憐惜
嘴上說著不要,心裏卻很誠實嘛。雖然只有一點,但蚊子再小也是肉啊。
這是一個很好的開始。
一點有了,一百點還會遠嗎?
凝雪自顧自地幻想,憧憬着未來的美好生活,回過神來景泠已經快要看不見了。
她拔腿衝上去挽住景泠的胳膊,親昵地把腦袋放在她肩上蹭蹭。
“你幹什麼,放手!”
景泠僵着身子把她推開,眼裏除了嫌棄還有些不易察覺的驚恐,像遇到了洪水猛獸一樣。
“離我遠點,不然我真的不客氣了!”
以前她這樣說凝雪或許會害怕,但現在她覺得自己已經充分掌握了景泠口嫌體正的本質,不僅沒有放開,反而摟住了她的腰。
但她忘了,景泠的好感度只上升了一點,是幾乎可以忽略不計的程度。
景泠猛地呼吸一滯,條件反射般的將腰上的手擰到了反方向。
“疼疼疼!”凝雪痛呼着,五官都有皺起來了。
景泠狠狠甩開她,聲音冷若寒霜:“同樣的話我不想說第二遍。我不管他們允諾了你什麼好處,但如果你再來糾纏,我會讓你什麼都得不到。”
這次她的語氣很平靜,但裏面蘊含的怒意卻不容忽視,凝雪知道她是真的生氣了。
原來她討厭別人的觸碰。
是有點得意忘形了,以她的性子,討厭別人跟自己有肢體接觸並不是什麼奇怪的事。
她想道歉,但景泠早已經不見了。
【目標好感度下降一點,當前總好感度:0,任務進度:0。】
那兩個0加黑加粗,完完全全佔據了凝雪的視野。
“看到了看到了,兩隻眼睛都看到了!”
碩大的兩個0閃了好幾下才消失,好像在嘲笑她的無能。
天堂和地獄就在一瞬間。一眨眼的工夫,好不容得到的一點好感度就沒了。
懨懨地回到教室,因為低着頭,差點跟前面的人撞上,抬頭才發現是陸月。
“月月,你怎麼在這裏?”
陸月一臉擔心,沒好氣道:“你還說呢,讓你在亭子等我,結果半天沒個人影,打電話也不接,你跑哪去了?”
凝雪有氣無力:“找虐去了。”
“啊?”陸月見她臉色不太好,關切道:“沒事兒吧?”
“沒事,我這麼堅強的人,怎麼可能會被一點小挫折打倒?就是有點累罷了。”
凝雪頭靠在陸月肩上。
陸月什麼都沒問,從兜里掏出一塊白桃味的糖,剝了糖紙餵給她。
“吃顆糖心情可能會好點。”
凝雪悶聲道:“謝謝你。”
陸月輕輕捋着她的頭髮,臉上是溫暖的笑容,像雲朵般柔軟。
兩人站在教室門口,稍微注意一下就能看到。景泠收回目光,眼裏充滿了譏諷。
朋友倒是挺多,受了委屈立刻就有人安慰。
本不該在意,畢竟那人別有用心,對她說的那些話全都做不得數。但越是不去注意,她就越覺得生氣,心裏升起一股無名之火,燒得她坐立難安。
餘光瞥到那管用剩的藥膏,想起凝雪先前對她的殷勤,心裏躁意更甚——於是那管可憐的藥膏就進了垃圾桶。
預備鈴響了之後凝雪走進教室,目光不由飄到景泠那裏,對方眸色冷淡地盯着課本,有種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感覺。
得,又回到最初的起點了。一頓操作猛如虎,結果全是白費功夫。
既然“情”場失意,那她就要在考場得意,下次考試一定要進年級前五十!
系統還以為她會失落一陣子,結果前一秒還在哀嘆,下一秒就充滿了鬥志,思維跳躍之大,一時讓統難以適應。
不過也是得益於她這種性格,任務才不會停滯不前。
emmm…挺好的。
最後一節自習課的時候景泠出去接了個電話,然後再也沒回來。
凝雪想做點什麼緩和一下關係,一直等她回來拿書包,結果天都黑了還是沒見着她。她把主科的課本收拾好,提着景泠的書包去坐公交。
晚上還是有些冷的,單薄的校服並不能擋住寒風,凝雪把書包抱在懷裏,坐在角落裏等車。
光線已經完全暗下來了,站點周圍並不是很熱鬧,只有三三兩兩的行人。
路燈發著昏黃的光線,但被站牌擋住,只有絲絲縷縷照在凝雪身上,使得她看起來面色蒼白,毫無精神。
凝雪確實不怎麼好,一整天就早上喝了點粥,現在肚子空空,腦供血都不足了。
晚上公交車來得很慢,過去了兩三輛都不是凝雪等的那輛。她靠在後面的大屏上,風一吹過,感覺腦子昏昏沉沉的。
過了一會兒,她感覺有人站到了她前面,擋住了寒風。眯眼看去,面前是一張熟悉的臉。
“景泠!”
她一下就清醒了,問道:“沒什麼事吧,你沒上自習我還挺擔心的。”
景泠看着她懷裏的書包,眸色複雜。
凝雪把書包遞給她,大大的眼睛裏都是真誠。
“一直等你等不到,我就幫你把有作業的科目帶回來了。”說完沒忍住打了個噴嚏,她有點不好意思,眨着眼睛道:“天氣有點冷對吧?你別站在風口上了,往我這裏挪挪。”
話落又連着打了好幾個,眼睛裏泛着淚光,鼻子和臉頰紅紅的,一看就感冒了。
景泠原本以為自己挺了解凝雪的,無非就是收了那邊的好處來監視她,跟以前那些人沒什麼區別,所以一開始很不屑。
但隨着這幾天的相處,她發現凝雪對她有種特別的執着,就好像非要留在她身邊不可。
即使她再怎麼對她冷臉,說過分的話,她都不會生氣,下次見面還是笑臉相迎。
如果只是為了錢的話,那未免犧牲太大了。
所以她是真的想跟她做朋友嗎?
看着那雙眼裏露出的真摯,她第一次懷疑自己。難道一直以來,是她把人心想得太複雜了嗎?
“走吧,車來了。”
凝雪抓住她的胳膊,她就那麼跟着走了。
第一次沒有抗拒,沒有猜疑,只感受到了那隻手上的冰冷。
她到底等了多久,才會凍成這個樣子?
上了車凝雪就手搭在前座趴下了,腦袋暈暈的,身體凍的僵硬。
景泠看着那截白皙的脖頸挪不開眼,直到公交停下,才發覺自己竟然盯着凝雪看了那麼久。
凝雪抬起頭來,看向旁邊的景泠,她的眼睛裏含着水霧,看起來像動物幼崽一樣軟糯。景泠不自在地偏過頭,起身往外走,凝雪腦子還是懵的,迷迷糊糊地跟着一起下去。
凝雪又餓又冷,不是很想說話,默默跟在景泠身後。
景泠一直在等她開口,但一直到家門口,都沒聽到一句話。
平時小嘴叭叭的,聒噪得不行,今天倒是安靜。
兩人同時開門,景泠看她一眼,最終還是沒忍住。
“那個……”
凝雪轉頭看她,眼尾殷紅一片,像剛路過一樣,格外惹人心疼。
景泠頓了一下,故作冷漠道:“明天一起上學。”連個助詞都沒有,聽起來晦澀生硬。
凝雪卻笑了起來,眼睛彎成了月牙。
“好啊,明天我叫你。”
景泠有些承受不住,飛快地打開門進去,背抵在門上,手撫上心臟位置。
“怎麼跳得這麼快,生病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