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主人十
雖然覺得自己的畫技並不成熟，但前段時間簡沉還是收到了幾份禮貌問價的約稿私信。
他最初還覺得驚訝，畢竟這是他新開的賬號，上面發佈的作品都是他自己畫的，連關注都少的可憐。
所以在第一次收到彩虹屁和問價的時候還有些懵，捏着手機就跑到楚延舟面前，以“我有一個朋友”的經典開頭將事情告訴對方，並徵求了對方對於稿價的意見。
楚延舟那天正被簡沉使喚到廚房揉麵糰，見狀掃了眼在對話框裏還沒被簡沉發出去的價格，就皺眉嘖了聲。
“低了。”
簡沉待在他身邊聽話地刪除那串數字，小心翼翼往上漲了些，見楚延舟還是不滿意，就認真和人解釋：“不能那麼高的，把人嚇怕了怎麼辦。”
這可是他進入這個小世界賺得第一桶金。
好在找他約稿的老闆人好又大方，簡沉也按照要求畫得認真，在拿到成稿的那天還特意給他多打了點辛苦費。
見青年因為小紅包就高興成那樣，坐在沙發上正在關注新聞的楚延舟好笑地看了他一眼，對他對這筆錢的規劃倒也沒有多做什麼干擾。
而眼下，楚延舟推着手推車站在零食區面前，看着青年和小妖怪們齊心協力往車裏放東西，眼皮微微一跳。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他道，“我們是出門去露營三天，不是去那邊與世隔絕。”
將手裏的麵包放進購物車，簡沉不高興道：“可是這些以後也可以吃的。”
“而且還可以往麵包里加芝士和火腿腸，用空氣炸鍋熱好后在路上吃，”他安排着，“或者我們今晚就可以試試看。”
毛茸茸的小動物這會也咬着玩具跑過來，簡沉彎腰將它們看上的玩具放進車，很快就又被興奮的小動物們咬着褲腿帶去了糖果區。
楚延舟看着一大三小又開始新一輪的掃蕩，他無奈地輕嘆口氣，卻還是推着車無聲跟了上去。
高大英俊的男人就這麼安靜跟在後面，前方是抱着小動物且氣質溫柔的青年。
他們就這麼從超市這頭逛到那頭，時不時還湊在一起說些什麼，乍一看就像是出門一起逛街，特別幸福的一家五口。
最開始蘇木也是這麼覺得的。
但等他無意間這麼一轉頭，剛好瞧見正微微低着頭，似乎是在耐心聽簡沉說些什麼的楚延舟，手裏的動作瞬間停了下來。
他有些不敢置信地睜大眼睛，緊接着趕緊跟了上去，等到在下一個轉角再度看清楚男人熟悉的面孔后，這才着急摸出手機撥通了電話。
“陸哥是我，”他站在貨架後面，小聲道，“我好像看到老大了。”
“…對我是在休假，現在在超市看到的，”他描述道，“是的就是超市，我沒有眼瞎，也沒有看錯人，真是的他，那條狼尾巴我不可能認錯。”
電話那頭的人還在繼續說著什麼，蘇木小心扒着貨架回頭看了眼，神情莫名有些奇怪。
“老大的狀態很好，他現在不是一個人，身邊還有一個人類和三隻幼崽，看起來好像是在…約會？”
蘇木恍恍惚惚說完，半天沒反應過來自己這句話里藏有很多矛盾。
比如說楚延舟這個名字和約會這個詞八竿子打不着一塊。
再比如說為什麼出來逛街約會還要隨身帶着三隻電燈泡。
電話那頭的人似乎也是這麼想的。
“我建議你再看看，”那人吸了口氣，認真給蘇木提出了自己建議，“如果還是這麼覺得的話，就把剛才的話原封不動轉告給組長。”
想起楚延舟的手段，蘇木縮了下脖子，頭頂奶黃色的耳朵也微微往後疊去。
算了吧。
還是不要去招惹老大比較好。
他可不想在這種大冷天繞操負重跑那麼多圈。
太痛苦了，是連他這種柴犬都會趴下的程度。
蘇木還在貨架後頭繼續自己偷偷摸摸的動作，殊不知他早在第一次探出腦袋的時候，就已經被楚延舟發現了存在。
推着購物車的男人繼續安靜跟在人類身後，最後停在了蔬菜區。
他看着簡沉興緻沖沖拽着袋子跑過去挑菜，袋子還沒裝滿，就又皺着眉跑回來拽住了自己。
楚延舟被他拉住袖口，順勢回身偏過頭，聽到青年略顯緊張和疑惑開口：“我好像感覺到周圍有個變態。”
“他跟了我們好久，”用手擋着嘴，簡沉輕抿起唇角，繼續告狀，“剛才還拿手機偷拍我們。”
話題中央的變態站得遠並不知道他們在說什麼，他只知道那個漂亮的人類說著說著就皺了下眉，緊接着自己也跟着背後一涼。
循着簡沉偷偷伸出手指着的方向看去，楚延舟掃過蘇木那條露在外面的尾巴，眉宇間似乎是有些無奈，又帶着些簡沉居然能夠發現對方的詫異。
“那我過去看一看他，”楚延舟道，“你留在這裏不要動。”
“嗯。”
簡沉點頭應着，看着楚延舟邁腿朝着那個變態的方向走去，又同時將從購物車裏冒出來的那三個一個個按了下去。
“看到沒有，帶你們出來玩的時候就不能亂跑，”他搖頭恐嚇道，“要不然會被喜歡毛茸茸的變態抓走，然後被按着這樣那麼吸來吸去的。”
這邊的青年正試圖讓幼崽們記住這個道理，躲在貨架後頭的蘇木則是按着手機，將剛才偷拍到的照片發給副隊長。
【阿柴：你看，我就說是一家五口吧。】
【阿柴：照片.jpg】
聊天界面上頭的“對方正在輸入中”就這麼斷斷續續持續了好久，蘇木正得意地找着表情包打算嘲笑下對方，身後就突然傳來一股熟悉的氣息。
他嗅着鼻子剛想回頭，耳邊就傳來了楚延舟的久違的嗓音。
“一家五口？”
蘇木被他突然的開口嚇了一跳，下意識將手機藏在背後，說話都磕絆了起來：“老、老大！”
“噓—”
用手指擋在自己嘴邊示意對方安靜一點，楚延舟瞥了眼簡沉的方向，又問：“你怎麼在這裏？”
蘇木咽了口口水，老實回答：“休假，路過。”
雖然臉還是那張臉，但楚延舟今日的神情過於溫和，再加上他也並沒有穿着那套嚴肅的制服，和以往極大的反差一度讓蘇木說話都變得小心翼翼起來。
注意到了對方時不時落在自己臉上的目光，楚延舟皺眉，語調瞬間恢復成了蘇木熟悉的模樣：“怎麼了？”
蘇木在心裏狠狠唾棄了自己的反應，他稍稍安心下來，見楚延舟並沒有生氣，就又開口問：“老大，任務還順利嗎？”
“順利，”楚延舟垂眸，嘴角揚起弧度，“過幾天的城西露營地可能會有黑市的人出現，到時候記得讓他們多留意。”
“是。”
蘇木瞬間切回到了工作狀態，他挺直腰背應下，后又沒忍住扭捏詢問道：“那老大，那個人是誰啊？”
“…”
這個問題聽起來普通又簡單，但楚延舟卻是沉默了起來。
實話實說，他並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分明嘴裏有着好幾個答案。
但他又總覺得朋友、暫時的主人乃至待觀察的對象這些詞都不適合用來回答這個問題。
他的反應是讓蘇木越發好奇的不正常，但楚延舟畢竟是當了這麼多年組長的人，回答不出來就索性不回答了，甚至還很是自然地轉移了話題。
“定位的東西帶了嗎？”
“帶了帶了，”被他這麼突然一問，蘇木忙不迭點頭，急忙從懷裏掏出一直隨身攜帶着的東西，“還好我有這個習慣，老大，你打算放哪啊？”
畢竟這種小型定位貼嬌貴得不得了，一碰就壞。
正當蘇木想要建議楚延舟先揣兜里，等回去后再找個好地方貼着的時候，就看見他心裏英明神武的老大抬起手，將定位貼按在了項圈內部。
等等。
項圈？
有些尷尬又有些好奇地盯着那個項圈看，蘇木瞥見上頭還有個兔子圖案，便試探性詢問：“老大，這是…？”
“好看嗎？”
被突然砸過來的問題砸愣了好一會，蘇木聽不出來對方話里的意思，只好挑了個委婉的方式開口。
“這上面的兔子還挺可愛。”
“嗯，”楚延舟輕輕應了聲，“他給我做的。”
？
不知道他這句話是什麼意思，但蘇木確信自己從這短短五個字裏聽出了讓狗害怕的炫耀。
怕這個話題再聊下去，以後就會被楚延舟以“知道太多”的理由嘎掉，蘇木吸了口氣，就打算詢問下關於對方什麼時候回來這件事。
不過他的這個想法最終還是沒能實現。
因為楚延舟離開的時間有些久，並且回頭這麼一看還瞧不見他的身影，已經挑好並稱重完好多菜的簡沉，這個時候正推着購物車往這邊走來。
“你可以走了，”蘇木聽到楚延舟這麼對自己說，“這幾天找個理由把我的東西送過來。”
不是。
真的這麼隨意的嗎？
都不用提前部署和協商流程嗎？
蘇木有些發懵，但他不敢多說什麼，只能點頭答應下來，趕在簡沉找過來之前，飛快溜到另一個貨架後頭，以便繼續觀察楚延舟那邊的情況。
見他已經徹底把自己藏好了，楚延舟抬手整理了下領口，轉身朝着前方走去。
簡沉推着車還沒走多久就見到了楚延舟，他的表情亮了起來，語調帶着下意識的抱怨：“你怎麼那麼慢啊？”
他跑到男人身邊，歪過身體往他身後看了眼，又問：“那個變態呢？”
“跑了。”
楚延舟順手接過手推車，補充着解釋道：“我讓他把照片全刪除了，起初他不樂意，所以花了些時間。”
“他果然是個變態，”簡沉跟上他的思路，憤憤道，“早知道這樣，我就應該先去報警，把他抓到妖怪局裏寫檢討。”
剛巧在妖怪局工作的楚延舟沒忍住糾正：“妖怪局不會讓他寫檢討的。”
“一般都是體罰，”迎着簡沉好奇的目光，楚延舟道，“就比如像他這樣的，可能就要被罰去跑操場。
“負重跑上一上午的那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