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

微涼修長的手逐漸有了溫度，荀溯的眼睛緩緩睜開。

夕陽餘暉雖然不算強烈，但是直視的話依然會覺得刺目。

日光西斜，原本只堪堪照射到荀溯手背上的陽光已經攀援而上，照在了他的臉上。

荀溯睜開眼，陽光剛好照射在他的眼睛上。

如果是人的話，一睜眼就迎面對上太陽，哪怕是即將落山的太陽，也會不由自主地眯起眼，眼睛敏感一些的甚至會溢出淚水。

然而荀溯卻平平淡淡地睜開眼，一點也沒有因為照射在眼睛上的陽光而有所反應。

無機質的眼睛裏反射着細碎的光芒，沒有一絲溫度。

尚郁澤期待地看着荀溯。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荀溯靜靜地站在原地，沒有一絲反應。

怎麼回事？尚郁澤的心提了起來。

因為這種天人傀儡只有理論，在尚郁澤並沒有哪個傀儡師製作出來過，所以尚郁澤一時也不敢判斷到底是不是出了什麼問題，只能靜觀其變。

尚郁澤耐心地等待了半個小時，但是荀溯還是沒有任何反應。

這下尚郁澤不得不確認，“天人傀儡”的製作，基本上宣佈失敗了。

尚郁澤嘆口氣，心情沉了下來。

這還是他第一次感受到失敗。

尚郁澤在傀儡術上的天賦屬實驚人，自從開始修習傀儡術之後，就幾乎沒有嘗過失敗的滋味，這次製作天人傀儡，也是尚郁澤第一次受挫。

“叮——”手機忽然瘋狂響鈴，打斷了尚郁澤的情緒。

尚郁澤有些煩躁地揉揉頭髮，把手機拿起來接通。

“喂——”

“居民你好，緊急通知，最近全球大範圍出現未知原因疾病，傳播速度史無前例，請各位居民非必要不要外出，做好防護……”

傳染病？尚郁澤一驚，但是隨即又想起來自己本來就常年不出門，家裏米面油糧不缺，而且住在農村，院子裏種着各種蔬菜，冰櫃裏也新囤了一柜子肉……嗯，沒什麼好擔心的。

只是不出門而已，他為了製作傀儡，幾個月不出門都是常事，沒什麼大不了的。

尚郁澤繼續聽手機里的電子女聲往下說：“據悉，這種疾病目前已經確定的傳播方式是唾液傳播，被傳播者會控制不住地撕咬身邊一切物品，尤其是會動的東西，被咬傷的人或動物也會在一天之內出現癥狀，十日之內徹底病變……”

尚郁澤：……感覺聽起來莫名熟悉。

手機里的電子女音還在繼續：“目前為止，所有感染者身上並未發現新型病毒或細菌，也沒有發現已知致病菌、致病病毒以及其變種，當前致病原因未知……”

“嘟——”

尚郁澤掛斷了電話。

這什麼狗血末世小說開局？現在電話詐騙的人也太無聊了吧！

接了一個讓人無語的低級詐騙電話，尚郁澤原本的煩躁被驅散了不少，很快就調整好了自己的心態。

天人傀儡說到底就只是一個傳說罷了，雖然有很多理論表明這種傀儡確實是有可能製作出來的，但是現實是，不管歷史上那些驚才絕艷的傀儡師們如何努力，這樣的傀儡根本就沒有被製作出來過。

調整好心情之後，尚郁澤再次看向荀溯。

雖然並沒有自己萌生出的意識，但是到底用了這麼多好材料，荀溯的身體素質要比其他的傀儡高出一大截。

就算並沒有成為天人傀儡，也是他這些年製作的最好的傀儡，只要連上“線”，由他賦予傀儡意識，也是一個好傀儡。

尚郁澤心態良好地給荀溯連上“線”，荀溯原本古水無波的眼睛輕顫一下，彷彿被什麼東西點亮了一樣，整個“人”都靈動起來。

“你好荀溯。”尚郁澤笑着對他說出歡迎詞：“歡迎來到這個世界。”

在他的每一個傀儡誕生的時候，尚郁澤都會用這樣的話來迎接他的新傀儡。

雖然沒有能製作出真正的天人傀儡，但是尚郁澤這麼多年的研究也不是白做的。

在荀溯之前，尚郁澤已經根據遺留下來為數不多的資料，將一部分技術融入自己製作的傀儡中，再結合現代高科技技術，尚郁澤現存的幾個傀儡，雖然還是不能自己萌生出意識，但是在他將線連接在傀儡身上之後，可以由他賦予傀儡意識。

被賦予意識的傀儡從外表和行為上幾乎就是一個真正的人了，只是一直需要尚郁澤的“線”提供力量才能保證正常運轉。

只要不遇到太複雜的情況，他的幾個傀儡都能自己應付，不需要他特意控制。

而這也是尚郁澤敢於挑戰天人傀儡的前提。

不過因為這些傀儡都沒有身份證，在社會上寸步難行，所以還都存放在尚郁澤自家的地下室，沒有放出去過。

荀溯緩慢地眨了眨眼，身體開始出現呼吸的起伏，俊逸的臉上帶着幾分懵懂。

尚郁澤牽着他的手把他帶出製作間，下樓，然後——把他帶進了地下室。

沒辦法，雖然他住在農村，住得地方也比較偏僻，離最近的一戶人直線距離也有200米遠，私隱完全可以得到保障，但是村裏的人幾乎都知道他無父無母，也沒有親人，更不愛和人交際，家裏忽然多出這麼一個人實在是不好解釋。

地下室里還存放着四個傀儡，從五號到八號。前面四號因為各種原因都已經報廢，剩下的五號到八號，也都是尚郁澤的得意作品。

幾個傀儡按照編號從小到大，分別叫做明煥宇、江薄言、賀漢秋、溫正淮和新誕生的荀溯。

這幾個傀儡都被尚郁澤賦予了不同的性格和喜好，製作他們的時候，尚郁澤還常常幻想着他們有一天能夠走出地下室，融入社會，只是光是身份上就是一大難題，尚郁澤根本解決不了，他的設想也就無從實現。

除了這些有編號的傀儡之外，尚郁澤還製作了各種各樣奇奇怪怪的傀儡，也大都堆放在地下室里。

只是可惜以現在的世道，註定這些傀儡是沒有用武之地了。

把荀溯放進地下室之後，尚郁澤回到院子裏，伸了伸懶腰。

傀儡製作的最後階段尤為重要，他已經在工作室連續泡了兩個月，期間每天的睡覺時間不超過六小時，這兩天更是沒怎麼合過眼。

尚郁澤看了看天色，從口袋裏將他這陣子在用的“廚師”拿出來。

“廚師”是一個巴掌大小的小木人兒，尚郁澤把它放在地上，手指一撥，小木頭人身形一晃，轉眼就變成了一個俊俏的少年。

“去做點吃的。”尚郁澤吩咐。

少年點點頭，步伐不太自然地走進廚房。

尚郁澤打了個哈欠，實在是困得不行了，也不想再爬樓梯上二樓卧室，一會兒吃飯還要下來，於是乾脆進了客廳，在客廳沙發上閉着眼小憩一會兒。

誰知這一閉眼，尚郁澤就立刻陷入了深眠。

他太困了。

沒有休息的時候還沒有發現，現在剛一躺下，尚郁澤就感覺到了無法抑制的困意撲面而來，控制不住地睡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