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楚曜的表情管理一向很好，哪怕心裏再不高興，也不會擺臉色。
眼下卻是一反往常，臉色沉沉的，就差沒把“老子不爽”四個字直接寫臉上。
他就不信江西哲好意思再挪到那邊去，除非這人臉都不想要了。
把畫板搬過去，楚曜在江西哲旁邊坐下，他手握着素描筆在紙上勾勒着，狀似無意和江西哲閑聊起來。
“我記得你之前拍過一部叫《傾城絕戀》的民國片吧？”
江西哲不知道楚曜怎麼跟他聊起這個，他下意識點頭，“都好幾年前的片子了。”
“是挺久遠的了，不過裏邊有個特讓人討厭的角色，我至今都還印象深刻。”
“誰啊？”
“好像是叫吳秀什麼的女人，她是個舞女，明知道裏邊那大少爺娶妻生子，還要往人家跟前湊，試圖拆散別人的家庭，你說這樣的角色惡不噁心人啊？”
“………”
空氣一瞬間陷入安靜。
楚曜的語氣輕飄飄的，筆下的動作卻很鋒利。
他總是這樣，給人感覺軟綿綿，很慵懶，好似對什麼都不怎麼在意，但真想要計較，絕對會不動聲色拿小細針扎你。
讓你疼還找不到反擊的點。
靳知寒自然聽出來楚曜是在陰陽怪氣的嘲諷了，他轉頭看到他的側臉緊繃，連毛孔似乎都在抒發不爽似的。
再一看他紙上的那副畫，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用顏料筆在人物的腳底塗了一層青青大草原。
嗯，還怪可愛的。
觀眾已經被楚曜的這一番話折服了。
[不愧是我小號上懟天懟地的曜哥，罵人都不帶髒字的，我也好想擁有這麼聰明的大腦。]
[天真的我一開始還真以為楚曜會心平氣和的跟江西哲討論電影，聽到後面才發現是我天真了。]
[我還擔心曜寶貝會受欺負，是我多慮了，不過靳總真的不考慮行使下霸總特權把江西哲給換了嗎？]
[要真把江西哲開了，網上肯定又有黑子說楚曜仗勢欺人，肆意妄為了，這事兒很難辦啊。]
江西哲靜默了數秒，不知道有沒有聽出楚曜在拐着彎的罵他，竟附和的說：“我拍的時候也挺討厭那個角色的，說明溫雅老師演技好，把這個角色給演活了。”
他又沒把角色上升到本人，這是在斷章取義的說什麼呢？
楚曜眯起眸，“前輩的演技當然好，這都是我們要學習的榜樣，還需要特別說明嗎？”
論口才，江西哲是絕對敵不過楚曜的，他訕訕然點頭，起身準備溜之大吉了。
“那個，我去陸哥他們那邊看看。”
你早就該走了，待在這兒影響我心情。
楚曜腹誹着，面上卻突然溢出溫和的笑，“怎麼突然就要走了？我都還沒聊盡興呢。”
言外之意——我罵你還沒罵夠，幹嘛走啊？
江西哲的額頭不停往下冒冷汗，有經紀人的吩咐在前，楚曜不管說什麼，他都不敢反擊，只能沉默。
當然，楚曜都是拐個三百六十度損人，他也確實找不到點來回懟。
江西哲離開后不久，楚曜的畫完成了，他微笑望着面前的湖，感慨了句，“這裏的空氣可真新鮮。”
[哈哈，笑不活了，曜寶貝這是說江西哲的存在污染了空氣嗎？他損人可真是一絕。]
[哥哥改名叫楚小刀吧，我看我能在你身上學習到不少罵人的技術。]
[果然不出我所料，曜寶貝參加這節目沒幾天就要放飛自我了，你們準備好迎接全新的他吧。]
[楚曜真的很有梗，這種真性情就該多參加真人騷才對。]
[粉絲太包容了吧？人家江西哲不就在旁邊看畫畫，又沒做什麼說什麼，大家都是來錄節目的，和平相處不好嗎？至於這麼計較嗎？]
[江西哲都快靠靳總身上去了，明知道人家已婚還不避嫌，這難道不是故意膈應人的？希望你以後被人綠了也能微笑祝福。]
[又是一個教別人如何大度的彌勒佛，無語。]
靳知寒的畫也搞定了，他放下筆，示意楚曜來看看。
乾淨的白紙上是個笑容燦爛的男生，他半蹲在地上，撫摸着一隻貓，眉目溫和，極為傳神。
楚曜想起來，這是他有次去喂別墅區流浪貓的場面，那個時刻居然被靳知寒撞見了嗎？
對比他畫的，楚曜感覺自己跟小學生作畫一樣，誰看了能不受打擊啊。
在他印象里，還真沒靳知寒不會的事情，管理那麼龐大的一個集團，業餘時間還有空練習畫畫和書法，各種體能運動更是不在話下，足球籃球高爾夫都玩得很溜，簡直就像個擁有開掛模式的高質量人類。
不對，騎自行車他就不會。
有這麼個小bug，楚曜都感覺內心平衡許多。
“哥哥，你不愧為去歐洲藝術學院進修過的，畫得就是專業。”
楚曜佯裝崇拜的看向靳知寒，這話乍一聽是在真心誇讚，實際上他只是想告訴觀眾，人家是系統學習過的，別因為他畫得好就來嘲笑我。
這沒法比。
靳知寒眉梢一挑，“我怎麼感覺老婆你畫得比我更好？”
他一口一個“哥哥”，他一口一聲“老婆”，漸入佳境了嘿！
果然沒什麼是花了時間還適應不了的，楚曜心中肯定着，更不忸怩了，“那可能是情人眼裏出西施吧。”
“………”
靳知寒瞬間緘默不知道怎麼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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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淡水湖玩到肚子餓得開始“空城計”，大家直奔旁邊的古城覓食。
由於各自的口味不一樣，他們也沒一塊吃，一進古城就自動分開了。
楚曜對這種地方不陌生，他拍古裝戲的時候整天待在古城裏邊，不想吃劇組盒飯了，助理就會去幫他打包些米線啊或者麻辣燙之類的帶到車上。
如今全國各地的古城都變得商業化，賣的東西也差不多，放眼一望還是那些小吃。
楚曜擔心靳知寒吃不慣，想找一家比較體面的飯店，他潛意識裏還是在遷就他。
兩人在古城裏邊慢悠悠走着，時不時會有店主揮手跟他打招呼，大喊“楚曜，我是你粉絲”，目光掠過他和靳知寒，緊接着又說一句“你倆真般配，祝你們天長地久”。
還有更熱情的會拿店裏賣的小吃遞給他，請他品嘗。
一路走過去，楚曜感覺自己都快吃飽了。
還好節目組在這邊錄製期間，將景點全部清了場，不然被遊客團團包圍，他們將寸步難行。
陸繹文也沒找到吃飯的地兒，牽着溫煦在到處溜達，給老婆買了點小吃，準備全逛上一遍，再決定。
夫夫倆在一棵古樹旁不期然撞上楚曜和靳知寒，聽他們說還沒吃飯，邀請他們一塊吃。
這片有個當地有名的老字號，四個人實在不想逛了，決定就吃這個。
“我倆剛才路過月老祠，去裏邊掛了個同心鎖，你們看到了嗎？”陸繹文端起茶壺倒水，閑聊似的問他們。
楚曜搖搖頭，“我們應該還沒走到那邊。”
“從這條巷子左拐能看到一個指示牌，順着走就到了。”陸繹文給他們都倒了茶水。
楚曜說聲“謝謝”，端起杯子抿了口茶，刻意沒應陸繹文的話。
然而下一秒，旁邊的男人卻很積極的開口道：“等會兒吃完飯就去看看。”
陸繹文打開了話匣子，“這同心結挺神的，那會兒我們倆錄戀綜，我和他相處才三天就想跟他告白，後來節目組安排我們到山上露營，我路過月老祠偷偷刻上我倆的名字掛了一個，當天晚上他就給我發心動短訊了，你們說厲不厲害？”
楚曜用拳頭當話筒遞到溫煦的嘴邊，“請問溫老師，你為什麼會在那晚給他發信息？”
“我當時沒多想，就看他一路照顧我，幫我背包，給我又是送好吃的又是遞水，想說聲謝謝而已，之前都是發給別人的。”溫煦很實誠的說。
楚曜忍不住笑出聲，忍俊不禁看着陸繹文，“陸哥，這不就是你的努力感動了上蒼嗎？”
陸繹文不自然轉了轉眼珠子，小聲對溫煦說：“老婆，就算是錄真人騷也沒必要這麼真實。”
溫煦故作無辜眨眨眼，“我就是聽不得你誇大其詞。”
“………”可真是他親老婆。
[陸繹文和溫煦這對夫夫好真實，兩口子生活中不都是喜歡這麼互懟嗎？太可愛了。]
[目前看來還是溫文爾雅這對更甜蜜一點，好想楚曜和靳總也像他倆這麼膩歪。]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搖旗吶喊這對特別像戀愛中的小學雞……這是可以說的嗎？]
[！！！我也有同感！！曜寶貝之前爭風吃醋的樣子太像暗戀期的大男孩了，感覺他倆更貼近友情之上戀人未滿的感覺。]
[那這不就實錘他倆契約婚姻了嗎？難道是想通過這節目培養感情？]
[姐妹，難道你不覺得這樣更好嗑嗎？看着他們倆一步步在一起。]
[管他呢，看節目開心就行了，想太多會很累的。]
吃完飯，楚曜和靳知寒去找月老祠。
說好要管住嘴，午飯一不小心又吃多了，楚曜有點點emo，現在只能讓自己多多邁開腿了。
捏着自己的腮幫子，楚曜懷揣心事往前走，旁邊的店裏忽然有人在大聲叫他名字，“楚曜！”
應該又是粉絲吧。
楚曜下意識轉頭望去，臉上已經掛起標準式微笑，正要揮手打招呼，“啪嘰”一下，整個人面朝下摔到了地上。
在他前面跟拍的攝影師被嚇得都往後退了一步。
眾目睽睽之下就算了，還在直播……
全國觀眾都看見他摔了個狗吃翔。
為什麼他沒注意到腳底下有個石墩呢！！！
楚曜大腦空白，渾身僵硬，似乎連血液都停止流動了，誰也不知他在那一瞬間心底冒出多少個崩潰的想法。
——太社死了，我要怎麼抬起頭來？
——嗚嗚，能不能讓我換個星球生活？或者有個地縫讓我鑽一下也行啊！
——英俊瀟洒的形象一敗塗地，沒臉見人了啊啊啊！！！
還說要去月老祠求姻緣祝福。
難道這就是愛情路上的“絆腳石”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