冠姓

冠姓

這句話讓陸時鳶呼吸屏凝了一瞬,不過當她迎上商姒那雙秋水明眸之時,又只是彎了下唇:“那我不走,留在鄴都便是。”輕言笑語聽不出真假,總歸更像是說出來哄人開心的玩笑話。

商姒看了她兩眼,並未當真。

洞天秘境的封印經商姒這幾下加固,預估還能再撐兩三個月,從山上下來回到皇城她就立馬開始着手交代後事,以便兩日後自己帶着陸時鳶離開鄴都不至於出亂子。

當然,這其中大部分事情,都落在了畫秋頭上。

本就忙得無暇分身的畫秋牢騷聲更大了,然雖如此,離別之際,她還是悄悄往陸時鳶手裏塞了枚靈戒。

古老的傳送法紋亮起,靈力波動,一陣耀光閃起二人被傳送至距鄴都萬里之遙的邊陲小城外。

感覺到自己腳下有了踏實感,陸時鳶這才睜眼,緩緩垂眸張手看清了躺在自己手心那枚精緻漂亮的靈戒。

她朝內里分出一縷神識,發現裏頭都是些珍貴的靈丹靈藥和一次性靈符。

若是放在外頭,這些已是極為珍貴,可比起當初商姒給的,又不值一提了。

“畫秋給送了一些傍身靈藥?”只輕輕瞥過一眼陸時鳶手中的靈戒,一旁的商姒心中便有了數。

陸時鳶抬眸:“你怎麼知道?”

“她素來愛收集這些,給的都是療效極佳的東西,既然給你了你收好便是。”話趕話,末了,商姒壓低掌心橫置身前輕輕抹過,瞬間,一把泛着冷意寒光的仙劍浮現眼前。

這把劍出現的頃刻間就將陸時鳶的注意力全數吸引了過去。

她原是劍修,以劍入道,對於這樣極品的仙劍自然會比旁人更在一些。

然而陸時鳶沒想到商姒衣袖輕拂,下一瞬這把仙劍就飄向了自己:“還有這個,這把青霜劍品質極佳,是兩月前南晉在黑市一鬼妖手上繳上來的,留在他手上也無甚用處,就當提前賀你劫后重生送予你了。”

別人搶破頭的靈藥仙符,說給就給,有價無市的極品靈器,說送就送,儼然沒有一點把她當做外人的樣子。

商姒如此,南晉和畫秋亦是如此,陸時鳶心中一時百感交集,北地冷風竟吹得她雙眼有些發澀。

也是這時,她身上的傳音符亮了亮。

是師門那邊發來的傳訊,藉著這個機會陸時鳶背過身去走遠了些,也趁機將心底泛濫的情緒斂起。

因着離開鄴都前特地知會過師門眾人,所以此番不過是照例叮囑。

陸時鳶並未耽擱太久,只是等掐斷靈符再轉過來的時候眼前的一幕卻讓她怔了怔:“阿姒,你……”

“如何?”商姒勾唇輕笑,一顰一笑動人心弦。

原來就在陸時鳶和師門通訊這麼一會兒時間裏,商姒已經改頭換面,她不僅換下了自己身上招搖的首飾物件,就連綉有暗金龍紋的裙袍也換成了人間常見的衣裙。

艷紅色的衣裙依然醒目惹眼,卻比剛剛那身好上太多。

陸時鳶長睫輕顫,眸中滑過驚艷之色。

商姒見她不說話,便自顧自繼續道:“我已經好多年不曾到人界來過了,上一次出走遊玩還是數千年以前,不過我也知曉,既是前往人界辦事,那麼自然要打扮得收斂一些。”

商姒這麼說著,絲毫不覺一身火紅的艷色衣裙不和低調沾邊。

不過陸時鳶熟悉這人的性子,她曉得對於這位女君來說如此已是極為低調的打扮了。

但她還是搖了搖頭,無奈笑道:“阿姒,你這樣確實不會嚇到普通百姓,卻會引來許多不必要的麻煩。”比如,登徒子不長眼之類的,商姒這分明是大寫的一個“招蜂引蝶”。

“是嗎?”商姒側過半張臉,柳眉輕挑。

她聽懂了陸時鳶的話中的意思,可並沒有當回事,眸中蘊着的笑意反而更濃了:“無妨,我身邊有時鳶你,不是嗎?”

話音落地的同時,商姒張開五指輕輕拂面而過,再放下手的時候她面上已多了一層薄薄的紗,只不過這層面紗雖有如無,落到陸時鳶的眼中,反而覺得愈發有種“琵琶半遮面”的朦朧美感。

二人在此刻又再多停了半柱香的時間,待弄清楚目前所處地標以後,便確定好方向,朝據此最近的邊陲小城,石城趕去。

鄴都傳送陣將她們送到了大唐國邊境處的石城附近,此城距昆崙山不遠,可也有一定的距離,以二人的修為若想趕時間,催動靈力御空而行不過兩三個時辰便可抵達,偏偏商姒久未至人間,十分懷念,所以這趟行程自然而然就慢了下來。

她們貼沿着官道一路往前,許是因為容貌衣着過於顯眼,一路過去總有商隊車馬停下問詢一二,欲要主動提供搭車便利。

陸時鳶起先還婉言拒絕,後來眼見這遙長的官道望不見頭,乾脆在又一次有商隊停下的時候應承了他們的好意。

“二位姑娘,怎麼稱呼?”商隊的領頭人姓張,是個三十上下的中年男子,面容豐俊,身上有着明顯常年跑商人的特質,他將二人請上馬車之後立馬熟稔地攀談了起來。

“我姓陸,這位是我……嗯,姐姐。”介紹到商姒的時候,陸時鳶遲疑片刻。

她有注意到,話音落地的同時商姒輕睨了自己一眼。

“原來是兩位陸姑娘,”張豐笑笑,隨後便又斟酌着開口試探,“只是此處偏僻,毗鄰邊境,什麼樣的人都有,不知兩位姑娘怎會隻身出現在此,實在是太過危險了……”

“實不相瞞,張大哥,我二人並非普通人,來此,也是有事要辦。”並未打算和張豐兜圈子,陸時鳶和人敞開天窗說亮話,一是為了告誡對方不要生出不該有的心思免得惹火上身,二是修仙門派的身份在此,也好讓人生出些距離感不要東問西問,畢竟修仙門派的存在在普通人眼中是神秘而又令人敬畏的存在。

可是哪裏曉得這位張大哥聽得陸時鳶自爆身份,反而更加激動了,他一拍大腿:“我就知道,我先前在路上看到兩位氣質非凡,就猜到定是仙門出身!”

“兩位姑娘,實不相瞞,我……”張豐激動得滿臉漲紅,剛要說什麼,忽然,前進的車馬驟然停下,後方傳來好幾下重物砸落的聲音,而後傳來幾聲喊。

他頓了頓,臉上的神情忽然變得尷尬:“抱歉兩位,隊伍好像出事了,我先出去看看。”

說完,張豐躬身而出。

馬車門帘擺動,二人靜坐車內只聞外頭傳來吵吵鬧鬧的人聲,也不知發生了何事。

陸時鳶凝神聚氣,正欲探出神識查探一二,這時候,身側一陣幽香飄來——

她側目,恰好撞上商姒逼近的面龐。

陸時鳶置於身側的指尖微蜷,愣了神:“阿姒?”

對方臉上仍舊覆著一層薄薄的紗,只不過這紗不怎麼頂用,面紗底下商姒紅唇稍彎,揚起細微的弧度,噙咬着字眼重複方才陸時鳶說過的話:“兩位陸姑娘?”

“我從前是聽聞你們人間有嫁雞隨雞的說法,”她垂眼,一雙長密的睫羽輕輕覆了下去落了淺淺小片陰影,掩住了眸中細碎的笑意,“不過,才從鄴都出來不到半日你便已經給我冠上你的姓了麽?”

半取笑半玩笑的話讓陸時鳶皙白的膚色上飛快染上一抹緋紅,她可沒有故意的意思,甚至都沒想到這一層。

不過陸時鳶也很快反應過來,一語錯開了話題:“咱們若是再這樣坐下去,這支商隊恐怕有人傷亡了。”

商姒輕抿紅唇,不可置否。

這麼一會兒的功夫,外頭的動靜又大了些,甚至已經有控制不住驚了馬的現象了。

陸時鳶沒有繼續安坐馬車內,她掀簾而出從馬車上跳了下去,商姒緊隨其後,卻不如她這般急切。

二人剛一下車就目睹了隊伍後方的情景,原本好端端的商隊護衛似是着了魔一般,拳腳相向,互相鬥毆,更有甚者已經拔出佩刀恐有出人命的嫌疑。

此情此情,本就是修仙門派出身的陸時鳶一眼便瞧出了端倪。

“何方妖物在此作祟?”她俏臉一沉,音色微冷,手中青霜劍嗡鳴着散發劍意,蓄勢待發。

也不知作祟的妖物是否感受到了威脅,這些失了神智拳腳相向的護衛們在她話音落地的下一秒便紛紛軟倒在地。

等到眾人清醒過來知道方才發生了什麼,便“撲通”一聲紛紛跪倒在地:“多謝姑娘,多謝仙人搭救,還望仙人救救我等,一路走來我等已被這群妖怪盯上,日夜騷擾,夜不能寐!”

一行人對着二人又跪又拜,等到心中恐懼的情緒稍稍褪去些這才聽進去陸時鳶的話,從地上站了起來。

“張大哥,你不是說你此去石城主要是運些緊俏貨嗎,又怎會被這些妖物無故纏上?”

“這……”張豐猶猶豫豫,怯懦地看了陸時鳶一眼欲言又止。

就在這時,一陣毫無預兆地狂風颳起,塵土飛揚,驚了車馬,就連後方蓋在貨車上的大塊油布都被掀開了大半。

這陣古怪的風來的快,去得也快。

待風停后,這一車車貨物沒了油布的遮擋也露出了真貌。

然而貨車上的景象就連常年坐陣鄴都見慣生死的商姒看了也沒忍住眯了眯眼。

這哪是貨?這分明是一個又一個不諳世事的半大孩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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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成廢柴小師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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