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這樣吧

科爾狐疑地看着一臉嚴肅說出這句話的長老，伸出手指在他面前比了一個數字二。

“長老，這是幾？”少年的語氣相當誠懇，還略帶着一絲憐憫。

精靈長老額角的青筋跳了跳，手中的拐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抽到了科爾的腿上。

“几几幾，還問我這是幾，我看你就是個二！真以為老頭子我老年痴獃了！”

科爾發出了一聲慘叫，聽起來比獵殺豪豬時的叫聲還要更勝一籌。雖然他叫的很慘，但是躲開的動作卻一點也不見遲緩。他一邊靈敏地避開接二連三襲來的拐杖，一邊大喊道：

“長老，我是在關心你好不好？老年痴獃是一個很嚴重的病啊！還有，雖然那個人還會精神魔法和觀測命運，但是真的不至於是另外一種魔法體系吧！”

這個世界上哪還有另一種魔法體系啊！難不成那個男人還是從異世界穿越過來的啊！

科爾在意想不到的地方說出了真相，但是很可惜，他並沒有深入去想，所以便錯過了這個呼之欲出的答案。

精靈長老要給他氣樂了，再加上這小子竄的比浮靈還快，撐着拐杖氣喘吁吁地停了下來。他手指顫抖着，順着自己翹起的鬍子，深吸了一口氣，指着還飛在半空中的科爾說道：

“我真是腦子昏了頭了才會想跟你商量……你出去，我直接跟那個客人說。”

還沒等科爾反駁，精靈長老已經提起嗓子對着窗外喊道：“客人，請進來吧！”

科爾震驚，科爾不爽，科爾要鬧了。他乾脆利落地在半空中仰倒，開始手腳胡亂撲騰起來。

“我聽出來了，你嫌棄我傻！哇啊，怎麼會有你這麼惡毒的長輩啊——”

精靈長老的鬍子再次被氣得炸了起來，怎麼順也順不好，像一把張開的扇子，配合他那張長滿皺紋的臉看上去十分滑稽。

林珩剛進來就看到了這一幕，腳步停頓了一下，開始猶豫自己要不要先退出去。科爾眼睛尖，一眼就看到了那道白色的身影，動作收斂了點，但依舊看起來還是那麼欠打。

精靈長老看着自家處在叛逆期不省心的小孩，覺得自己如果在2000歲的時候就死亡的話一定是被這群臭小子給氣的。看着站在門口滿臉寫着“真有趣啊”的東方巫師，他覺得自己原本健康無比的胃開始隱隱作痛起來。

林珩觀賞着半空中金髮少年的表演，說實話，如果真的由一個十五六歲的人來做這個動作的話，一定會顯得他智商無比的低下；只不過精靈自帶減齡濾鏡，再加上科爾不高的身高，看上去倒也沒太奇怪……只是真的很像滿地打滾賴皮的熊孩子。

照顧過鄰居家小孩的林珩對臉色鐵青的精靈長老感同身受，他上前揪住了科爾的領子，少年的動作一下子就停住了。他轉過頭想要說點什麼，但還沒完全轉過去就感覺到了林珩似笑非笑的目光，他打了個激靈，十分自覺的落到地上站好，乖巧而安靜的走了出去。

哎，怎麼回事呢？剛剛我的頭好像有點隱隱作痛……絕對不是因為害怕，絕對不是！

成功送走吵鬧的叛逆期小孩，精靈長老微不可察地鬆了口氣，心累地梳着自己炸開的鬍鬚。

當長老可真是辛苦。聯想到科爾所說的他這個年齡段的精靈小孩還有很多之後，林珩的心中頓時升起了對精靈長老濃濃的同情之心。

“長老可還真是辛苦。”他彷彿感同身受一般感慨道。

精靈長老長嘆了一口氣，搖着頭回復了他的話：“不辛苦，就是這幾個不爭氣的後輩着實是難管了些。”

“對了，您是有什麼話想跟我說嗎？”林珩也不再過多寒喧，直接進入了正題。

“這位客人，那我就直說了。我並不是想過多猜疑您的身份，只是方才我確實在您的身上嗅到了不同尋常的氣息。”在平復了一會兒心情后，精靈長老挼着鬍鬚說道。

“科爾方才說，您會精神魔法，是嗎？”

這沒有什麼不好承認的，林珩大大方方地點了點頭。

“確實如此，而且我也直接承認，我使用的魔法體系確實與你們的不同。”

精靈長老沉思了一會，斟酌着問道：“那我可以請問您來到精靈之森的目的是什麼嗎？又或者說，能來到精靈之鄉的目的是什麼？”

“這很簡單，第一個問題，我迷路了，所以在這兒；至於第二個問題嘛——”他的嘴角勾起一抹微笑，“我受人所託，想來幫你們觀測精靈母樹的情況。”

“不可能！絕對不行！”出乎林珩意料的是，精靈長老的反應很大，堪稱是暴跳如雷，“外人絕對不能靠近母樹！”

林珩並沒有因為精靈長老不太友善的語氣而表現出反感或憤怒，反而是露出了一抹微笑。

“但是你們母樹的污染已經很嚴重了吧？按照這種濃度來說，應該已經影響到下一代了，對吧？”

他的語氣十分隨意，就好像說出的事情不是一個族群的秘辛一般。精靈長老臉上的表情一僵，隨即看向他的眼神中充滿了探究及警惕。

“你是怎麼知道的？”隨即，他又不動聲色地瞟向了窗外，皺着眉頭說道，“是科爾告訴你的？”

“沒有，他只是告訴我精靈母樹的狀態不對，至於污染濃度與下一代……”他面上的笑容更加的意味深長，指了指自己的腦袋，“當然是憑藉我的經驗推測出來的了。”

在他踏進精靈之鄉那一刻起，屬於傳奇調查員的污染雷達就在嗡嗡作響。精靈長老的樹屋距離母樹不遠，因此他在上來那一刻，就感受到了一陣熟悉但又略帶不同的污染氣息，再結合自己觀測到的污染的統一後遺症來說——直接處在污染源之上的那些包裹着精靈幼崽的果實，絕對是受到影響最嚴重的一批。

精靈長老的眼中閃過一絲驚愕，但很快便恢復了原樣。

“你看，我對處理污染這件事還是很有經驗的。就讓我去看兩眼，也不吃虧，不是嗎？”東方巫師攤開手，臉上依舊是令人捉摸不透的微笑，讓人看着就無法停下心中的猜疑。

“我們無法確保你是否有惡意。精靈母樹是我們一族的根基，原則上來說，外人不可靠近。”精靈長老謹慎的說道。

他已經在權衡利弊了。林珩敏銳地感受到了精靈長老話語中的遲疑，決定趁熱打鐵。

“這件事情很好解決，我再去觀察母樹的時候你們可以隨時準備對我發動攻擊，畢竟你不是也感受到了嗎？”他輕輕打了個響指，伴隨着短促而又無法理解的咒語，濃濃的霧氣將兩人包裹在內。

“我使用的魔法體系跟你們使用的可不是一個。實質上的攻擊我可使用不出來，再加上你看我這副身體，像是體術很好的樣子嗎？”

他其實在說謊。雖然他並不十分精通魔法與咒語，但是不代表他不會殺傷力大的魔法，如果他真的想動手，從來沒有接觸過精神攻擊的異世界精靈絕對抵擋不住哈斯塔之歌的威力。

但是那又怎麼樣呢？只要他不使用出來，在外人眼裏他不就只是會使用精神魔法了嗎？

精靈長老看上去還是十分猶豫，他再次沉思了一會兒，隨即緩緩開口說道：“這件事情還有待斟酌……哪怕已經確保了客人您沒有惡意，但您也沒有辦法保證一定能解決母樹的污染。”

“我們可能還要召集會議商量一會，才能做出決定。”

聽出他這句隱藏的意思就是想拖延一下的話，林珩忍不住在心中嘖了一聲。

他沒那個耐心繼續呆在精靈之鄉耗下去，污染也不會陪着他們一起拖時間。到時候如果真的蔓延到一定程度的話，那就算是真神降臨也救不了了。

他不是什麼大好人，但畢竟也是參與了多起神秘案件而存活下來的調查員，遇到了並非無法解決的污染他也會儘力動手幫一幫。畢竟他切身處地的體驗過了污染的可怕，也不忍心看着更多無辜之人捲入到這場無妄的災難之中。

更何況，污染一向是無差別攻擊……雖然不知道這個世界的其他地方還有沒有污染，但是如果這個地方的污染爆發，那整個世界都遲早完蛋。

他還沒找到回去的辦法呢，不太想和一個陌生的世界一起去死。解決污染順便騙點資料和錢，計劃通。

“我到底能不能解決，你們試一下不就知道了？”東方巫師抬起手，手腕一翻，一副背面繪製着神秘紋路的牌便出現在他的手上。

“要不這樣吧，我直接為你推算一次，如何？”

聽出他的言外之意，精靈長老抬起頭，眼中的驚訝之情難以掩蓋。對面的東方巫師雖然雙眼被白色的粗麻布所覆蓋，但是任何人站在他的面前，都會產生一種正在與他對視的感覺。

他手上，邊緣部分鍍上一層金粉的塔羅牌上那精緻而又神秘的紋路彷彿是有法師精心刻畫過的魔法陣，看起來便讓人心下一驚。

林珩看着對面瞳孔顫抖的精靈長老，聲音神秘而空靈。

“有能力觀測到命運的法師，你們總該相信他也有能力能解決污染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