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 章
下午六點鐘，高懷瑜在沙發上緩緩睜開眼。
小睡了一會兒，剛剛清醒的時候反而有一種休息不夠的疲倦感。
旁邊穿着白大褂的醫生沈林看他醒過來，輕聲說道：“好些了嗎？”
高懷瑜點了點頭。
沈林：“看起來你最近狀態還不錯。”
高懷瑜：“是……很少會有那種感覺了。”
沈林：“是出現了什麼讓你很安心的人或事嗎？”
高懷瑜沉思了一會兒，回答他：“可能是吧……我認識了一個人，跟他接觸的時候，我會很舒服，也就想不到別的事。”
沈林嘴角揚起幾分：“或許這次你能成功戒斷。”
高懷瑜垂眸：“但願吧……我快要被常鑫煩死了。”
“他還在糾纏你？”
高懷瑜嘆了口氣：“死纏爛打。”
一想想那天常鑫都到家門口了，他就一陣煩悶。真是常在河邊走哪兒有不濕鞋……這回讓他遇到鬼了。
沈林一臉的無法理解：“你們這些富家子弟真是……一個個都玩得怪。”
高懷瑜為自己辯解：“我也不想，我忍不住……我可沒想做別的。”
“是，知道你清清白白。”沈林略帶調侃，開了玩笑語氣又認真了幾分，“小瑜，你還是要自己有意識地剋制……不然就是飲鴆止渴。你越陷進去，當年的事對你的影響反而會更深，你就更難療愈那些創傷。這是惡性循環。”
“好……”
沈林搖搖頭：“而且……再來幾個常鑫，豈不是要把你煩死。”
高懷瑜現在聽見常鑫這兩個字，就有點暴躁。
“既然有人能讓你安心，能讓你感覺很舒適，那就多跟他在一起，說不定會有很好的效果。”
高懷瑜心想，他現在生活拮据，只能住在自己家裏，確實能很長時間跟自己待在一起。
“謝謝你，沈林。”高懷瑜微笑。
沈林拍拍他肩：“你叔叔那邊最近有些動作，他們想把北斗據為己有想好久了……你也知道。”
“嗯。”高懷瑜很平靜，“爸爸留給我的，我不會讓他們拿走。”
……
今天高懷瑜沒有去公司，打個電話給葉婷婷安排一些各部門的工作，自己留在家裏喝茶看書找靈感。
元熙一會兒去泡茶，一會兒用電腦，累了在別墅周圍轉一轉澆澆花。高懷瑜沒有特別關注他，只會在他從自己附近經過的時候抬頭看兩眼。
高懷瑜很不擅長主動跟人交流，都沒怎麼跟人搭話。他也不需要跟人談天說地，知道家裏有那麼一個人在，他就會莫名有種安心感。
至於是為什麼，他自己都說不出來。
“懷瑜。”元熙端着茶敲了敲已經開着的書房門，看高懷瑜抬了頭，才邁步走進。
“快中午了，剛剛阿姨來了，準備一會兒吃飯吧。”元熙給他倒了點茶。
“好。”高懷瑜朝着人笑，喝口茶，合上了手裏這本《華夏曆代服飾文物圖典·第三冊》。
“《飲馬圖》？”元熙有些好奇地看着這書封面。
高懷瑜卻有些奇怪：“《飲馬圖》？你說封面嗎？是《踏春圖》。”
元熙仔細看了兩眼，確定自己沒記錯。
這就是《飲馬圖》，當年他滅燕國的時候，從燕國皇宮裏搜羅來的。畫的就是一個人在河邊飲馬，作者是燕國宮廷畫師，用筆細膩生動。
那匹馬被畫得栩栩如生，旁邊的人其實只是陪襯而已。而這書的封面卻反其道而行之，只放了人的局部。
高懷瑜倒是思索了一會兒：“不過……這幅畫本來就缺了一半，就剩一個人了，究竟畫的是什麼也一直有爭議。‘踏春圖’也只是個大多數人比較認可的名字。”
原來是就剩個人了，難怪放着畫的最好的馬不用。
高懷瑜手指在那封面上比劃：“據說這幅圖上的人物是很有身份的，這身服飾也是北朝留下的圖畫服飾資料里最華貴的。”
“其實……還有比這好很多的。”那個燕國畫師心思花在畫馬上了，人真就是隨手一畫，這衣服在元熙眼裏很普通，便服而已。
“應羲有更好的資料嗎？”高懷瑜眨眨眼。
這套《華夏曆代服飾文物圖典》可是內容很全的華夏古代服飾資料書，全套不便宜，一萬多塊呢。也就是他有錢隨手買，別的小服裝設計公司想買來參考都得掂量掂量。
“就說這幅圖，其實人物本身的衣飾也很模糊了，最初畫的遠比現在看到的精細。我之前看過有專家復原了這幅圖……”元熙說著，指了指人物袖口，“這裏其實還有刺繡點綴，這一時期的服飾都很喜歡在領口、袖口這些地方刺繡，一個有身份的人，反而沒有，不是很奇怪嗎？”
他拿了筆，畫了一個圖樣給高懷瑜看。
“確實……這裏的刺繡加上，就更有北朝韻味了。”高懷瑜驚喜得微微睜大了眼，“應羲，你是在哪裏看到的？我想看看那張復原圖。”
“我也不太記得了……服表專業也要學服裝設計，之前就在學校看過，可能是哪位教授的最新研究成果吧，完全忘了。”元熙神色自若，開始鬼扯。哪裏有什麼專家復原圖，全是元熙瞎扯的。
高懷瑜失落了那麼幾秒，又朝元熙微笑起來：“沒關係，應羲還記得圖長什麼樣就好。”
元熙決定就此打住，以免自己解釋不清：“我先去樓下看看阿姨忙完沒有。”
“去吧，我收拾一下。”
吃完飯在樓下坐了一會兒，高懷瑜去小花園裏剪剪花枝澆澆水，元熙也跟來。兩個人邊漫不經心地打理花草邊閑聊，弄了有個十來分鐘，高懷瑜回樓上午休。元熙倒是沒這個習慣，回屋裏繼續研究手機。
此時，附近一個不起眼的角落停的車上，副駕的人朝着後座遞去了相機。
常鑫接過相機看了看，點頭：“很好。”
“常少，這幾張照片……”
“發出去，他不是傍上小瑜了嗎？”常鑫冷笑，“我就要讓他，身敗名裂！”
“可……可是這樣，對高董也不太好吧？”副駕的人瑟瑟發抖，“您這樣做，在高董那裏，怕是會適得其反。”
常鑫冷靜思考了幾秒，怒道：“不要曝光小瑜不就好了？就說他被神秘富婆包養，出入豪宅！”
“是、是。”
常鑫滿意了，不舍地看了看住着高懷瑜的小別墅。
車緩緩起步駛離。
半小時后，元熙摸索完了自己感興趣的手機功能，無聊地打開了微博。
#元應羲塌房#
#元應羲神秘富婆#
元熙喝水險些嗆着。
營銷號發出來的圖片，是兩個人的背影，他和高懷瑜在別墅門前說話，看上去很親昵的樣子。
而且他露了側臉，非常清晰，誰都能看出是他。
“這誰啊就塌房？無人傷亡。”
“這個人最近怎麼天天上熱搜？好怪。”
“看樣子那富婆還挺年輕的。”
“其實覺得這人長得蠻帥的，反正也不紅，靠臉吃吃軟飯可不比混圈舒服多了。”
元熙點開發佈內容，火速激情手寫。
元應羲：能再荒唐點嗎？我旁邊的人是男的！
男的？
一石激起千層浪。
男的，年輕，長發，還很有錢。
符合條件的……
真相只有一個！