場，滿眼都是口口口口口口。

前言裏寫着，攻一共有四位。

攻一，打遊戲認識的男高中生。面基時對主角受一見鍾情，非常黏人的醋王，後來發現他和前男友也是遊戲裏認識的，誤會自己是替身而黑化了，變成一邊哭一邊乾的小狼狗。

攻二，偏執室友。學府里特立獨行的陰鬱青年，實際上是暗戀主角受的偏執狂。熱衷於跟蹤、收集和他有關的東西，連各色期末作業、小論文都各複印了兩份收藏，做飯很好吃，一心想當他的配偶。

攻三，網戀前男友。音樂學院的學生，與主角受有一些相對複雜的情感糾葛，談了沒多久就分手了，對主角受念念不忘，後面發現他和其他男生往來之後徹底黑化。

攻四，前男友的哥哥。首都段家的繼承人，他的本質是封建大家長，只在追求前弟妹這件事上突破了倫理心理，有Boss的潛質。

翻到最後，故事到了結局，在一番你追我逃插翅難飛之後，主角受淪為了他們的共/妻籠中雀。

起初他並沒有把這本書當回事，只以為撿到了奇怪口口文。直到系統出現，告訴他這個世界就是那本強制愛共/妻口口文學。

費凌很吃驚，他才發現自己身邊這幾位都是主角攻。

這種煩惱，他無法與好友柳良辭提起。

柳良辭是雕塑系的優秀學生，他們是在畫展認識的，同是帝大美院的學生，一見如故成了好友。兩人都是頗受褒獎的天才，名字常常被一起提及。

原著里，在他被囚/禁之後，柳良辭瘋了似的到處找他。

費凌對那種失去親友的難過感同身受。

如果可以，他也不希望柳良辭為他的結局日夜難眠。

費凌轉了轉筆，沒說話。

他現在對劇情推進動力產生興趣，試圖通過控制變量進行調查。

如果刻意疏遠、惡劣對待主角攻們，第一章的劇情還會發生嗎？

被塗黑的月亮，不會再是他們的白月光。

正如系統之前所說，他應該變成惡毒者……把他們嚇跑。

首先就得對付第一個攻——醋王男高中生。

【比如？】

系統豎起耳朵。

‘讓他對我很失望。’

【怎麼說？】

‘既然他喜歡男的……我就扮成女生？’

【！！】

與往常一樣，費凌下課後去了畫室，在那兒與顏料作伴待到晚上才離開。

學校西門往外兩百米就是公車站。

天色已晚，月亮連同路燈在夜裏閃爍，帶着些許重影。

費凌孤零零站在燈下，時不時有人朝他投擲目光。他身上是簡單的白T和灰風衣圍巾，身形和衣着都顯得單薄，十八九歲的模樣，那張白皙的面龐被圍巾遮掩了一小半，低頭時，長發如墨水流淌下來。

他想着等下要不要住宿舍。

但他的室友，就是原著的其中一位主角攻。

……不想回去。

等了一會兒，不遠處駛來了一輛黑色邁巴赫，悄無聲息地緩緩停在他跟前。

是柳良辭。

“上車吧。”他說。

費凌站在車外與他對視，天生一雙微微下垂的靛藍眼睛，眼睫濃密，像畫了一道眼線。照理說長這樣眼型的美人都是楚楚可憐的溫順氣質，在他這兒卻不是那麼回事。

任誰都看得出來他脾氣不怎麼好，甚至有幾分攻擊性。

現在，費凌貓似的盯着他看了許久，像是在思考，也像在走神。

柳良辭靜靜看着他，若有所思地問：“你最近在忙什麼，不能告訴我嗎。”

費凌沒有立即回答。

柳良辭的問題，很難回應。

這個世界是一本口口文學。

他不希望柳良辭為此奔波。

【你對自己在乎的人很上心。】

系統也訝然。

這種溫柔誰頂得住……怪不得原著的主角攻們都大打出手，只想做他唯一的配偶。

“載我去女裝店，買裙子和首飾。”

費凌答非所問，拉開了車門坐進去。

“送給段阿姨的？”

“不是。”

柳良辭皺了眉：“給哪個女生送禮物？”

“我自己。”

“……”

“不行？”

當然可以。

柳良辭不清楚好友有這種癖好，但也不歧視。

他穿女裝……肯定很漂亮。

等一進了商場，費凌就隨意選了十來套日常裝和禮服，又配了首飾鞋子。

他只試了其中一套。

那是一條高開杈的黑裙。

店員是個兼職的男大學生，附近學校的，看着他走出試衣間之後頓時臉紅了。

費凌不懂搭配，抬眸問他：“這條可以嗎？”

店員眼神躲了一下：“嗯……可以。”

柳良辭也在一旁，下意識地也有些不好意思看他。

片刻之後，費凌坐在沙發上，等着店員打包。

雙腿交疊，開衩的地方裸露着雪白的皮膚。

那雙腿在燈下白得晃眼，柳良辭看了眼就挪開視線。

費凌全無察覺。

手機頁面忽地彈出了幾個聊天信息，來自遊戲裏的一位好友。

Zoo：[很久沒見你上線。]

Zoo：[又住院了？]

他回了句[沒。]

Zoo是他在遊戲認識的網友，玩法師分很高，技術意識都很不錯，在排位遇到幾次之後就加了好友。

他倆聊得來，很長時間都天天雙排聊天。

費凌心情複雜。

直到系統出現，他才知道Zoo也是原著的主角攻之一。

蔣之野，一個染銀髮打耳釘的暴躁男高中生，患得患失的純情醋王，非常黏人。

趁現在劇情還沒開始，費凌打算換一種思路。

畢竟他從來沒有開過麥，聊天也都是文字，對方不知道他的性別，假裝成女孩也不突兀。

系統膽戰心驚：【宿主，你這是在玩火！】

‘怎麼？’

【萬一他反而更興奮了呢？】

系統欲言又止。

為什麼興奮？

他不解。

不管怎樣，還是要試試。

Zoo：[你掉段了，帶你雙排？]

費凌：[等下，現在有事。]

Zoo：[好。._.~]

費凌摘了耳機，自己對着鏡子拍了幾張照片。

他一字一句地寫道：

——我在挑裙子，幫我看看，這條好看嗎？

附圖是他坐在沙發上的照片。

下一秒，若隱若現的黑裙長腿live照片，發送到了蔣之野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