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章
比和琴酒手牽手更恐怖的,是和琴酒手牽手睡一起。
如果大腦是電腦的話,池川奈感覺自己的主機已經被研究員剛才那句話燒炸了。
等回過神來,他們倆已經站在了安全屋裏,帶他們過來的人在離開時還體貼的關了門。
......至少和琴酒在組織基地的安全屋過夜,比和琴酒去他家過夜聽上去要正常一點。
看了今天繼鴿了交易對象和同事波本之後,還要再鴿掉早早準備了晚餐在別墅等自己回去的管家。
只要不看密不透風的牆面,基地里的安全屋簡直像個裝飾簡約的酒店套間,中間是一張寬大舒適的床,旁邊不遠處還有沙發茶几,最後方則是浴室。
池川奈轉頭看了一眼琴酒陰沉沉的表情,只感覺他臉上寫着“吾好夢中殺人”幾個大字。
他真的感覺以琴酒那種警惕心,半夜醒了,察覺到自己身邊有人乾的第一件事是給對方一槍。
......好危險。
不對,身邊躺了人這傢伙應該根本就睡不着覺吧。
他撇撇嘴,實在不習慣和對方共處一室,乾脆決定給自己找點事做轉移注意力,他記得剛才進來前有人匆匆從外面提了東西放進冰箱裏,乾脆過去,打開屋內的小冰箱往裏看了看。
居然是酒水和果盤,還有幾份方便食用的簡餐。
“你還真悠閑。”因為扣在一起的手,不得不跟在對方後面的琴酒看着他的動作,不輕不重地刺了一句。
沒理對方嘲諷的話,池川奈從果盤裏挑起顆草莓,還沒來得咬下去,就感覺到了落在自己身上的視線。
“眼睛不知道往哪放可以挖掉,別落在我身上。”
他一向不喜歡被這樣盯着,琴酒墨綠色的眼睛和氣質某種程度上和野獸很相似,被這樣盯着,總會帶來一種會被一口咬斷脖子的錯覺,語氣連帶着都惡劣起來。
沒管他惡劣的態度,狼一樣的男人眯起眼睛,忽然把面前的人拉了過來,一動不動地盯着他眼睛,開口道,“你知道是誰幹的。”
池川奈面色微變。
這點變化一點不差的落在琴酒眼裏,反而佐證了他的猜測。
從發現眼藥水有問題開始,池川奈的態度就很奇怪,簡直和兩年前發現咖啡杯里有毒時雷厲風行的處理方式判若兩人。
帶着毒的藥水如果滴進他左側金色的眼睛裏,就和子彈打穿心臟也沒有什麼區別。
但凡當時後面沒有員工不小心打翻行李箱,或是他動作快那麼幾秒,眼藥水就直接從瓶口滴出落進去了。
而他現在就不會在安全屋裏對着盤水果挑挑揀揀,而是蓋着白布躺在實驗台上。
差那麼幾秒就會喪命,但池川奈卻好像一點都不在乎一樣,從事發到現在幾乎都是一臉平靜,連讓人去調查都顯得有些敷衍了事。
還有之前他要求將玻璃瓶碎片送到他自己那裏的舉動也很奇怪。以他的腦筋不會想不到是內部的人下的手,這個時候把物證往自己人手上送不亞於自投羅網,他反而一再強調把東西送到自己那裏。
連帶着剛才在實驗室里,也是一幅無論什麼結果,他都不怎麼在意的樣子。
唯一能解釋這些的就是,池川奈知道是誰將毒藥下在了裏面。而這種情況下,他居然還想通過攔住物證等方式保下對方。
看着對方因為這句話略微睜圓的眼睛,又想起他的前科,琴酒在心裏冷笑了一聲。
“什麼意思?”池川奈戒備地抬頭看他,面色也跟着冷了下來。他知道對方不可能猜到論壇,估計是結合之前所有情況,有了其他猜測。
“你以為能瞞住多久。”
琴酒執行任務時總是掛着冷笑,閃着寒光尖牙像鯊魚一樣,這種時候倒是沒什麼表情,氣壓低到壓得人喘不過氣。
鈴聲在這個時候突然響起來,池川奈蹙眉扭開頭,先拿起自己的手機看了一眼,來電上正顯示着[波本]兩個字。
那個被自己放鴿子的代號成員?這個時候給他打電話幹嘛......
一切以任務優先,他往後退了一步,接起電話時對着琴酒沒好氣道,“覺得我在隱瞞是誰下的毒?我看是你疑心病又重了吧。”
他話音落下,電話接通后那邊立刻傳來波本的質問聲。
“哥倫白,我需要一個解釋。”
池川奈忍住了自己想掛斷電話的衝動。
今天什麼日子,粘在一起就算了,怎麼一個二個突然像商量好一樣,都同一時間跑來說些莫名其妙的話!
電話那邊,安室透開着自己的跑車往基地那邊趕,面色很是難看。
哥倫白不來后,任務的重擔自然就落在了他身上。
結果和交易對象談判過程中對方突然出爾反爾!不僅提了不少要求,還直接把這個一頓飯就能達成的交易拖成了幾周的長戰線。
而因為這個任務,他又處在了組織監管之下,即使只有幾周時間。
他懷疑哥倫白是對自己身份起疑了,才突然放鴿子把任務全都交給他,然後把後續這幾周的任務作為考驗期,實時觀察他的動向。
從目前情況看,組織那邊越是懷疑他,他越得扮演好波本這個角色,所以現在最好的做法就是以一個被莫名其妙安排了一系列任務的代號成員的身份去找人對峙。
安室透深吸了口氣,面色凝重,語氣里卻滿是應該表露出的怒氣,“這個任務,你......”
他這句話還沒說完,電話那邊就傳來忙音,對方居然直接將其掛斷了。
看着手機屏幕,他面色又沉了幾分。
今天必須得和哥倫白對峙,從中探查到他的態度才行。
自從兩年前諸伏景光被發現卧底身份,從組織里脫身回到公安后,作為卧底的就只剩下他了,如果他再被發現,那公安對組織一條極其重要的消息脈就會斷掉。
這樣想着,他又將車速提高了一些,在最後一個彎道略減緩車速,穩穩停在了組織基地門口。
看見外面停着的琴酒那輛保時捷,知道自己找對了位置,安室透關上車門,大步流星地朝着基地內部走去。
——
基地的安全屋內,琴酒毫不猶豫地搶過池川奈手裏的手機,將電話掛斷後隨意扔在了地毯上。
對對方的行事方式有所了解,池川奈還是被勾起了怒火,“你哪裏來的這種結論,如果我真的知道是誰,一定會現在就動手。”
“連對方的信息都不願意透露,你覺得我會相信你會自己動手這種話?”
琴酒藉著兩人交疊在一起的手,將其按在牆上后,伸手按住了他左側金色的眼睛,“毒藥滴進你這隻眼睛裏,可不只是讓你瞎這麼簡單,差點被人害死還想保住對方。”
他嗤笑了一聲,“怎麼?那個人的溫柔鄉把你腦袋都泡木了?”
什麼溫柔鄉。
琴酒這是覺得他戀愛腦?下毒的人和他有什麼關係所以他想把人保下來?
這傢伙到底什麼樣的腦迴路,才能想到這一層啊?!
“溫柔鄉?你腦子裏就是這種東西?”池川奈皺着眉頭往後退了一步,想甩開對方按在自己眼睛下方的手,誰知道後面就是沙發。
他往後撤腿時一時不慎絆在沙發側面,原本只是往後面略微踉蹌了一下,結果被面前不依不饒的人一堆,直接往後面栽了過去。
琴酒順勢把他按在了沙發上,他用兩人十指相扣的那隻手將他另外一隻手的手腕一起壓在上方后,空出的手不知道從哪裏順來了一把反着銀光的水果刀,正刺向他金色的那隻眼睛。
掙扎無果,池川奈咬牙壓住了自己下意識想要閉眼的動作,直直盯着刺向自己的刀尖。
刀尖在離他眼睛很近的位置停了下來,近到眨眼間睫毛都會掃到寒冷的刀刃。
“這次是下毒。下一次就是把刀捅進你的眼睛裏。”琴酒冷笑了一聲,反手扔掉那把刀,“還是說......”
“喂,你幹什麼——!”他還沒來得及掙脫控制,就感覺前衫一松,琴酒居然直接扯開了外衫,直探向他胸口處橫着的一道裂紋傷疤。
“還是說。”他探着對方心臟上方這道被子彈擊中后才會留下的疤痕,墨綠色的眼睛裏閃過一道暗芒,“要再被往這裏打一槍,你才肯罷休。”
“哥倫白,你推掉任務到底是去做什......”
和琴酒的聲音一同落下的,是屋外一連串急促的腳步聲和安室透帶着怒火的聲音。
之後,隨着門把被按下的‘嘎吱’一聲響動,金髮黑皮的男人直接打開了安全屋的門。
房間內通明的燈火,讓他在拉開門的那刻就輕鬆看清了沙發上的情況。
琴酒單手將哥倫白的雙手控制在頭頂上方,另一隻手已經扯開對方和服的領口,探上了胸口的皮膚,而他指尖的動作被衣物擋住,不知道在幹什麼。
安室透尚未說完的話卡在喉嚨里,卧底這麼久以來第一次在組織基地里大腦宕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