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主人二十
之前簡沉跟他告過狀，說妖怪局裏頭有黑市的靠山。
楚延舟想了想，在腦中將那些自己叫得出名字的人排除大半，剩下那一小撮剩了下來的基本都是棘手的人物。
但不管這背後的靠山究竟是誰，查出來后自然免不了牽扯到其它的什麼利益糾紛，楚延舟不想管也不願摻和，倒不如那時候直接請好年假，在小黑屋裏和簡沉待上一段時間。
至於那幾隻小崽子，就直接丟給蘇木去吧，誰叫他是他們組裏之前裝成孩子家長去暗訪目標任務，唯一一個能笑着從孩子堆里完整出來的人。
並不知道自己的未來已經被楚延舟安排好了，三隻幼崽窩在簡沉身邊團成一團睡得正香，絨毛擦過青年的手背，讓他下意識低下了頭。
“怎麼好像胖了。”
簡沉用手一隻只比劃過來，后又用掌心箍筋了其中一隻，咦了聲：“好像還真胖了。”
楚延舟掃了眼：“爆毛了吧。”
也是。
這個季節了，大多數動物也確實會爆毛。
簡沉點點頭，探過身想從包里摸出梳子，隨後就又想到了什麼，把手裏的東西一把塞給了楚延舟。
他的這個動作讓男人覺得眼熟極了，就連接下去的話也和之前極其相似。
“我出去一下，”還沒說完就看到了楚延舟不贊同的目光，簡沉微怔，抬手就薅了把他的腦袋，“這次是真的！”
“剛才對面的那個姐姐，就是家裏有幾隻小兔子的那位，我跟她要了點東西，”簡沉解釋，“所以我現在要去拿，然後再給她送點水果。”
“很快的，而且那麼近，你把腦袋伸出去就可以看到我了。”
額前的頭髮被揉得有些亂，楚延舟回想起剛才簡沉和人打招呼的樣子，若有所思道：“兔子？”
“對啊，”提起這個，簡沉瞬間就有了興緻，“兔子多可愛！”
楚延舟現在正坐在靠外側的地方，餘光瞥見簡沉說的那幾隻兔子正頭碰頭待在門口，好奇看過來，倒是笑了：“是挺可愛的。”
也比家裏這幾隻可愛。
被間接誇了的青年洋洋得意，目光亮亮的，對着毫無防備的楚延舟伸出手，給他的腦袋就又是一爪子。
“你也很可愛。”
耳朵往外疊了下，楚延舟被他這個動作下意識瞳孔微豎，等到青年已經高高興興出了帳篷，跑到對面去了，才抬手慢條斯理整理起自己的頭髮。
怎麼那麼激動？
不就是兔子…
等等，兔子。
久違的名詞讓楚延舟腦中緩慢想起，那些在簡沉陽台上佔據了半壁江山的苜宿草，他靠着柱子偏過頭，看着沐浴在陽光下的簡沉彎着眉眼和那位兔妖夫人說著什麼，後來還似乎是徵得了對方同意，收着衣擺彎下膝蓋，動作小心地摸了摸那幾隻好奇抬頭的小兔子。
不知道為什麼，楚延舟總覺得簡沉應該被放在安安靜靜的兔子堆里，而不是像在家那樣身上掛着那幾隻皮到不行的貓崽子。
有些嫌棄地回頭瞥了眼攤着肚皮的小妖怪們，楚延舟動了下手指，最後還是沒忍住動了手，將他們從簡沉的座位上抱到了一旁。
而在外頭得到了兔夫人一頓誇讚，被誇得有些不好意思的青年抱着一袋乾的苜宿草正和小兔子們告別，他揉了下小動物軟乎乎的腦袋，剛一轉身就看到了楚延舟已經從帳篷里走了出來，現在正靠在門口，就這麼安安靜靜注視着他。
“他是你男朋友嗎？”身後的夫人語調溫和，“在那裏等了你很久了。”
眼中露出來了些許喜悅，簡沉抿着嘴對她笑了笑，邁着步子就朝着楚延舟跑去。
“你看，”他炫耀般和人舉了下懷裏的零食，“我就說這次很快的吧。”
楚延舟下意識幫他接過，卻是故意道：“我聽到了一個問題。”
簡沉剛想彎腰鑽進帳篷，聞言便停下了動作，手搭在門帘上扭頭問：“什麼？”
楚延舟眉峰微揚，往他面前湊了一步，湊近着壓低了嗓音：“所以，我現在是你的男朋友嗎？”
目光里生出了些驚訝，簡沉看向楚延舟，似乎是覺得對方問出這個問題有些不大符合…狼設？
雖然楚延舟和劇本主角兩個詞在簡沉心裏已經是兩個完全不一樣的存在了，但現在見對方一臉認真的樣子，簡沉倒是難得存了些想逗逗他的心思。
“我不告訴你，”他彎着眼睛道，“你自己猜猜看。”
楚延舟歪了下頭，頭頂的狼耳也跟着一晃：“那我猜是，”
“那恭喜你猜對了！”簡沉趁機捧住他的臉，大着膽子揉了下，隨後又飛快鬆手後退了一步，撩起門帘就躲了進去。
“但是沒有獎勵，”青年的聲音從縫隙里傳來，“不過你可以給我去買杯果汁，我有點渴了。”
臉上還留有簡沉掌心的餘溫，楚延舟眼底融了點笑，幫人拉上門帘便轉身離開了。
剛才給簡沉東西的那位夫人還抱着自家崽坐在門口，見他走來便善意笑了笑：“你也是被打發出去買東西的嗎？”
雖然很不想承認，但楚延舟還是回答：“是。”
給懷裏的孩子順了下毛，那位夫人好像又想起了什麼，在楚延舟即將路過自己的時候突然喊住了對方。
“等一下這位先生，”她在身後問，“或許這個問題有些冒昧，但我想問一下你的愛人，他是人類嗎？”
有些微妙地皺了下眉，楚延舟不動聲色問：“為什麼這麼說？”
“啊我只是感覺有些奇怪，”對方想了想，似乎是想該用什麼詞語去形容，“他給我一種很親近的感覺，但我又從他身上找不到特殊的地方。”
“可能是錯覺吧，”楚延舟笑，“應該家裏那三隻幼崽和他黏在一起時間久了，身上多少沾染了些妖怪的氣息。”
被他這麼一說，抱着兔子的女人倒是愣了下，后又反應過來似的點頭。
“這也是，”她溫聲道，“他確實很招小朋友的喜歡，就連我家的這幾隻膽子比較小的，剛才也特別親近他，一個勁地往他身上跳。”
他們話題中央那位，特別招小朋友喜歡的青年，這個時候正盤腿坐在帳篷里，身上又重新掛上了三隻幼崽。
家裏那三隻被楚延舟嫌棄的小動物正一個個低着腦袋，他們在簡沉身上嗅來嗅去，好半天後紛紛抬起頭，不敢置信看向簡沉。
“咪嗚！”
他們又聞到了屬於別的妖怪的味道！
而且這次還是好幾隻！
自從這個家裏多出來一個楚延舟之後，小動物們屬實是對這種事情有了陰影。
捏了捏他們的耳朵尖，簡沉一眼就瞧出了他們的心情，便一隻只哄過來：“那是對面的小兔子，是別人家的小妖怪，剛才只是去看看他們。”
小妖怪們半信半疑，最後還是被簡沉帶着出了帳篷，窩在他懷裏和那幾隻小兔子碰過面才徹底放下心來。
好在幼崽們在同齡妖面前很快就降下了敵意，等楚延舟拎着果汁回來的時候，便瞧見幾隻毛茸茸的糰子在地上跑來跑去，其中一隻不管是體型還是外貌都很眼熟的恰巧還撞到了他的腿，緊接着咪嗚一聲就又從地上扭起身，撒腿就跑了回去。
挑着眉避開了這片小型戰場，楚延舟將果汁遞給簡沉，看着對方歡歡喜喜接過就要往裏頭懟吸管，就又將果汁搶了回來。
“還有些冰，”他不贊同道，“待會進帳篷再喝。”
“可待會就不好喝了。”簡沉小聲辯駁。
楚延舟以前不怎麼喝過這種，他看着想試圖偷偷從自己這裏摸果汁的簡沉，也跟着放輕了嗓音：“真的嗎？”
簡沉一聽，便很是用力點頭：“真的。”
“是嗎，”楚延舟挑起唇，“我不信。”
青年吸了口氣，他重新抬頭看向對方，好半天後又再度對楚延舟的臉伸出了手。
只是這次他不是捧，而是直接掐了掐楚延舟的面頰，然後疑惑道：“楚延舟，你是不是學壞了？”
“我怎麼感覺你以前不是這樣的？”
以前的楚延舟在自己面前寡言少語，後來倒是會對着他賣可憐，卻也特別的聽話又體貼。
但自從他在坐在小馬紮上被迫又主動坦白了身份，簡沉就覺得這隻狼對自己隱隱露出了大尾巴。
甚至某些時刻表露出來的樣子還有些惡劣。
就像現在這樣。
手下的力道沒有過於用力，但楚延舟卻是配合著彎下了腰：“我怎麼學壞了？”
簡沉張了張口想要給他舉例子，但思來想去也找不到什麼正確且準確的描述方法，就只好在楚延舟的注視中慢慢吞吞開口：“你就是學壞了。”
將他的手從自己臉上拿下來握住，似乎是覺得這樣還不夠，楚延舟就又將它們塞進了自己的口袋裏。
剛才簡沉為了讓小妖怪們碰面，出來得比較倉促。
再加上周圍好些都是妖怪，體溫要比人類暖和很多，簡沉並沒有意識戴圍巾的必要性。
現在距離他出帳篷也有些時間了，簡沉的鼻尖已經帶了些紅，但當事人卻像是毫無察覺一樣，抬着一雙透亮的，帶有不少控訴的漂亮眼睛就這麼看着男人。
真是要命。
楚延舟晃了下尾巴，心裏這般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