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真聽話
數學老師姓李，今年已經五十多歲了，是個不苟言笑的beta。
他戴着一副鏡片很厚的木框眼鏡，先是講了幾個簡單的數學問題，然後才說：“這幾天的作業收齊了嗎？”
全班同學回答：“都交了，老師。”
李老師慢悠悠“哦”了一聲：“那就行，開始上課吧。”
說完，便拿出了點名冊，他大致掃了一眼：“……班上怎麼多了一個人？”
數學老師果然對數字相當敏感，姜慕言只好舉起手：“老師，我叫姜慕言，是從1班轉過來的。”
李老師看了看她，印象里2班好像是沒有這個學生：“你叫姜慕言是吧，行，我記住了。”
他讓姜慕言把手放下，開始講課。
2班的進度還算可以，數學已經把所有知識點學完，整體進入複習狀態，課程進行到一半，有些同學在後面不認真聽，惹得李老師斥責：“後面那幾個男生，幹什麼呢？鉛筆就那麼好玩？”
“高三了還什麼都不聽，這些題都會做了嗎？”李老師一邊用粉筆敲黑板，一邊嚴厲地盯着他們。
姜慕言心想這位李老師確實挺嚴肅，不過比起李老師生氣，她更害怕程見梨生氣。
李老師沒說幾分鐘，就將手裏的講義放下，吹鬍子瞪眼：“你們一天到晚太不像話了，非讓我點人上台做題是吧？”
“最後面那個男生，你來解這道幾何證明。”
剛剛還跟後排講話的男生，立刻像打了蔫的茄子一樣站起來，周圍人捂着嘴偷笑，看着他上講台。
李老師把四塊黑板擦乾淨，分別寫了四道大題，他挨個點名：“學習委員來解第二道。”
姜慕言一怔，程見梨已經起身，她連忙給程見梨讓開位置，誰知李老師突然說：“那個誰，姜慕言對吧，你不用坐下了，你來解第三道。”
姜慕言：“？？？”
李老師翻開點名冊：“正好看看你對數學掌握得怎麼樣。”
“還有最後一道，剛剛第二排笑得那麼開心的那個同學，你上來。”李老師安排完四個人，就站在一旁拿着保溫杯看他們算題。
姜慕言覺得自己上講台猶如上刑場，腿根本就拖不動！
等她好不容易走上講台，旁邊的程見梨早就開始寫題了，她沒什麼表情，只是拿起粉筆利落地列完所有公式，然後解答案。
姜慕言看着黑板上的題沉默：“……”
如果她沒看錯，這應該是一道橢圓的大題。
可是……她根本就不會背任何關於橢圓的方程啊！
程見梨的題是排列組合，她已經寫完了大半，而姜慕言依舊一個字都沒寫。
姜慕言打算跟李老師說她不會做，然後迅速溜回座位，誰知程見梨忽然輕聲開口：“d等於x減8，AB除以d等於0.5，根據AB的方程，化簡可得點A的軌跡……”
程見梨沒有轉頭，她故意沒把最後的步驟寫完，蹙眉提醒姜慕言：“還不快寫。”
姜慕言這才反應過來程見梨是在給她說答案，她趕緊往上寫，心裏暈乎乎的。
老婆在幫她？
好開心哦！
姜慕言心裏頓時冒出許多粉紅泡泡。
她轉頭看程見梨，只見程見梨還在慢吞吞地解最後答案，白皙纖細的手指握着粉筆，那截瘦弱的腕子在姜慕言眼前晃來晃去。
姜慕言很沒出息地又看愣了，程見梨被她盯得些許不自在，剛要繼續往下說，一疊正義的講義突然從天而降，砸到姜慕言的腦袋上。
“啊！”姜慕言捂住頭，不痛，但是嚇了她一跳。
李老師說：“你看什麼呢，你和她是一道題嗎？”
“還有程見梨，你怎麼做得這麼慢？”李老師轉身問，“這道題很難嗎，為什麼卡在最後一步不寫？”
程見梨可能是第一次遇到這種事，不知道怎麼回答，一旁的姜慕言卻忍不住，着急地說：“老師！是我在看她！”
李老師一愣，轉瞬被氣笑了：“你這麼喜歡看她？要不你倆出去看，看到這節課結束？”
底下的同學開始竊竊私語和偷笑，程見梨的耳垂浮上一層淡淡的粉紅。
姜慕言撓了撓臉頰：“老師為什麼要獎勵我？”
班上靜了三秒，接着發出一陣爆笑。
同學A：“哈哈哈哈哈哈大小姐是喜劇人嗎？”
同學B：“原來姜慕言的學習也不好，終於不用忍受2班處處是學霸的局面了！”
同學C：“不過學委的臉確實好看啊，難怪大小姐看愣了，我也可以一直盯着看。”
同學D：“看什麼看，學委這麼高冷你還盯着看，別給人家添堵……”
原本沉悶的課堂被姜慕言這麼一攪和，氣溫瞬間升高了幾個度，而李老師的臉色也青了幾個度：“你們倆都給我出去罰站！”
姜慕言：“……”
程見梨：“……”
*
姜慕言和程見梨站在走廊，沉默。
程見梨第一次罰站，姜慕言往她那邊蹭了蹭，小聲說：“小程老師，對不起啊。”
程見梨很平靜：“李老師比較嚴厲，我給你說答案的時候他應該聽見了。”
姜慕言獃獃地問：“啊？真的嗎？”
程見梨：“嗯。”
姜慕言：“那你為什麼還給我說答案啊。”
程見梨：“之前你幫過我，現在我也幫你，扯平了。”
姜慕言：“？？？”
“為什麼？你要和我劃清界限？”姜慕言驚恐地問。
“不是，”程見梨輕聲說，“只是因為你幫助過我。”
聽到老婆沒有跟她劃清界限的意思，姜慕言又開始傻笑：“我說呢，你不用想這麼多，我幫你是我願意做的，哈哈哈哈哈哈哈……”
程見梨沒表示，她在鴻川七中待了兩年多，第一次被老師趕出教室，還是因為一個轉班生。
雖然被老師趕出教室的滋味不太好，但身邊有姜慕言，程見梨不知為何有些輕鬆。
唯一不好的點就是，她感覺姜慕言此刻依舊在盯着她看。
一分鐘過去了，兩分鐘過去了，五分鐘過去了……這份熾熱的視線沒有消失，反而越來越強烈。
程見梨被看得渾身不自在，臉頰略微發紅：“都出來罰站了，你還看什麼？”
她彆扭地將臉轉過去，只留下擰起來的一小片白皮膚。
姜慕言痛心道：“老師的任務罷了。”
程見梨：“？”
姜慕言認真地說：“他讓我一直看你看到這節課結束啊。”
程見梨：“……你還真聽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